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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天极道院1-61

花园鸟鸣声声,小朋友的嬉闹声也不算吵闹。

医院这一个角落更像是公园,绿植掩映,也有其他病人坐在一起聊天,也难怪网上有人测评这里很适合养老。

游扶泠沉默半晌,平时一张冷淡的脸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真的?”

宣伽蓝点头,“真的。”

游扶泠又问了一遍:“真的?”

她的轮椅朝宣伽蓝那边靠了靠,老太太目光扫过游扶泠苍白的面色,点了点头,“老骨头就不能写了吗?”

如果宣伽蓝不承认,她可能还信几分。

但她实在太痛快了,痛快得游扶泠可疑无比,女孩把阅读器递给宣伽蓝:“是这本吗?”

宣伽蓝看游扶泠的神情冷淡,笑着说:“是啊,你好像很失望?”

“因为是个作者年纪太大了?”

游扶泠的外貌好看是好看,更像是了无生气的精致摆件,很难激起人的怜爱之心。

她也不太讨大人喜欢,只有妈妈无条件爱她。

游扶泠:“我有个……”

她不知道怎么描述丁衔笛,顿了半晌,“丁衔笛爱看。”

“你书里有她的名字。”

宣伽蓝:“我知道。”

老太太身体素质很好,住院似乎只是例行检查,后来赖着不走了,家里人也说不动她。

刚才游扶泠查了宣伽蓝的资料,发现这位长辈履历很传奇。

经历过一场重大事故,搜寻无果,很多人都以为她死在深山老林,没想到后面还是被找到了。

以前游扶泠肯定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穿越,现在开始赞同丁衔笛的巧合无用论。

很多巧合或许是事件的一个转折。

游扶泠问:“你认识丁衔笛吗?”

*

丁衔笛置身空无一人的院子,她怕游扶泠像电视里那样转身就看不见了,最后还是把人背起,一边虚空确认。

她狼狈得很,素日整洁的剑修校服也染成了血色,乍看像是掉入了红色的染缸。

换作平时丁衔笛恨不得连头发都打理到极致,如今顾不上别的,只能把游扶泠往上托了托,警觉地打量四周。

“确认完成。”

“欢迎开启天极令地狱版,我是您的黄泉引路人小鱼。”

这声音和天极道院大家都有的天极令声音一样,只不过更加情绪化,不怎么AI了。

丁衔笛皱着眉:“地狱版?我死了啊?”

“非也。”

“小鱼是引你去取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丁衔笛:“说人话。”

飘在空中的小鱼跳进了进度条,声音听起来依然有种扭来扭去的感觉——

“欢迎进入剑冢深处的闯关,你是第三位进入者。”

丁衔笛盯着进度条想:这个世界是不是被穿成筛子了,还是套娃穿越,我穿进了赛博修真游戏?

她问:“前两位活着出去了吗?”

那条扭来扭去的鱼扑棱半晌,“活着出去了。”

丁衔笛见到了浮动的名单。

按照天极道院建院时间排列的两名剑冢弟子。

一名是剑修,一名是法修。

丁衔笛越看这条扭曲的鱼越眼熟,沉默片刻后终于忆起!

“你是首座?”

天极道院的副首座不是人人得而见之,但首座在哪都能见到。

丁衔笛刚来的时候还被饭堂门口会动的挂像吓了一跳,后来发现无论是修真公寓还是藏经阁,或是公共课t的大厅……

连茅厕都有首座的挂画!

闲谈境总有人抱怨起夜被首座扭动的身影吓到。

梅池也说半夜偷卦修老祖面前供奉的食物,还被首座吓到过。

丁衔笛实在没地方说,就和游扶泠发牢骚,问了好几次你有没有看过四个字的国外系列电影。

鉴于游扶泠性格,丁衔笛怕刺伤对方,说得小心翼翼。

已婚道侣正在翻阅法修的符文,面前全是流光溢彩的文字,头也不抬,“看过。”

她甚至能猜到丁衔笛一副憋不住尿团团转的模样是因为什么,“你想说这种挂画不正常。”

游扶泠周身笼罩着符文,发丝都恍若染了色,“正常,外边还有修真界的名人拍广告,都是用这种矿石和符文结合的阵法的。”

她还觉得丁衔笛不对劲,反问:“你不是穿书的吗?不知道这些设定?”

丁衔笛声音幽幽,“我才看了二卷,而且你不觉得上厕所被初始校长偷窥很可怕吗?”

游扶泠:“首座神魂碎片遍布道院,入学手册上也有提及。”

她说完凉凉地哦了一声,“忘了你入学的时候不在。”

死人都听得出游扶泠的埋怨,丁衔笛不接茬,“也不必要把挂画放到厕所吧,多尴尬啊。”

游扶泠:“我不会有这种烦恼。”

她催动灵力,眉眼都笼罩着蓝色,本来的漂亮更上一层楼,饶是丁衔笛每天看,难免会有恍惚的时刻。

即便游扶泠私底下嘴巴的恶毒不遑多让,还不知道从哪学会了垃圾话。

丁衔笛被噎得无话可说,哼了一声,“那你双修的时候忍一忍。”

游扶泠一心两用,下意识回道:“忍什么?”

丁衔笛却不言语,待游扶泠看过来,剑修就等着她这个眼神,刻意抿了抿唇。

游扶泠登时意会,忙不迭转头,发带飘忽还送了锋利的一道寒光,丁衔笛抄起茶盏一挡,嗲声抱怨:“浑家真是粗鲁,妾身好伤心……”

后面跟着一句咿呀听得游扶泠浑身鸡皮疙瘩,迅速给丁衔笛上了个静音诀,这才避免此人没完没了地口无遮拦。

丁衔笛经常惹游扶泠生气,被封口也不介意,待时效一过,又笑眯眯地凑上去问外面的挂画什么样。

游扶泠还真的给她展示了如何让神魂进入写了符咒的画轴。

但首座这样能延续上万年的,恐怕材质都是上乘,也有人定期更换。

没等到这条小鱼回答,丁衔笛回忆起自己是怎么来的,以及在道院时传闻首座的坟冢在剑冢深处,更笃定了几分,“你是首座。”

那条小鱼扭得更荡漾了,“你比前两名弟子认得快上许多。”

“很好,第一关算你过了。”

丁衔笛自己爱开玩笑,这方面也敏锐许多。

她深知天上掉馅饼也要付出代价,她背着游扶泠不往前走,目光落在进度条,“我不闯关呢?”

那条小鱼扭得更欢了:“强制开启闯关模式。”

“奖励清零。”

丁衔笛之前和挂画里的首座照过几次面,似乎这样的寄生方式也类似休眠和上线,静止之时上面的修士看上去还挺有一代宗师的仙风道骨的。

这条鱼是首座道袍胸前的纹饰,这会看上去贱嗖嗖的,碍于对方类似校长的身份,又死者为大,丁衔笛深吸一口气,“您就不能放我离开吗?弟子实在撑不住了。”

即便清楚游扶泠没这么容易死,丁衔笛依然担心游扶泠就这么消失不见。

鱼形的首座摇头。

小鱼虚空游动,吐出几个迅速消失的泡泡,“不可以哦,每个进入我阴宅的弟子都必须和老人家我玩游戏。”

上一秒的语气还很温和,下一秒四周寂灭,仿佛什么灯都关了。

女人的声音在空荡的四周环绕,“只要你顺利闯过十关,整个剑冢的宝库为你打开。”

丁衔笛却没有她预想得开心。

隐藏在寂静里的游鱼透过背着道侣的少女剑修,思考片刻,问:“闯不过会怎样?”

“我身上还有一个人,你能确保她的安全吗?”

余不焕:“闯不过顶多在这里逗留上千年。”

“道院内部是也有传闻,五百年前的剑修进入后再出来已是一千年后。”

“另一名法修进入后更是花了六百年。”

丁衔笛若是出去,指不定还有危险,公玉璀已死,游扶泠又昏睡不醒。

周围安静得可怕,余不焕也不着急。

许久之后,剑修问:“我可以陪首座解闷,那我道侣的安危不知您是否……”

她看上去伤痕累累,背着的法修像是毫发无损,余不焕看一眼便知她的七魄不见了。

这一次会成功吗?

余不焕:“这是我的葬身之地,除非得到我的允许,无人可以闯入。”

丁衔笛:“那不是人呢?”

她刁钻的问题不少,问得一代宗师的小鱼形态都无语半晌。

“鸟也无法闯入。”

丁衔笛明白为什么大师姐没有出现了。

她依然无法放下游扶泠,颔首后跟着眼前的指使进去。

漫长的黑暗过去,她走到了一座山脚。

似乎是夏季,蝉鸣声声,她背着的人变成了一把剑。

正当丁衔笛茫然地张望之时,淡黄的裙裾扫过眼前的草丛,一个梳着双尾发髻的小女孩蹲在她面前,“二师姐,你怎么坐在这?”

“今日师尊回山,我们若再不回去,大师姐会生气的。”

背上的人不见了,丁衔笛猛地站起,“阿扇呢!”

那少女被她吓了一跳,“阿扇?她不是在这吗?”

丁衔笛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自己手腕盘着一条银蛇,正闭着眼昏睡。

丁衔笛吓得毛骨悚然,下意识甩手,被那女孩摁住,“二师姐!你是不是又偷偷喝酒了,阿扇可是你的宝贝,再丢一次我可拦不住你发疯!”

丁衔笛从小到大怕冷血动物,她强忍排斥感,垂眼确认手腕上的小银蛇,甩不掉的小蛇睡得死死的,鳞片在光下一闪一闪,丁衔笛问:“它叫阿扇?能变成人么?”

喊她师姐的小姑娘摇头,“我未曾见过。”

她认真想了想,“可三师姐说她晚上能变成人,和你彻夜颠鸾倒凤。”

丁衔笛:……

第62章 天极道院1-62

丁衔笛很快就被几个师妹簇拥着进屋了。

老三:“大师姐,我不想吃巴豆。”

老四:“让师尊吃,师尊爱吃。”

卢追云和丁衔笛挤在一块,叮嘱丁衔笛:“二师姐你不能吃,也不能喝酒。”

丁衔笛:“那我能吃什么?”

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仙鹤道:“你那胃还没有拳头大呢,万一撑死了怎么办。”

这玩意除了名字和丁衔笛认知里的仙鹤大师姐一样,没有任何肥鸟稳重和靠谱,还挺招人讨厌。

卢追云:“飞饼,你说话不要这么凶。”

黔迢山结界里的楼阁不算很大,陈设也很老旧,像是放了几百年的。

丁衔笛若是穿书,恐怕一无所知,此刻目之所及,都有注解。

连横梁上燕子的窝都有年份。

她看得认真,卢追云察觉到丁衔笛今日的不对劲,问:“二师姐,你身体可有不适?”

赤金修袍的少女收回目光,在卢追云眼里,二师姐今日有些太安静了。

平日她定然挤进前面,不给三四师姐任何添油加醋的可能。

“挺好的,就是睡蒙了。”

丁衔笛袖中的小蛇在游动,痒得她不得不抬起手,卢追云也看见了醒来的银蛇,笑着道:“小扇也醒了?”

黔迢山不算宗门,更像聚居的家,里面的桌椅陈设都慢慢填进来的。

丁衔笛在天极道院的修真公寓待久了,到这又古味太浓,她只好在心里默念都是假的。

眼前的一切都有指标,把她拖入从前的幻境没有要求她做什么。

大师姐还未做好饭食,老三和老四挤过去帮忙,似乎害怕和师尊相处,总是转移话题。

窗外是山上的日落,丁衔笛和卢追云坐在一块,指了指站在灶台上的仙鹤:“她不能变成人?”

卢追云:“飞饼受伤还没有好,变不成人。”

万年前的妖族挺了挺胸脯,“老娘变成人把你们全部衬成丑八怪。”

丁衔笛吹了个口哨:“那你变一个给我看看。”

幻境里的她身体孱弱,却不是幻境外身受重伤的状态,一来二去丁衔笛也适应了,还有小师妹倾情照顾。

她一身赤金,五官精致,平日爱捣鼓脂粉,眉心还有画上去的红,不像道士,更像凡间的贵女。

裴飞冰气急败坏,翅膀扑棱:“你个废柴丑八怪知道什么!”

方才路过铜镜丁衔笛就瞧见自己如今长什么模样了。

穿到天极t道院她颜值骤降,置身幻境颜值超标,比原来的脸还顶配,可惜没什么十全十美,是个药罐子。

丁衔笛又借着鱼汤欣赏自己的倒影,“哪里丑了。”

一旁生火的老四道:“二师姐虽然修为很差,靠脸的确可以吃饭。”

老三在帮忙包芋仔,满手黏糊,看大师姐手再一次摸上师尊的手,啧了一声,“之前不是有人说出万金买二师姐吗?”

盲眼的女修:“休得胡言。”

老三:“我又没说错,我们三个下山除魔,二师姐就把自己卖了换钱了。”

丹炉烤鸡糊了,还要手撕。

黑发中生出星点斑白的一代宗师撕鸡速度极快,一张天生严肃的脸苦大仇深,明显听不进弟子们的吵闹。

老三和老四不合,说几句一个丢芋仔一个丢柴火棍,仗着大师姐是个瞎子,师尊背对着她们打了起来。

丁衔笛置身事外,依然没把自己当回事,看得津津有味。

冷不防那撕鸡的师尊转身,飞出去的柴火棍归位,芋仔精准地放到了大师姐看得到的位置,桑婵转身对喝了小半碗鱼汤的丁衔笛道:“小款,跟我去走。”

丁衔笛一口汤卡在嗓子眼,正好瞧见桑婵背后闪光的几个字。

【第一关任务:完成桑婵的要求】

丁衔笛离开后,仙鹤站到丁衔笛方才坐过的位置,问卢追云:“小云,你师尊找她干什么?”

不等卢追云回答,包芋仔的大师姐答:“小款的功法和你们不同。”

自称妖族大人物的仙鹤哦了一声,“开小灶。”

继续生火的老四毫不羡慕,“估摸着又去竹林了,以二师姐的身体,恐怕又挺不过几招吧?”

都是桑婵的弟子,她们所学的术法皆由桑婵传授,剩下全靠领悟。

外出云游的师尊每次回归都会带来不同的卷册供弟子研习,至今没人瞧得出师尊其实也是现学的。

丁衔笛跟着桑婵过去,走在前面的女人一袭玄色外袍,似乎也觉得不说话有些尴尬,问:“这些时日你剑诀练得如何?”

丁衔笛回了句还好。

竹林空旷,偶尔能听到鸟鸣声,竹林尽头又是花海。

桑婵手边浮出一柄剑,示意丁衔笛和她对练,“用你自创的《上三関录》。”

丁衔笛心头一惊,桑婵的剑锋已然袭来,画面仿佛变成了游戏页面,边上还有她原本只有20%的血条,而桑婵的……

1000%??

有没有搞错!

打boss都没这么离谱的!

那我装备包呢!我奶妈呢!

丁衔笛无法思考,干脆放弃思考,迎了上去……

“结局?没想好呢。”

宣伽蓝邀请游扶泠去自己的病房坐会,还把自己的草稿给女孩看。

游扶泠问:“结局不应该刚开始写这个故事就想好的吗?”

医院的套房设备齐全,宣伽蓝看上来像是把家里都搬过来了,病床里侧还有个书房。

宣伽蓝:“我想过很多结局,后来都失败了。”

游扶泠听不懂。

丁衔笛和她说穿书太匆忙,也不知道最终boss是谁。

她回来后听宣伽蓝亲自解读,得知boss是桑婵的时候无言半晌。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几乎不吃东西,黑发垂肩,一张脸苍白又美丽,眼神的怀疑半分不减,过了许久,她问:“你是不是,去过?”

如果丁衔笛在这,或许看得出这是游扶泠极度紧张的表现。

从小被要求不能激动的人太擅长掩饰,短暂一生难得的崩溃只在丁衔笛面前漏洞百出。

场上场下,床上床下,课上课下。

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

不知道过去多久,宣伽蓝嗯了一声,“为什么这么笃定?”

游扶泠这才抬眼,苍老却清澈的眼眸对上年轻人深沉的眼眸。

宣伽蓝往后一靠,轮椅上挂着的玩偶摇摇晃晃,像是活了。

小朋友们喜欢她的玩偶,因为市面上买不到。

“你看她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书里的人。”

游扶泠指了指墙上贴着的画,她见过这个人无数次。

丁衔笛也没少抱怨首座好讨人厌,连小树林的围墙都有她不知羞耻的画像框。

一道残魂很爱和弟子闲聊,也喜欢加入卿卿我我的道侣,打扰人家了还说继续。

一句话没办法形容的奇葩院长,却成为一个住院女人床头挂着的凝固画像。

眼前人是师尊提过的前辈。

也是丁衔笛翻阅到的《琉光杂记》最初的主编之一。

更是开创隐天司的门主宣伽蓝。

“年纪轻轻的,眼神这么苦大仇深做什么,”宣伽蓝往嘴里塞了一块方糖,“我听护士说你们表面不对付,私底下偷偷恋爱,是真的吗?”

游扶泠:“不是恋爱,是结婚了。”

“咳咳咳……”

宣伽蓝差点被方糖噎死,“结为道侣了?”

桌上是天极道院的出版书,书里没有游扶泠,丁衔笛在前期也只有寥寥几句。

游扶泠点头,和宣伽蓝说起她和丁衔笛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事。

护工不在病房,去上班的陈美沁还没有下班,丁衔笛的监护室仪器依然运转。

游扶泠回来后每天都去看她。

她明明应该更喜欢这张漂亮的脸蛋,却忽然怀念丁衔笛那张雀斑脸。

宣伽蓝喝了几口水,没有游扶泠想象的意外,只是感慨,“那明菁也太倒霉了。”

游扶泠问:“我要怎么回去?”

宣伽蓝:“回?”

她反问:“你有想过,要留在哪个世界吗?”

游扶泠毫不犹豫:“我要留在丁衔笛在的世界。”

宣伽蓝:“这么确定?”

游扶泠:“那你呢,为什么选择离开首座?”

她不说话的时候垂眼尚有几分惹人怜爱,和人对视眼神坚韧又冰冷,很是唬人。

宣伽蓝到底经历得多,捏着手上形状怪异的骨头笔,笑着反问:“你怎么确定是我离开她呢?”

游扶泠:“你们果然有瓜葛。”

宣伽蓝穿越一直是个秘密。

事故后消失多年差点被注销死亡的人引起不少媒体关注,也有人希望她能重返原始森林,企图开设一个直播项目。

宣伽蓝在这个世界家境一般,穿越前不过是一个刚高考完大学生。

这里两年,那边几百年,再单纯的人也不同了。

时至今日她依然无法准确说明两个世界的流速,她望着游扶泠还有几分稚嫩的面庞,像是透过她看那个世界。

“我和小鱼是有瓜葛,但不是道侣。”

宣伽蓝依然热心和游扶泠分享她爱吃致死量方糖,游扶泠不爱吃这些,摇头得到了长辈的叹气,“你妈妈和我说女儿很可爱,我看你也不是很可爱嘛。”

游扶泠:“可爱有什么用。”

宣伽蓝又笑开了,“喜欢的人喜欢啊。”

她一把年纪为老不尊,看游扶泠这样越爱逗她,“小丁会多喜欢你一些的。”

游扶泠:“我不需要这样。”

她把话题扭了回来,“你早就回来了,为什么还能写到不知道的内容?”

“还是那个世界是由你写成的未来?”

“或者你是卦修,算出来的?”

含着方糖的老前辈点了点虚空,仿佛天外有人窥伺,叹了口气,“我没办法说。”

游扶泠:“你不说就算了。”

她脾气硬邦邦,发现刨根问底不见效,问了最关键的:“你知道我要怎么回去吗?”

宣伽蓝耸肩,摇头说:“我是肉身回来的,你们不一样。”

游扶泠指了指宣伽蓝的结局草稿,“总之最后就是魔族解决了对吧?”

宣伽蓝:“我希望是。”

游扶泠哼了一声,“都变了。”

“你写的东西失去了参考性。”

*

陈美沁上班的学校距离医院开车二十分钟,从前在游家,都是专门的司机送她走的。

家里出了事,她一意孤行给女儿转院,名下的财产还未完全切割。

车子被收走,房子太远,不适合她照顾女儿,现在开的车还是丁获借她的。

还没到午餐时间,陈美沁就给游扶泠发消息,问她有没有想吃的,她回路上带回来。

距离陈美沁回来还有半小时,游扶泠打算去看看躺着的丁衔笛。

没想到轮椅经过安全出口,一个男人出现她面前。

“阿扇。”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游扶泠头也不抬。

血缘上的父亲和记忆里相比颓废许多,握住游扶泠的轮椅,“和爸爸回家。”

游扶泠扫过他的眉眼,烦躁几乎要从喉咙滚出来,对方固执挡在她去丁衔笛病房的路上,发出聒噪的牢骚。

无非是家里因为你影响很大,你的哥哥已经出院了,但他精神有些问题,都不能正常生活。

家里只有你了。

听到这句游扶泠眉心一跳,忆起丁衔笛t之前嘲讽自己的言语,问:“你外面没有新的孩子?”

她声音冷淡,好看的面容像妈妈,却比同龄人多了天然的冷漠。

游扶泠是怪物,家里除了陈美沁都清楚。

可是怪物的天赋上限很高,哪怕她不会心疼家人,却会为了妈妈模拟心疼。

医生都说这孩子要好好培养,但这样的孩子注定不是第一选择。

可游家没有其他选择了,结婚之后第五年,男人事故受损,也就一心一意经营对外的婚姻宣传。

如今备选失去价值,他的目光重新落在这个貌美的女儿身上。

“阿扇,家里一切都是你的。”

“爸爸保证,会好好爱你和妈妈。”

“你跟爸爸去家里的医院好不好?”

丑闻过境,离婚危机,如今要挽回也只有靠游扶泠了。

游扶泠却觉得恶心,这个时候护工过来,认出这个男人是谁,客气地说:“游先生,您不应该来这里。”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男人哪里,他忽然暴躁起来,挂在臂弯的西装掉下来,大手握住游扶泠的肩:“阿扇!你还想不明白吗?你妈妈和丁家串通一气,我们家商业机密指不定都是她泄露出去的!”

“你爷爷奶奶都气晕了!”

从小到大,父亲总是把一切责任转嫁给身边人。

他年轻的时候皮囊不错,家境也可以镀金,出现在陈美沁的生命里显得那么完美。

游扶泠听过无数次母亲描绘那一幕,或许都是回忆的美化,真实的关系在结婚后暴露无遗。

爱总是一方多,另一方就少,少到趋近于无,还要倒打一耙另一个人不够纯粹。

所以游扶泠不想爱,她只是想要一段永不分离的关系。

保安都来了,办公室的医生都走了出来,游扶泠沉默地看着丑态百出的男人,“我跟妈妈。”

“你配不上妈妈,但我会给你上坟。”

她唇齿开合,好看却凉薄的眉眼眯起,和那天毫无预兆用刀刺人的神情如出一辙。

男人下意识松手,又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女儿,又加大力气,厉声道:“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你以为你不用负责?你可是差点杀了人!”

“要是我要追究……”

游扶泠:“事实就是他没死,你看不上他,又需要我。”

护工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急忙给陈美沁打电话,院方的保安已经过来了,上前拉走这位不知怎么混入的不速之客。

男人却用了更大的力气拉扯游扶泠。

游扶泠言辞狠毒,对峙也不落下风。

倚着病房门的宣伽蓝想:这小王八蛋才是重量级,之前就听娄观天说养不熟,这下好了,永生永世纠缠在一起,没见过这么扭曲的拿不起放不下。

毕竟不是人,好像也正常。

占了上风的少女身体太弱,似乎还要说些什么,抵不过心率失衡,在赶来的陈美沁面前晕倒了。

“阿扇!”

路上还在疑惑女儿怎么爱吃甜品的陈美沁和丁获一个电梯,看见这一幕,蝴蝶酥塞进了丁获的怀里。

女人跑过去一个飞踢,高跟鞋踹得冷静期的前夫狂呕不止,转头抱住晕倒的游扶泠喊医生中气十足,和丁获第一印象的柔弱太太完全不同。

丁获:……

她余光瞥见坐在轮椅上嗑瓜子的老太太,忍不住问:“宣老师,好看吗?”

宣伽蓝点头:“这孩子战斗力不错,就是太脆了,我看你家还在网上的视频和她完全相反啊,挺般配的。”

凌驾于天道之上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用情爱勾兑的。

宣伽蓝才是一个误入异世界的纯正普通人,而她写的,或许是被迫写的,却不是普通人的故事。

她看了眼挂在胸前的骨笔,心想,神为什么要我一个凡人撰写故事的开头呢?

看来神也没那么无所不能。

游扶泠也恨自己无论哪个世界都脆皮的体质,正懊恼妈妈要担心,再睁开眼却对上丁衔笛凑近的一张脸。

对方闭着眼,身上还是那身染血的剑修外袍,被洞穿的身体没有治愈,若不是还有呼吸,游扶泠都以为她死了。

她心脏狂跳,呼吸又急促许多,正要观察四周,伴随着什么重物落地锵锵声,一只手勾住她的腰,身边糊着一脸血的丁衔笛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眼睛瞪得老大——

“阿扇?”

“款款?”

剑修喘着粗气,额头的汗歪歪扭扭流下,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游扶泠问:“你梦里偷情被我抓到了?”

丁衔笛直接埋进游扶泠的怀里,比狗还会蹭,“我在梦里军训,好累。”

话音刚落,室内响起首座更欠揍的声音——

“欢迎玩家通过一至五关剧情黔迢山往事。”

“请选择后续关卡模式。”

“一、单人模式。”

“二、双人模式。”

丁衔笛未察觉自己身体的伤都好了一般,暴跳如雷道:“你不如让我去死。”

游扶泠拽着她的发从自己怀里扯出来,望着浮空跳跃的鱼,问:“这是首座?”

丁衔笛:“那不然呢?我们在她坟里卿卿我我不好吧?”

游扶泠忽然说:“余前辈,我见到宣伽蓝了。”

浮空的蓝光字消失,一把伞飞来,落在她们地上,钻出一个白发修士。

焦急地问:“她如今什么模样?”

丁衔笛目瞪口呆,问游扶泠:“你背着我偷偷回家了?”

游扶泠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奇怪丁衔笛的麻子怎么不见了,许久才嗯声——

“还出柜了。”

第63章 天极道院1-63

之前一直以鱼的形态玩弄后辈的首座不懂丁衔笛对出柜的崩溃,灵体在二人身边窜来窜去,“宣伽蓝现在长什么样?”

“变老了吗?”

“还是那么讨人厌?”

“她有道侣了?”

……

游扶泠本就喜静,和丁衔笛在一起后对聒噪的承受能力强了些许,依然不太能接受丁衔笛之外的吵闹。

恍若浑身骨头被抽走的丁衔笛贴在她身上,一直问你回去居然不叫我。

一边问怎么可以出柜,怎么出的,过程呢?我妈不会也知道了吧等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出柜会被打断腿。

游扶泠烦不胜烦,“都给我闭嘴!”

她的大逆不道逗笑了道院首座,丁衔笛在她怀里做作地鼓掌:“好威风。”

游扶泠偶尔很想给丁衔笛下哑药,目光落在对方本该雪白却染血的领子,口气又软了几分,“等会和你说。”

余不焕飘来舞去,挤眉弄眼道:“那轮到老身了?”

修士死后很少有残魂长留,眼前的首座面容似乎停在她修为最鼎盛的时期。

看着不到四十,一双眼很有特色,一块黑色胎记长在鼻头,看上去像一只在娘胎里不太均匀的狗崽子。

这般形容闲谈境不少。

丁衔笛没事老爱打扰修炼的游扶泠,念一些她觉得好笑的段子给对方听,若游扶泠不配合,她能一直吵到游扶泠生气。

这会游扶泠想起,忽然笑了一下。

丁衔笛问余不焕:“您看着不老啊,什么老身老身的。”

她似乎回过味来了,忽然震惊地看向游扶泠:“等会儿……你说宣伽蓝?”

“隐天司那个门主?”

游扶泠颔首,“住我们隔壁病房,一个头发花白但能吃好多方糖的……”

她又哼了一声:“把明菁写成主角的……老奶奶。”

丁衔笛在幻境黔迢山中被桑婵操练无数次,堪比当年熬了五百多个小时单机游戏。

这还是全息模式的,boss是个冷脸撕鸡的师尊。

无论丁衔笛修为好坏,桑婵表情都不变,如果那是游戏建模,恐怕要被吐槽太僵硬。

娄观天独创的剑诀被桑婵毁了一次次重来,居然真的比在道院内进步还快。

进度条到99.9%的时候她意识都快模糊了,游扶泠喊她的声音似乎也成了幻境的一部分,什么款款。

不对啊,我从来没告诉游扶泠这么黏糊的小名,她到底哪里知道的。

丁衔笛没工夫确认自己的小名哪里泄露的,满脑子都是小说作者怎么是个奶奶。

法律没规定老了就不能写小说了,也不对啊,为什么她和首座认识?

那游扶泠又是怎么回来的?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攥住游扶泠的手腕,问:“你在那边又出事了?”

游扶泠:“闭嘴,别吵我。”

丁衔笛也累了,心想这也太凶,但凡给游扶泠一具好身体,或许天下无敌。

她那柔弱不能自理的道侣一扫高冷,居然绘声绘色地给首座描述宣伽蓝的现状。

绘声绘色……听得丁衔笛一愣一愣的,想到从前两个人辩论赛游扶泠的据理力争。

她是那个时候觉得游扶泠t与众不同的。

游扶泠也不愧是祖上经商的,也挺有讨价还价的天赋。

一个问题换一个陪葬法器掉落,地上登时堆满了不少上过《琉光杂记》的稀有法宝,她甚至还要了个万能储物袋!

丁衔笛忽然理解为什么有人说游扶泠比她更能耐了。

指不定以后一单生意被她砍掉多少。

这样看她俩结婚绝对是钱生钱的最好选择。

这人和我太般配了。

“住院是住进医堂?她快死了吗?”

“换一张高阶符纸。”

“成交。”

“宣老师是为了养老住院的,她说家里人太烦了,除了三高好像没其他问题了。”

“三高又是什么?”

“要一个上古的大挪移令。”

“这我没有。”

“七星镜,抵一次卦修预测的那一面。”

“只有碎片。”

“成交。”

“三高是……宣老师说她不怕,劝我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

“哈哈,是她会说的话。”

……

丁衔笛:……

不是,她回去怎么整个这么大的,我现在还没明白呢。

那原著呢!我看的原著是这个世界消失的隐天司门主写的?

那为什么角色都分毫不差啊?

这是未卜先知?也没说她是卦修啊?

难不成我那个世界还能修仙啊?太离谱了吧?不过也有小说是修仙修到宇宙大战的。

可这边都赛博修真机械飞升了,那边不得飞到外太空炼化外星人?

余不焕也死了万年,残魂只得她三分情感,也感染了游扶泠。

她想不明白宣伽蓝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选择,明明她的家人都有新的家人,不像游扶泠的妈妈孤立无援。

余不焕和宣伽蓝还有桑婵的名字刻在九州最高峰的山头,道院内每个上过法治课的弟子都见过那段影像,那是前辈们轰轰烈烈的年少象征。

这也可以舍弃的吗?

若是真不后悔,为什么含着糖的人表情凝重,为什么大方给法器的前辈灵体也眼眶微红?

游扶泠想:我不要这样。

我不要和丁衔笛天各一方,更遑论相隔两个世界。

我允许妈妈有新的家人,但不会允许丁衔笛身边有别的人。

余不焕爆了不少装备,也看得出游扶泠知无不言。

透明的残魂满意极了,又变成鱼扭来扭去。

游扶泠趁机问:“宣前辈说她无法告诉我全数真相,那您呢?”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规则能束缚人千万年么?

连离开这个世界的人都无法挣脱?

难道还有什么凌驾世界之外?飞升?宇宙?

那真的有神吗?

丁衔笛瘫软在一旁,望着游扶泠盈盈的目光,忽然发现这个人好像活了。

她们结为道侣的目的并不单纯,写满利益权衡也会因为年少真心交织。

但丁衔笛也想看昔年对手目光从沉沉化为熠熠,至少要有正常这个岁数的雀跃。

一点。

两点。

……

她和游扶泠相处,好像在寂夜等萤火虫的人,一两颗到漫山遍野。

丁衔笛相信会有一天。

现在,是她之前幻想过的那天么?

丁衔笛笑得牵动了身上没有全好的伤口。

之前游扶泠身上的灵药都被丁衔笛喂入游扶泠的肚子。

她自己伤痕累累,还要保护不心爱的道侣。

游扶泠心中五味杂陈,又望向虚空的灵体,“余首座,可否治好她?”

这是天极道院剑冢深处的坟冢,总有被罚入内的弟子或误打误撞或被前辈抓进来玩。

余不焕并不介意送点后辈什么,更何况这还是故人的弟子,又是另一个故人故乡长大的新生魂灵。

她挠了挠自己如雪的长发,“当然可以,但有代价。”

策划这一切的人一无所知,和道侣一块望向昔年的前辈。

人间百代,沧海桑田对真正高天之上的神来说不过浮云一朵。

从凡人身上诞生的期待寄生凶兽,灵胎百转,才得到成人的机会。

万物有存在的理由,祂们也是。

余不焕打了个响指,背后浮现出丁衔笛熟悉的画面,还是选择。

游扶泠不知道这是什么,却比谁都确定:“双人模式。”

丁衔笛:“你这个不玩游戏的人别去了,在这里等我。”

游扶泠:“不要。”

她厌恶爱,背面又渴望得到爱,这种东西缥缈无痕,妈妈说人会赋予价值。

但她看不到任何长久,在新世界却无师自通,品尝了悔不当初后,更强烈地想要永不分离。

丁衔笛:“你能不能别这么独裁!”

游扶泠:“那你就跪下做我的臣民。”

首座拍手:“现在的年轻人玩这么大啊?”

当年的娄观天独来独往,病弱无依,又强得可怕,常年伴她的只有绕指的小蛇。

寂寞的人一次次寻找她的骨头,或许在故事开始之前,还有一段无人知晓的上古从前。

余不焕和宣伽蓝都想知道真正的开端,也想要真正地死去。

丁衔笛不配合,“说得好像你没跪过一样,咱俩彼此彼此,别搞这套。”

她对别人伸手不打笑脸,在游扶泠面前却是丑话在前,不知道自己也被改变,“你在外面等我,我会安心。”

游扶泠:“我受够等你的天极令消息了。”

“受够在闲谈境看别人提起你。”

“受够松信和影灵画面和其他人在一块的你。”

丁衔笛张大了嘴,似乎猜到游扶泠要说什么了,她急忙摆手:“不要说了!”

游扶泠甩开她的手,眼神厌恶,语调冰冷,字词却写满独占下不可控的悸动——

“丁衔笛,你必须在我身边,在我的视线范围里。”

“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我不会死,我要与天同寿,长盛不衰!”

“好啊,你……”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吵的。”

不知道从哪掏出瓜子磕的灵体首座解围,“你们互相喜欢,为什么还要放狠话?”

“这年头都不禁止结为道侣了,还要如此隐晦?你们身上背着什么包袱啊?”

“死人给我闭嘴!”

“嗑瓜子的闭嘴!”

两人齐齐转头,逗笑了白发苍苍的前辈,余不焕颔首:“好啊,那你俩快滚!”

二人神魂进入幻境的最后一刻,听到首座略微愤恨地道——

“忘了告诉你们,我的坟头禁止调情。”

“还有!我坟里时间不同,坟里一日,外头一年,幻境百年!”

“劝你们速战速决,否则出去后你们的同学都老死了。”

第64章 天极道院1-64

剑冢的首座坟幻境时间流速不同,老祖宗在里面玩得开心,苦的就是前些时日被频繁上身的副首座。

五系大比发生这样严重的事,道院气氛低迷。

公玉璀身死的消息难以隐瞒,闲谈境每日消息频频,全是讨论剑冢始末的。

过去数月,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可听到弟子对剑冢的关注。

“我可听被罚入剑冢的弟子说了啊,丁衔笛入魔了,当场格杀公玉璀,还重伤了司寇荞。”

“不信,她修为还没我高呢。”

“你不是在试炼堂都被她暴揍一顿?她那修为明显是压住了。”

“公玉璀是什么人啊!如今公玉家主君的胞妹,我可听闻公玉家养的灵兽都比普通修士金贵,别提妹妹了,会不给什么保命遁走的法宝?”

“你说得也是。”

“不是游扶泠杀的么?”

“外头都传遍了,炼天宗弟子开飞舟撞伤矿气行赵家少主,赵家那边的人还找上宗门讨说法呢。”

“不是被宗主打出去了么?”

“我看过那日的影灵画面,这游扶泠平日一声不吭,行事居然如此激进。”

“她和丁衔笛可是天阶道侣,生死感应,能这么癫狂,绝对是公玉璀联合司寇荞要在剑冢对丁衔笛做些什么吧?”

“这还用猜,绝对是要杀丁衔笛被游扶泠当场杀了。”

“所以不是丁衔笛干的?”

“有差吗?丁衔笛入魔可是板上钉钉的,剑冢出来的不都说她一双金瞳骇人,脸上还有鳞片呢。”

“那咋的,不能是蛇妖?”

“这不是魔族的魔,心魔不是魔啊?”

“不是说了吗?待她出来就逐出道院,唉我看她是难了,出去也会被公玉家追杀。”

“你们当炼天宗吃素的啊?”

“最倒霉的还是明菁,公玉璀和丁衔笛不对付,她被暗算。现在好了,少主之位都要被剥夺了,修为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呢。”

“修真世家能有什么人情味,明菁资质再强,如今也是废棋,那再扶植一个新的不就好了?道院内不是也有其他明家人么,我昨儿还瞧见他们宴请同修呢。”

“啊?那岂不是倦元嘉和明菁的婚约也要作废了?”

副首座公布了五系大比和剑冢风波的始末,t道院弟子传阅后大多心中有数。

大半年过去,仍然不见丁衔笛和游扶泠的踪迹。

也有人说丁衔笛或许死在剑冢了,又有人说见过炼天宗的飞舟登陆,搞不好是宗主亲自接走了这一对苦命鸳鸯。

依然有人不明白公玉璀为何如此,传闻结合剑冢出来的弟子描述,变成了丁衔笛戴了人皮面具,实则美若天仙,迷晕了不少人,公玉璀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一开始梅池听到这些话还会上前理论几句,后来她路过也无动于衷,沉默地走向试炼堂。

饵人明白了什么是无能为力,虽也爱吃吃喝喝,也不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师尊让她保护好二师姐,梅池以为凭借自己天生的力气可以做到,却忘了这不是西海贫瘠的渔村。

哪怕修真界没落,依然有无数理由把她踩死。

“小梅池!”

倦元嘉从道院外出飞舟路口回来,正好看见梅池,和她打了声招呼。

梅池转身,“倦师姐。”

她头上两个馒头状的发包变成了尖筒,原本圆滚滚的脸好像也多了生硬的锐利。

送走宗族长老的倦元嘉看见梅池还是想笑,“又去打架?”

梅池满嘴乌梅,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倦元嘉看她手腕还有伤,忽然有一种丁衔笛不在,留下孩子没人养活的无奈,问:“祖师姐呢,不管你受伤了?”

又是一年,陨月宗现任宗主下山支持隐天司除魔身受重伤,宗门上下乱糟糟的。

即便是修真,也不是谁都道心清净,即便是飞升,也会争名夺利。

祖今夕很难置身事外,最近忙了许多。

梅池:“阿祖很忙。”

不懂人情世故的饵人依然有几分懵懂,倦元嘉偶尔觉得祖今夕也挺不容易的,看上谁不好,看上一个不开情窍的。

转念想起开了情窍的也不好过,也不多嘴了。

她点头,梅池瞥见她拎着的食盒,问:“这是什么?”

倦元嘉腰间的储物袋也闪闪发光,可见里面都装满了。

紫穗剑修最近清瘦不少,看梅池还是抵抗不住食物的诱惑,打开食盒给她一只香酥鸭,“族中长老顺便带来的,是我家乡的小食。”

这味道和饭堂的就不同,梅池说了声谢谢,随口问了句:“为什么你的长老来了?”

公玉璀的咒术极其难解,明菁依然卧床不起。

此咒受过改良,施咒者已经死去。若是要解,恐怕需要公玉家其他眷族亲自动手。

这是一命消一命的咒,道院内的座师也只能缓解,并不能根治。

但始作俑者又是公玉家,这无异于羞辱。

三大世家就此撕破脸皮,连明菁也被宗族舍弃,七日前明家确立了新的少主。

明菁多年的钻营毁于一旦,无数人去探望她,却不得见。

倦元嘉脸上还有明菁打出来的伤口,她要恢复也很简单,却留着到处转悠,仿佛这是嘉奖。

梅池不太理解,又不好意思骂倦元嘉有病。

倦元嘉:“准备提亲。”

把香酥鸭整盘往嘴里倒的梅池噎了半晌,“你也不要明菁了吗?”

她也得过丁衔笛授意,编纂倦元嘉和明菁的感情,后来假的成了真,据说这两个人还算青梅。

本应该般配,婚约却是权衡利弊,因为明菁的伤彻底作废。

梅池再不关心情爱,也明白父母之言和真心喜欢的矛盾。

倦元嘉:“谁说我不要的,我是这种负心人吗?”

梅池扫过倦元嘉天生风流的眉眼,权衡了进肚子的香酥鸭,最后沉痛地否认:“不是。”

倦元嘉干笑两声:“也不必如此勉强。”

梅池:“可我听说明菁她……”

倦元嘉:“那有什么的,我是倦家这一辈修为天赋最好的,我想和谁结为道侣就和谁结为道侣。”

梅池不是很相信,但看倦元嘉眼神那么坚定,“那你有多喜欢她?”

倦元嘉:“比你喜欢吃东西还喜欢。”

那日雨下祖今夕的眼神令她慌张,后来梅池一直躲着祖今夕。

这两年祖今夕宗门事务繁多,经常告假,二人许久不曾照面,只是在天极令中交流。

梅池的眼睛圆滚滚的,很讨人喜欢,倦元嘉笑着说:“还有问题么?”

梅池:“算了,我修炼比较重要。”

倦元嘉:“是啊,你二师姐现在还在剑冢里呢,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来。”

梅池一开始每天追问大师姐,无论是飞饼还是道院的座师,副首座也给不出笃定的答案。

剑冢深处本就危险,前车之鉴的弟子有的迷失身亡,有的带着机遇出来,外面却过了百年。

画像里也许久未出现首座欠揍的身影,更无处追问。

倦元嘉比梅池想得深许多,如今公玉璀身死,公玉家势必会为她讨回公道,一直给道院施压。

副首座借此事肃清了道院内各大修真世家的势力,依然保持戒备,以防公玉家借口伤人。

外头更是悬赏令无数,全是公玉家发布的。

最要命的是游扶泠也惹了不少事,赵家矿气行睚眦必报,或许也和公玉家关系密切,恨不得把这一对彻底铲除。

丁衔笛在道院内算安全,在剑冢内或许更安全。

梅池:“我要保护二师姐。”

她和倦元嘉道别,走几步又回头,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和明菁结为道侣,我想看看。”

或许丁衔笛和游扶泠的感情别出心裁,梅池难以依葫芦画瓢,总是爱看这样的场合。

倦元嘉:“待她能下床走动。”

丁衔笛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被强制选了双人模式的她和游扶泠在幻境里堪比强制修炼。

内容包括不限于剑法对阵,什么双人闯关,分明是双杀。

能做出这样幻境的人必然是她那个世界的,或许宣伽蓝当年穿越,和余不焕好到什么都交代了。

等闯关结束,她倒在余不焕的坟冢大厅,望着浮在顶上的结算条,问游扶泠:“好玩吗?”

游扶泠在幻境里掠过无数符文,更好奇丁衔笛身边这把无鞘剑的来处。

她问:“我回来之前,你去了哪里?”

老祖宗的阴宅好东西不少。

她换了一身余不焕的衣服,一旁的灵体还嚷嚷现在的孩子个头长得挺高,明明道袍都是加宽夸大的,为什么丁衔笛穿着就是不同。

她简直比小x同学还聒噪。

丁衔笛和游扶泠不搭理她,余不焕又化成鱼钻进了一旁的墓室玩乐。

“也在幻境里。”这里很像四合院,只是顶上不是天空,而是墓室的壁画,万年前没有矿石,没有飞舟,这样的壁画大多都是剑修御剑飞行。

余不焕审美独特,生前还养猪,飞猪上天,神情都格外狰狞。

游扶泠没有提醒丁衔笛她的雀斑不见了,她移开眼,问:“什么幻境。”

“没有我?”

方才的幻境堪比考场,游扶泠怀疑余不焕给丁衔笛的待遇不一般。

丁衔笛没有回答,她只是勾起游扶泠的衣袖,摩挲上面的花纹,“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么?”

游扶泠:“看来你遇到了我的前世。”

她的脑回路和梅池不相上下,丁衔笛哭笑不得地喂了一声,“你怎么不怀疑我有前世。”

游扶泠:“那不是正好,我们又在一起。”

这话听起来也不像情话,更像阴魂不散,听得丁衔笛很不是滋味,忽然问:“你那会喊我什么?”

游扶泠:“哪会?”

她的面纱早就不见了,剑冢深处也没有什么需要提防的或是怕被游扶泠伤到的人。

她扫过丁衔笛逐渐恢复的容貌,还是不提醒她你脸回来了。

丁衔笛:“你穿回来那会。”

游扶泠噢了一声,丁衔笛追问:“噢是什么意思,你不解释解释?”

刚才被余不焕打岔,丁衔笛都没工夫追问出柜,“怎么就出柜了,我不是还昏迷呢么?”

游扶泠低着头,戳着丁衔笛拉丝的修袍,“你喊我的名字太亲密了,家长怀疑我们偷偷恋爱,有问题吗?”

丁衔笛:“我们谈了?”

游扶泠理直气壮抬眼,“所以先出柜,有问题吗?”

丁衔笛被噎得无话可说,她往后一靠,“算了,出就出吧,反正我妈接受能力很强。”

“你妈妈呢?”

游扶泠:“她问我为什么是你。”

被迫出柜的对象比她还理直气壮,“不是我还能是谁,我很差劲吗?”

游扶泠:“差劲死了,别拿我袖子擦脸。”

丁衔笛吞了不少老祖宗爆的丹药,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外边过了多少年。

她们边上全都是通关的奖励。

丁衔笛倒在地上,看着堪堪过半的进度条,忆起自t己在幻境里的那个名字,又说:“我好像不仅仅是配角。”

游扶泠把玩着手上的避水珠,上面映照出她和丁衔笛朦胧的影子,口吻淡淡:“配角和主角都不是别人说了算的。”

她把那颗珠子放到一边,又捞起丁衔笛在她不在的时候得到的剑。

传闻剑冢法宝众多,想必也都是首座的陪葬品。

万年前的一代宗师藏品丰富,以前的修士堪比全科,这把剑看上去便不是凡品。

这把剑缠着无数符文,内部中空,没有剑鞘就够怪的,还少了需要镶嵌的东西。

游扶泠指尖扶过剑柄,问丁衔笛:“你喜欢这把剑?”

不是凡品不代表长得漂亮,丁衔笛随手扯了一块布包住剑身,把剑放到一旁,“你不喜欢,我看得出来。”

游扶泠:“不如我送你的好看。”

那把剑还在她们修真公寓,摆得像个藏品。

游扶泠已经得知五系大比的前因后果,嗤了一声,“早换了我送你的剑,就不会中别人的计策,假清高。”

丁衔笛嗯嗯两声,“是是是,还是阿扇大人深谋远虑。”

游扶泠也明白公玉璀也是算无遗策,即便丁衔笛用她的剑,依然有咒术。

她嘴上不认输,骂了一句:“阴阳怪气。”

丁衔笛笑了两声,扫过虚空的休息倒计时,脑内复盘了自己这惨烈的经历。

山洞里的蛇身,还有游扶泠那恐怖的捧头亲吻。

虽然都是自己,真的蛇吻对丁衔笛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她忽问道:“你不害怕吗?”

游扶泠还在看地上的上古符箓和没见过的真蛇皮袋,“什么?”

那日的记忆在丁衔笛脑海零零散散。

她只记得一片混沌中游扶泠从天而降,一身彩色的道袍炫目之极,像极了丁衔笛姥姥爱看碟片里的仙女。

她嘴巴又不饶人,颇有几分口是心非,“你那身鸡毛呢?”

游扶泠蹙眉:“什么鸡毛。”

丁衔笛:“就你回来那天穿的。”

游扶泠:“炼天宗的宗门外袍都是这样。”

她白了丁衔笛一眼,“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师尊也是这么穿的。”

丁衔笛被她瞪得浑身舒畅,“你师尊穿得没你好看。”

游扶泠:“你知道就好。”

话音落下不久,游扶泠反问,“你问我害怕什么?”

丁衔笛都不想提了,突如其来的羞赧席卷,她摸了摸鼻子,很不自在地道:“我那时候……”

要说那场面糟糕,丁衔笛都觉得这么形容算小意思。

游扶泠的状态更像疯了的,一条蛇她也喜欢,口味也太重了。

游扶泠:“我喜欢。”

丁衔笛:“什么?”

游扶泠:“我喜欢蛇。”

她在原世界要端庄,在修真世界也是足不出户的大小姐。

光环犹如层层叠叠的纱帐,晕影下的游扶泠也有千面万象,总让丁衔笛冷却后又沸腾,生出无数的好奇。

丁衔笛无言半晌,“还有什么更小众的爱好吗?”

游扶泠又捞了一个鱼形的法宝玩,丁衔笛越看她拨鳞片的模样越眼熟,拿走道:“不要玩弄可怜的小鱼。”

游扶泠看她耳根通红,欣赏片刻问道:“你不喜欢吗?”

丁衔笛:“我想过我会变成丑兮兮的魔族,都没想过自己还能物种……”

得亏那会她神志不清,不然会成为鬼之后被自己吓死的典型。

游扶泠:“不丑。”

丁衔笛:“真的?那你还说我是癞皮蛇。”

游扶泠:“牙比较丑。”

她看向丁衔笛的眼神充满兴味,似乎她们的相处久就是这般此消彼长。

一个人气焰嚣张,另一个边弱了几分,游扶泠凑近,望进丁衔笛还有几分隐隐金色的眼睛,“下次用尾巴。”

丁衔笛的心都快爆炸了:“不要,我的取向很正常。”

老祖宗的坟墓干燥无比,壁画闪着隐隐的光芒,多看几眼仿佛会跌入另一个世界。

游扶泠却盯着丁衔笛看,看得散发的剑修更不自在了,捂住她的眼睛,“游扶泠,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多少岁?”

游扶泠:“幻境百年,我们今年五百一十八岁,你比我早进去,那再加一百年,丁衔笛,恭喜你,六百一十八岁。”

丁衔笛:“那是不是得满六百减六十?”

游扶泠:“什么意思?”

丁衔笛看她眨眼的懵懂,很难和捧着怪物舌吻的神经病结合。

她捏了捏游扶泠的脸颊,笑着说:“没什么。”

她松开手后软趴趴地靠在游扶泠身上,“怕你后悔。”

“当时你不让我说。”

当时山洞外异相频频,山洞内干燥无比,搂着的两人却湿漉漉的。

丁衔笛捏住游扶泠的手,“那时候……好糟糕,我就想……你和我一起有意思吗?”

什么都混乱不堪。

新世界的危险和她们的世界无法比较。

丁衔笛有一瞬间极度后悔,她想:我来的第一天就把游扶泠拖下水是不是做错了?

她很少反省,丁获只教她复盘,说愧疚是最无用的情绪。

“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就算在新的世界,有意思吗?”

游扶泠低头,她拽住丁衔笛的长发,对上丁衔笛蔓着难过的眼神,“如果是那天你这么问我,我会说不后悔,会说有意思。”

丁衔笛被她粗鲁地一拽,吃痛后更是无奈,“所以呢,现在想要改口了?”

游扶泠:“更有意思了。”

“我本来想,我们都死了,说不定就回去了。”

她捧起丁衔笛的脸,额头贴上她的额头,近得鼻尖都挤在一块。

肌肤相亲是什么滋味两个人都尝过,但亲密永无止境,甚至不顾环境。

“现在想想,回去后又要按部就班过那样的日子,太不好玩了。”

她说话的呼吸也很微弱,很多个夜晚丁衔笛躺在游扶泠身侧,总有种对方很容易在睡梦中死去的惶恐。

她并不如自己预料的胆大,论恣意,也不如游扶泠妄为。

她深深地望着游扶泠,“你不是说你杀了同父异母的哥哥?”

“那回去确实没意思,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游扶泠没有告诉丁衔笛那个人没有死,也没有告诉生父恨不得跪在自己面前希望她回家。

她不在意那个家,更在意她可以掌控的,和丁衔笛的未来。

“那你也没办法摆脱我了,我和你的妈妈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丁衔笛就是喜欢游扶泠。”

游扶泠笑得得意,“你要是否认我们的关系,我连你一起杀。”

从前丁衔笛听她放狠话觉得置身事外,此刻看她,又觉得这人一颦一笑都如此与众不同。

眼看嘴唇就要贴上另一个人的嘴唇,余不焕的声音响起——

“哪有在别人坟头卿卿我我的?!”

丁衔笛迅速撤退,游扶泠失望后看向浮空的女人,“您和宣伽蓝卿卿我我过么?”

丁衔笛喂了一声,“别戳人伤口啊。”

余不焕:“什么伤口!我没伤口!”

“不就是卿卿我我,谁没有过!”

道院首座性格乖戾,丁衔笛很难把她和大人物挂钩,给她出柜的游扶泠哼了一声,“证据呢?”

丁衔笛:……

平时看着安安静静的,还挺爱拱火。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想到老祖宗直接把她踢进了幻境——

“完成度百分百了再出来吧。”

游扶泠正要说话,也被残魂打了进去。

丁衔笛大声问:“那通关了呢!我们就可以离开剑冢了么?”

余不焕:“那是自然,我留你们在这干什么,嫌死了太久是吗?”

丁衔笛握着游扶泠的手,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这里无光无影,无风无雨,似乎天地混沌除开,连人都没有。

丁衔笛看到了熟悉的指引,和游扶泠说:“按照上一关那样做。”

身边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问丁衔笛:“可以不走吗?”

丁衔笛:“什么?”

游扶泠:“这里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脸色苍白,结合幻境,听起来更是瘆人,丁衔笛习以为常,给了游扶泠一脑崩,“不可以。”

“你都见过你妈妈了,我没有见过。”

“明菁被我捅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梅池也会担心我们。”

“祖今夕对我小师妹不怀好意,小猪被包菜拱了怎么办。”

她絮叨了一堆,瞥见游扶泠微红的眼眶,方才被打断的亲吻重新落下。

散发的少女剑修还不觉自己恢复了容貌,含笑着说:“你不想去道院外和我成婚吗?”

第65章 天极道院1-65

游扶泠被结婚这两个字砸得迷糊,再看丁衔笛已经进入无边的黑暗,她追上去问:“你想和我结婚?”

丁衔笛:“我可没这么说。”

游扶泠:“那你想和谁结婚。”

丁衔笛看着彼此在黑夜里勾着的t手,晃了晃道:“你不是说我有别人连我一起杀么?”

她的指尖挠过游扶泠的掌心,“那可怎么办,这么凶的老婆,我还有机会再找别人吗?”

丁衔笛长叹一口气,“你严以待我,自己呢?”

远处有巨大的影子落下,长夜的黑也有更黑的未知生物。

周遭景色突变,像是进入了狭窄的甬道,墙壁上都挤满了影子人。

丁衔笛站在游扶泠面前,她那偏执又擅长放狠话的异世界道侣哼声道:“我又不是你。”

“我怎么了?我可只有你一个,”丁衔笛幽幽叹了口气,“不像某人,是炼天宗一呼百应的二师姐,想必在宗门内也有不少追随者吧,我之前可听你大师姐说不少人求亲呢,踏平山头?”

“我呢?小门小户的穷酸,上有一顿饭吃一盆素鸡的大师姐,下有吃一只烤全羊肚子平平的小师妹,”幻境里的丁衔笛没有任何伤痕,说话也不似幻境外有气无力,“等某个大小姐遇见更光鲜亮丽的美人,就看不上我这个黄脸麻子咯。”

游扶泠:“你照照镜子吧。”

丁衔笛:“你居然不反驳还骂我!”

她演技拙劣,游扶泠不吃这套,还觉得丢人,“我认真的。”

丁衔笛:“这上哪找镜子!”

话音刚落,狭窄的石壁破开,她们面前跳出了幻境要求——【和魔族开天者对阵】

【小鱼提示:普通术法对魔族无效,你们需在规定时辰内修完新功法】

【大周天行术已掉落】

【倒计时面板已启动】

……

丁衔笛越看越觉得这套流程眼熟:“宣伽蓝到底教了她什么?还会开发游戏了。”

身边不玩游戏的人忽然喊道:“款款。”

丁衔笛刚点开《大周天行术》,被这句话吓得浑身一颤,“你还不如喊我老婆呢。”

游扶泠:“为什么?你妈妈总不能喊你老婆吧?”

丁衔笛:“你也知道那是我妈喊的啊!不是你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她严重怀疑两个世界的流速不同,“你到底在那边过了几天?”

游扶泠:“不到一星期。”

丁衔笛:“后续呢?小说后续呢?”

作者都解密了,原则上丁衔笛应该不用在意真正的原著内容,往阴谋论里猜测,搞不好她以为的原世界或许都是假的。

只不过这样试探,什么都会虚无化,丁衔笛更在意眼前的环境和剑冢外她的熟人怎么样了。

游扶泠还要吊着她的胃口,“你猜。”

眼前巨大的修真竹简翻动,暗无天日的世界着实压抑,什么都黑漆漆的。

小说中的……不对,宣伽蓝在万年前对阵的魔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丁衔笛又亲了游扶泠一口,发出响亮的声音,游扶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错愕地捂住脸。

她那不知自己容貌恢复的死对头挑了挑眉毛。

如果从前低配的一张脸只是看了个顺眼,如今百分之一千踩在游扶泠的审美上。

麻子可以是星星,却比不上真正的星星。

游扶泠撇头,丁衔笛眼神移开,语调慵懒,“我猜完了。”

这简直是无赖!

游扶泠捂住脸,“花样那么多,经验很丰富?”

“是啊,和老婆练出来的经验,你有意见?”

丁衔笛实在不懂游扶泠怎么在清纯和邪恶中完美切换的。

那夜迫不及待和禽兽狂吻的是她,现在因为一个脸颊吻羞涩连连的也是她。

若不是笃定游扶泠不是精神分裂,丁衔笛都要怀疑这人身体里住着两个人格了。

游扶泠:“废话那么多,快点学!”

丁衔笛失笑:“遵命,阿扇大人。”

余不焕剑冢幻境的时间也不同,倒计时面板提示只剩两个时辰的时候,她们完成了联合功法。

魔族幻境似乎也不是永远黑夜,只是白昼极短,不永夜不永昼,反而更显得日光奢侈。

若是从未得到,或许还不会如此难过。

丁衔笛和游扶泠在这个巨大的黑影上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怨念。

这是纯粹对天地的怨恨,每次日光升起,这样的影子能量反而愈发强大。

……

余不焕在把她们送入幻境便提醒过幻境时间流速不同,待丁衔笛和游扶泠看着魔族黑影的血条清空的时候才长舒一口气。

丁衔笛的修为跃升极快,游扶泠停滞在元婴期多年,又是个脆皮战士,丁衔笛还不忘吐槽她。

她的嘴实在利索,很多方面游扶泠吵不过她,偶尔选择回避。

现在世界就剩她们二人,也没办法回避,丁衔笛还会厚颜无耻地追问为什么不理我。

游扶泠忽然庆幸她们还能离开幻境,真让她和丁衔笛永远这样在一块,总有一个人会彻底发疯。

击败黑影后幻境消散,她们又回了首座的坟冢。

丁衔笛:“真是恍如隔世,我看着壁画都顺眼了,和游戏结算大厅一样。”

游扶泠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不能情绪激动。

在这里或许因为丁衔笛太聒噪,反而拉了情绪阈值,结为道侣后更是不怎么像从前那般晕厥了。

“你能少说几句么?”

游扶泠不打游戏,丁衔笛知道更来劲了,非得给她科普,打魔族黑影中途两个人还差点打起来。

幻境里彼此身体都倍儿棒,不存在出厂bug,也是游扶泠最痛快的打架。

出来后丁衔笛又瘫了,“首座,你在吗?外面什么时辰了?”

墓室寂静,浮空的显示屏显示出「正在结算」的字样,一道和天极令如出一辙的声音道——

“首座去道院了,我是你们的黄泉引路人小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