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拉扯着自己的手臂,往一旁躲,发丝擦过男人的唇瓣。
“晚晚,外面是谁,为什么不进来?”
里面传出李明朗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被抓住的恐慌使慕晚的血液倒流,她拼尽全力挣脱开秦景曜的手。
手腕多了一条红痕,像是一圈镯子,套住了细细的腕骨。
李明朗站在门外,瞧见女朋友不自然的姿势,她和秦景曜都站在台阶下。
慕晚很怕秦景曜再开口说刺激李明朗的话,她遮挡着拉扯出的痕迹,无意间再次撞上秦景曜的眼神。
不,他绝不会让自己好过。
“生日快乐,”秦景曜的最后两个字咬得极轻,在空濛月色里无比旖旎,“晚晚。”
慕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是吓的。
第 18 章 酒店(入v通知)
当着李明朗的面, 秦景曜拉过来慕晚的手,将礼物放进女孩汗湿的掌心里。
“礼物送到了,希望你喜欢。”
从头到尾, 他都把慕晚的男朋友当做空气, 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也许他也根本就没想过解释。
秦景曜头也不回地走了,往日抬着四哥的李明朗却未曾开口让他留下来坐坐, 眼中充满了探究之意。
这样明显的挑衅,也像是秦四会做出的事。
就是再迟钝的人,此刻也能察觉到了不对。
秦景曜大老远跑一趟单纯送件生日礼物, 简直让人闻所未闻,那就只能说明他是另有目的。
而这个目的,就是收到礼物的慕晚。
李明朗缄口不言, 脸色说不上的难看, 鲜少有人能翩翩然笑对情敌, 可他是个脾气好的。
但秦景曜亲昵的一句“晚晚”, 光是基本的风度李明朗都快维持不住了。
那盒子像是藏着魔力, 纵使会带来厄运,看着它的人也会不住地好奇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东西。
慕晚默不作声地打开,竟然是个戒指盒, 一只纯金的满钻戒指, 三个戒圈环环相扣。
没有主石, 却璀璨耀眼, 扣住的戒指环, 仿佛无限循环的莫比乌斯环。
李明朗了然,“他送的礼物像是一只求婚戒指,一定有另外一款男戒。”
他攥紧的手骨吱吱作响, 当然生气,为什么不生气,没人能不恨抢自己女朋友的人。
一只满钻的戒指,在生日这天,彻底撕破了慕晚祥和平静的生活。
李明朗生气不已,情绪战胜了理智,他有些崩溃,“晚晚,你把它扔掉。”
为什么偏偏是秦景曜,为什么是他。
慕晚把盒子闭上,她比自己意料的还要平静,“我不能扔。”
李明朗不可置信,“你喜欢他。”
他抬起手,看自己手里的银戒,朴素简单的款式,上面一颗钻石也没有。
任谁都能把这两件东西分个高低上下。
“我扔了,他会杀了我的。”那只戒指慕晚都不愿拿出来多看两眼,她走上前,跟李明朗拥抱,“我好害怕,明朗,他是个疯子,秦景曜就是个疯子。”
那晚的闯入,流泪,夜深之后,每每如凌迟一样剜着慕晚的血肉。
李明朗展开双臂,抱住了慕晚,他念出声,“晚晚……”
孰轻孰重,慕晚自然分得清楚,她不会因为物质条件而高看别人一眼,也不会无缘无故就践踏别人的情意。
李明朗生气,他气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应该对秦景曜大发脾气,而不是命令女朋友扔掉礼物,还怀疑她移情别恋。
“晚晚,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李明朗在学校里大胆热情地追求过慕晚,但他此时是有些自卑的,自己拥有的身份与相貌,和秦景曜相比,云泥之别。
像是烧到尽头的线香,尽管竖得高昂,轰然坍塌,最终也只化成了一摊灰尘。
慕晚的额头蹭着李明朗的胸口,她的失落在无限地放大,“我不喜欢他。”
空虚的洞口要把自己吸过去,成为供养漩涡的养料。
可男朋友就算是知道又能怎么样,也是于事无补,慕晚同时要担心两个人的安危。
李明朗下了决心,他承诺道:“我们以后去别的地方工作,再也不要回来。晚晚,我会保护好你的。”
也许吧,谁能知道呢。
即使知道逃到哪里都没有用,慕晚还是当真了一样,向男朋友询问道:“那我们能去哪里?”
李明朗畅想着未来,“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起回云城。”
在京州,他们争权夺利,如蝇渴血。
可云城不一样,那里有慕晚的爸爸妈妈,没有比她的家乡再好的去处了,那是座小城,远离了工业文明的喧嚣。
慕晚摇头,“你父母怎么办,他们会同意吗?”
这两个问题把李明朗问住了,他现在完全还没有能力能安置好他的双亲。
“跟你分了手,我也能独立地生活。去喜欢的城市,我也能买一张机票自己去。”
慕晚并不需要李明朗陪着,生活就是会有遗憾,她能接受这种遗憾。
“我不会答应跟秦景曜在一起,因为我不喜欢他。到那个时候,或许我们也会分道扬镳了,但那也只是因为我和你的观念不同。”
慕晚没有因此而放弃抗争,她什么事情都看得开,包括成绩,事业和恋爱。
等到以后,她自己都说不准自己会在哪里。
李明朗执着地说:“晚晚,我想你的未来有我。”
收到戒指以后,慕晚还是戴着男朋友送的银戒指,把秦景曜的礼物都放在了一起。
她照常上学下课,约着一群同学外出跑采访和活动。
天气回暖了,衣架上的大衣换成了薄外套。
在食堂吃过晚饭,慕晚接到李明朗的电话,听着状态不太好。
“晚晚,你能来陪我吗?”
慕晚不假思考,答应了,“好。”
在家的时候,李明朗跟董萦心吵了一架。
“你为什么非要我去国外读大学?”
李明朗被公司的事情烦得头大,他父亲称病,就这么赤手空拳地上台,很多东西都是一知半解,边做边学。
在公司里,董事会常以年轻气盛来打压他,在家里,他的妈妈又要坚持让自己去欧美读硕士。
董萦心一拍桌子,眼角的皱纹似乎都多出了一条,“你难不成怀疑我是跟外人勾结吗,你是我亲生的儿子,我害不了你。”
作为儿子,李明朗实在不该跟母亲顶撞。
董萦心一辈子泡在蜜罐里,读完大学后就没上过一天班,她哪里知道儿子处境的艰难。
现在不是出国的好时候,而董萦心觉得把儿子谈恋爱的心思歇了才是正经,不然就是继承了公司也是拱手相让,一切都白谈。
家里养的约克夏狂吠,摇着尾巴要主人关注,可此刻董萦心哪里有心情安抚自己的狗。
狗叫声闹钟似的吵,李明朗烦躁地呵斥,“你能别让它叫了吗?”
董萦心站起来,她的胸口起起伏伏,“它要叫,我能怎么办。我不养狗,谁能在家里陪我,指望你和你爸爸吗!”
拧着眉头对着狗踢了一脚,歪着脑袋的小狗被踢疼了,趴在地上呜呜地讨饶。
“妈妈这样做,你满意了吧,明朗。”
董萦心把气撒在了狗的身上,李明朗都不相信面前这个举止疯癫不计后果的人是他的母亲。
李明朗从家里走了,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了一阵,掏出手机第一个给慕晚打了电话。
“吃晚饭了吗?”
“吃了。”
两个人都没在说话,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发生后,他们就很长时间没再亲密过了。每晚仍旧互道晚安,却多了一丝疏离。
像是冷战的情侣,坐在椅子的两端,身心都不再试图靠近。
初春,夜晚的温度骤然降低,慕晚打了个喷嚏。
她身体抵抗力差,寒假前还生病发过烧。
李明朗的手放在纽扣上犹豫了两秒,他把外套脱了下来,走到慕晚面前,低着头披上。
“李明朗,过门禁时间了。”
慕晚系上了第一颗扣子,她吸着鼻子,裹挟着寒风的空气喇得嗓子疼。
李明朗回过神去看手机里的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京州的街道都热闹了起来。
为了陪李明朗,这个点慕晚还要跑出来,傻乎乎地陪他在这里吹冷风。
时间太晚了,他们两个都不打算回去了,慕晚找了个理由和辅导员请了假过夜。
刚才坐着的时候,慕晚没有事情做,她原先就找过钟尔雅,问到了秦景曜其中一张银行卡的卡号,顺手把过年的转账还了回去。
俱乐部里,秦景曜跟人打完了一局高尔夫,进球后散了赏钱给球童。
手机里来了一条银行的信息,正好是休息时间,秦景曜划开手机,特殊的数目,一分不差。
慕晚把钱还了他,不光有转账的钱,还有打疫苗的钱。
怪不得说她榆木脑袋,不记得他的好,只顾着还人情。
秦景曜找到钟尔雅的账号,慕晚想要他的卡号,除了钟尔雅,她也没有别的人可问了。
钟尔雅麻溜地认错,“四哥,我再也不泄露你的个人信息了,我以为学姐就问问而已。”
“你没脑子,要是不做什么,用的着问吗。”
是是是,她没脑子。
秦景曜拧开一瓶水,“她人呢?”
钟尔雅在奢侈品店买包,她挑了几个稀有款式,打算把那些杂七杂八的配货送出去,“我问了,她今天不在学校,请了假在外面过夜。”
请假过夜,对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再正常不过的事。
秦景曜没说什么,他挂了电话,在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没等多久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定位在京州的一家酒店。
还剩一间豪华套房,于是李明朗和慕晚就订了一间房间,反正他们都是情侣了,没什么可害羞的。
窗外的云层遮蔽了月亮,有降雨的趋势,却没下雨,只呼呼地吹着阴风。
慕晚把李明朗和自己的外衣都脱了,她洗漱好,想上床直接睡觉,毕竟明天上午还要回学校上课。
女孩仅着一件薄棉衫,头发散落,气质柔和。
李明朗也上了床,他第一次和慕晚躺在床上,双腿不自在地弯曲在被子里。
“晚晚,我跟父母吵架了。”
他在寻求慕晚的理解。
“你在难过。”慕晚的手托着李明朗的下巴,她主动地凑过去,让男朋友的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
因为秦景曜,李明朗的心里确实存了芥蒂,“对不起,我这些天不应该冷落你。”
他一点都不了解慕晚,也不明白那些次慕晚无一不是在向自己求救。
李明朗自知不够聪明,他无法处理好父亲公司的生意,也无法保护慕晚安然无事。
因此,女朋友不信任自己。
李明朗沮丧又无能为力,“你该告诉我,晚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抬头,亲在慕晚的唇上,慢慢地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夜晚,他们躺在床上亲吻,身体接触着身体,深刻地感知着对方的温度和气息。
李明朗眼里的情绪深了深,他的唇流连在慕晚的嘴角,再低着头往下,亲在她的脖颈,锁骨。
慕晚搂着男朋友的脖子,她不太适应这样的亲吻,蜷缩的脚趾扯出床单的褶皱。
像淅淅沥沥的雨丝,又痒又凉。
等李明朗要亲到胸口那里,他的面颊忽然被一双柔软的手掩住。
慕晚别扭地放下手,委婉地拒绝男友的亲近,“我明天要回学校上课。”
门外有人在敲门,敲了两下之后,非但没停敲打的声音还愈演愈烈了。
李明朗担心是酒店工作人员有急事,“我去看看。”
慕晚轻点了下巴,男朋友从自己身上下来,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晚上睡觉的时候,手机开了免打扰模式,打开的瞬间,信息和未接电话铺天盖地地砸了过来。
看清发件人是谁之后,慕晚立刻就坐直了上身,“别开门!”
为时已晚,李明朗已经开了门,他转头问:“怎么了?”
套间里开着一盏小台灯,门外窜出了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他手法利落地蒙上李明朗的头将人带走了。
“明朗!”
慕晚大声地喊,她六神无主地要去叫人,房间里顶灯的开关被人按下。
“救命,这里有人被绑架了。”
脖颈上的痕迹被照得无所遁形,秦景曜推门进来,慕晚胸前裹着被子,她内衫的扣子开了一颗。
第 19 章 别咬了
狂风怒号, 动荡不安,吹得草木伏地。
秦景曜就那么站着,风衣的棱角切割着亮堂堂的大理石, 眼神凉浸浸的, 沉冷得如同潇湘夜雨。
慕晚被这场夜雨浇了个透彻,她全身上下都是冷的,手指恍若没有知觉般得颤了颤, 出了冷汗,一水黏腻阴湿的触感。
“他人呢?”
“不知道,”秦景曜看向床上的人, 她脱得只剩一件衣服,里面透出细带的轮廓,“或许第二天就躺在医院里了, 谁知道呢。”
纤细柔美的脖颈, 清晰可见的锁骨, 一丛丛的吻痕, 仿佛白雪上滴着的两滴热血。
带着肮脏的污垢, 被污染了的红色。
慕晚几次才扣好衣扣,她穿上拖鞋,“秦景曜, 你不能打他。”
“你关心他, 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
秦景曜缓缓地走过来, 几乎是立刻, 慕晚感受到了他身上冷清淡苦的味道, 山雨欲来一样把人往下压,压得人直不起腰。
慕晚克制住惶然,她的手脚都发着麻, “你把他放了。”
秦景曜挑眉,“为什么要我放?”
现在她又有什么能力让自己放人。
“他是我男朋友,是你闯了进来还把人绑了,为什么不能放人,于情于理你都不该动他。”
慕晚同秦景曜争辩,说到最后她好像要失去了氧气一样,怎么也呼吸不了。
“我就是不放,”秦景曜坦诚得可怕,他勾唇笑了笑,墨色的眸子里全是滋生暗长的情绪,“我不仅不放,包括你那件衣服,你也保不住。”
慕晚的双臂捂住自己的胸口,是防御戒备的姿态,可此刻她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羞耻感。
李明朗被人劫持了,劫持的人指定是秦景曜的人。
他还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已经变成了样子。
慕晚的男朋友好歹是京州的一个富二代,秦景曜毫无顾忌地就把人从酒店绑了,门外走廊装着摄像头,但是他一点忌惮的心思都没有,甚至都不怕李明朗的父母来找他麻烦。
身上的衣服都好好的,慕晚直接绕过秦景曜,她要亲自去找李明朗。
“想去哪儿?”秦景曜拽着女孩的手,把人拉了回来,“慕晚,你当我死的。”
慕晚的手腕被攥得疼了,她平生第一次如此恶毒地诅咒别人,“秦景曜,你会遭天谴的。”
她拿秦景曜没有办法,唯有让老天来治他。
听完,秦景曜笑意更深,“我只知道你现在就要完蛋了,慕晚。”
他拽着慕晚,将人整个地摔在床上。
翻天覆地的一下,床垫往回弹,水晶华丽璀璨,慕晚的头发披散着,有几缕覆盖住侧脸,被衔进了唇里。
秦景曜眼睛里闪烁着被切割的碎光,黑如砚池的枝条不断地延伸,于蓝韵的夜幕里,拓展开花。
慕晚的后脑枕着一半枕头,她想起身,又被秦景曜压了回去。
“你敢动我,我就死给你看。”
身下的女孩踢着被子,她被迫仰着脑袋,嘴里不依不饶地警告。
慕晚的双腿被人分开,穿着西服裤的一条腿挤进来,钳住了她乱动的双手双脚。
宛如被曝晒的一条鱼,离去海岸太久,只能张大了唇,竭尽全力也无法抵抗。
秦景曜慢条斯理地解外衣的扣子,修长的手指拎着衣服然后丢在床上,衬衫透着淡光,勾勒出绷紧的肌肉线条。
“你能上他的床,就是不愿意跟我睡。”
秦景曜单手捏住慕晚的下巴,让女孩与自己对视,神色冷漠地命令,“看着我。”
慕晚不屈服,她的手扳不开秦景曜的手,即使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被人否决,眼神里却依旧满是倔强。
他让她跟人分手,结果倒好,再来晚来一步,他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慕晚上床和李明朗睡了。
“我等了那么久,你就这样对我。”
慕晚抬着头,秦景曜自上而下的视线,像是锋利的刀,刮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肉,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
“慕晚,你从来都不记教训。”
秦景曜的手移向慕晚的胸口,轻而易举,扯开了白棉的单衣,扣子飞起掉在地板上。
仿佛是被抛起来的硬币,嗡嗡的转着,付之一炬般定住了正反与输赢。
布料被扯撕开,裂帛声响,凉风从胸口灌进下腹。
慕晚剧烈地呼吸,她哭着,“秦景曜,你不得好死。”
泪水滚烫地滴,精致的下颌,泛着幽香的发丝。
秦景曜的一只手勾着碎掉的领口,低头吻在哆嗦的锁骨处,淡红的吻痕很快被更靡丽的艳色覆盖。
西服料子在白色的床单里折叠揉乱,慕晚赤裸裸的脚踩着秦景曜的腿,布料稍微粗糙的质感磨砺着脚底。
呼吸交缠,夜色迷离,忽略被抵在床头的手,他们真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人。
慕晚“疯子”“混蛋”来回地骂,那高挺地鼻梁此时磨着她的颈窝,薄唇呼出的热气夹带喘息,舔着亲着。
忽然,秦景曜像是玩够了,他咬住了身下女孩软润的肩头,死死咬住了猎物,致力于将她咬碎嚼进肚子里。
慕晚终于憋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腰间顶上来的金属皮扣坚硬得让人不适,肩膀的衣服被褪到手肘。
这个位置最适合让他咬住。
慕晚感受到肩膀的疼,绵长而细密的疼,她哭咽着说:“别咬了。”
闻言,秦景曜松了口,皮肤和唇瓣分离,拉出一道透明的丝线,晶莹剔透,长长不绝。
柔和的肌肤,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大片大片的,密不透风的吻痕,被咬得极深的咬印,依稀渗出了青紫。
慕晚似乎都能闻鲜血的刺激味道,来自于她自己的味道。
流下的泪水干涸,心也是干枯的。
景曜将扔在一边的外衣给女孩盖上,他懒散地起来,“不得好死,我拭目以待。”
慕晚撑着床,艰难地用手背把泪擦干,“他在哪?”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秦景曜走上前,盯着止住眼泪,问李明朗下落的女孩,她永远都那么理智。
慕晚闷声不语,衣服滑落,她掀开,背对着男人换上自己的外套。
完整得体的外套,盖住了里面残破的里衣。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在想,”秦景曜捡起外衣,掏出一支烟,“我就算不得好死,也得带你下棺材,不然你总是想着去找别的男人。”
慕晚转身,她伸手,巴掌挥向偏头点烟的秦景曜。
“你打我一巴掌,我就打他两巴掌。”秦景曜反手握住慕晚打人的手,这点小打小闹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慕晚果然没再继续动作,她吞下纷纭杂沓的苦涩,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可红着眼眶分明昭示着她的不甘示弱。
秦景曜没怎么动,把烟点了,打火机被他随手丢在地上,“你怎么不试试,几巴掌而已,又打不废他。”
李明朗是无辜的,他不该被绑,也不该被打。
慕晚有气无力,被秦景曜用牙齿标记肩膀隐隐作痛,“你怎样肯放他?”
就是慕晚愿意分了,李明朗肯定也不愿意,这个道理秦景曜自然懂。
“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心疼呢,晚晚。”秦景曜对着打开窗户,烟雾漂流,风扬着衬衫,“我没动他,你大可以放心。”
心疼谁也不该心疼这么个废物。
秦景曜丝毫没感觉到冷,他回头,眼底尽是阴鸷,“你应该庆幸你没和他真睡了,不然我得让你好好看着,他是如何被打折手脚的。”
秦景曜说得没错,他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说没动李明朗果然就没事。
人被带了进来,慕晚跑过去摘掉男朋友头上的头套,确实是李明朗,没有缺胳膊少腿,脸上身上也没有被打的迹象。
“你真的没事吗?”
对上女朋友忧心重重的目光,李明朗垂头丧气,“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他被带进了关着灯的房间,那人说要想想自己的父母。
因为这个,李明朗才一直不吱声。
秦景曜耐心不足,“看够了没,看够了跟我走。”
“去哪儿?”慕晚一头雾水,她的手被男朋友握住,李明朗轻轻摇头,暗示女朋友不要跟他走。
秦景曜吸了口烟,他颔首,一起进来的高大男人把李明朗提起来,控制在酒店房间的角落里。
被分开的还有慕晚和李明朗的手。
秦景曜斜睨了李明朗一眼,眼睛微微地眯起,轻蔑道:“别告诉我,你还要和他睡一张床。你同意,我可不同意。”
那边李明朗即将开口讲话,秦景曜的保镖很有眼色地将头套团了团塞进他的嘴巴里。
慕晚不放心地往角落里看,她没有犹豫地转头,答应了,“好,我走。”
来的地方是京大附近的酒店,却比原来那家还要高档昂贵。
酒店经理亲自接待,甚至都不要秦景曜登记刷卡,直接按电梯到顶楼。
到了顶层套房,慕晚累得不行了,她问:“你什么时候走?”
秦景曜也跟着人进去,“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跟他在一个房间里,慕晚今晚绝对会失眠。
像是风餐露宿的旅人,点着篝火,担心深林里会冒出杀人如麻的凶兽。
秦景曜转了一圈,这地方睡觉还凑合。
慕晚站在床边,对方的脸庞在某一刻霍然逼近,她后退,小腿贴住了床。
“晚安。”
秦景曜走了,临走的时候,只转头笑着说了这一句。
祝她晚安。
慕晚失落地坐在床上,落地窗外是霓虹车马,高楼耸立,像是位于云间山巅。
卧室里提供了睡衣,慕晚把最里层破掉的衣服放进了垃圾桶。
因为太累,她竟然睡了一整夜,李明朗打来的几通电话都没来得及接。
发了信息报平安,慕晚带着疲惫,回学校上了第二天的课。
一连几天,李明朗都没再联系自己。
两人虽然没有明面上说分手,但是已经跟分手差不多了,好几天都基本没有交流过。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慕晚渐渐从恐慌中恢复过来的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找上了她。
会面的地点在市中心的一家奢侈品店,慕晚不常来商业街买东西,她停顿许久,最后在一众国外奢侈品大牌里找到了约定的实体店。
董萦心怀里抱着小狗,她是这家店的vic,有专门的人员服务。
“阿姨,您好,我是慕晚。”
董萦心先是定定地瞧慕晚,紧接着移开了目光,那小姑娘一件名牌衣服也没有穿,能有什么看头。
柜姐单膝跪在地上,给客户试鞋,说着恭维的话。
“慕晚是吧,明朗最近几天是不是没跟你联系。”
毕竟是长辈,慕晚站着也照旧轻声软语,“是,阿姨,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怎么回事,董萦心还想问问慕晚跟秦景曜是怎么回事呢。
店里的服务人员注意到慕晚是李太太的客人,赶紧让她到另一个小沙发上坐着,端来了杯热茶。
董萦心摸着约克夏的毛,她轻嘲道:“我以后是想要明朗出国留学,也想他以后能找个知根知底的人结婚。”
“慕晚,你明白阿姨的意思吗?”
她端坐在沙发上,脚也懒得抬,单膝跪地的柜姐尴尬地愣着。
董萦心是在敲打,慕晚说:“我明白。”
“你跟别人的事我管不着,但是这飞天横祸实在跟我家明朗没关系,他是为了你跟秦四杠上了。”
说得好听是杠上,李家实则也没有这个实力,其实就是李明朗手里的公司被单方面打击了。
他得罪了秦景曜,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第 20 章 分了手,什么都好说……
“阿姨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明朗从没跟自己提过。
“明朗没跟你说啊?”董萦心把怀里的小狗交到女销售手里,高跟鞋轻敲着地面,感叹说:“他现在做好事不留名, 败家子一个。”
要不是公司里坚持不下去了, 慕晚哪有资格见到她。
这事董萦心还是在闺蜜团里打听出来的,她的儿子愣是瞒着家里,风都透都到外人耳朵里了, 天晓得他的嘴巴是被哪个给缝住了。
今天一见,原来是这位。
董萦心皮笑肉不笑,“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想着让你去跟秦四认个错。”
销售手里的小狗一扭身子,跑到了慕晚的脚边。
四条小腿活泼好动,慕晚试探地伸出手, 那只小狗竟然钻到她的手掌下面, 吐着舌头讨好。
董萦心站了起来, “你怎么看的, 一只狗都看不住, 你们店长在哪?”
失了手的柜姐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李太太。”
她怕压到宠物的毛, 把客人的宝贝弄疼了, 于是就没能兜住。
毛绒绒的小狗, 乖得一声也不叫, 只欢快地蹦。
柜姐朝着慕晚报以歉意的一笑, 她将狗抱在怀里。
“慕小姐,你考虑得怎么样?”董萦心装不住了,她质问慕晚, “我可听说纠纷的原因在你,你不会是想让我们家明朗担责吧?”
还是躲不过去,慕晚端起茶杯,虚虚地吹了吹热气,“不能。我会去,您就放心好了。”
“那就好。”董萦心到公司里去过一趟,那些股东危言耸听,又说什么项目烂尾,又说哪条供应链断了。
“破产”这词害得她晚上回家吃了几片药,试鞋的时候还突然冒出了“万一以后就买不起”的想法,荒诞至极。
董萦心让人把鞋子包好,“慕小姐,你漂亮,聪明,用不着吊在一颗树上。我们家明朗福泽太浅,他配不上你。”
李明朗看上她情有可原,谁能不喜欢俏丽年轻的女孩。
只是她没想到,就连秦家那个老四也没能免俗。
但是董萦心绝不相信秦景曜打算正式跟慕晚在一起,主要是被驳了面子想把场子找回来,也不是真心喜欢吧。
李明朗的妈妈是在说反话。
“阿姨,是您儿子先追求的我。”对方明嘲暗讽,慕晚喝了一口茶,她正色道:“我没有纠缠他,您搞错人了。”
董萦心放下翘着的腿,面前的姑娘长了一张厉害的嘴,不像是个会受气的。
“别叫我阿姨,跟其他人一样,叫我李太太吧。”
慕晚从善如流,“李太太,随您喜欢。”
“我说话是不好听,但我也是为了我儿子。”董萦心终于了了这桩风流孽债,她倒是没生气,“既然你答应了,我也没话可说。”
她摆摆手,“去把我挑的包拿过来,给慕小姐看看。”
销售戴着白色手套,把一只棕色的手提包托在手底,专业地跟慕晚展示。
“喜欢吗?喜欢就收下,算做是我给慕小姐的见面礼。”
董萦心十分自信,这包难买,没人能不喜欢,尤其是慕晚这样还在上学的小姑娘。
不算上配货,几十万的名牌包换辆车子都绰绰有余,为了保住家里的生意,她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
慕晚心情沉重,反应平平,“您留着用,这个颜色不适合我,显得老气。”
店里的销售是人精,哪能看不出来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慕小姐您可以来试一试,这个包很百搭。李太太常来光顾我们店,她眼光独到,不会错的。”
“不用了。”董萦心看出慕晚心气高,她不愿意要,自己干嘛上赶着送。
以后有慕晚后悔的时候,她就等着看吧。
从店里出来,慕晚就没准备回学校了,她划开手机,找到了秦景曜的电话号码。
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慕晚难得主动给秦景曜打了通电话。
拨了过去,不见人接,手机屏幕灰了下去。
慕晚煎熬着,她在人少的僻静之处徘徊,站在一颗流苏花树下。
电话要挂了的时候,被那头接起,可算是通了。
“我想见你。”
秦景曜揣着明白装糊涂,“好端端的怎么想来见我?”
流苏花雪白,人间四月雪并非虚有其表,大片的白和绿色,圣洁而又鲜活。
“秦景曜,你装什么,你觉得自己很无辜吗。”
秦景曜不爽地啧了一声,“不是想我了,那就别见面,省得看见了还心烦。”
慕晚意识到他要挂电话,心急如焚,“不行。”
秦景曜可没想白挨骂,他摆了一张紫檀桌子,自己一个人下棋,“那就是想了呗,是不是?”
“是。”
好违心的话,但是他就是爱听怎么办。
“是什么,说清楚。”
白花覆霜盖雪,香醉人心,慕晚眉头紧锁,“想你了。”
秦景曜落了棋子,一个人下棋,他竟然也下出了一点别样的乐趣,“行,定位发你。”
通话结束,慕晚收到了一个定位。
他在迟院,而这次没有李明朗,慕晚是单刀赴会。
那条流经京州的长河,从中间把那一块建筑区斩断,两岸绿荫丛生,观景的亭台雕梁画栋。
秦景曜就在河的北岸。
两扇门是敞开的样子,像是特意留的,直面砌着琉璃瓦的照壁。
慕晚下了游廊的台阶,来到了极其私密的内院。
手推开雕花木门,十二扇的围屏,屏框黑底,金漆彩绘,点翠珐琅,刻山水树木。
转过屏风,一张紫檀木的桌子,列着白棋黑棋,秦景曜手里拈了一个棋子,他支起胳膊,瞧了过来。
慕晚脚一顿,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可是她不能退缩。
“我来是想求你,替明朗赔个罪。”
李明朗不好过,不然她妈妈这样高傲的人也不会亲自出面来找她。
他不该因为自己遭罪,但是慕晚又做错了什么。
追根溯源,说不清是谁的错,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和李明朗谈恋爱,也就不会认识秦景曜。
慕晚会过着平淡宁静的日子,按部就班地毕业工作,结婚生子。
烟雾朦胧中,秦景曜微微收拢了指腹,笑得散漫,可语气凉薄,“分了手,什么都好说。”
他抬抬手,“慕晚,过来。”
没有办法,慕晚没有办法,秦景曜权势在手,背靠京州,他什么都不怕。
慕晚走了过去,这次来,她是带了秦景曜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垂眸看见那东西,秦景曜眼底卷着融融春光,“喜欢吗?”
那指节上的戒指生凉,分明与慕晚手中的是一对。
他早就戴上了,不过是静待自己自愿地走进囚笼。
这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迟院,同样也是慕晚初恋的葬身之地。
她要在这里,把记忆里的李明朗给埋了。
“喜欢。”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秦景曜摊开手掌,慕晚把戒指送入他的手心。
攥紧了,像是握着一颗心脏一样,那上面残留着她的体温。
秦景曜让慕晚伸手,他亲手把戒指戴在了慕晚的手上。
两只手并在一起,男戒的款式比女戒指更为简约质朴。
如今,他们两个是一对了。
秦景曜知道,以慕晚的性子,他要是挑个翡翠玉环或是钻石戒指,就一定没有被戴上的机会。
这两只对戒足够低调,她才会找不到理由,只好时时带着。
秦景曜说:“拿出来。”
慕晚惑然,“什么?”
她手上没那只银戒,但秦景曜赌慕晚此时就带在身上。
慕晚来之前谨慎地摘下了李明朗送的戒指,就是一只戒指而已,为什么秦景曜非得执意要过去。
“你还想不想替他赔罪,要他点东西怎么跟吃你肉似的。”
慕晚给了,戒指原来放在包里,亮闪闪的,戴得时间长了,就多了划痕。
少见这副温顺的模样,秦景曜软声夸奖,“好晚晚,乖孩子。”
窗子外是湖水,碧波荡漾,荷钱满池。
慕晚恍然大悟,她阻止道:“你别扔,我会还给他。”
秦景曜不理解她为什么非要宝贝一个戒指,“那我想丢进去可怎么办?”
“你说的,分了手,什么都好说。”
“好,”秦景曜笑了,“我说的,但是我只让你带回去还给他。要是让我发现你留着,慕晚,你知道后果。”
他话锋一转,“现在,我们来谈谈分手的事情。”
“打电话,让他滚,从今以后跟我。”
慕晚难以言喻的无措,“立刻吗?”
她做不到,当着秦景曜的面,她怎么能抛弃李明朗。
“不舍得。”秦景曜自然地把慕晚的手机夺走,他接着点进通讯录,给李明朗打电话。
慕晚默念,她只希望对方不要接。
这几天,他们没有一通电话,李明朗兴许真的不会接。
李明朗天天在公司里加班,他快撑不住了。
自己和慕晚默契地没有互相联系,这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却还是接了。
电话被塞到手里,半晌,慕晚都没能开口说出一个字。
“喂?晚晚,是你吗?”
慕晚不忍心,她把电话挂了。
下一秒,她坐在了秦景曜的腿上,手臂蛮横地箍在腰间。
秦景曜接着打,他势必要让慕晚跟李明朗分手。
“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慕晚讨饶,“不要,别再打了。”
秦景曜打开手机的免提,把电话凑到慕晚跟前,“有什么可害怕的,来,一句话就讲完了。”
“慕晚,你怎么了?”
李明朗的声音有些急切,慕晚沉默,或许是嫌弃自己磨蹭,她的耳垂被秦景曜咬了一口。
不疼,是湿润的烫意。
“我想跟你分手。”
“明朗”两个字慕晚都不敢叫出来,“我不喜欢你了,李明朗,我们分手吧。”
秦景曜的下巴抵着女孩的肩膀,皮肤贴着皮肤,裸露地相接。
李明朗光是公司的事都急得焦头烂额,这时候慕晚又要跟自己分手,“晚晚,你在开什么玩笑?”
慕晚面色苍白,“我认真的。”
他们没吵过架,就是平时有一些小的争执,慕晚也没和李明朗提过分手。
“是不是秦景曜逼你了,你不是真心想分手,我迟早会能力保护你,你相信我。”
“没有,我和你分手,跟秦景曜没有关系。”
慕晚情绪激动起来,声音对着电话,震慑到了一脸茫然的李明朗。
“你知道你妈妈怎么跟我说吗?”
李明朗对于董萦心找慕晚谈话的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察觉到了不妙。
“你自己去问问她,我配不上你。”
母亲成了压垮儿子的最后一根稻草,李明朗崩溃地抓着头发,“晚晚,没有挽回的机会吗?”
慕晚闭上眼睛,她的胸口疼得厉害,像是在犯心脏病,“没有。”
“慕晚,别挂!”
李明朗在叫,免提开着,慕晚只觉得太吵,秦景曜把手机拿远了,终止了通话。
“你满意了吗,秦景曜。”
秦景曜问:“她怎么说你了?”
他没有一丝开心的情绪,听完了电话,若无其事地问慕晚别的。
没把李明朗放在眼里,也就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仿佛迫使慕晚和男朋友分手的人不是秦景曜自己一样。
慕晚不想节外生枝,“我编的。”
秦景曜光凭着那两句就能猜出个大概,无非是董萦心对慕晚看不上眼,那些老封建都一个德行。
男人的头发扫到慕晚的肩窝,是稍稍扎人的痒,她想把秦景曜推开。
“到满意还差那么一点。”
“我想跟你接吻,想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