第61章 御马【800收!继续加!加加加加到……
藏珠前脚才去了内务府,还不等她回来复命,便见江尘笑吟吟地踏入烟波楼中,远远地朝蕴玉弯腰请安:“奴才给容主子请安。”
蕴玉懒懒抬眸,轻声笑道:“什么风儿把大监吹来了,这个时辰,圣上跟前可离得大监?”
江尘咧嘴笑了笑,手一拱,语气中颇带了几分讨好:“容主子聪慧,奴才这不就是来替圣上传话。”
他抬手一挥,立时有两个宫女捧着红漆托盘上来。
“圣上见今儿个天气爽利,想着带您去秋麓山的猎场转转,特意吩咐奴才来请您。”
“这不,连骑装都替您备好了。”
蕴玉目光落在那两个托盘上,其中一个呈着一套火红骑装,色泽明艳,线条利落,瞧着便得费不少功夫才能制好。
另一个托盘上放着一双黑色绣金色鹿纹的锦靴,还有女子着骑装时会戴的各式配件儿,皆是齐全。
光这么打眼一扫,蕴玉便能瞧出这物事儿皆是用心挑选过的。
无论是裴玄祁还是江尘,她都不会拂了这番好意,于是蕴玉微微勾唇,冲江尘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大监在此等候了。”
说罢,她便带着那两个宫女转身进了内室。
须臾,江尘正垂首在外间候着,耳边听见些细微的脚步声,他抬首一望,当即怔在原处。
这也难怪圣上这般偏疼容主子,如此容色,人间罕有。
也不怪江尘如此震惊,蕴玉平日里鲜少穿这般夺目的颜色,平日更爱藕粉、水蓝等色。
偏生她的长相又极为耀眼明媚,眼下这身骑装衬得她如初升的朝霞,璀璨夺目。
蕴玉垂眸,瞧见腰间的那根金玉腰封,正将她的纤细腰肢盈盈不足一握,她伸手摸了摸胸前垂着的八宝玛瑙项链,上下查看一番,皆未发现有何不妥。
见状,蕴玉挑眉笑道:“大监怎得不说话,可是有何处不妥?”
闻言,江尘蓦地回神,额角浸出一层冷汗,心中一阵后怕。
好在容主子宽宥,若
自己在圣上面前这般僭越,只怕少不得要丢了脑袋。
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江尘连忙赔笑道:“自然不是,容主子穿什么都是头等的好看,就是太过好看了,叫奴才都失了礼数。”
“还望容主子莫怪、莫怪。”
说罢,他佝着腰倒退半步,虚虚一抬手:“容主子请。”
蕴玉微微点头,正要提脚,忽而忆起一事,转头对江尘笑道:“我身旁的宫女方才出去了,怕她回来时寻不着我,劳烦公公留个人替我传话。”
“这是自然!”江尘连连点头,回首冲一个宫女递去眼色。
见状,蕴玉轻轻勾了勾唇,转身上了外间候着的辇车。
沧澜殿中,裴玄祁正在阅折子,听闻她来了,淡淡抬了眸,待看清来人,指尖微顿,眸中顿时划过一丝惊艳。
他初见这身衣裳时,便觉甚是配她,如今一见,真是美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见裴玄祁抬首,蕴玉盈盈上前,双手抱拳,歪头笑道:“妾给圣上请安。”
她行止无状,裴玄祁也不追究,只低声一笑,冲她道:“朕还有些事,你且在一旁用些点心,待会儿再带你出去。”
话落,裴玄祁复又低首,专注于手下的折子,只是笔尖的动作悄然快上许多。
蕴玉对此倒也习惯,转身在沧澜殿中逛了逛,见他还未批完,便去桌案上取了一块松子糖入口,百无聊赖地靠在窗边吹风。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裴玄祁撂下手中狼毫,起身朝蕴玉走来,笑道:“可是等的久了?”
他自然而然走至她身旁,手指一勾,便牵住了她的手。
蕴玉侧头一望,这人今日穿着一身玄色绣金鹰纹的骑装,气度峻拔,行动之间自有一股清冽威势。
见状,她小指在裴玄祁掌心勾了勾,笑弯了眸子:“圣上真好看。”
裴玄祁心头一动,垂眸看她:“吃了朕的松子糖,连嘴都甜了不少。”
说罢,他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角,牵着蕴玉往殿外而去。
殿外,江尘早已立于车驾前候着,见二人出来,忙上前掀了帘子。
此次圣上便装出行,并未带过多的随行护卫。
上了车,蕴玉倚在车窗边,好奇地瞧了眼外头,才放下帘子道:“圣上今日,是独独带妾一人?”
裴玄祁懒懒靠在车厢上,闻言掀了掀眼皮,轻声啐道:“明知故问。”
蕴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哼道:“圣上真是没情趣。”
“哦?”裴玄祁唇角一勾,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她:“那容承徽告诉朕,如何才算是有情趣?”
说着,他忽然欺身而上,将蕴玉整个人困在他与车壁之间的逼仄小空间中。
蕴玉红了脸,却也不甘示弱,抬眸眨了眨眼,忽然飞快抬首在裴玄祁颊边落下一吻。
得手后,蕴玉狡黠一笑便要逃开,却忽感后脑勺被重重一摁,接着唇舌便被男人的薄唇堵住。
蕴玉想逃,却被裴玄祁牢牢囿于怀中。
他的吻就似这个人般,充满控制与占有,蕴玉只觉自己是狂风暴雨下的一朵娇花,被他肆无忌惮地侵蚀。
良久,就在蕴玉快要喘不过气时,这人才堪堪停了手。
裴玄祁爱怜地捏起蕴玉下颌,拇指在她肌肤上不住地摩挲,终是低低一笑,呢喃道:“容承徽倒真是有情趣。”
闻言,蕴玉一张脸瞬间爆红,不自觉往后推了推,却忘了自己本就在车壁边,脊背冷不防触上一片凉意。
见状,眸中染上几分调侃:“没法子,旁人都能骑马,偏你不会。”
蕴玉一怔,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裴玄祁这是回的她方才的问题。
琢磨过味儿后,蕴玉猛地瞪了他一眼,咬牙道:“圣上!”
这人怎就这么讨厌。
说话间,辇车稳稳停住,江尘恭敬的声音传来:“圣上,秋麓围场到了。”
裴玄祁含笑瞥了眼正生气的娇人,当先一步下了马车,随即亲自伸出手道:“容承徽,请吧。”
蕴玉弯了弯唇角,一双眸子笑如桃花,顺势将手放入他掌中,借着裴玄祁的力道跃下马车。
围场的管事文骏豪早已候在一旁,见状连忙上前替二人引路。
秋麓围场乃是皇家猎场,占地极为辽阔,几乎围了半个秋麓山脉。
蕴玉踩在草甸之上,迎面吹着带有青草气息的山风,入眼便是翻涌的万千翠色,一直延伸至远处的山林。
见她享受极了,裴玄祁温声一笑,旋即问文管事道:“马可备好了?”
闻言,文管事浑身一震,连忙躬身禀道:“回圣上,早早就备好了。”
话落,他转身冲身后吩咐几句,立即便有马夫牵了两匹骏马上来。
那两匹马一黑一白,黑的恍若夜色凝成,毛色乌亮光滑,神骏非凡,白的则通体如雪,鬃毛柔顺,温驯灵巧,双眼澄澈如秋水。
无论哪一匹,都是难得一见的上等好马。
蕴玉一眼便瞧上了那匹白马,一双眸子亮晶晶地询问裴玄祁。
裴玄祁垂眸,这马原本就是替她备着的,只是现下瞧她这般喜欢,他也生出些坏心思。
“这这白马乃是玄与寄养在此只怕”
眼见蕴玉眸中划过一丝失落,裴玄祁又道:“不过容承徽若是愿意亲朕一下,想必玄与也不会吝啬。”
听他这般不要脸,蕴玉睁了睁眸子。
什么端王寄养在此,分明就是方才在马车给他亲爽了,他现在上瘾罢了。
思及此,蕴玉唇角恶意一咧,抬眸笑吟吟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是端王殿下的,那妾便在此瞧着圣上御马就是。”
“啊——”
话音未落,蕴玉便觉腰间一紧,天旋地转间已落在了高高的马背上,她本能向后仰去,正好抵上帝王泛着热意的胸膛。
裴玄祁垂首,恶劣地在她耳边轻咬:“坏东西!”
说罢,不待蕴玉反应过来,他双腿狠狠一夹马腹,低低道:“坐好了!”
“墨骓!驾!”
刹那间,马蹄高高扬起,墨骓恍若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踏向远方,蕴玉尚未抓住缰绳,整个人已被锁进裴玄祁坚硬的臂膀,驰骋间,远远只能瞧见红衣与墨袍在风中纠缠。
“睁开眼瞧瞧。“头顶,帝王带着笑意的命令裹着热气传进她耳中。
蕴玉只觉这股氧意顺着耳朵径直传进心中,她拽着裴玄祁衣袖的指节发白,却依旧昂扬地迎着风睁开眼。
这是何等的风光。
墨骓疾驰间,草甸在疾风中翻涌成翠色海浪,远处朱红的哨塔飞快在眼前闪过,蕴玉只觉周遭的一切都静了起来,唯余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的声音。
一瞬间,蕴玉仿佛感受到身处整个天地间,无比渺小,却又痛快的紧。
瞧见蕴玉面上的痴迷,裴玄祁低声一笑:“抱紧朕!”
旋即,他夹着马腹的双腿愈发用力,不过几息功夫,墨骓便奔入了草甸尽头的山林中。
待入了山林,墨骓的动作才渐渐放缓,直至在林中信步。
秋麓山常年无人进入,这片林子被保护地极好,眼下微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草香气,树影斑驳里能瞧见一闪而过的雪色尾羽。
蕴玉贪婪地抬眸望着,恨不能将所有的景色尽收眼底才好。
忽然,耳垂传来细密地疼意,裴玄祁含着她的耳垂轻咬:“如此风光,容承徽要如何谢朕?”
他揽着蕴玉的臂膀一紧,另一只大掌早已顺着垂散的衣衫捏住她的小腿。
男子引诱的声音慢慢响起:“朕似乎还从未试过马上。”
话落,帝王伏身而下,将那娇人的身子压成一张弯弓。
“圣上别”蕴玉声音一颤。
裴玄祁捻了捻指尖的湿意,含笑道:“别什么?”
玄色衣袍裹着两人翻下马背,不待蕴玉惊呼出声,带着龙涎香的薄唇便狠狠吻住她的唇舌,她伸手去推,却忽觉腰封一松。
不知何时,原本推拒的十指早已狠狠陷进他腰侧。
第62章 好戏暮色漫过林梢时,墨
……
暮色漫过林梢时,墨骓正停在一汪碧潭前饮水。
一旁,玄色的男子衣袍随意铺洒在草地上,衣袍之上,女子指尖微动,随着轻轻的一声闷哼,蕴玉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动作间,原本搭在身上的红色骑装顺着她的肌肤滑落,露出其上略显暧昧凌乱的痕迹。
她本想站起身,却没想到双腿乏力的紧,竟又叫她跌回了衣袍中。
不远处,裴玄祁正曲腿坐在碧潭边,见状喉间溢出一声闷笑。
蕴玉闻声,当即狠狠瞪了他一眼,怒斥道:“您还笑!”
方才她分明分明都那般求他了,他不仅不停手,反倒愈发过分。
见蕴玉真是恼了,裴玄祁这才站起身,伸手抓过一旁的水囊,走至蕴玉面前蹲下道:“骂了朕许久,想必也渴了,可要喝些水?”
“妾什么时候骂您了!”蕴玉条件反射般反驳,却忽然想起什么,脸侧染上一股绯色。
见状,裴玄祁轻声一笑,逗她道:“你说朕“昏君”、“坏东西”旁的,可还要朕一一道来?”
蕴玉语塞,没想到这人这般记仇,竟是每个字都记着,当即便忍不住狡辩道:“圣上没听过一句话么?”
裴玄祁挑眉看她。
蕴玉抿了抿唇,终是下定决心抬眸道:“女人在榻上的话,半句也不能信。”
“哈哈哈。”话音未落,便见裴玄祁朗笑出声。
蕴玉被他笑得脸颊越发滚烫,当即紧抿唇瓣。
裴玄祁越瞧她心中越欢喜,伸手将人揽入怀中狠狠亲了一口,笑道:“朕瞧你,真是可爱的紧。”
蕴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眸子,这人怎可无赖至此!
见状,裴玄祁伸手拍了拍蕴玉发顶,笑吟吟道:“行了,时辰不早,咱们该回去了。”
话落,裴玄祁便见怀中娇人忽然狠狠朝一旁撇头,半点也不看他。
他无奈:“朕知你喜欢这儿,往后再来便是,今儿个是真的要回了。”
蕴玉忽而转过头,眼神带着几分可怜,她幽幽伸手朝地上的衣裳一指,声音发颤:“妾没有力气,穿不上衣裳。”
裴玄祁失笑,竟是为着这个。
他唇角一勾,认命般道:“能叫朕伺候的,你也是独一个。”
“圣上不乐意么?”蕴玉气鼓鼓地转头。
她这样都是谁干的,还敢不乐意。
裴玄祁摸了摸下颌,思来想去,好似并未不愿意,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二人回了围场时,天色已全然沉了下去。
候在外场的江尘见二人回来,连忙上来请安:“圣上,容主子,辇车已备好,可要回行宫?”
蕴玉抬眸扫去,便见围场内管事小厮等人恭敬列于一侧,静听帝王吩咐,想来外头宫人也是同样严整。
便听帝王轻轻“嗯”了一声,淡声道:“回宫。”
随即裴玄祁手臂一揽,将蕴玉裹于怀中便上了辇车。
今儿个心情大起大落,又在外被裴玄祁折腾了许久,刚上辇车蕴玉便睡了过去。
不知裴玄祁是否心有愧疚,竟也难得不曾扰她。
辇车在沧澜殿缓缓停住,裴玄祁还有些政事要处置,便吩咐了江尘将蕴玉送回烟波楼。
蕴玉也不推辞,有舒适的辇车坐,谁还乐意走着回去。
将至烟波楼时,蕴玉忽然听闻外间传来一阵细细的啜泣声,她眉头微蹙,这声音
她抬手撩开车帘,果然便见一宫女蹲在路旁哭泣。
那宫女似是没想到这个点儿竟还有辇车从这经过,眼下满是惶恐。
慌乱间连忙跪下磕头道:“奴婢无意惊扰主子车驾,还望主子恕罪。”
车前,江尘目光微微一冷,冲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太监会意,冷着脸便要上前将人拉下,还不待那宫女求饶,就听车中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道:“江大监,这烟波楼也快到了,本主想自个儿下去走走,不若便送到这儿吧。”
话落,蕴玉抬手掀开车帘,踩着一旁的太监后背下了辇车。
目光扫至那宫女面上,蕴玉微微一笑:“这宫女我识得,似是仪妃娘娘身边的碧落,她平日最是规矩,想来今日也是无心,大监便饶她一回。”
蕴玉既然开口,江尘自然不会同她过不去,当即便冲那宫女斥道:“容主子心善,放你一马,还不赶紧的谢过容主子!”
碧落闻言,眸中瞬间迸发出亮光,连忙重重叩首道:“奴婢谢过容承徽。”
蕴玉含笑免了她的礼,又转身将江尘打发走。
一时间,约莫丈宽的青石小道上便只剩下她二人。
蕴玉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递去,轻声道:“擦擦吧,否则回去被娘娘瞧见了,免不了一顿责罚。”
碧落抿了抿唇,终是将帕子接过,慌忙在眼下擦了擦,擦完捏着帕子似有些无措。
却见蕴玉淡淡瞥了一眼,温声道:“你自个儿留着吧。”
碧落讷讷称了声是,旋即二人相顾无言,一直走到前方的岔路口才分开。
碧落原以为蕴玉会借机打探仪妃宫中的事,不曾想她竟一句话不曾多问,一时心中感激极了。
另一边,蕴玉刚走没两步,便瞧见藏珠早就候在碧波湖旁。
见蕴玉回来,藏珠眸光一亮,小跑着迎了上来。
“主子,您可急坏奴婢了,奴婢今儿个一早将将去内务府递了话,回来就不见您的人。”
“好在有个小宫女说您同圣上一块儿出去了,否则可担心死奴婢了。”
蕴玉笑吟吟瞥她一眼:“行了,在这行宫中能出什么事儿。”
“怎么就不能?”藏珠嘟囔了一声,随即瞧了瞧四周,压低声音道:“您是不知道,今儿个您不在行宫中,倒是错过一出好戏。”
“哦?”蕴玉挑眉。
藏珠伸手扶着蕴玉,一边往烟波楼中去,一边低声道:“今儿个早晨,膳房的炉子不知怎得炸了两个,这炉子一炸,膳食自然就不够。”
“仪妃娘娘那处本是要了一盏蜜瓜冰酪,膳房那儿早早就备好了。”
“可不知怎得,大皇子今日玩耍时凑巧就进了膳房,好巧不巧瞧见了那盏冰酪,您猜怎么着?”
蕴玉眨眨眼:“大皇子将那盏冰酪吃了?”
藏珠抿唇,捏了捏蕴玉的手道:“若只是吃了还不至于出事。”
“那冰酪虽有些费功夫,可到底日头还早,膳房紧赶慢赶也是能做出一盏。”
“不料仪妃娘娘那头恰巧提前派了人来取,这一来二去就同大皇子撞见了。”
“撞见又能怎么着。”蕴玉微微抬眸,携着藏珠跨过门槛朝内室走去。
入了内室,二人顺势在桌边坐下,藏珠提壶斟了一盏茶,推至蕴玉手边,才继续道:“原本那宫人也是不敢同大皇子争抢。”
“可大皇子不仅抢了冰酪,还硬是得了便宜卖乖,口中不干不净的。”
“硬说仪妃娘娘不过是他的庶母,他却是大盛朝名正言顺的长子,仪妃要让着他也是应该的。”
“还说”藏珠觑了蕴玉一眼,凑至她耳边低声道:“还说仪妃生不出子嗣,若是讨的他高兴了,往后往后他也能给仪妃几分薄面。”
“这一说,那宫女如何还肯依,气不过顶了两句嘴,这下可了不得。”
“大皇子登时就气红了脸,吩咐身旁跟着的嬷嬷和粗使太监打了那宫女几巴掌,又将人送回到仪妃的宫中,让仪妃好生管教一番。”
“这一送可了不得,仪妃如何肯罢休?当着大皇子
身边嬷嬷的面儿,就狠狠罚了那宫女。”
听及此,蕴玉挑了挑眉,笑道:“仪妃倒是面慈心狠。大皇子日后只怕要背上‘不敬庶母’的名声了。”
“不敬庶母,此事儿说来可大可小,小的不过是孩子心性,至于大的”
只怕将来就同皇位无缘了。
藏珠一听,连忙道:“可不是么。”
“还未到午膳时分,韩修容那处得了消息,便急匆匆带着大皇子赶去烟岚殿,道是要给仪妃请罪。”
“仪妃见了?”蕴玉扬眉。
“哪儿能呢。”藏珠撇了撇嘴:“仪妃连个面儿也没露,只有身边的嬷嬷出来禀报,说仪妃娘娘病了,见不了客,让大皇子和韩修容请回吧。”
听完,蕴玉微微抬眸,忽而问藏珠道:“此事你怎么看?”
藏珠一怔,随后飞快道:“奴婢瞧着,仪妃娘娘虽是狠了些,可那大皇子也是咎由自取。”
“奴婢听闻,大皇子平日里没少背着韩修容作威作福,欺压奴才们,偏生韩修容全当不知,如今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不成想,蕴玉却是微微勾唇,眸光一闪,冲藏珠道:“只怕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藏珠不解:“主子是说?”
蕴玉眼中笑意渐冷:“大皇子身边跟着那么多太监嬷嬷,这般大的行宫哪儿都不去,怎得就那般巧,会去膳房?”
“若换成是你,你是会去这行宫中的亭台水榭,矮山丛林,还是会去膳房?”
一个几岁的男孩儿,会对膳房感兴趣么?
见藏珠似懂非懂,蕴玉唇角缓缓一勾,这宫中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果真不出她所料,另一头的凝光阁,眼下正气氛冷凝。
月色高悬,凝光阁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韩修容冷着一张脸坐于殿前,殿下是乌泱泱跪着的一众宫人。
她目光淡淡从下方诸人面上扫过,沉声道:“怎么?还是不说么?”
“若是叫本主查出,到底是谁在大皇子跟前嚼了舌根,看本主不要了你们的脑袋!”
话音未落,韩修容轻声点了几个名字。
被点到的几个宫人当即瑟缩成一团,唯唯诺诺走上前来。
韩修容淡声道:“你们都是大皇子跟前伺候的老人了,平日大皇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给本主一一交代清楚。”
说罢,弄墨自她身后走出,将这些人一一带去隔壁的偏房问话。
主位上,韩修容静静阖眸。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弄墨便从偏房走出,至韩修容身旁低语几句。
几息之后,韩修容微微抬眸,目光如死水般注视着殿下的一干人等。
“若是有人现在交代了,本主暂且留你们一条狗命!”
话落,殿下诸人皆面面相觑,半句不敢言语。
见状,韩修容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大皇子身边伺候的,每人杖责二十。”
“至于旁人,杖责十下。”
话音将落,立即便有一个嬷嬷上前,哭天抢地喊道:“主子,奴才冤枉啊主子。”
她抬眸触及韩修容冰冷的目光顿时一缩,连忙道:“老奴近些日子,瞧着灯眉经常陪着大皇子玩耍,想来”
说着,那嬷嬷狠狠将头低了下去,复又叩首哀求道:“还请主子恕罪,老奴是个不中用的,这二十板子足足能要了老奴的命去啊,还请主子看在老奴忠心伺候的份儿上,饶老奴一条贱命吧!”
韩修容对这老嬷嬷的哭求声恍若未闻,目光在下方巡视一圈,骤然一沉。
弄墨会意,转身出了前殿,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再踏入殿中时脸色难看的吓人:“主子,灯眉自尽了。”
韩修容眉眼一沉,正要发话,却见倚画从外间匆匆进来,躬身禀道:“主子,圣上传您过去。”
她抿了抿唇,又道:“传旨的公公还说让您将大皇子带上。”
第63章 敲打【900收!加更!】韩修容……
韩修容领着大皇子到了沧澜殿时,月色早已高悬。
许是因着尚在山中,便是盛夏的午夜,也叫韩修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只觉一股凉意悄然攀上脊背。
她抿了抿唇,侧眸冲大皇子叮嘱道:“方才母妃同你说的,可都记住了?”
韩修容在大皇子面前向来是温婉沉静的贤母形象,难得这般严肃。
大皇子虽年幼,心中却也知晓今日之事闯了大祸,闻言轻轻点头:“记住了。”
韩修容这才略略松了口气,牵着他登上沧澜殿前的玉阶。
殿外,江尘早已候在廊下,见两人到来,连忙趋前行礼,恭敬道:“奴才见过韩修容,见过大皇子。”
“圣上正等着呢。”
说着,江尘抬脚要走,却不防被韩修容拽住衣袖。
他回眸看去,便见韩修容勉力挤出一抹笑来,压低声音问道:“大监圣上眼下心情可还好?”
江尘微微侧身,避开韩修容的手,温声笑道:“这主子还是别为难奴才了。”
韩修容睫毛一颤,苦笑着朝江尘伏了伏身。
沧澜殿中,殿角的青猊吐珠香炉缓缓燃着松香,四周伺候的宫人们皆规矩低着头,甚至有人的衣领已沁出冷汗。
裴玄祁墨发披垂,整个人乏倦地倚在龙椅之上。
韩修容心头一跳,连忙暗中推了推大皇子的后背。
“妾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安。”
女子柔婉的嗓音同孩童的稚嫩童声掺杂在一块儿,在殿中响起。
闻声,裴玄祁淡淡睁开眸子,向前正了正身子:“都坐吧。”
话落,立即便有宫人从一旁捧来绣凳。
韩修容小心落座,抬眸小心觑了眼帝王,忐忑试探:“夜深露重圣上唤妾和钰儿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裴玄祁掀了掀眼皮,眸光淡淡落在韩修容面上,随即抬手冲大皇子一招:“裴钰,过来。”
大皇子心头一紧,毕竟是个孩子,又鲜少能见到裴玄祁,如今裴玄祁面色冷然,他自然是害怕的。
韩修容见状,忙扯了个慈爱的笑容,柔声哄他:“你父皇唤你呢,快过去。”
大皇子犹豫一瞬,旋即迈开步子,慢慢挪至裴玄祁跟前,十指不安地绞着袖子。
裴玄祁目光落在大皇子身上,眸色不由得一深。
这个孩子长得极像韩修容,倒是可惜了
他微微抿了抿唇,抬手将大皇子牵至面前,低首问道:“朕问你,庶母之言,是从何而来?”
大皇子一慌,面色一垮,扭头回望着韩修容,瞧着一副快要哭出声的样子。
韩修容眉心一跳,忙跪地请罪:“还请圣上恕罪!钰儿年幼,受了他人唆使,才会一时胡言乱语。”
她心中暗自打鼓,只求圣上能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
“哦?”裴玄祁神色淡淡,扭头冲江尘道:“去凝光阁,将韩修容口中的唆使之人带来。”
话未说完,就见韩修容一副难以开口的样子。
“怎么?还有不妥?”
她抬眸看他一眼,喉头发紧,艰难开口:“那人方才已在房中自尽。
“嗤——”裴玄祁冷笑,他回首,淡淡盯着韩修容道:“倒真是巧得很。”
韩修容心口一紧,知他起了疑,只怕以为她故意拿个死人来顶罪。
她急急叩首道:“请圣上明鉴!妾听闻今日膳房一事后,便不信钰儿能说出此等悖逆的话,连忙回了凝光阁查探,不料方才刚有些眉目,那宫女便自尽了。”
裴玄祁听后,有些好笑道:“你是说,你身为人母,竟不知自己儿子跟前都跟着哪些人么?”
“妾妾无知”韩修容心头愈发不安。
“朕看你不是无知,是太知了,今儿个在膳房,大皇子说“若是仪妃识趣,往后也能善待仪妃。””他指腹轻轻摩挲着指间的翡翠扳指,抬头似笑非笑:“韩修容,你来告诉朕,什么时候,朕的妃嫔,还需要看大皇子的脸色?”
裴玄祁嗓音淡淡,却听得韩修容后背一冷,慌乱叩首请罪:“是妾疏忽,教导无方,才叫旁人挑唆了大皇子。”
她一顿,眸中滑出清泪,抬首哭求:“可钰儿毕竟年幼,圣上,您怎可将孩子的话当真?”
裴玄祁面色冷峻,盯着韩修容缓声道:“长子之言,视同母教,韩修容,你若是教不好大皇子,朕不妨换个人教。”
若说方才韩修容还是害怕裴玄祁的责怪,那此时便是打心底腾升的真正的惶恐。
她登时重重叩首,直至额头浸出血迹,口中哀求:“请圣上再给妾一次机会,妾定会严加教导,不敢再有差池!”
大皇子终归只是个孩子,眼见自己朝夕相处的母妃这般可怜,心头顿时涌上一股不服气。
他忽然上前
扯了扯裴玄祁的衣袖,委屈道:“父皇,母妃都是为我好,父皇为何要为了别的女人责怪母妃。”
他顿了顿,低头呢喃:“那宫人也没说错,儿臣是您唯一的儿子,除了您,这天下谁都不如我尊贵。仪妃娘娘本就不该同我争。”
话未尽,殿中气氛已沉至冰点。
韩修容猛然抬头,却已来不及阻止。
大皇子尤嫌不够,抬眸濡慕地望向裴玄祁,见他神色冷肃,这才有些害怕道:“父皇儿臣说的不对么?”
半晌,裴玄祁缓缓将衣袖自大皇子手中抽回,寒声下令:“裴钰言行失状,有失皇家体统,送去藏经阁,抄写《孝经》十遍,抄完直接送去皇子所,往后皇子所便是他的住处。”
说罢,他居高临下地瞧着伏在地上的韩修容,不给她半点求情的余地:“韩修容,跪安吧。”
从沧澜殿出来,韩修容整个人便似魂儿被抽走一般,就连大皇子连声唤她也不见半点反应。
见状,大皇子也不敢多言,只一路沉默着回了凝光阁。
弄墨迎出门来,一眼便看出韩修容神色不对,忙卸下手中活计,上前搀扶:“主子,您怎么了?”
大皇子尚小,即便失言,也不至于罚的太重。
弄墨心中疑惑,便见韩修容猛然抬眸,僵了一路的眼珠子终于活过来,她眼皮一动,嗓音空洞道:“圣上要将钰儿送去皇子所。”
什么!
弄墨一惊,神情微变。
身后的倚画见状,立刻上前将大皇子带了下去。
殿中静了一瞬,韩修容方才缓缓将沧澜殿中所发生之事一一道来。
听罢,韩修容垂眸,手中护甲狠狠掐进手心,低声厉语:“别让本主查出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
弄墨抿了抿唇,犹豫片刻,终是轻声道:“娘娘,近来,咱们似乎只得罪过薛美人。”
“薛美人?”韩修容眼珠一动,她与薛美人素日里并无来往,何时生过俎唔?
见韩修容记不起来,弄墨这才提醒道:“当初圣上召薛美人侍寝之时,娘娘寻了借口将圣上请了过来。”
闻言,韩修容喉头一涩,她怎么将这事儿忘了。
只是
“她不过区区一个美人,哪有本事将手伸到本主头上来。”
“便是薛家,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弄墨抬眸看了她一眼,终于将方才查得的线索尽数道出:“娘娘,适才您去沧澜殿时,奴婢细细盘问过了。这灯眉,祖籍和薛美人竟是同一个地方,若说是薛美人进宫后有些牵扯,也并非不可能。”
“更何况”她继续道:“薛家乃是太医世家,这与宫中的关系可谓千丝万缕,若真要布局,只怕防不胜防。”
韩修容抬眸犹豫地望了一眼弄墨,沉声道:“你且让我想想。”
她始终觉得,薛美人未必真有这般手段,只是弄墨所说,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这夜,凝光阁的烛火燃了一整夜,直至天亮才堪堪灭掉。
翌日一早,大皇子被送往藏经阁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一时间,就连蕴玉陪圣上单独出门的事儿都被抛之脑后。
烟波楼中,凉风习习。
蕴玉正捏着玉箸夹起一枚虾饺,闻言,她玉手一顿,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圣上竟罚的这般重。”
送去皇子所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谁说不是呢?”藏珠撇了撇嘴,低声道:“这大皇子若是被送去皇子所,往后想要见圣上可就更难了。”
一个见不着圣面的皇子,与失宠何异?
蕴玉放下玉箸,眸光落在殿外波光粼粼的湖面,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侧眸冲藏珠道:“用完膳,你替我去一趟薛美人那儿。”
藏珠不解:“主子有何吩咐?”
蕴玉缓缓勾唇:“你去告诉她,只怕有人要将这件事记在她头上了。”
她虽不知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但这局布得精妙,环环相扣,想来那人也极有本事。
提及薛美人,蕴玉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件事儿未办,当即又吩咐藏珠道:“顺道去趟太医院,就说我近日月事来得不畅,身子不大舒服,请白太医过来看看。”
藏珠闻言,立即躬身应了。
另一头,烟岚殿中,香雾缭缭。
仪妃悠然端坐于妆台前,闻言微微勾唇。
在她身后,崔嬷嬷正捏着玉梳替她挽发,听完也轻哼道:“没规没矩的小崽子,早就该送去好生教养一番了。”
话锋一转,她拧了眉头:“只是如此一来,韩修容只怕是要恨上咱们了。”
“怕什么?”仪妃斜睨一眼,冷嗤一声,不在意道:“一个修容所出的孩子,也敢骑在本宫头上,本宫还能由得他们?”
“若是本宫不发怒,只怕这宫中人人都要以为本宫好欺负了。”
话是这个道理。
崔嬷嬷抬眸,瞧着铜镜中的仪妃笑道:“圣上终归还是偏疼您的,不过是派人去传了个话儿,大皇子便被罚的这般重。”
提及裴玄祁,仪妃眸光微闪,语露幽怨:“圣上若真心疼本宫,也不会这般久不曾来瞧过。”
“他心里,是还对本宫有气。”
见崔嬷嬷正要劝她,仪妃不愿再听,刻意提起另一事:“既然大皇子不在韩修容那处,那她宫中原本的份例,自然也得动一动,莫叫旁人说我们偏私。”
崔嬷嬷一叹,低头应下此事,忽又想起一事:“娘娘,昨儿与碧落同住的宫女金枝今晨来报,说她昨夜回来时,见碧落手中多了一方帕子,那帕子像是蕴玉身上的东西。”
仪妃神色一变,拧眉回眸问道:“你说什么?蕴玉身上的?”
崔嬷嬷微微颔首,语气中颇为担忧:“昨儿个因着大皇子那事儿,碧落本就受了委屈,回来您又罚了她,您说”
仪妃自然也懂崔嬷嬷的未尽之意,当即冷哼道:“想要拉拢本宫身边的人,也得瞧瞧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第64章 起风仪妃微微垂眸,半晌……
仪妃微微垂眸,半晌之后才轻轻抬了抬眼皮,瞧着镜中那张柔婉而略显苍白的容颜缓缓一笑。
“本宫记得,碧落家中还有个兄长,上月刚刚有了一子?”
崔嬷嬷闻言,极快勾了勾唇,赞道:“娘娘真是好记性,这碧落的父母去的早,自小便同她阿兄和妹妹相依为命。”
“后来家中实在揭不开锅,才托了人将她送进宫来做了宫女。”
“碧落这孩子最懂得感恩,如今她那份俸银,有大半都寄回了家中,想来同她阿兄关系极好。”
“既是我跟前伺候的人,她家中之人,多少也要关照几分。”仪妃含笑抬眸:“你给母亲去封信,叫她好好关照一番碧落的兄长,或可给他寻个差事。”
仪妃唇边笑意渐深,语气轻柔:“去告诉碧落,若她真想去容承徽那儿伺候,本宫并不拦她。”
“是。”崔嬷嬷微微欠身,随即又皱眉道:“只是娘娘老奴瞧着,那蕴玉,近来实在太过得宠了。”
“这一月里,至少有四五回圣上都是去的她那处。”
“偏生到了现在,她那肚子里头还没有动静,娘娘”
听及此处,一旁沉默许久的栖梧忽然插话道:“娘娘,听敬事房的李公公说,今儿个上午,烟波楼那头撤了牌子。”
言下之意,便是蕴玉又来了月事。
细想一番,就连仪妃也觉察出些不对来,只是
她一手敲了敲桌案,微微眯起眸子:“太医不是说,她身子极好,生育之事应当无碍?”
而宫中,纪淑媛和韩修容都曾诞下皇子,圣上显然也是没有问题的,这蕴玉
她眸色一沉,冷笑一声:“既然她生不出来,那你便明日去知会她一声,叫她少在圣上跟前晃来晃去。”
“得了好处也该有个限度。林承徽和薛美人,也该尝尝这恩宠滋味了。”
栖梧闻言躬身应下
,垂手退至一旁。
崔嬷嬷却仍有几分忧虑,犹豫片刻,低声道:“娘娘,老奴看那蕴玉,并非个听话的。”
“端看她在娘娘面前装的再好,可您让她办的事儿,除了对她有好处的,其余的可是一件都未办成过。”
“若真叫圣上对她生出几分真心来,只怕日后不便咱们行事。”
“怕什么?”仪妃斜眼睨了一眼崔嬷嬷,冷笑道:“有那药在,她还敢不听话?”
她就不信,蕴玉真敢用自己的命去赌。
崔嬷嬷闻言一窒,斟酌再三,终是劝道:“娘娘,那药太后娘娘曾说过,用之前须禀过她”
“禀她?”仪妃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怨意,“同是楚家女儿,难不成她能用的,我便用不得?”
“若她真心为我好,当年本宫那孩子又怎会无缘见天日!”
话音未落,仪妃猛地狠狠拍了拍妆台,震得上方的首饰都是一颤,她咬牙道:“若是那孩子顺利生下来,如今便是我大盛朝的太子!”
归根结底,仪妃是将那孩子的死算在太后头上,只是
崔嬷嬷心中一叹,连忙上前安抚,劝了好一阵,才叫仪妃神色缓了下来。
仪妃冷静下来后,才淡淡瞥了崔嬷嬷一记,开口道:“放心吧,你不说,本宫不说,便是本宫那姑母手眼通天,也算不出本宫用了此药。”
言罢,她伸手捏了捏额角,语气中带出一丝疲倦:“行了,伺候本宫上妆吧。”
**
午后,日头正烈,虽身处秋麓行宫,也难免暑气蒸人。
殿外,江尘用帕子抹了抹额角的汗,正被热的烦闷。
远远望见一抹碧山色宫装缓缓行来,裙裾摆动,带着几分山风般的清冽。
见状,江尘抬袖擦了擦眼前的汗水,这才将那人的样貌瞧得清楚些。
这一看清,江尘忍不住抬眸撇了眼高悬的日头,心中暗道:这倒是奇了,向来不爱在圣前出现的薛美人竟也来了。
正思索间,薛美人领着侍乐已走至江尘跟前,轻笑道:“不知圣上可在殿中,还请大监替我通传一声。”
闻言,江尘连声应了,扭头往沧澜殿中去。
没多大会儿功夫,便见江尘笑吟吟出来,冲薛美人弯身道:“薛主子,圣上请您进去。”
沧澜殿中,裴玄祁面色冷然,正垂眸瞧着御案之上的折子。
薛美人孤身提着食匣,刚一踏入沧澜殿便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听见极轻微的脚步声,裴玄祁淡淡抬眸,瞧见薛美人的一瞬目光柔和了些。
宫中众妃,各有姿色,惟独这薛美人似雪山圣雪,高洁不争,是以他对她印象尚可。
只是宫妃到底众多,她不来,他也不曾记起过此女。
见裴玄祁抬眸,薛美人上前两步,盈盈一礼:“妾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安。”
裴玄祁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身子朝龙椅上靠了靠,笑道:“倒是难得见你过来。”
薛美人被他这般一说,面上悄然染上一抹红霞,柔声道:“今儿个天热,侍乐这丫头心巧,制了这冰茶送来,妾尝着滋味甚好,便想着给您也送一盏来。”
说话间,她取出一盏冰茶放在裴玄祁案前,动作娴雅。
不得不说,这般暑热的天气对薛美人来是极有优势的。
她本就是如霜雪般的美人,就连这声音也带着一股子清冽,叫人听了只觉舒爽的紧。
裴玄祁看了她一眼,未拂她面子,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点头道:“确是个好东西。”
说罢,他脑中忽然想起某人来,她最是娇气,今个儿这般热,只怕又要受不了了。
思及此,他唇角微扬,忽然道:“这茶,给容承徽那儿也送一盏。”
似是不曾想到裴玄祁竟会这般说,薛美人眉梢一挑,扬唇笑道:“圣上对容承徽这般好,倒叫妾心生嫉妒了。”
语气虽调侃,神情却温婉得体,叫人挑不出半分不敬。
裴玄祁看着她这副模样,竟也生出几分调笑之意:“朕瞧你那模样,可一点醋都没吃着。”
薛美人笑靥如花,低头掩唇:“容承徽那般人物,别说圣上,就是妾也喜欢得紧,实在生不出嫉妒的心思。”
说罢,薛美人心中估摸着时候到了,便又行了一礼,笑道:“想来圣上正忙,妾便不叨扰了。”
裴玄祁也不挽留,淡笑着颔首,看人出了沧澜殿。
**
晚膳前,烟波楼中。
藏珠正将晚膳摆好,就见前院中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顺着声音望去,正好瞧见林承徽似笑非笑地踏了进来,甫一进来,便笑道:“来时我听了件趣事儿,特来说给阿姊听听。”
这些日子,林承徽无事便往烟波楼跑,一来二去的,竟也学着唤蕴玉一声“阿姊”。
蕴玉抬眸看她,笑着挑了挑眉,一边示意藏珠加双筷子,一边笑道:“你口中日日都有趣事儿,今个儿又是哪桩?”
林承徽倒也不急,先招呼着潮音将带来的几样小菜一一摆好,才轻车熟路地在蕴玉身旁坐下。
蕴玉见状失笑:“你倒是早有预谋,来我这儿竟自带饭菜,可是怕我不肯管你一顿饭?”
林承徽眨了眨眼,撇嘴道:“膳房配的份例,不吃也不会折成银子给我,何苦替圣上省钱?我这叫物尽其用。”
她此话一出,别说是蕴玉,就连藏珠眸中也闪过一丝笑意。
只有潮音无奈地瞧着自家主子,心中暗道真是丢人极了。
将膳食摆好后,林承徽便拉着潮音和藏珠一块儿坐下。
她伸手捡了枚翡翠白玉卷放至碟中,压低了声音道:“阿姊猜,今儿个午膳后,谁去了沧澜殿?”
听她这般问,蕴玉脑中灵光一闪,偏头笑道:“可是薛美人?”
林承徽眼中顿时一亮,啧了一声:“嗨!还真奇了,我这还未开口,阿姊怎就未卜先知了?”
说罢,她又神神秘秘地凑近蕴玉,神色间似有纠结。
见状,蕴玉心中隐隐猜到她想说什么,手中捡了枚虾饺放至林承徽碟中,语带调笑:“你是怕我心头不爽利?”
林承徽眨了眨眼:“圣上这些日子最宠爱阿姊,如今薛美人巴巴地凑上去,阿姊不生气么?”
蕴玉含笑:“圣上乃是天子,这宫中的妃嫔皆是他的女人,宫妃们想争些恩宠,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还能以为这后宫的女人都是摆设不成?
见眼中波光潋滟,仿佛连半分情绪都未起,林承徽目露纠结,抿了抿唇,终是道:“可薛美人不同,阿姊你还是得留个心眼。”
见蕴玉目光望来,林承徽咬了咬唇,又道:“阿姊不知,今儿个上午,仪妃那头派了人过来,话里话外是叫我去拦你恩宠。我估摸着,薛美人下午去沧澜殿,应当也是她的意思。”
闻言,蕴玉轻笑一声,眸光悠然,并未说仪妃也派人来过烟波楼的事儿。
见此,林承徽当即明白过来,此事蕴玉只怕早已知晓,当即便啐道:“好你个容承徽,枉我眼巴巴地跑了过来,你却早就知晓!”
蕴玉伸手捡了块胭脂鹅脯放在林
承徽碟中,打趣道:“仪妃既然给你递了话,你怎得不去?”
话落,就见林承徽撇了撇嘴,嫌弃道:“也就你们拿圣上当个宝。”
话一出口,林承徽似是觉得有些不妥,连忙急急抬眸觑了一眼蕴玉:“我不是那个意思。”
蕴玉一笑,并不放在心上:“我自然知晓。”
见蕴玉真不曾生气,林承徽才又道:“我们边城那儿,男子只娶一妻,哪像这宫里头的女人,一个个为了点宠爱争得头破血流。”
“我如今虽不得宠,好歹也没人敢苛待我,倒也自在。争那一星半点的恩宠,有什么意思。”
蕴玉没想到她竟看的这般开,倒是有些怔然。
缓过神来,蕴玉微微扭头,叮嘱道:“此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在外面可一个字也不能说。”
林承徽笑着眨眼:“阿姊可是担心我?”
“阿姊放心,我又不是个傻的,定然不敢胡说。”
说罢,她倚着桌边歪头,眸中泛起几分玩味:“我猜着,今晚圣上多半会去薛美人那儿。”
“不知道明天又有多少人会嫉红了眼。”
果然,晚间时候,敬事房的李东小心翼翼地捧着牌子凑至裴玄祁跟前。
裴玄祁慵懒靠在龙椅之上,听见动静,目光从绿头牌上扫过,眉头却忽地一蹙:“容承徽呢?”
李东将身子躬地更低,小心道:“容主子来了月事,已吩咐将牌子撤下。”
闻言,裴玄祁正要挥手让李东退下,余光却落在另一块绿头牌之上。
须臾,他伸出手,将枚牌子翻了过去,淡声道:“就她吧。”
第65章 鹿苑薛美人重获圣宠的消……
薛美人重获圣宠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后宫。
烟波楼中,送走林承徽后,藏珠快步回了内室。
到了晚间,夜风习习,又有院前的那一片碧波湖,气温舒服的紧。
藏珠一进屋,便见蕴玉倚着窗边,手中绣着一幅牡丹团扇,见她回来,轻笑道:“可送走了?”
藏珠轻声应了,笑道:“林承徽对主子,倒是一片赤忱。”
蕴玉不置可否,只弯了弯眸子:“她是这宫中难得的真性情。”
也正是因此,她才不排斥林承徽屡屡来她这里,只是这宫墙之中,最难容的,便是真性情,她那般直率,若无依靠,迟早是要吃亏的。
见蕴玉心情尚可,藏珠走至她跟前坐下,面色有些犹疑。
蕴玉打眼觑了她一眼,笑道:“有话便说。”
藏珠眨了眨眼,终于压不住好奇:“主子,薛美人不是一直对圣上冷冷淡淡的吗?怎么这会儿忽然就转了性子?”
蕴玉捏着绣花针的指尖一顿,抬眸望了藏珠一眼,语气似有些怅然:“因为呀有些仇,只有得了宠,掌了权,才有报的资格。”
藏珠听得一愣,仍是满脸不解。
蕴玉却不再解释,只抬眸问道:“白术那头,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藏珠摇摇头,心头一紧,瞬间将薛美人的事儿抛之脑后,紧张道:“主子可是身子不适?”
“可要奴婢再去催催白太医?”
这便是没有消息了。
蕴玉轻轻摇了摇头,安抚道:“你放心,我身子无碍,只是一时想起就问了一嘴。”
说罢,藏珠这才堪堪放下心来。
**
另一头,凝光阁中。
弄墨脸色难看地提着食匣回来,内室中,韩修容正凝神缝着衣裳。
那是一件小袍子,料子用的极好,是去岁苏州新贡的浮光锦,御前一共只得了十来匹,送了两匹来娘娘这儿。
弄墨一瞧便知那衣裳定是给大皇子做的。
思及此,弄墨抿了抿唇,面色浮现出一抹纠结。
见状,韩修容将手中绣了一半的衣裳放至一旁,扭头轻声问弄墨道:“怎么了?”
弄墨不言,上前轻轻将食匣中的晚膳取出,轻手轻脚放在桌案上。
四菜一汤,还有一道蜜酿银耳羹,摆盘精致,可每道皆是大荤,就连汤也浓油赤酱,暑气未消,令人见了便觉腻味。
韩修容目光扫去的一瞬间便蹙了眉,冷声道:“这是什么东西!”
弄墨抿唇,垂眸道:“奴婢前去膳房时,只说领的是凝光阁的晚膳,那嬷嬷们就给了奴婢这些。”
“奴婢瞧着瞧着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便吩咐她们换些菜只是只是她们说什么都不肯。”
顿了顿,她犹豫道“其中有个婆子张狂极了,说‘如今宫中都是这样的膳食,已是赶着好的挑了送给凝光阁,若是这般都不满意,那就不知娘娘是想吃什么样的龙肝凤髓了。’”
话音未落,韩修容已抬手“啪”地一声拍在桌案上,怒极反笑:“好!好啊!真是好得很啊!”
弄墨小心翼翼觑了韩修容一眼,试探道:“娘娘,咱们可要去告诉圣上。”
“圣上平日里敬重娘娘,想来定然不会放任不管。”
谁知韩修容却冷冷一笑:“圣上?”
她眯了眯眼,目光扫过那几碟膳食,神色淡漠:“你以为膳房敢如此行事,背后没有人撑腰?”
弄墨怔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娘娘的意思是仪妃?”
韩修容嗤笑一声,嗓音嘲弄:“除了她,还能有谁。”
她起身,袖袍轻挥:“把这些玩意儿都撤下去,本宫瞧了便觉恶心。”
若她真为了几碟膳食去御前叫嚷,岂不正中仪妃下怀,让陛下以为她心胸狭隘、张扬跋扈?
到时,只怕更难将大皇子要回身边教养。
弄墨不解,上回膳房之人怠慢容承徽,圣上可是杖毙了使坏的嬷嬷。
自家主子就是太好性了,思及此,弄墨一边撤着餐食,一边怨道:“还有那薛美人,也不知上回是不是她使得坏。”
“奴婢听说,今儿个晚上,圣上又翻了薛美人的牌子,宫中不少人都说薛美人只怕是要复宠呢。”
闻言,韩修容柳眉一拧,转头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方才,御前刚传来的消息。”说罢,弄墨又想了想,道:“听闻今儿个下午,薛美人特意去了圣前示好,晚间就传来侍寝的消息。”
话音未落,就见韩修容面色格外难看。
她的钰儿昨日才被送去了藏经阁,今日薛美人便重获圣宠,怎会如此巧合?
原本毫不相信先前大皇子一事与薛美人有关,眼下也不得不信了几分。
她手中帕子不自觉地攥紧,直至指甲狠狠嵌入掌心。
弄墨忐忑侍立在侧,瞧着韩修容愈发狰狞的面容也不敢再出声,自家娘娘的性子她最是了解,瞧着温柔和善,实则是个再狠辣不过的。
果然,不过几息的功夫,就见韩修容轻轻松开被捏皱了的衣袖,神色沉静。
她垂眸一片片抚平衣衫上的褶皱,轻声道:“这几日,你照常去膳房取饭,但切记,不许露出半点不满,更不得与人起冲突,明白了吗?”
弄墨不解,但是连忙应下,这才见韩修容的面色缓和了些。
**
翌日一早,巳时刚过,御前便传来消息,令诸宫收拾齐整,待下午时分,圣上携诸位主子娘娘前去兽苑观鹿。
消息一出,不少妃嫔喜上眉梢。
虽是来了行宫许久,可尚未见过天颜的妃嫔可还不在少数。
眼下有了机会,自然是铆足了劲儿打扮自己。
只是有人想要努力表现,就有人毫不在意。
烟波楼内,林承徽听得消息,正兴冲冲与蕴玉说笑:“阿姊常年幽居后宫,想来未曾见过那等猛兽。”
“这鹿苑也在兽苑之中,虽说要看的是金角麋鹿,可也免不得经过一些猛兽的地盘。”
“阿姊到时若是怕了,尽管站在我身后,有我保护阿姊,定然一切无虞。”
她一面说着,一面挺直脊背,语气中满是跃跃欲试的少年意气。
蕴玉自然不会拂了她的意,当即就扯了帕子含笑道:“既如此,那我便仰仗妹妹了。”
巧笑嫣然间,直看的林承徽一怔,接着面色一红,连连摆手:“小事,小事,哈哈。”
接着,她小心抬眸觑了蕴玉一眼,有些不自然道:“想来阿姊还要梳洗打扮,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还不等蕴玉反应,林承徽便逃也似的出了烟波楼。
林承徽走时,正巧与回来的藏珠撞了满怀。
回了内室,藏珠有些好奇道:“主子,方才林承徽是怎么了?瞧着匆匆忙忙的。”
蕴玉含笑道:“年轻人,自然是有活力的很。”说及此,她目光落在藏珠手中的篮子上,眸光一凝,淡声道:“白术那头有消息了?”
藏珠点点头,总算松了一口气,取出一封信交给蕴玉道:“白太医说,这是上回您问的那个方子,其解法在此。”
话落,藏珠挠了挠头,有些不解道:“主子,您说白太医这是什么意思,奴婢怎么听不明白。”
蕴玉面色悠然,将那封信接过,有些意味深长道:“想来是一味解药吧。”
藏珠不解,却也不曾多问,伺候着蕴玉沐浴更衣。
**
另一边,林承徽二人出了烟波楼,潮音忍不住抱怨道:“主子,方才在容承徽那儿,您跑那么快做什么?容承徽还未说话,您倒好,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林承徽微微低了低头,只觉得自己脸颊热的发烫,当即搓了搓手道:“你你不懂。”
“呵——奴婢不懂?”潮音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林承徽的心思,阴阳怪气道:“您不就是瞧着容承徽神仙之姿,一时看痴了,才心虚躲开罢。”
林承徽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抬眸便见潮音双手环胸,气鼓鼓地瞧着她。
““主子,不是奴婢说您,方才那样,实在太没规矩了些。”
林承徽原本并不放在心上,闻言也有些反应过来,紧张道:“那那阿姊不会觉得我失了礼数吧?”
见她真有些紧张,潮音这才噗嗤一下笑出声道:“您就放心吧,容承徽宽宥,还能同您为着这点儿小事生出嫌隙来?”
说罢,林承徽这才堪堪放下心,携着潮音嘟嘟囔囔地往回走去。
**
申时二刻,圣上终于得了闲,传令宫中收拾妥当,由威远将军鹿青亲自护送,一行人启程往秋麓山中的兽苑而去。
兽苑因山而建,依势而设,虽名曰“苑”,实则早与秋麓山连为一体,所圈之地广袤无垠,天高地阔。
光是掀开车帘远远朝外看,都能瞧见秋麓山山峦叠嶂,青翠连绵,景致如画。
确如裴玄祁所说,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日头高照,却又丝毫不显闷热,反倒凉爽舒适地紧。
蕴玉掀着帘子,眸光明澈,紧紧望着窗外的山色不肯移开。
一旁的藏珠见了,掩唇轻笑:“奴婢瞧主子,倒不像是宫里的妃子。”
蕴玉悠悠回眸,歪头冲藏珠笑道:“我不像宫妃,那像什么?”
“像话本里的世家女郎。”藏珠笑着说道,“生于高门,养在闺中,随家人出游时,坐在车中探头张望,您方才便是这般模样。”
还未听完,蕴玉便忍俊不禁,弯了眸子道:“咱们藏珠还真是心疼我,就算是看话本子都要替我选个顶好的身份,只可惜”
蕴玉低低一叹,语气恍然:“别说是世家女郎,我就连自个儿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说及此处,蕴玉唇边牵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的一旁的藏珠心头一酸。
好在她并未囿于此事,抬眸望了眼外间湛蓝的天色,忽然惊喜道:“快看,是鹰!”
天际,一只雌鹰振翅翱翔,羽翼舒展,划过蓝天,带着毫无拘束的肆意与凌厉。
蕴玉凝望着它,眸光灼灼,心底被这一幕烫的一颤。
未过多久,车队便缓缓停在兽苑门口。
蕴玉下车时,便见苑门前早已列队等候的管事们整齐躬身,朝前方的帝王请安。
一身玄色金纹锦袍的帝王淡淡颔首,接着当先一步跨入兽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