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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外雪, 我养了一只猫,猫很喜欢他,就像喜欢我一样,少年伤的很重,为了救他,我可是耗费了不少修为,可是后来阴差阳错,我把他给忘了。我忘了有一个少年在洪城等着我,等着我穿上喜服去接他。”

谢寒玉抬手去擦江潮眼角的泪,他的动作很轻,怕弄疼了面前的人。

“幸运的是,我下凡历劫的时候又一次遇见了他。他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裳,手里捧着杏花,朝着我跑过来。”

谢寒玉想起那个时候的场面,果然,他又一次被江潮的相貌给迷住了,不管多少次,只要看见这张脸,他就一定能重新喜欢上江潮。

“他说,要缠着我一辈子,这话现在还算数吗?”

“明朝,这话我当真了。”

谢寒玉很少叫江潮的名,也很少唤他的字,偶尔叫过几次也是因为外人在,平日里总是江潮换了好几个称呼来叫他,自己反而直接喊人的多。

江潮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谢寒玉叹了一口气 ,去亲他眼角的泪,自己到底比江潮大一些,包容一下年轻人也很应该,“别哭了,你想让我亲你吗?”

“没哭。”江潮眼眸中露出些倔强,他把谢寒玉抱在怀里,脸埋在后背,这样他就看不见自己在哭,可谢寒玉的衣裳很快就被眼泪浸湿了一大片,他拍了拍江潮的背,“这么喜欢哭吗?”

“衣裳湿了,江公子给我配一件吧。”

谢寒玉去逗他,虽然他也很喜欢看江潮哭,可现在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状况,实在是让琼玉仙君心里面多了一丝愧疚。

他伸手去解衣领上的扣子,皙白的脖颈就这样□□的展现在江潮面前。

“明朝,亲我,我想让你亲我。”

谢寒玉压低了声音道,江潮的头发散乱的划过他的脖颈,痒痒的,对方的吻却是湿热的,落在他的眉心,耳后,嘴唇,越来越下。

江潮觉得委屈,可更多的却是欣喜,他又一次找到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谢寒玉,对方一直都喜欢他。

外袍被丢在地上,显得凌乱不堪,可这里没有其他人,根本没人会看。

“阿玉,我好喜欢你。”

江潮的手放在谢寒玉的腰间,另一只手从脊背开始向下。屋里面只摆放了一颗夜明珠,半昏暗的环境似乎更让人精神亢奋,谢寒玉抬头去亲他,那双眼睛里的情意只有江潮一个人见过,也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的身体是湿的,被褥也是。

江潮抱着人去清洗,木桶里面的水溅了一地。

“地上的衣服不能要了。”江潮低声道,“阿玉。”

水太多了。

谢寒玉轻飘飘的瞪了他一眼,却没有任何冲击力,江潮只当他是在撒娇,虽然琼玉仙君基本不用干这种事情,只有某条龙经常露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去勾引他。

“阿玉,我们该走了。”

江潮把怀里已经熟睡的人唤醒,“山行传信说,师父已经在清凉谷等着了。”

他低头去亲谢寒玉,对方睁开眼,“衣服。”

“我给你穿。”

罪魁祸首是不会忘记自己要赔一件衣服的事情,只不过江潮心道,还不是现在,他从旁边的衣柜里拿了一件月牙白的宽袖长袍,“阿玉,抬手。”

“为什么拿这件?”

谢寒玉看了一眼问,他以为江潮会拿过来一件红色的,江潮看出来他的想法,摇了摇头,“柜子里面没有其他的。”

其实是我更喜欢你穿着红衣在屋子里面,让我一个人看

江潮小心眼道,“阿玉,好不好吗?”

谢寒玉自然不会再这种小事情上计较,江潮给自己找了件青蓝色的衣裳,他一贯是穿些明艳的色彩,今天反而清淡了不少。

对上谢寒玉疑惑的眼神,江潮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玉溪真人在。”

他本来就不是很喜欢自己,之前见面一身大红色,差点就让人训斥一番,现在这身总该没错了,他可是跟着谢寒玉穿的。

到了清凉谷,谢寒玉扫视了一圈,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过,那棵紫薇藤还是盘在角落。

玉溪真人已经坐在中间等着他们了,那些弟子们已经规矩的坐在座位上,瞧见谢寒玉过来,一个个喜笑颜开又不敢过于放肆,只是拿眼去偷瞟。

“寒玉,快过来。”

玉溪真人左侧空着一张桌子,右边是应忔和溪枕,却山行还有几个他熟悉的弟子正坐在人群中,甚至脸色已经泛上一层薄红。

淡淡的酒气围绕着整个大厅,谢寒玉便坐下来,江潮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却山行看见嘴巴都张大了,甚至能吞下一颗鸡蛋。

“燕鹤,你师父真是太谄媚了,你可不能学他。”却山行小声嘀咕,顺手把燕鹤面前的酒端走,自己一饮而尽。

“山行师叔,师父这是讲礼,之前山行师叔你自己不是也向掌门行礼吗?”

却山行一脸无奈 ,他就知道,这个小孩正的有点邪门了,真是不该和他讲这么多的道理。

玉溪真人一脸别扭的看着面前的江潮,最终点了点头,“赶快坐下。”

“多谢师父。”

江潮这一嗓子给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到了,应忔和溪枕对视了好几眼,自己当初是不是应该也想出来这个办法,也省得坚持了那么久,还被师父打了一顿板子。

“江潮,你凭什么喊师父?那是我师父,不是你师父。”却山行大叫道,江潮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寒玉师兄到底是怎么忍受他的?

江潮才不会把他的骂声放在心里,自顾自的坐在谢寒玉身边,却山行看着两个人消失在下面的手,越想越气,可是却没有人搭理他,只能自己气呼呼的又喝了一杯酒。

“阿玉,这个好吃。”

江潮夹了一筷子春笋,放在谢寒玉的碗里,“阿玉,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蓝口吃的馄饨吗?不知道姜婆婆现在怎么样了。”

当时他为了要引起谢寒玉的注意,甚至还抢了他的两个馄饨,江潮想起来便想笑,“我还想去那边看看,阿玉,你陪着我。”

耳朵很尖的却山行隔老远就听到了什么,“去啊……陪的”字眼,一下子就警觉起来,江潮这个混蛋又想把寒玉师兄带到哪里去?

他瞬间就死死的盯着谢寒玉和江潮,燕鹤都觉得看的无奈,“山行师叔,你是不是对师父有意见啊?”

却山行,“”

这小子说什么呢?哪怕他有意见,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啊。明明是江潮这个不要脸的,抢了他们怀仙门的门面不说,居然还当着一群人的面炫耀,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理直气壮啊?

“我才没有。”

这要是让寒玉师兄听见了,他就要完蛋了,说话还是要小心一点,“燕鹤,记住以后不要等着寒玉师兄的面问我这个问题,知道吗?”

江潮一时兴奋喝多了酒,就变得有些迷糊,黏在谢寒玉身上,惹得一群弟子都不敢往这边看。

谢寒玉理了理他的发丝,看着某人泛红的脸,默默把他面前的酒杯端到自己面前一饮而尽,“阿玉,我真开心,你想起来了。”

“寒玉师兄,我敬你一杯。”

应忔走过来,溪枕跟在他身边,他似乎比之前看着开朗了很多,面色红润,半露出来的脖颈上带有一块模糊的红痕,谢寒玉下意识的避开了眼睛,他和应忔,居然

琼玉仙君没想过这件事情,他开始思考,却山行知道这件事情吗?

谢寒玉在这件事情上受到了一点冲击,略有些木然的和应忔碰了一杯,接着一饮而尽。

其他的弟子见状也纷纷过来,他一杯接着一杯,最后只剩下却山行走过来,小声问,“寒玉师兄,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谢寒玉有点蒙,然后他就想起来了,之前在应家庄的时候,江潮喊着自己一起喝酒,他当时抿了一小口就昏过去了,山行可能是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印象。

谢寒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江潮,这才开口道,“计谋。”

却山行看了看耳清目明的谢寒玉,又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江潮,似乎明白了什么,手里的酒杯像是烫手山药一样,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谁知道这算个什么计谋?

寒玉师兄专门给江潮设的计谋吗?可是喝不喝酒又能怎么样?喝醉了难道不是倒头就睡。

寒玉师兄难不成还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做,江潮这人总是说话,太烦了,就故意把他灌醉,可是这和之前在应家庄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吗?

“寒玉师兄,那我敬你一杯。”

却山行尴尬的喝了一小口,突然听到一声很低的“寒玉哥哥”,江潮这个明明已经喝醉酒的人,两只手臂抱在谢寒玉身上,还蹭了几下,“寒玉哥哥,好热啊!”

“寒玉哥哥,你亲,亲一下我。”

却山行吓得连忙跑远了,这是什么称呼,江潮怎么能喊出来这么肉麻的称呼,简直是有损他们怀仙门的形象。

他跑到文姜朴和山鬼身边,郁闷的诉说了一番,“你们说,寒玉师兄这个计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山鬼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关心人家之间的事情呢?你又用不上。”

“就是啊,却师兄,你什么时候找个喜欢的人就知道了。”文姜朴嘲笑道,“人家那是情趣,就只有你当真了,还是省省心吧。”

却山行生无可恋,只能一个人郁闷的喝酒,眼睛还是不自觉的往谢寒玉那边看。

江潮上辈子到底是修了什么样的福分,谢寒玉低头看着他,左手还被他握住,只剩下右手拿住筷子吃菜,一点儿也不方便。

“燕鹤,你看看是谁来了?”

他突然听见沈南的说话声,也抬头看去,奈清闲从外面走过来,穿一身黑色的衣裳,他看着好像比自己上次见要老了许多,可是却山行才出去不到一个月,怎么变化这么大!

奈清闲看见正靠在谢寒玉肩膀上的徒弟,似乎觉得有点丢人,走过去,却山行就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

“寒玉,我听天青他们说,你和明朝回来了,就赶忙回来看看。”奈清闲面容和善,看了眼江潮,“他是不是喝醉了?”

谢寒玉没怎么和他打过交道 ,只在瑶台银阙的金殿上看过那一段记忆,便礼貌道,“刚才一时兴奋,就多喝了几杯酒。”

奈清闲笑着看向江潮,银白色的发丝让他有一瞬间的心惊,“寒玉,等明朝醒了,我想和他好好谈谈。”

江潮被他们的谈话声吵醒,手指动了一下,睁开眼,看到了奈清闲,“师父,您回来了!”

他手一动,袖口就滑下去,奈清闲看见那只镯子,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明朝,七年了也不回来看看师父。这镯子幸好是送出去了,不然一直丢在我这里,可就没用了。”

“师父,你说什么呢?”江潮看着他,玉溪真人突然也从上面走下来,开口道,“寒玉,既然你和江,明朝已经确定了,那……要不然就在怀仙门成亲吧?师父等了这么多年,可算是等到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刚才师父说什么,你听见了吗?”“成亲,我没听错吧?”“寒玉师兄要成亲,这么快?”

却山行更是心酸,很想大叫一声,“我不同意。”

山鬼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手指放在嘴唇前面,“嘘”了一声,“这可是大事,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我们商量,你还是别捣乱了,省的江潮生气了直接给你一剑,琼玉仙君是不会管你的。”

谢寒玉也有些震惊,玉溪真人很少关注小辈们的事情,而且怀仙门一贯清净,若是成亲肯定要兴师动众,他实在没有想到玉溪真人会突然提出来这个问题,“师父——”

“寒玉,怀仙门这些年太压抑了,护宗结界破了以后,我整日让他们待在山上,也需要放松一下。”

玉溪真人笑着道,“我和其他几个长老都说过了,只要你和江潮同意,其他的事情自然有我们去办,还有应忔和溪枕,也不能耽误了。”

偷偷摸摸支起耳朵的却山行“啊”了一声,难以置信的转身去看正在给溪枕夹菜的应忔,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背叛,他俩不是好兄弟吗?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却山行左看看右看看,问文姜朴,“你知道吗?”

对方愣了一下,虽然她也不知情,可肯定不能让却山行给自己比下去,便强装着点了点头,“当然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像个木头吗?应忔师兄和溪枕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文姜朴的声音渐渐变得中气不足,山鬼突然轻咳了一声,“我就只见他们一面,就看出来了,却公子,你这几年难道一点儿都没发现吗?”

却山行,“”

他怎么会知道平时还好好在一起练剑的三个人,结果其中两个人背着他在一起了?

“燕鹤,你知道吗?”

“应忔师叔经常亲溪枕师叔,我都看见好几次了。”燕鹤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残忍而无情的说出来这句话,却山行彻底变得抓狂起来,一把捞起旁边的罪魁祸首,“应忔师兄,咱俩去练练剑吧。”

玉溪真人听见这边的动静,也没去管,只是看着谢寒玉和江潮,“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

“但凭师父做主。”

谢寒玉知道江潮期待这个很久了,他本来也想找个时间和玉溪真人他们商量一下的,可没想到今晚上就被提出来了。

奈清闲也没意见,他看上去有点激动,又表现出一丝无奈,说了几句两人便离开了。

“阿玉,我好欢喜啊。”

江潮的酒意还没有消退,只是突如其来的喜悦让他展示战胜了那一丝困意,“我们我们终于要拜堂了。”

他的手蹭到谢寒玉的身上,“之前在鬼灯里面的不算,这一次是真的。”

“阿玉,你喜欢吗?”江潮盯着他,生怕从谢寒玉的表情里面看出来一丝一毫的不悦。

“当然。”谢寒玉握紧了他的手,“还醉吗?我带你回去。”

一群弟子就这样看着江潮懒散的靠在谢寒玉身上,对方很是迁就的牵着江潮的手,在人群中逐渐远去 。

“阿玉,你是不是没醉?”江潮发现了这个问题,可他面前的酒杯是空着的,自己明明没喝完,他记得很清,“阿玉,你骗我。”

“醉了。”谢寒玉低声道,“我只喝了一点点,后来用灵力逼出来了。”

“真的吗?”江潮用手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阿玉,你真厉害。”

他已经彻底醉了,谢寒玉才不会担心他看出些什么,摸了一下江潮的额头,不烫,只是酒气上来显得很红。

“我走不动了,阿玉。”

“那我抱着你。”谢寒玉温柔道,这路上没人,之前在百重泉被灭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抱着那个重伤的少年回到云外雪。

一切都像是一个轮回,只不过他会一次又一次的爱上不同时期的江潮。

“寒玉哥哥,”江潮摇了摇头,“我在锁龙井里面等着你,等了好久,但是,你好像忘记了,你没有来接我。”

江潮的记忆一度错乱,积压在内心深处的委屈趁着酒意全都说了出来,“漆丹水说你喜欢上了别人,我,我不相信,你说过,最喜欢我一个人的。”

“我只喜欢你。”谢寒玉看着已经坐到地上的酒鬼,摸了摸他的头发,“地上凉。”

江潮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摇身一变,化成了一条龙,带着谢寒玉飞到空中,“阿,阿玉,我们要成亲了。”

他醉的厉害,晕头转向的,好几次差点要撞上旁边的山峰,然后一激灵,瞬间又换了方向,好不容易才回到沧溟山。

谢寒玉笑着把某条龙拖了下来,“明朝,快点变回来,床太小,睡不下。”

江潮看着谢寒玉,又变回来,忍不住的去亲他,手里的镯子“咣当”一声撞在桌角上。

下午被弄脏的被褥还丢在地上,谢寒玉手指动了动,扣住江潮的头,他也没想到会有一天,自己会对一个人食髓知味。

其实他的酒量一直很好,只不过从来都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在谢寒玉十几岁的时候,甚至可以一个人喝好几坛玉溪真人偷酿在紫薇树下的酒。

但是他表现的太规矩,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谢寒玉,倒是应忔和却山行经常在偷喝酒的时候,被人发现,渐渐地在玉溪真人心里面成了惯犯。

之前当着江潮的面喝醉酒,他就是故意的,那一小口农家酿的酒对谢寒玉就像是白水一样。

谢寒玉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为什么要装醉,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江潮焦急的面容,让他一下子恍惚了。

他便趁着却山行说话的时候,拉着人回屋睡觉。

谢寒玉看着面前醉成一团的江潮,事情现在完全反过来了。

他在江潮眉心处亲了一下,无论是谢寒玉还是琼玉仙君,一直都很期待和江潮成亲。

一直到第二天,远处的天已经泛上来一层阳光,江潮这才从梦里面醒过来,谢寒玉还在睡,身子不自觉的向他这边靠,似乎是听到了动静。

江潮的心软成一团,谢寒玉睁开眼睛,便看见江潮冲着自己笑,“寒玉哥哥,昨晚上睡得好吗?”

第107章 锁身术(一) 杀了你,那不就是杀了我……

谢寒玉只要一睁眼, 看见江潮他就下意识的笑,“嗯”了一声,“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江潮眉眼弯弯, 低声道, “师父不是喊我过去吗?昨晚上喝醉了,阿玉, 谢谢你照顾我。”

外面的纸鹤听见动静,扑腾了好几下。

谢寒玉有点心虚,因为昨晚上他其实什么也没干, 江潮醉了以后, 除了变成龙带着自己胡乱跑了一段路之外, 就只剩下哭, 接着倒头就睡了, 但他还是点了几下头, “没事。”

“师父今天应该会有很多话对我说,不然也不会专门把我喊过去, 阿玉, 要是我回来得晚一些, 你就先睡吧。”

江潮仔细叮嘱道, “师父他这些年看着老了好多, 还好有燕鹤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之前说等到我成亲了,要专门送一份礼物, 也不知道是什么。”

“嗯, 有什么事让纸鹤来唤我。”

谢寒玉温柔道,他刚好也要去找玉溪真人商量一下天帝和应允的事情,江潮不在反而会更好。

江潮随手拿起一只纸鹤, 把它塞到袖口里面,“逢年,好久都没叫过这个名字,跟着我走吧。”

清凉谷。

奈清闲站在窗边,远远地看见一只纸鹤上面带着一个男子,远处是成团的云,乌蒙蒙的,算不得晴天。

他住的地方很是清净,平时除了燕鹤和却山行,很少会有弟子会过来,院子里面种了好几株翠竹,江潮从纸鹤身上跳下来,刚好就落在柱子前面。

“师父,好久不见。”

奈清闲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七年,你的头发都已经比师父白了,那肯定是好久不见。再不回来,我都要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话虽然这样说,奈清闲还是推开门,走到江潮面前,拍了拍他肩膀上掉下来的竹叶。

“明朝,师父很庆幸你能找到一个喜欢的人,之前你的大师兄和满杏,他们两个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现在却阴阳两隔。”

“师父,满杏师姐现在怎么样了?”说到这里,江潮突然想起来。

七年前,温满杏在井底被他设下了结界保护着,那个婴儿也一直在屋檐上放着,没受到什么伤害。

江潮在醒来以后,便给奈清闲传了信,确保两人没事以后,他这才抱着谢寒玉的骨灰离开。

奈清闲叹了一口气 ,“不是很好,她的身体损耗太大,而且被关了多年,修为早就为了养那个婴儿受损,后来就一直停滞不前。我本来是想着让她来这里,怀仙门是灵脉聚集之地,能让她好好修炼,可”

“满杏师姐怎么了?”

江潮面容焦急,易逢春已经死了,难道温满杏也是难逃这一难吗?

百重泉这一劫似乎太久了 。

“她在百重泉待着,”奈清闲缓缓道,“她说自己已经不适应现在的生活了,就自己待在百重泉。这几年过去,我劝她把孩子送人,她便听了,在山下一户人家养着,逢年过节,我和天青就回去看看她。”

“师父,我回去过百重泉,怎么没见她人?”江潮去过好几次,要是温满杏在,他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在后山,你们之前住的地方都没了,满杏又不愿意出来,你见不到很正常。”

奈清闲面色看着有一点奇怪,江潮勉强信了。

“明朝,我想带你回百重泉一趟,有些东西在那边,是想在你成亲的时候给你的。”

奈清闲面色认真,外面突然刮起了风,云团聚在一起,很快就要下雨,江潮看着天色,疑惑道,“师父,现在就要去吗?”

奈清闲点了点头,雨来的很急,噼里啪啦的打在外面的竹叶上,更显得苍翠欲滴,地面上也湿了。

纸鹤在他袖口里面探着脑袋,天气一潮,它就害怕自己变成软趴趴的一片,嫩红的嘴巴叫了好几声。

江潮看了纸鹤几眼,把它拿出来放在屋里面,“逢年,那你就先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再带你回沧溟山。”

纸鹤没动作,江潮便当它同意了,他虽然觉得奈清闲很着急,距离成亲还要好一阵子,他这么着急做什么,可还是没有反驳,“师父,那我们走吧。”

谢寒玉从沧溟山出来,只看见一条龙蓝色的长龙在空中呼啸而过,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只当是江潮有事外出,便只传信过去,“电闪雷鸣,小心。”

百重泉的水芙蓉一年四季都在开着,艳红的色彩映着澄澈的水,像是在欢迎着他们。

江潮甩了甩身上的水渍,看着前面长长的青石阶,久远的记忆又泛上心头,他指了指旁边那一块已经有些许泛红的石板,“师父,你知道我和阿玉是在哪里遇见的吗?就是这块石板。”

奈清闲看了一眼,坐了下来,拍了拍江潮的肩膀,道,“明朝,是在那次百重泉被灭的时候吗?”

“嗯,师父,你居然猜到了。后来我跟着他去了瑶台银阙,原来是天帝下的命令,他们还说是你滥杀无辜。”

江潮也顺势坐下来,青石板两旁到处都是水芙蓉,他随手摘了一枝,拿回去放在沧溟山的竹屋里面,应该会很好看。

“不过,师父,你还记得那个死在百重泉的婆婆吗?就是中暑的那个,后来师父你把她带回来了,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去世的?”

江潮想起来在金殿看到的画面,“师父,你半夜去了那几间屋子,这是真的吗?”

水芙蓉颜色艳丽的有些诡异,江潮只觉得过了几百年,就连水芙蓉也变得不一样了。

奈清闲没接话,只是盯着江潮看了几眼,才道,“明朝,是天帝派的人,这个你知道吗?”

江潮点了点头,他刚想要说话,却突然看见一个熟人从天而降,身后的剑锋利,泛着银光,“应天帝?”

应允看见他,嗤笑一声,他穿了一身银白色的盔甲,身量很高,身后没有跟着任何人,只是盯着奈清闲,缓慢开口,“又见面了,清闲。”

江潮这下是真的迷糊了,他左看看又看看,奈清闲却还是那副模样,一身灰色的宽袖圆领长袍,整个人与世无争,像是在村里教了许多年书的先生,怎么看也不像是跟天帝认识的人。

“跑了这么久,还是被我抓到了。”

天帝的相貌和年少时的应允一点儿也不像,江潮记得那道在脸上的疤,现在也不见了,他抬眼去看奈清闲,“师父,你,认识他?”

奈清闲没有否认,只是道,“别演了。”

天帝却只是摇摇头,身后的剑出鞘,转眼就横在奈清闲的脖颈处,“咱们两个可没什么好演的,毕竟最后一步了,要装得像样,不是吗?”

天帝一挥手,身旁就凭空出现了好几个身影,和在云平城时那些缠着人许愿的虚影一模一样,只是这次,虚影手中的剑灵力充沛,纷纷朝着江潮过来,把人围了过来,奈清闲开口大喊,“明朝,快跑。”

刀光剑影,只剩下剑刃相撞的声音,江潮这次出来,什么都没拿,手里没有武器。

他躲了几招,还是被一只虚影刺中,天帝的手又动了一下,江潮被几个人架到了空中,他干脆变成原型,尾巴一挥,重重的一击,那几个虚影倒在地上。

“你这徒弟教的不错。”

天帝冷笑一声,握剑飞身冲着江潮过去,他的修为本来就高,这些年更是无人见过天帝的招数,出剑诡谲难测,又利落成风,很快江潮右手就被他砍了一剑。

江潮闷哼一声,腰向后面弯曲,反手捡起地面上的剑。

“有长进,比之前几百年前你在金殿刺伤我的时候要进步得多。”天帝轻笑道,“难怪谢寒玉会喜欢你。”

江潮却没说话,手臂用力,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在云平城中的那场梦,应允小的时候用剑就又快又稳,但还有一个地方,进入宿云宗以前,他整日在屋里面干活,男人总是喜欢动手,应允的脸便总是遭殃,甚至他对抬手的动作有阴影。

想到这里,江潮眼底一暗,抬手扬剑,应允下意识的想要去躲,肩膀被剑砍了一下,他转手握住了奈清闲的脖颈,把人提起来,同样用剑在他身上划了一道。

“江潮,你怎么对我,我就怎样对他。小时候是他救了你,对吧,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师父丧命吗?”

“清闲,想不到这么多年,你已经老成这个样子,要是当年和我一样,你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江潮顿在原地,天帝猛地笑了一声,又是一剑刺到奈清闲胸口,剑柄握在他手中,拔出来的时候,狠狠地溅了一地的血。

“师父——”江潮接住被他丢过来的人,转身天帝已经消失不见了,奈清闲吐出一口鲜血,“明朝,先抚我进去。”

奈清闲失了灵力,本来这些年就是以正常人的身份过日子,现在的身体早已经是千疮百孔,虚弱至极。

江潮扶着他到了百重泉里面,给他输了些灵力,突然一个女声传过来,“明朝——”

是温满杏,她看见江潮和奈清闲连忙跑过来,“你们怎么过来了?明朝,你受伤了。”

她面容焦急,看了看江潮的伤口,道,“我去给你拿药。”

“师姐,师父他情况可能不太好。”

江潮喊住了她,奈清闲面色苍白,几乎没有什么呼吸,“现在只有一个法子,师姐,你去看着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江潮抿紧了嘴唇,手腕上的镯子隐隐泛着光,他突然化出尾巴,冰蓝色的鳞片整齐而漂亮,江潮的手缓缓放在逆鳞上,七年前,谢寒玉在死之前把逆鳞给了他。

龙的逆鳞,只有在自己心甘情愿摘下来的时候,才会有疗愈的功效,否则便只是坚硬无比。

他咬紧了牙关,疼痛瞬间传遍了全身,刚才被天帝刺伤的地方崩开,一直往下面流血,感受到逆鳞的消逝,身体发出无比的抗拒,灵力运转都慢了许多。

“嘶——”

江潮疼的满头大汗,尾巴一直在地上打滚,握紧的手心处也在流血,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甚至有些透明,耳后的肌肤若隐若现出来些鳞片。

“寒玉师兄,你怎么了?”

却山行刚从清凉谷过来,遇上谢寒玉从掌门那里走出来,身体突然抖了一下,脸色也变得不好,“哪里不舒服吗?”

谢寒玉摆摆手,可胸口传来一阵阵的疼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异常难受。

却山行扶着他找了个地方坐下,“寒玉师兄,你的脸色看着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都怪江潮,整天缠着你,我一会儿就去骂他。”

“不——”胸口出的疼痛突然加剧,谢寒玉额头上冒出来一层薄汗,“不是。”

“江潮呢,怎么没见他跟着你一起过来,寒玉师兄,他不是天天跟着你吗?今天还真是奇怪,难道是怕师父骂他,所以装缩头乌龟,不敢来了?”

却山行脸上一阵鄙夷,“我就说这样的人不好,师兄你还总是替他开脱。”

“他去找师父了。”

却山行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这个师父不是玉溪真人,而是江潮自己的师父,奈清闲昨晚上回来,现在正在清凉谷住着呢,“哦,不过奇怪了,寒玉师兄,我刚才从清凉谷过来,怎么没见江潮。”

“他走的早。”谢寒玉解释道,却山行点了点头,“也是,毕竟师徒两人都几年没见了,叙叙旧也正常,好吧,那我就原谅他。寒玉师兄,你现在去找江潮吗 ?”

谢寒玉本来是这样想的,可是刚才却山行的一番话,又让他改变了主意,江潮说了晚些回来,他刚好可以下山买些东西,便改口道,“下山。”

胸口又是一痛,谢寒玉抬头看天,雨早就停了,现在是一片晴空。

江潮透过窗子看见百重泉的外面忽然下起了雨,又下雨了,怀仙门也在下雨。

逆鳞放在他手心,一小片冰蓝色的鳞片,脱落原身,已经渐渐失去了光彩,看着很是暗淡,奈清闲睁开了眼睛。

“师父,你先别起来,现在身体正弱。”

江潮有些看不清奈清闲眼中是什么情绪,他只听见了一声很低的“对不起。”

紧接着,手腕上的镯子开始收紧,像是要勒到他的骨血里面 ,江潮浑身疼的更剧烈,他发觉自己的灵力正在缓慢消散,逆鳞“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镯子已经破开他的皮肤,进到骨头里面。

那一抹金也被艳红所代替,江潮难以置信,看着自己最亲近的师父捡起那片逆鳞,露出了痴狂的表情,“明朝,谢谢你。”

为什么会这样,江潮说服不了自己,他死死的盯着奈清闲,“你不是我师父,对不对,你到底是谁。你是天帝,对不对,这一切都是骗我的。”

奈清闲只是莞尔一笑,那双手上面粗糙的纹路也消失不见,温满杏这个时候从外面走进来,她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幕,脸上没有半分震惊,像是一个木偶走到江潮身边,端起旁边的碗给江潮灌下去,“师父,一切都做好了。”

“师,师姐?你是不是也被控制了,就像逢春师兄一样,对不对?”江潮咆哮道。

奈清闲突然动手封住了他的穴位,“明朝,你的话一直很多,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所以,我很少把事情说给你听,就是担心会被泄露出去,不过现在不用了,再怎么样你也说不出去。”

温满杏站在旁边,奈清闲走到江潮面前,指着自己,道,“你没看出来这张脸像谁吗?”

江潮看着他,奈清闲缓缓勾唇,“你在云平城见过的,难道想不起来了吗?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云归,这样叫你,能想起来吗?”

年少时候的应允。

奈清闲居然和他长的有些像,只是应允的眼睛常年冷淡,奈清闲又喜欢笑,他这才没看出来,江潮手臂上的青筋尽显无疑,盯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

奈清闲转了个圈,逆鳞已经在他体内,自然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他也彻底放下了那些禁制,看起来很是轻松,“你和逢春还真是一样,都这么喜欢问为什么,他死前也是这样问我的。不过他说的是,为什么,难道你不是我师父吗?”

奈清闲想起来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人人都曾说他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成熟稳重,又不要他操心,自己就能把一众师弟师妹带的很好。

自己也总是会附和几句,所以,他才会让易逢春没有痛苦的死去。

“为什么,师父,你告诉我,为什么?”

江潮一连咳了好几声,血沾了他满身,“所以当初控制逢春师兄的也是你,对吗?”

“可以这么说,但是还不够完整。”奈清闲笑着在屋里面走动,他弹了一下手指,天帝又出现在屋里面,“来了。”

“逆鳞给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把江潮带过去,省得谢寒玉发现。”

“你的这位宝贝徒弟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你丢弃了?”天帝慢条斯理道,“你告诉他真相了吗?当初他可是为了你,要把我也杀死。”

“杀了你,那不就是杀了我?”

奈清闲冷笑道,“刚才演的还挺像,明朝,师父早就教过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会保护你一辈子的鬼话。”

天帝走到江潮身边,一掌打在他的后颈,“人已经晕过去了,还有这个呢?怎么处理?”

温满杏像是完全没听到他们两个在讨论自己,只是木然的站着,奈清闲看了一眼,道,“丢在这里吧,她意识全无,刚才那几句话也是被逼着才说出来的,早没用了。”

“你现在心善了不少,居然没杀了她。”

天帝讽刺道。

“比不得你心狠手辣。”奈清闲回应道,“带到瑶台银阙吧,谢寒玉不会找到那里的。”

谢寒玉看着床上新换的大红色被褥,期待着江潮回来,可能会睁大了眼睛,一下子扑到自己身上,“阿玉,我喜欢这个颜色。”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软了很多,等着那个满眼欢喜的少年回来,一直到了深夜,外面的纸鹤立着一只脚歇息,天上几颗零落的星子散发着微弱的光,江潮还没有回来。

谢寒玉想起来白天下雨时的一瞥,江潮去哪了,现在还没给自己回信,他默念了几句,发现另一只纸鹤还在清凉谷待着,便起身推开门出去。

“寒玉师兄,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却山行只是出来赏月,结果就又碰上了谢寒玉,他今天居然碰见谢寒玉两次,看来寒玉师兄今天还真是不忙。

“我来接江潮。”

接,还用接!却山行一脸鄙视,“他那么大的人,修为又高,还要寒玉师兄你来接他啊?好吧,那我带你过去。”

奈清闲住的地方房门紧闭,谢寒玉敲了几下,却没人回应,他心里总是惴惴的,便直接翻墙进去,留下却山行一个人张大了嘴巴,这招好像寒玉师兄没教过他。

“江潮——”

屋子里面也是一片漆黑,纸鹤听见他的声音,飞了出来,扑腾着翅膀。

却山行好不容易找到了钥匙,开门进去,却只看见谢寒玉离开的身影,他便慌张追了上去,“寒,寒玉师兄,江潮呢?他不会偷偷下山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吧,我就知道……”

“山行。”

却山行立刻不敢说话了,他偷偷看了一眼谢寒玉的神情,冷若冰霜,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谢寒玉呢。

“寒玉师兄,那你现在要干什么?去找……找江公子吗?”却山行很是识相的把称呼换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啊?”

却山行看着谢寒玉的眼神,浑身哆嗦,抿紧了嘴唇不敢说话。

“锁身术。”

第108章 锁身术(二) 谢寒玉,你要反了天吗?……

“寒玉师兄, 要不我们先到处找找,要是江公子只是去哪里游玩,一时忘了回来, 冒然用锁身术是不是会不太好啊!”

却山行确定以后他是真的不能再随意招惹江潮了, 就寒玉师兄这样的护犊子,甚至已经到了找不到人就要动用锁身术的份上了。

谢寒玉只觉得心口处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一样, 江潮绝对不会只是忘记回来那么简单,但锁身术一出,必然会惊动大多人, 容易打草惊蛇,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 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

“好, 山行, 你去把于天青喊过来, 关正阳是白刃里的人,必定会发动他的弟子去找人。我先去山下看看。”

谢寒玉说完就不见了身影, 却山行在心里面默默叹了一口气, 希望江潮真的只是外出, 而不是到哪个地方鬼混去了。

不然寒玉师兄可能真的会砍了他。

镇上因为晨间下了雨, 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新, 在外面摆摊的商贩很多,光是拿着糖葫芦边走边吆喝的商人谢寒玉就见了好几个。

“江公子,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一声脓腔软语从身后传了过来, 谢寒玉下意识的回头, 一个稍矮一些的男人挥着扇子,慢慢悠悠道,“这不是来了吗?”

男人看见谢寒玉的目光, 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放在心上,“这两天想我了吗?”

女人娇羞一笑,谢寒玉适时转过身,不是他,他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在这里,难道是在……百重泉?

于天青突然赶过来,远远的对着他大喊,道,“谢寒玉。”

“怎么样,找到了吗?”于天青看了看四周,谢寒玉淡漠的神情让他心里发虚,毕竟是自家的师弟先喜欢的人,好不容易要成亲了,结果江潮……跑了?

能算是跑了吗?

“琼玉仙君,你别着急啊,他和师父在一块,应该是不会出事的。”于天青越说声音越低,“而且他都这么大了,肯定不会被人拐走的,除非……除非是自己想走。”

关正阳看到谢寒玉的目光,自觉的用手肘撞了一下于天青,“琼玉仙君,我已经派白刃里的人去查了,人多,肯定很快就有消息的。”

“多谢,我去百重泉找找。”谢寒玉颔首道,紧接着转身,于天青“哎”了一下,抓住了谢寒玉的衣摆,“那个,我和关长老也去,我对百重泉更熟悉一点,找的更快。”

“好。”谢寒玉听到他口中的关长老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关正阳,沉默了一下,“走吧。”

到了百重泉,大朵大朵的水芙蓉拥在一起,开的异常妖艳,被雨水冲刷干净的青石板阶上面什么都没有,就像是无人来过一般。

“难道明朝和师父没过来?”

于天青也感到奇怪,看见远处一个正在捡柴火的男人,沉思了一下,“我去问问,琼玉仙君,你和关长老先进去,我在这一片熟得很,有消息了我们传信。”

关正阳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最终还是跟着谢寒玉进去,入目首先便是一片断壁残垣。

七百年前百重泉被灭以后,一直便很少有人过来,谢寒玉和江潮虽然来过几次,但也只是逛了几下便又离开。

“温师姐在里面,天青之前和我说的。”

关正阳僵硬的开口,除了于天青,他在别人面前就一直很少说话,甚至连个表情都没有,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和谢寒玉说话。

“跟我走吧,如果他们来了,肯定会去见温师姐,她住的很偏僻,你找不到的。”

关正阳是白刃里的老祖宗,和他同辈的那些人要么已经飞升,要么就是像百重泉的那些人一样突遭变故,这才留在人间,只有他是个意外。

谢寒玉在历劫的时候,就听说过他,只不过那时候人们都说白刃里的老祖宗因为一个人,放弃了飞升。

原来居然是于天青。

关正阳才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自己,他小时候经常来百重泉,现在也跟着于天青来了好几次,对这里是轻车熟路,一直往里面走,只看见一棵杏树,嫩绿的枝叶在空中晃荡,有几只鸟雀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

关正阳推门进去,抬眼就看见一个人影倒在地上,他连忙跑了过去,谢寒玉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儿,也跟着过去。

温满杏面色死白,整个人身体冰凉,身旁还有一滩干了的血迹。

“不是她的血。”

温满杏身上并没有伤口,就像是一根干了的木头,被人吸干了精气,她的手攥的很紧,关正阳隐约看见些别的颜色。

掰开她的手,才发现是一片冰蓝色的鳞片。

“明朝来过这里。”关正阳道,所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能把江潮和温满杏伤成这样。

谢寒玉环视四周,这里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可地上的血证明江潮确实是受了伤,难道是在外面吗?

关正阳把温满杏扶起来,给她输了些灵力,可对方始终像是一个无底洞,一点起色都没有。

于天青这个时候也从外面进来,“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昨天确实听见百重泉里面有动静,但是都不敢去看,雨又下的很大,估计是没人看见。但我估计,明朝和师父肯定是来这里了。”

“还魂丹。”

谢寒玉眉头紧锁,把一个小瓶子递给关正阳,“能救她一命,现在也只有她知道江潮在哪了。”

“好,只能这样了。”关正阳低声道。

还魂丹效果极佳,能活死人医白骨,但少之又少,服了还魂丹的修士,修为很可能会停滞不前,甚至后退到常人的水平,很少会有人使用。

丹药散发出一股奇香,温满杏吞下以后,原本已经消失的呼吸缓缓地恢复,苍白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血色,于天青从关正阳手里接住她,温声道,“师姐,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满杏面色憔悴,看着对面的三个人,在谢寒玉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声音沙哑,道,“你是七年前和明朝一起来到临城的那位公子。”

“他……被师父还有天帝带走了。”

谢寒玉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温满杏拉住了,“别,别去,你,你打不过他们的。”

于天青满脸的不相信,他甚至拽了一下关正阳,“我,没听错吧!是不是天帝把师父和明朝带走了?”

“师姐,你会不会是看错了,师父怎么可能会和那个天帝在一起呢?”

“不,就是他,是他杀了逢春,就是他,就是他。”温满杏声嘶力竭喊道,“天青,我说的都是真的。”

于天青摇了摇头,“师姐,你是不是看错了,我们几个人可都是师父带大的,他要是想要我们的命,明明在小的时候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情绪也有些激动,身子踉跄了一下,一个没站稳,关正阳适时扶住了他,宽大的袖口晃了好几下,温满杏的目光注意到他手腕上带着的镯子,表情变得狰狞,她伸手扯住了那只镯子,“就是它,就是镯子,不要戴,不能戴。”

“镯子有什么问题吗?”

于天青把镯子脱下来,他之前不喜欢这只镯子,后来也是看见江潮的那只可以变作武器才想要一个的,“关正阳,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谢寒玉凑近,看着那只镯子,江潮手上的那只镯子和于天青的这只很像,只是颜色不同,他突然问,“这镯子你带了多久?”

“七年,就是见到师父的那一年。”

就是你死的那一年,于天青在心里默默道,这说出来似乎更好记一点。

谢寒玉把镯子放在手心,触手冰凉,上面带着灵气,温满杏却好像受到刺激一般,抓过镯子狠狠地往地上砸去,“这镯子能控制心神,我们口中那个好师父奈清闲,特意在上面下了术法,明朝就是被这镯子困住,才使不出灵力的。”

“他想要的是逆鳞,我不知道他和天帝是什么关系,只不过他们两个确实勾结在一块,今天上午,明朝进来的时候受了伤——”

谢寒玉的心猛地一紧,温满杏继续道,“我那时候神志不清,奈清闲不知道怎么控制了我,我就去给他们拿药,可是明朝说师父身上的伤更重,要先处理,就让我先去外面守着,他来救治。”

“明朝不会治病啊?”于天青确定道,“琼玉仙君,他什么时候偷偷看了医术吗?”

温满杏没说话,谢寒玉却已经知道了事实,低声道,“逆鳞。”

“没错,我再进来,是奉了奈清闲的命令,端了一碗药给明朝,我看见一个鳞片被奈清闲拿着,天帝也在他身边,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进来的,再后来,明朝就被他们带走了。”

温满杏看着谢寒玉的脸色,“那碗药是用来限制明朝活动的,奈清闲一早就准备好了,这几年我偶尔会清醒,可大多数时间都是被他控制的,就像逢春一样。”

“师姐,易师兄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自刎的吗?”

于天青求助的看向关正阳,他点了点头,当初在怀仙门山下的镇上,他可是亲眼看见了易逢春,甚至于天青记得清楚他最后一句话,他让自己最好滚到白刃里过一辈子 ,永远也不要回来。

所以,那个时候易师兄就已经知道了背后的主谋是师父?

“逢春他被控制了,不能说出真相,一直到死都不能说,我本来也不能说,可是他们大意了,认为我死了,就没把我一起带上,我还要谢谢你们,还给我一条命。”

温满杏缓慢叙述道,“不过他们两个把明朝带到哪里去了,这我就不清楚了。”

“他们要逆鳞做什么?”于天青抓住这个主要问题,“什么样的利益纠葛能让师父和天帝一起,对自己的徒弟下手,我真的不敢相信,几百年了,我们在百重泉一起待了那么久,难道就只是他们的一场谋划吗?”

“那我算什么,你们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是你们承受,只有我,我像是一个傻子,自己的师兄死的那么冤屈,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他死之前紧紧拽住了我的手腕,是不是就想要说这个,我却骂他背叛了百重泉,明朝受伤的镯子还是我亲手递给他的。”

于天青双眼通红,身子都开始颤抖,“要不是我,那只镯子明朝也不会带上。我把那只镯子带在身上好几年,就是不想辜负他的心意,结果,谈什么心意,统统都是狗屁。”

关正阳把人抱在怀里,他自小就跟在于天青身后,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于天青虽然表面看着开朗,可实际上比谁都要敏感,甚至有些自卑,他没有家人,是奈清闲捡到了人,这才把他带到百重泉。

也正是这样,只要有人在于天青面前说了百重泉的坏话,都会被他狠狠教训一顿,现在告诉他奈清闲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用他们,这简直比要了于天青的命还要严重。

“我要去救明朝 ,都是我害了他,你不要拉我——”于天青挣脱关正阳的怀抱,结果被人直接打在后颈,晕了过去,“天青没有了修为,谢寒玉 ,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找我就行。”

谢寒玉摇摇头,“这里不安全,你带着他们回怀仙门吧,我会自己去找江潮,而且天帝那边也不是你能对付的,我只是在想,逆鳞对他们到底有何用处。”

希望自己没有猜错,谢寒玉眸色深沉,“安抚好大家,免得出变故混作一团。”

“你要做什么?”关正阳总担心会出事,可谢寒玉已经不见了,他只能祈祷江潮能够早点找到,否则真的会一片混乱。

锁身术在修真界很少有修士用,它对修士的灵力要求极高,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

修士使用时必须有要寻之人的骨血,而找寻一次,修士的灵力会被消耗一半,若是在此刻遇到敌人,就难逃一劫。

曾经有年轻的仙门弟子尝试过,最终修为遭到反噬,落得个灵力尽失的下场。

早上却山行拦着他的时候,便是这样想的,可谢寒玉等不了,江潮受了伤,又没了逆鳞,身心都受到伤害,现在的情况肯定很糟糕,他必须尽快找到江潮在哪儿。

谢寒玉拿出那块鳞片,放在手心,有灵力源源不断的从他体内出去,在鳞片上点了一下,又朝着四面八方跑去。

“他居然在用锁身术?”

关正阳在屋里面就感受到了那股惊天动地的力量,真是不要命了,果然,江潮和他不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狠起来不顾性命。

锁身术会在各处寻找那股气味,玉溪真人当然也感受到了,这是谢寒玉的灵力,他盯着却山行,“你没阻止寒玉吗?”

“师父,我已经和寒玉师兄说过了,可是他不听,我也没有办法。而且他对江潮那个家伙是什么态度你难道不知道吗?”

却山行一脸委屈,“不过寒玉师兄现在还没有找到江潮吗?就这么大的地方,江潮跑哪里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锁身术一出,凡是熟悉寒玉灵力的人都会发现,你和应忔,再多带点人,跟在寒玉身后,要是有人来寻仇,也能让他少用些灵力,这天要乱起来了。”

玉溪真人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缓慢开口道,“万事小心,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给我传信。怀仙门不能离人,这些天鬼城蠢蠢欲动,我总是觉得会出大事。”

“是,师父放心,我一定跟紧了寒玉师兄。”

却山行抱拳离开,他给谢寒玉传了信,却一直得不到回应,文姜朴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却师兄,寒玉师兄现在到底在哪儿啊?”

“不在山下,我感觉就是在百重泉,我们先去看看,要是还不回信,就只能再想办法了。”

却山行眼神坚定,他现在比之前沉稳了太多,应忔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山下一处村落那边的事情,除了在谢寒玉回来那天和却山行说了几句话以外,很少见他。今日一见,看到他这个模样,也有些吃惊,道,“山行,走吧。”

谢寒玉的额头上冒出来一层薄汗,锁身术违反天道,极耗费灵力,哪怕他现在是神仙,也支撑不了多久,可他还是没有发现江潮的身影。

到底会在哪里?

天帝拿出来逆鳞,对面的铜镜中露出来他带着疤痕的脸,奈清闲冷笑一声,“怎么,没有其他人了,才舍得露出这张脸吗?”

“你难道不是吗?”天帝反问道,“清闲,我们是一个人,当然要共用同一张脸。”

奈清闲道,“要不是当年飞升雷劫时,雷劫太猛,怕撑不过去,又怕谢令,没死透,发现了这出偷梁换柱,用了禁术把这具身体一分而二,现在也不至于如此麻烦。”

天帝只是听着,却没有反驳,反而颔首道,“逆鳞拿到了,便赶快吧!省得夜长梦多,雷劫快要到了,这次没了谢令,就只能自己扛了。”

奈清闲点点头,他本对这片逆鳞没什么想法,只不过在去了瑶台银阙以后,偶然有一日算到应允还会有一场雷劫,他当初顶替了谢令的雷劫,没有受伤便飞升成功。

现在或许是报应来了。

这场雷劫异常猛,若是不合体,两个人都会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只有逆鳞,才能让他们重新回到以前的身体。

所以,逆鳞,他势在必得。

“天帝,琼玉仙君来了。”外面传来仙娥的声音,奈清闲皱眉,“他居然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都是你养的好徒弟,要不是谢寒玉,这逆鳞早就到手了。”天帝讽刺道,转身出去,谢寒玉身姿笔挺,站在那里,看见他,只是直接开口,“江潮在哪?”

“琼玉 ,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怎么,心上人跑了就来找我要人,这是瑶台银阙,不是人间。”

谢寒玉眼神冰冷,重复道,“江潮在哪?”

他用锁身术找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发现江潮,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天上。

天帝摆了摆手,“琼玉,我体谅你平日性格孤僻,不喜欢和人打交道,长年累月待在云外雪也便罢了,可是你现在居然不知天高地厚,闹到金殿,是不是过分了?”

“应允,江潮在哪?”

谢寒玉没打算和他废话,手里的剑出鞘,银白色的剑光铺开,金殿内瞬间一片狼藉,再一恍惚,那柄剑已经横在天帝的脖颈处。

“我要江潮做什么?”天帝只是笑着说。

谢寒玉的剑气太猛,很快,金殿内便聚集了一大群神仙,漆丹水看见一身蓝色衣裳单枪匹马和天帝对抗在一起的额谢寒玉,神情僵硬了一下。

“琼玉仙君,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干嘛要动剑呢?你说是不是?”“谢寒玉,那可是天帝,你就算是再嚣张,也要顾及天帝的颜面,不是吗?瑶台银阙可不是让你们打架用的。”

漆丹水被几位神仙团团围住,“丹水,你一向和琼玉仙君交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兴师动众,一团和气难道不好吗?”“对啊,水君,琼玉仙君发这么大脾气,这些年我就只见过一次,难不成又是为了那个人吗?”

“这姻缘啊,真是难弄,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要真还是那条龙,想来也正常。”

谢寒玉自然能听见他们的议论,他只是死死的盯紧了天帝,“应允,江潮在哪,你要是不知道,就把奈清闲喊出来,反正你们两个同流合污,也不怕别人看见了。”

他手指动了一下,周围的几根柱子轰然倒下。

天帝面色难看,那些神仙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探究,凭什么,他才是天帝。

“谢寒玉,你要反了天吗?”

第109章 定胜天(一) 那又如何,我只相信人定……

“什么是反了天, 我只是想找人而已,难道也有问题吗?”谢寒玉语气淡漠,“若是天意不公, 反了又如何?”

天帝脸色阴沉, 几乎能滴下水,“琼玉, 你是越来越放肆了。这世间的公允,自然会有上天来评判,不是靠你一个人猜测。”

“那又如何, 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谢寒玉的眼眸垂下, 那股阴森的冷意让天帝不寒而栗, 他怎么会对这样一个人生怯呢?他才是天帝, 这世间万物都必须以他为尊。

“琼玉仙君, 是不是要和天帝吵起来了?”“你期待什么呢?琼玉仙君果然又是为了那条龙, 我就不明白了,它到底有什么好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只不过几百年了, 我是没想到琼玉仙君这么的长情。”

漆丹水听见他们的议论, 脸色沉重, 他往前走了几步, 看着谢寒玉绷紧了的手,心里生出来些愧疚。

当年江潮被谢寒玉关在院子里,是他带人过去, 把人骗到锁龙井里面待了七百年。

那里面是什么模样, 他一清二楚。

“寒玉,你真的要为了他把自己陷入到这种地步吗?”漆丹水终于开口,对面的谢寒玉却好像没听到一样, 甚至没有回头看他,天帝轻蔑的眼光看过来,“你真是关心他,可惜人家不领你的情,怎么办呢?”

谢寒玉往身后看了一眼,设了结界,瞬间把他们与自己隔开,“这是我的事,还不至于牵连到旁人,怎么,区区天帝难道害怕打不过我一个普通人吗?”

金殿内的烛光忽然暗下去,谢寒玉手中的剑很快。霜寒没了,这是他在瑶台银阙寻到的剑,衣摆在剑气下翻飞,天帝翻身去躲,殿中的玉椅“咣当”一声倒了下来,朝谢寒玉滚了过去。

外面传来几声雷响。

劫雷蕴含着铺天盖地的灵力,同时也带着能毁天灭地的威压,应允在天帝的位子上待久了,之前借谢令的缘便越来越多,逐渐翻滚已经难以压制。

天道便察觉,要再降下一次雷。

“外面是雷声吗?难不成有人在这时候飞升?”司命星君的耳朵一贯好使,天雷带着威慑的紫色,似乎酝酿了许久,“这雷要是谁的飞升雷,那这位后生可真是不容小觑。”

“什么后生,等人上来不就知道了?只不过现在飞升,这时机可真是不巧,天帝和琼玉仙君这一闹起来,恐怕至少要半个月不得安宁。”

“上次这种雷还是那位飞升的时候,要是再来一个,那岂不是又热闹了?”

说话的仙人看了看谢寒玉的方向,顺手从衣裳口袋里面拿出来一个香囊,从里面抓了一把瓜子出来,“哎,你们说谁能赢?天帝飞升的太早 ,我都没看见过他动手。”

司命星君拍了他一下,“分一点,反正我觉得谢寒玉不会输。”

“你知道上次琼玉仙君要去历劫的时候,我宫里的那两个仙娥战战兢兢的和他说会在下面有个道侣,还是一条龙。结果呢,他听都没听,人就跳下去了。啧啧啧,现在,为了这个道侣,都敢和天帝打起来,真是用情至深。”

“总比你这个多情公子要好的多,不是吗?”那仙人瞥了他一眼,身子一扭,“而且谢寒玉会动手,你呐,连个道侣都没有,还是别说了吧。”

司命星君正要反驳,却被猛地增大的雷声打断,银白色的闪电劈在外面的柱子上。

“别说了,这雷听着真是吓人,可别劈到我了。”一位头发全白的老神仙叹了口气,“天帝受伤了,咱们是动还是不动呢?”

剑刃轻轻划过天帝的脖颈,溅出来血,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所有的神仙都在此,谢寒玉这一下子让他的颜面尽失。

天帝抬手,谁都没有想到在金殿的正上方居然藏着一把刀,闪电亮起的银光照在刀柄上,清晰的能看见人影。

谢寒玉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电闪雷鸣下刮起的风吹动着殿内的白色布帘,天帝手中的刀很重,砍下来的时候谢寒玉不由往后面退了几步,他居然抵不住这刀。

“轰隆——”

金殿的大门被刮的一开一合,一道接着一道雷,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谢寒玉不知道为什么瑶台银阙会突然出现雷声,哪怕是飞升,劫雷也应该是在下面,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却没有什么异样。

刚才那一刀被他避开,天帝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谢寒玉那双冰冷的琥珀色眸子映在刀面上,下一刻,刀剑相撞,天雷突然便降了下来,谢寒玉和天帝都吐出来一口鲜血。

谢寒玉单手撑地,面色白的惊人,锁身术本就消耗了他太多灵力,现在更是虚弱,天帝也没好到哪里去,旁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面很清楚,这天雷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要是不赶紧炼化逆鳞,自己和奈清闲都会死在这天雷下。

他看见谢寒玉的眼神,撑着冷笑了一声,“琼玉,看来你是真的找不到江潮了,既然天道都不想给你这个机会,还是乖乖滚回去吧。”

谢寒玉眸色一深,单手握住剑柄,站起来,那身蓝色的衣裳被刚才的刀剑划破,嘴角渗出的血把衣裳染成了深色,天帝看着他轻轻看了自己一眼,剑刃已经抵上他的胸口。

“不自量力。”

天帝手臂上爆出一根根青筋,剑光再次笼罩了这个大殿,两股强势对抗的灵力让众多神仙都睁不开眼,漆丹水面露担忧,他垂下头,耳边只剩下刀剑碰撞的声音。

“砰——”

有剑掉在了地上。

是谁的剑?那些神仙不敢去看,漆丹水在心里面祈求,但他已经是神仙了,世间的任何人人遇到事情可以向天上求助,他却求不了任何人。

谢寒玉的手腕被划出来一道极重的痕迹,他的剑断了。

天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人,胸口的疼痛勉强被压制下去,幸好奈清闲出手及时,否则现在倒在地上的人就是会他。

“琼玉仙君——”“天帝果真厉害,谢寒玉的剑都断了。”

漆丹水想要冲出去,却被旁边的司命星君拉住了,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再等等。”

雷声依旧,甚至声音更大,外面池塘中的水溅的到处都是。

天帝看了看情况,他本想现在就把谢寒玉解决掉,但天雷在即,已经快没时间了,他必须尽快和奈清闲商量办法,便朝着那群神仙看过去,司命星君拉着漆丹水低下头。

过了好一会儿,那股侵略性的目光才消散。

旁边的神仙也逐渐散去,毕竟谁也不敢和现在的谢寒玉纠缠在一起,要是被天帝知晓,岂不是要遭了。

“你干什么?”司命星君见漆丹水要跑过去,“你现在过去,岂不是还要和天帝对着干?不要命了。”

“你害怕可以走,我没有拉着你,”漆丹水道,扯开司命星君的手,把昏倒在地的谢寒玉扶起来,突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动作,漆丹水继续道,“你伤的太重,哪怕是要救人,也要先养好伤,江潮对天帝有大用,不会杀了他的。”

“你知道他在那里?”

谢寒玉强忍着喉咙处翻涌上来的血腥气,漆丹水叹了一口气,强行把人带走。

司命星君看了看,最终还是和他一起,漆丹水人缘太好,许多仙人都喜欢去他那里,他住的地方偏一些,也省的人多,影响人养伤。

“你为了他,真是要把命都赔进去。”漆丹水话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开始给谢寒玉输灵力,“你居然用了锁身术,不就是找不到江潮吗?又不是要死了。”

谢寒玉站起来,司命星君见状便连忙把人给按下来,“琼玉仙君,丹水他也是嘴硬心软嘛,江潮现在没事,我看过了,你们俩之间的红线还在,没断。”

司命星君平日里做的最多的就是算两个人的姻缘,所有的红线都在他手里面握着,要是其中一方死了,红线自然会断,要是遇见那种几世姻缘的,那根线就会异常鲜艳。

现在他看谢寒玉和那条龙之间的红线还粗着呢,包没事的。

而且果真是不止一世姻缘。

“多谢。”谢寒玉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漆丹水翻了个白眼,但谢寒玉一直兴致不高,他只能拼命地找一些趣事聊,可对方始终默不作声。

“其实我见过江潮好几次。”

漆丹水偶尔心怀愧疚的时候,也会去锁龙井那里看看。

谢寒玉从凉城回来以后,已经没了江潮的记忆,又回到以前那个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的状态,整日待在云外雪不出去。

当时的瑶台银阙,所有人都不会主动提起江潮这个名字,也很少去看云外雪看那张冷脸。只有漆丹水殷勤的在云外雪转悠,猫和他的主人一样也变得懒洋洋的,天天挂在树上,见人来了,甚至都不叫一声。

谢寒玉在凉城伤的很重,漆丹水记得他在床上一直躺了两个月,自己来的太频繁,那天谢寒玉喝了药,见猫精神不好,便问他,“我是不是去凉城的时候把猫忘记了?它好像不开心。”

那是因为它熟悉了江潮的气息,现在谢寒玉身上尽是药气,江潮也不在了,当然郁郁寡欢。

不过谢寒玉既然已经忘了,那这些也没必要说出来,漆丹水随口找了个理由混弄过去,谢寒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也没说什么。

只是他出去的时候,心底的难受更甚了,便想着下凡去看看江潮。

要是江潮没心没肺的在锁龙井里面待着,那他也就不用愧疚了,让谢寒玉他们两个分开反而是件好事。

那天正是春分,洪城附近的山野上尽是绿油油的一片,已经解冻的小溪汩汩的向前流着,漆丹水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一点。

他甚至饶有兴致的从卖花女那里买了几枝桃花抱在怀里,一直走到了锁龙井旁边,那里没有半分春色。

因为禁锢的灵力影响着周围的枝杈,四处尽是荒芜,他听见一种刺耳的声音,去看时,锁龙井里面乌泱泱的一片,根本看不到什么。

漆丹水用了灵力,才分辨出是那条龙的爪子在抓井壁,两个月前还漂亮肆意的少年现在头发蓬乱,面上看不出什么血色,那双无神而绝望的眼睛直直的撞进他的脑海。

已经过了这么久,那药的效果极好,他应该忘干净了吧。

漆丹水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却听见一声极轻的“谢”字从江潮口中喊出来,可他又站在那里等了很久,还是没听到下面的言语。

那里面太压抑,习惯了高楼亭台的漆丹水在这里待不下去,他转身想要离开,最终还是把那几枝桃花丢到了井里面,紧接着不敢看也不敢听,转身离开。

“他确实很爱你,寒玉,我一直没和你说过,后来我还见过他一次,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江潮已经彻底忘了,像是一个行尸走肉躺在井底,对不起。”

司命星君难以置信的看着漆丹水,他都没听过这些,下意识的去看谢寒玉的反应,可对方面色看着很是平静,“我知道,他和我说过,让我不要再和你来往。”

“对不起。”漆丹水声音低沉。

“你之前说江潮对天帝有大用,是为什么?”谢寒玉没回应,只是继续问。

“今天的雷劫你们都看了,那不是别人的飞升雷,是天帝的。”

漆丹水缓慢开口道,司命星君非常自觉的捂上了耳朵,眼睛溜溜的转,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我只知道这些,他想要江潮也是为了逆鳞,那能帮助他度过这次雷劫。”

谢寒玉想起来在云平城他们看到的,应允当时是顶替了谢令,没有挨过雷劫便成功飞升,所以,天道是发现了?

“雷劫蠢蠢欲动,江潮肯定还在他手上,而且就在天上。”

云外雪。

猫看着床上熟悉的人,喵了好几声,用舌头去舔人的脸,江潮睁开眼,脖颈处一片黏腻,湿漉漉的,他和猫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

“喵——”

“玉团,我这是在云外雪吗?”江潮摸了摸他的脑袋,手臂抬起来的时候酸痛异常,猫钻到他怀里蹭了蹭,“喵喵喵——”

“你家主人肯定等急了,我要去找他。”

江潮刚想要下床,身体却突然发软,跌了下去,手腕上的镯子泛着光,他根本动不了。猫看到他一下暗下来的脸色,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阿玉现在绝对很担心自己,他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江潮抬眸,奈清闲走进来,还是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明朝果然还是招这些猫猫狗狗的喜欢,就连在天上也不例外。”

“逆鳞已经被你们拿到了,还来做什么?”

“不愿意看见师父吗?”

奈清闲笑道,“为师还有一事要你帮忙,龙的身体乃是这世间最强悍之物,除了逆鳞,还有其他东西能用。”

“别废话了,能不能快点?”天帝冷笑一声,“怎么,舍不得你这徒弟?恶人都做了,难道还想要半途而废吗?”

天帝拿出来一把匕首丢给奈清闲,“可别手软。”

他拽住猫的尾巴,一声惨叫,江潮想要动手,可是镯子越锁越紧,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猫被丢到了外面。

奈清闲封了他的灵脉,又点了穴位,冰凉的匕首一下刺到他的胸口 ,天帝拿过来一只碗,鲜血很快蔓延到了碗口。

“够吗?”

“多来点。”天帝淡淡道,江潮漂亮的五官皱在一起,疼的他后颈,脊背上都是汗,碗沿又一次变满,奈清闲这才停下来,“开始吧。”

他和天帝把碗里面的血一饮而尽,浑身发烫,逆鳞浮在空中,泛着冰蓝色的光芒。

奈清闲双眼紧闭,衣袖中露出来的半截腕骨上浮现出一些若隐若现的鳞片,殿外的雷声轰鸣,似乎知道些什么,狠狠的劈到云外雪的屋顶上。

“天地归元。”

奈清闲的脸部开始变化,眼睛逐渐拉长,那道疤痕也出现在原本光洁的眼角下面,他的身形变得更高,甚至比右侧天帝还要高。

两个人的模样已经全然变了,江潮看着他们魂魄缓慢汇到一起,逆鳞的光芒也变得黯淡了不少,两人的眉心处同时出现了一颗红痣。

“轰隆——”

一道雷劈到云外雪的那棵梨树上,猫叫了一声,跑进来,用嘴咬住了江潮的衣袖,撞在床头,镯子应声而碎。

江潮抱起猫就跑,逆鳞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散发出一阵血光,天帝和奈清闲吐出一口鲜血,容貌迅速衰老。

天帝勃然大怒,追了出去,刀被扔了出去,江潮背后一痛,抱着猫从天上跳了下去。

第110章 定胜天(二) 你的主人肯定很想我,都……

“哎, 江兄弟,你终于醒了。”

乐重帘脸上尽是担忧,见人睁开眼睛, 连忙把桌子上的晾好的茶水端过来, “江兄弟,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莲初刚从家里面出去,就看见你倒在地上,伤的这么重?”

“还有你这头发, 这才几年没见, 我头发还没白呢, 你就先成这样了。”

江潮眼前一片模糊, 他稍微动了一下, 就疼的面部扭曲, 龇牙咧嘴的疼,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面前的人是谁, 自己从瑶台银阙跳了下来, 然后落到这里了吗?

还有猫。

对, 他是抱着猫跳下来的。

“我, 我的猫。”江潮艰难的吐出来几个字, 乐重帘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来他说的是什么,连忙道, “猫在莲初那里, 江兄弟,你别担心,一切都好着呢!”

“谢……谢。”

江潮声音断断续续, 脸色苍白,乐重帘忙把被褥给他往上面提了几下 ,“还是别说话了,我找了大夫给你看过,说是再不好好养着,你就真没命了。”

“不,”江潮连着咳嗽了好几下,“不行,乐大哥,我有一事相求。”

乐重帘重重的叹了口气,“哎,你看看你们这群仙门弟子,看着个个表面无所不能的,结果伤得这么重,说吧,有什么事儿?”

“怀,怀仙门,乐大哥,你能不能去一趟怀仙门,和谢寒玉说一声,就说我,我师父和天帝是一个人。”

“就是那个你喜欢的男人?”乐重帘想起来江潮那时候为了谢寒玉做出来的一连串事情,“他人呢?你确定是在怀仙门,万一人家不爱你了,正跟新人夜话畅谈呢?”

“你说什么呢?”一个巴掌重重的拍到乐重帘背上,“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只会胡说八道。没看见人家江兄弟都变成这样了,你还在这儿谈情说爱呢?真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整天的开玩笑。”

莲初还是七年前的模样,五官依旧清丽动人,穿着一身杏粉色的衣裙款款走进来,“江兄弟,我这就让他去传信啊,你别急。”

乐重帘半是幽怨半是撒娇的瞪了一眼莲初,“那我走了。”

“快点,路上可别跟其他人说,快去快回,这些天世上太混乱,万事小心。”莲初还是仔细嘱咐道,乐重帘正要提步离开,江潮却突然喊住了他,“最近发生了什么?”

“唉,江兄弟,你不知道,鬼城,凉城,云平城这几个地方突然出现了好些鬼军,到处与修士厮杀,甚至伤害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百姓。现在越来越多的地方是生灵涂炭啊。”

莲初也道,“天天打雷下雨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对不起,”江潮低声道,“让你冒险了,乐大哥,不用去了,外面太危险,你们救了我,我又怎么能让你们替我去冒险呢?”

乐重帘看着他那双眼睛里面透着疲惫,整个人也是有气无力,当时大夫来的时候,其实说这人的脉象太过奇怪,根本救不过来。

没想到一连等了快半个月,他天天熬些补血的汤药给江潮灌进去,那猫也是整日整日的窝在江潮怀里,一直到现在才勉强恢复了一口气。

“唉,江兄弟,你就别想这么多了,你看看外面这情境,谢仙君也不一定在怀仙门,肯定忙着到处平息战乱,我先出去打听打听消息,然后看看能不能去找他。”

乐重帘说着就跑了出去,顺手拿起门口还在往下滴水的伞,猫见人出去,从外面跑进来,看到江潮醒了,直接扑到他身上。

白色的皮毛被乐重帘和莲初养的油光水滑,圆滚滚的眼睛映出江潮毫无血色的脸,“玉团,你家主人……咳,咳咳,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江小兄弟,你还是安心休息吧!你现在啊,就需要静养,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给你煮。”莲初看着外面连绵不断的雨,叹了一声,“之前做的豆腐羹,我看你和谢仙君都喜欢,要不做点那个吧?”

“谢谢莲初嫂子,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江潮声音有些虚弱,莲初走出去,轻轻把门关上,只留下一扇露着缝隙的窗,外面盎然的春意就透了进来。

他跑之前在逆鳞上设了反噬咒,现在奈清闲和天帝应该还没有成功变成应允,天雷一日接着一日的在天上聚集,最后只会越来越大,终有一日会降下来。

他们为了活命,必然还会来找自己。

江潮躺在床上,猫很安静,也没再叫唤,温热的皮毛让江潮冰凉的身体得到缓解,他摸了摸猫的脑袋。

“玉团,你的主人肯定很想我,都要急疯了。”

江潮有点难过,可他一直躲在这里,天帝应该是没有发现,所以才必然不敢让天雷降下,可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扼制住了天雷的?

“噗——”

鲜红的血喷在金殿的柱子上,奈清闲脸色难看极了。天帝也是一样,这半个月,两个人试了无数次,可没了江潮的心头血,逆鳞也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再这么下去,天雷一旦真的降下来,我们两个就都别想活了。”奈清闲咬紧了牙关,“你的那些谋算也都没用了,鬼城的那些魂魄都是被你控制的吧,到时候我们死了,那些鬼怎么可能会是谢寒玉的对手?”

天帝听了脸色阴沉,他费尽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个地步,怎么能因为一场劫雷而前功尽弃呢?

“大不了死扛。”

天帝一甩衣袖,转身离开,外面的馅娥被他吓到,“谢寒玉现在在哪儿?”

“天帝,琼玉仙君之前被水君和司命星君带走了,许是和他们在一块儿。”女子小心答道,这几日天帝心情异常暴躁,她们时刻都提心吊胆的,只希望不会出岔子。

免得就是一顿罚。

一直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仙娥这才抬起头松了一口气。

从上次谢寒玉和天帝那场打斗以后,天上的雷声就没停过,也又迟迟不降下来,那些武将一个个的待在自己的殿里,瑶台银阙能看见的仙人就愈发少了。

只是她时常听见天帝宫内传来另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可又只见过天帝一个人进出,她也不敢多问,只是把头低下来,盯着脚尖默不作声。

天帝一直走到司命星君的寝殿,推门进去,漆丹水被吓了一跳,手里正握着的黑子一下子掉在棋盘上,“天帝,怎么有空过来?”

“谢寒玉呢?”

司命星君把棋子收好,一个个的摆在盒子里面,这才摇头惊讶道,“天帝,你知道我为人的,天天出去享乐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和琼玉仙君那个半晌子吐不出来一句话的人在一起呢?你是找错地方了吧!”

“而且那天不是天帝亲手打伤了琼玉仙君,那他自己跑哪里了,我怎么会知道,说不定就去找人家的心上人了呢?天帝,你不知道那条龙在哪儿,难道还不允许琼玉仙君自己找吗?”

天帝看了他一眼,大步向里面走去,结果,里面只有几个仙娥在闲聊,一张偌大的床榻上,被褥凌乱不堪的摆着,根本没有谢寒玉的身影。

他甚至用灵力探过,这里甚至连谢寒玉的气息都没有,看来真的不在这里,天帝怒火中烧,司命星君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一反之前唯命是从的态度,对他说话丝毫不客气。

等他度过雷劫,瑶台银阙的所有仙人,都会被他踩在脚下。

“天帝看过了,这回相信了吧,琼玉仙君又不喜欢我和水君,干嘛要和我们待在一起呢?”

司命星君摆摆手,“不过,天帝要是想留在这里,陪我和水君下棋,我们倒是欢迎。三个人,虽然拥挤了点,但也比表面光明磊落,背地里干些不要脸皮的事情好。”

“司命星君最近变得很会说话。”

天帝缓慢道,“既然想待在殿里面,那就永远都别出去了。”

他走出去,一挥袖,整座宫殿就被罩了起来,漆丹水看了一会儿,道,“你突然这么大胆子,话憋不住了啊!”

司命星君又把棋子拿出来,“我这个人最是爱憎分明,之前只是以为天帝睚眦必报,可没想到他连飞升都是靠牺牲别人的命,真是让人唾弃。”

他说着还不解气,手指狠狠的拍在青玉桌面上,“他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下一刻,桌面上的棋子突然碎成粉末,司命星君愣了一会儿,讪讪道,“天帝还真是……有仇必报。”

他不过是过了几句嘴瘾,结果自己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这副青玉棋盘连带着棋子全被毁了。

“咱们不能出去,那寒玉岂不是要一个人对付那些鬼魂,这可是几座城。”漆丹水开始担心,谢寒玉几天前就下界了,鬼魂肆虐,所有仙人都知道,可就是没人管。

“有那些仙门弟子呢,他们可比神仙仁慈多了。”

白刃里。

关正阳刚杀了几十只鬼魂,满身都是腥臭的血气,他默默坐在一旁擦着刀刃。

于天青看得忍不了,把自己的帕子也丢了过来,这才转过身和谢寒玉说话,“谢公子,你都连着不眠不休好几日了,要不还是先歇息片刻,这里有我和关长老呢!”

“还好。”

谢寒玉自从江潮失踪以后,就变得越发寡言少语起来,他本来就不怎么说话,于天青也只是见江潮总是去逗人,现在自己也找不到什么话来聊,该不会,再过几天,自己把人给养成哑巴了吧。

他好歹是江潮的师兄,这样算来,谢寒玉也应该喊自己一声师兄才对,于天青是这样想的,却不敢说出来,他可惹不起。

“谢……谢公子,关师祖,凉城的鬼魂已经朝着蓝溪河那边散去了,没有仙门弟子在那里,情况很不好。”许无意眼神瞥向谢寒玉,最后还是垂了下来,“怕是要派人过去。”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