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叮呤咣啷!
像极了混杂着金属和玻璃碰撞发出的剧烈声响,声势浩大,轻重混合,又夹杂着不少细碎玻璃碎片飞溅乱撒一地的脆响。
片刻的寂静之后,随即又是一阵“叮呤咣啷”的响动。
仿佛躲藏在地下室的几人,正在进行着一场毁灭性的破坏。碰撞破碎的声音透过敞开着的密室口,十分清晰的传入了上方蹲守之人的耳朵里。
在安静空闲的间隙中,躲藏在台阶一侧的鹿可, 似乎能听到上面急促难耐的呼吸声。
他心乱了!
这时候就赌一下格恩医生的实验品的重要性吧。眼瞅着密室入口处的人还在为难和犹疑,霍桑t桑举着手里的椅子,朝着另一个完好的玻璃舱狠狠砸下!
触碰的瞬间又是一阵“叮呤咣啷”的玻璃碎裂片。
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 不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实验室里的玻璃舱就会被尽数砸破。等那时候,即便是他抓住并杀死了这几个跑进诊所密室的小老鼠, 怕也是没法在格恩医生面前卖个好。
对未知的、生不如死的惩罚的恐惧,终究还是战胜了心中那么一丁点的——对于猎物逃脱的丧气感,轻微的脚步声,在上方响起。
一步一挪的谨慎状态下,慢慢悠悠的从上而下的走了下来,黑色的斗篷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手中泛着冷光的长兵器横亘在了面前,却完全没有遮挡住他的身体。
同时也给予了鹿可他们机会。
霍桑桑依旧在一边胡乱的砸着实验室里的玻璃舱,脚下也再踹飞着破碎的玻璃,造成一堆稀里哗啦的乱响,恰巧掩盖了男子下台阶的脚步声,也营造出了很多人在打砸的假象。
仅管他身材高大壮实,人也十分谨慎小心,但仍然没有注意到刻意躲藏在暗处的几人。
鹿可蹲守在台阶的旁边,手握着自己的唐刀,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台阶,看着在台阶上缓慢移动的身影,正巧卡在他走下的七八节台阶处,头颅仍然在密室的入口处,看不完全下面的台阶。
她挥舞着手中的唐刀,对照着男子脚踝部分的位置,狠狠地劈砍了下去!
鲜血四溅!
系统出品的刀具,吹毛立断,面对着血肉白骨,也可以轻易的斩断。
“啊!”伴随着一声粗犷的痛呼声,半截脚踝仍停留在台阶上,而男子另外的半截身子,却是顺着行走间的动势,在毫无支撑的情况下,重重地从上面摔了下来,摔趴在了台阶之上,又顺着着台阶,滚落到了地下室的地面上。
他痛苦哀嚎,手中的长刃虽没有丢弃,此刻却完全顾及不得,整个人在地上不断地翻滚,伸长着双手试图去够自己被斩断的双脚,但剧烈的疼痛却使他完全无法弯曲身体。
“霍桑桑,快跑!”
一击得逞,鹿可只是匆匆扫了眼痛哭流涕的黑衣男子,没分去半点的同情,就呼喊着在不远处砸玻璃舱的霍桑桑快些逃离。
背着昏迷中的李良伟的诸离,在男子倒地的一瞬间,就快步踏上了楼梯,丝毫没有背着人的负重感。
反倒是鹿可留下来接应霍桑桑。
早在他们窃窃私语的一瞬间,鹿可他们就制定好了计划。先是将李良伟搬到了台阶旁边的位置,又帮助霍桑桑将几个靠近台阶方向的玻璃舱聚集到了一起,方便她砸碎之后,可以及时的撤离。
接着又帮助诸离将昏迷中的李良伟帮扶到了他的后背,这才对着霍桑桑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开始。而鹿可自己则是取出了自己的唐刀,蹲守在台阶的一侧,等待着给他也上演一次——守株待兔。
计划实施的十分顺利。
不论是否是格恩医生,都无法承受格恩医生实验室内的实验品被毁掉的后果,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下来。
以敌之弱,攻敌之心。
也恰恰解决了鹿可他们眼前的困境。蹲守在暗处的猎手,被无情的斩断了双脚,身体也从高处重重摔下,躺倒在地面上——苟延残喘。
只是手中捏着的兵刃,仍然十分具有威胁性。在等待着霍桑桑小跑过来的途中,鹿可干脆利落的将他手中的兵刃挑飞,直到看到霍桑桑小跑的身影越渐接近,又确认了地上的男人不再具有威胁性后,才转身踏上了台阶。
一行三人速度极快的跑出了密室,旋转着密室的开关将入口恢复成了原样,虚虚的遮掩了地下室里传来的痛呼声,他们才带上了门扉,迅速的离开了格恩医生的诊所。
天边燃起的火焰早就消失,漆黑的教堂也不见踪影,只剩下浅淡的银白月光。聚集在广场上的镇民们,此刻也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
为了避免被回家的格恩医生立即发现,他们刻意多跑远了几个街道,又在感知到时间不多时,随意找了两间房屋之间的隔缝,躲了进去。
匆忙仓促的逃离中,除了昏迷中的李良伟,三人都耗费了不少力气,被黑丝巾包裹着的脸蛋,都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更是顺着额间、鬓间不断地滑落,呼吸声也十分的急促。
其中诸离更甚,毕竟是他一直背着李良伟奔跑。他变幻出来的人类身体,虽然没有太过吃力的感觉,但还是刻意营造出了流汗、上脸、喘息的细节。
在进入隔缝之后,更是装出了体力不接的惨样,松开了双手,将背负在后背的李良伟顺着脊背滑到地上,一旁瞧见的鹿可,虽然也在忙着喘气,但也帮扶了一把。
顺利又平稳的放倒了下来。
紧接着,三人这才有时间对视着看了几眼,脸上都是劫后余生后浮现的喜悦之情,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是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然后保持沉默。
小镇的居民即将回来,任何开展开来的话题,都会在无形中为他们的安危增加风险,更何况还有一个昏迷的李良伟作为拖累。
此时的一丁点动静,都是催命的号角。
而静默下来的鹿可,现在才有时间查看自己身上的状况。之前砍断男人双脚的唐刀已经被收起,但两次四溅的血渍几乎都喷溅到了她的脸上和身上的斗篷上,手上更是因为捂住李良伟脖颈处的伤口,被鲜血完全浸红。
整个人就像是从鲜血里打捞出来的一样。
黏腻的血液沾染在鹿可的皮肤上,令她浑身都有些难受。
走在现实的街道上,恐怕都会被误认为是什么杀人恶魔,直接把她带进警局里。不,或许,还没有人敢靠近她。
但这又何尝不是她最真实的写照呢?在副本的轮番磨炼之下,好像连柔软的心脏都变得坚硬冷酷了起来。面对着威胁到她性命的家伙,不管是人类还是怪物,鹿可都能直接下手
唯一的差别就是,对于同为玩家的现实中的人,她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只是有一丁点的可能,她还是想着搭上一把。
就比如,眼前的李良伟。
颈部那么长的一道伤口,又深可见骨,几乎没多少挽救回来的可能,鹿可却还是费劲心思,联合着霍桑桑一起,占时吊住了他的命。
至于是否真的能活,就只能看他的命数了。
在她思考的这会儿功夫,隔缝外远处的街道上,已经响起了稀稀落落的脚步声,昭示着小镇居民的归来。
听到动静的几人不由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声。
背靠着墙壁的诸离,在鹿可不曾注意的角落里,看着宛若浴血重生的她,心脏升起了几分痒意。收拢在黑斗篷内的手掌,难耐的揉搓了几下手指,又化成了胸腔内几不可闻的喟叹。
真想擦拭掉她脸上的血珠啊。手指一点一点的抹去那些血痕,亦或者——轻轻地舔舐。
垂落着的眼睫遮挡住了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泛着血色的雾气,翻滚的心绪持续不断地骚扰着诸离的理智,但他还是强忍着摁下了念头。
太快了。
会吓到她的。
若是这具身体被识破了,下次,就不是那么容易接近了。
他还不想——功亏一篑。
耐心,恰好是一个猎手,最值得拥有的优秀品质。
所有的念头都是在诸离的脑子里纷繁闪烁,站在旁边的鹿可和霍桑桑两人却是一无所知,尚且还在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轻重缓急的脚步声,持续的时间比之前那个隔缝时长了许多,毕竟他们也是远离了诊所的方向,进入到了民居较为集中的地带。
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四周恢复了平静,他们才从隔缝里走了出来。诸离重新背负起了李良伟,四人压低着脚步声,趁着诊所还没闹起来时,踮着脚尖快步离开,直奔着鹿可的面包房。
此时的面包房,距离他们是最近的地方了。
而李良伟又行动不便,他们也还有些讯息需要交流,更要想办法安稳度过明日的祈神节。这一场冒险,也仅仅只是揭开了小镇一部分的秘密。
原本二十多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的被几人压缩成了十几分钟,西南角的诊所也一直t没有闹出什么动静,似乎是藏在密室里的断腿男人还未被发现,亦或者——不想在深更半夜发作?
打开了面包房的大门,在诸离、霍桑桑、李良伟等人都进入后,鹿可又快速的锁上了门。
“上楼说。”在一楼的灯光十分容易引起外界的注意,此刻完全封闭没有窗户的二楼,反倒提供了便利。
几人又跟着上了面包房的二楼,避开了会客厅处的诡异绘画,鹿可引领着诸离他们就进了自己的卧室。
将李良伟搁置在了自己的木床上后,她就不耐的脱下了身上渗着血的斗篷,大幅度的动作让口袋里的几张羊皮纸洒落在了地上。
鹿可连忙伸手捡起地上的羊皮纸,却在碰触的瞬间,鲜血浸染到了纸张之上——
氤氲出了字迹。
第222章
竟是鲜血?
尝试过了火烤、水淹种种办法的鹿可, 完全想象不到,让羊皮纸重现字迹的方式,竟然是——涂抹鲜血。
如果不是今天凑巧身上溅上了不少的血迹,怕是到副本结束, 她都想不到这个法子。
但是有了这次的经历, 之后倒是可以发散思维,不拘泥于科学理论。
“这是什么东西?”
羊皮纸掉落在了地上, 又被鹿可堂而皇之的捡起, 原本几近干涸的血液在纸张上竟然开始流动,任谁见到了都会询问一下。
血液像跳动的音符一般在纸张上流动, 延展伸缩,逐渐清晰,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文字。
原本面包店主人刻意掩藏的秘密也彻底展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在房子里找到的故意藏起来的小玩意,一直没找到解开的方法,倒是没想到无意中沾到的血迹帮了大忙。”鹿可面色平静的捡起了地上出现文字的羊皮纸,简单随意的讲述了一下纸张的出处,目光却是直直地落在了羊皮纸的血字上。
刻意被隐藏起来的,竟然是一篇篇简短的随笔日记。只是被抹去了年月,唯有每日的闲谈随笔。
一笔一笔都讲述着她遭遇的苦难。
[今天正常营业, 面包房的生意还算不错, 多亏了邻里街坊的支持。
就是遇到了一个神神叨叨的人,套着个黑斗篷,蒙着面,逢人就说什么神不神、信不信仰的东西。都什么年代了,还宣传这些,被好几个店铺赶出了门,在大街上游荡了一圈,抓着过路人唧唧歪歪,还上了我的店面。我是不信这些的,只是看着人口干舌燥的说了大半天,送了他几个面包,就赶出了门。下次可别再来打秋风了。 ]
[神神叨叨的黑衣人在小镇宣传了几天,都没人相信他的话,今天没看到他的人,估计是已经放弃离开了。
听隔壁的Mary说,小镇最近要来一位医生,就在废弃水厂那边,给他专门盖一栋小楼,过几天就要开始动工了。有医生来是好事啊,就是怎么选择了废弃水厂的位置,那会不会太偏了?
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得跨越小半个镇子,真是太远了。 ]
[今天诊所落成,忙里偷闲,把铺子关了,去诊所附近凑凑热闹,顺便看看那个新来的医生。
Mary说是叫什么格恩,她的消息可真灵通啊,有她在都能听到不少的小镇八卦。
不过没想到格恩医生是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头子,难道会来到这个偏僻的小镇,估摸着是来躲清闲、养老的。别说,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瞧着还有些迷人。 ]
[奇怪,是面包做多了吗?这两天手上竟然长了几颗疹子。天气也不算热,没道理在这个时候长热疹吧?
一阵阵酸麻肿胀的疼,算了,这两天还是稍微歇歇吧,反正还有几天库存,得找个时间去格恩医生的诊所看看。
爱八卦的Mary又来买面包了,听她的嗓子有些嘶哑,问她怎么了,说是感染了风寒,这两天有些高烧。
噢!可怜的Mary啊,希望她的病早些好起来,也希望我的疹子早日退下去。 ]
[今天终于有时间去了格恩医生的诊所,他看了看我手上的疹子,说不是什么大事,吃几支药剂就好了。
真的没什么大事吗?我突然发现,后脖颈的位置也长了一小片的疹子,而且前几天手上的疹子又大了些。
也许是放任着没吃药吧,还是掏钱买了几支药剂,愿疾病远离我。 ]
[已经好几天没见到Mary了,听说她的高热又严重了些,脑子都快烧糊涂了,只能卧病在床。
面包房歇业之后,我拎了一袋面包去Mary家看她,果然看到了在病恹恹的她,脸蛋都烧红了,披头散发的,十分狼狈。
宽慰了她几句,就回了自己家,只是走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她头发遮住的脖颈后有颗黄豆大小的水泡,是错觉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总有些提不起精神。格恩医生的药剂都吃完了,手上的疹子也好转的迹象,反而还蔓延到了其他地方。不会真是个庸医吧! ]
[今天不太对劲,早上起来头脑又些发热,人更没精神了,要不是要营业,肯定在床上躺一天了。
店里最近的生意也差了好多,好多经常来的客人都不来了,怎么回事呢?面包的口感也没变啊。 ]
[噢,我的天呐!不会是Mary的病症感染到我了吧?脑袋彻底烧起来了。
不行,今天不能营业了,我得去格恩医生的诊所看看,头晕脑热的实在是太痛苦了。
但愿他能看个简单的风寒感冒吧。 ]
[前几天去了格恩医生的诊所,又买了几支不同的药剂。就是诊所的队伍排得也太长了些,遇到了好些来买过面包的熟人。
说来也奇怪,小镇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病人,还是说想来诊所凑个热闹?
格恩医生的药剂吃了大半,高烧了几天的温度终于降低了会儿,只是怎么身上的疹子越来越多了,有的还鼓起了小泡。
该死的,我这不会是碰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了吧! ]
[Mary又来买面包了,只是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要不是听到她的嗓音,还真没认出来。
问她为什么要这样,还吞吞吐吐的。递面包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Mary竟然像碰到了脏东西一样,快速甩开了我的手。
我生气了!今天必须要和她绝交一天! ]
[糟糕,全身上下都是成片的小疹子了,这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格恩医生那个水货,还是不找他去看病了,这都开了几次药了,除了高热,其他症状都没缓解。好些疹子都变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水泡。
怎么办?我不会要死了吧?
算了算了,挣钱的事还是不能耽误,找个面巾、手套裹严实点吧,千万不能吓到来店里的客人。 ]
[又看到了Mary ,她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大家不都是一样的装扮吗?有什么好吓人的。
说实话,街上这么装扮的人越来越多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Mary欲言又止的看了我好几次,才吞吞吐吐的说到什么——瘟疫。怎么会是瘟疫呢?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她一定是骗我的。 ]
[小镇这阵子陆陆续续跑走了好些人,就连房子都空置了许多。
但奇怪的是,今天那些人都被赶回来了,还额外迁移来了好些居民,只是护送他们的人也都一个个的遮挡的十分严实,还手持着长棍驱赶所有人。
我去附近偷听了一下,听到他们也谈论了一个词——瘟疫。我不敢相信, Mary说的竟然是真的!
那我们这些人要怎么办! ]
[很快我就知道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施工队,拖拽着一堆的建筑材料,连夜围绕着小镇建造了一面城墙。一面没有大门的石墙。墙的顶端还竖着铁丝网,铁丝网还通了电…
该死的,我们被彻底困在了这座小镇了!那些蛀虫压根不管我们的死活,只希望那狗屁的瘟疫不要蔓延出去! ]
[身上的水泡越来越大了,我现在哪里还有人的样子,还怎么出去见人。裁缝店最近都快要忙死了,大街上每个人的衣着都捂得严严实实的。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再去一次格恩医生的诊所,问他买点药剂,多多t少少改善改善身上的症状。 ]
[药剂吃了一堆,一点效果都没,水泡都逐渐变成了脓疮,都能看到里面的水液。真想把镜子砸了。
神神叨叨的人又出现了,在街上一个又一个拉着人宣传他信仰的神明,大言不惭的说——只要信仰,就能解决一切的病痛。
真可笑。有这本事怎么还沦落到在大街上拉人的惨状。不过闲得没事,就去凑凑热闹。但是得等到午夜。 ]
[天哪!
这是什么神奇的事情。只不过是喝了一碗清水,去教堂里面参观了一番,脸上、身上的脓疮都不见了,我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就是教堂里的景象,一点也不记得了。
但看在祂治愈我身体的份上,我要信仰这个神明! ]
[可惜,圣水的效果只能维持一天,一天之后又恢复了原样,甚至身体还更疲惫了几分。
是我太大逆不道了,竟然还在责怪神明给予的圣水,我应该感谢祂!感谢祂给予我健康的身体! ]
[在祷告的队伍里,我竟然看到了Mary,看来神明信徒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了。
毕竟,谁能不信仰能给予他健康的神明呢?
带领我们入门的神父,请来了专业的画师,绘画了一批祭祀时的图画,分给了我们所有人,我一定要好好的将它挂在会客室的墙上,天天瞻仰。 ]
[奇怪,最近的记忆力似乎越来越衰退了…明明什么都没干,一天就过去了,日记都好些天没记了。
不过有件事还是得做。格恩医生的那些药剂,坑骗了我好些钱,怎么都得找他算个账!
神父怎么从格恩医生的屋子里出来了? ]
[明明每天都在喝圣水,晚上却还是一直做噩梦,醒来又记不太清内容,只记得大片大片的火海,还有在黑暗中的大片建筑…
身体也越来越疲惫了,每天都昏昏沉沉的。
不写了,打起精神来!今天的面包还没做呢! ]
[前几天祷告时,神父说要举办一次祁神节,所有的信徒都要参与。
这还分什么信徒和镇民的,小镇的居民不都已经是神明的信徒了吗?
等到明天的祁神节,我一定要为神明奉上最虔诚的祭品!祂会喜欢什么?我最真挚的心脏,还是——
我的灵魂? ]
第223章
看着十分正常的日记。
却在最后隐隐感受到了致人死亡的疯癫感。
鹿可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或许是原来面包房的店主再次遇到她口中神神叨叨的神父后,又或许是在她第一次喝下圣水后?第一次将诡异的绘画挂在自家的墙上?
又或者在整个小镇被完全封锁的时候,在她被疾病折磨的时候,她就已经疯了。
不然又怎么会说出那种话语
将自己的心脏亦或者是灵魂,奉献给只在神父口中出现的——神明。
她将羊皮纸上用血渍书写的日记全部看完之后,总算是对小镇原本发生的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但对于最后全体小镇居民的死亡,尚且还有些存疑。
照疯疯癫癫的流浪汉所说,所有人是死于一场大火,但这份日记却只到祈神节的前夕就停止了。
难道说是祈神节上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还是说那时候的镇民就已经将自己的心脏或者灵魂奉献给了神明?
是那个所谓的神明——
降下的灭世之火?
怀揣着这些疑虑,鹿可将手中的羊皮纸塞给了其他两人,示意他们也看看。既然是挡着别人的面看的信息,也不好不拿出来分享。
毕竟, 目前的他们,还是合作关系。
诸离将李良伟放下来后,就站在鹿可较近的位置,当仁不让的抢先接过了羊皮纸,匆匆扫视了一圈之后,他才将羊皮纸递给了一旁的霍桑桑。
一份日记, 直接过了三个人的手。
曾经小镇的秘辛,也一点一点的展现在众人的眼前。谁都没有想到,故事的最开始,只是因为拒绝了某人的传教。
而从日记里的只言片语之中,可以明确的了解到神父和格恩医生两者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或许是相识的好友,又或者是神父指使着格恩医生,犯下了祸及整个小镇的罪恶
只是为了他的神明招揽信徒。
事实上,神父也的确如愿的达成了目标。似乎比他预想之中的,更为顺利了几分。
但值得奇怪的是,原店主竟然也没有一点有关教堂内部的记忆,那座虚空火焰中的教堂,真的是——存在的吗?
“这这也太过分了吧!为了宣传什么神明,竟然坑害了一整个小镇的人!”原本还不清楚什么猫腻的霍桑桑,在见识到诊所地下室的水管总阀门以及曾经谈论到的有关中毒的猜想,结合眼前的日记,大抵也明白了小镇的苦难究竟是从何而起。
声音里也满是无处发泄的愤怒,但由于她也不太会骂人,听起来倒像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指责。
“小镇的秘密与神父和格恩医生两人逃脱不了关系,如今支线任务的大半应该完成了,只是,明日的祈神节,又该如何应对?”心中虽有不忿,却不利于改变当前的现状,鹿可收敛心神,提醒道。
“祈神节,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但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准备什么样的祭品?”一针见血的提问,诸离将最大的问题赤裸裸的摆在了面前。
霍桑桑惨白着一张小脸,连连摇头:“总不至于真要献上什么心脏和灵魂吧?”
这两样东西,当做祭品,怕是他们当场就小命不保。
一场祈神节,直接把所有玩家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当然不是。”鹿可直接否认,“我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通关,这两种祭品一旦呈上,无异于是通关失败。但规则里提到,祈神节小镇的每一个居民都不能缺席,并且要献上最虔诚的祭品。以李良伟目前的状况,怕是参加不了明天的祈神节了。”
“他现在的状态,明晚之前也不一定能醒来。”诸离瞧着仍然在昏迷中的李良伟,估算着他之前的出血量,断言道。
“不参加的话会死吗?”些许轻颤的嗓音,霍桑桑躲在角落里怯生生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像极了课堂上准备提问的学生。
“很难确定,可以试探着赌一把。”鹿可摇了摇头,不敢肯定,“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存活五天,那就只需要熬过明天晚上。如果有自信可以躲过小镇镇民的追查,那也可以不去。”
听闻此言,霍桑桑眸底闪过了几分深思,似是真的在思考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你想好准备什么祭品了吗?”
“我?”想到日记里提到的心脏和灵魂,鹿可倒是想到了一个可以糊弄人的法子,“既然是开面包房的,那就给祂做个小蛋糕吧。你呢?”
一个心脏模样的小蛋糕。
“别忘了我的奶牛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奶牛。”诸离弯了弯眉眼,一改之前的阴霾,灿笑着开口道。
奶牛?
它的器官倒是可以借来一用。
“难不成我给祂做件衣裳吗?”霍桑桑难免有些丧气,最后又撇撇嘴道,“我还是试着躲起来吧,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这里。”
言语间还指了指床上的李良伟。
“最好不要待在你自己的店里。”鹿可善意的提醒,谁也不能预料明日的祈神节会发生什么,说不定那是条错误的规则,去祈神节才是最危险的举动,因此鹿可才没劝着霍桑桑一定要去祈神节。
只是希望她自己能有躲藏的办法吧。
事情大致商议完毕,紧绷心弦的几人这才感知到了迟来的倦意,照例将斗篷遮住了镜面的鹿可,去盥洗室简单的擦洗了身上的血迹,又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霍桑桑和诸离二人也是如此,解决了一身的脏污,三人聚拢在鹿可小小的卧室里,各自寻了张凳子、或是坐床上倚靠着墙壁,草率的休息了一会。
清晨的余光如约而至。
纵使封闭的二楼感受不到一丁半点的阳光,熟悉的生物钟还是在清晨的五六点,将鹿可唤醒。
她看了看手表时间,就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手拍了拍因为不良睡姿产生的酸麻感,推了推尚且还在睡梦中的两人。
推醒了霍桑桑,右手刚放到诸离的肩头时,就见他瞬间睁开了眼,目露警惕,又t在看到鹿可的刹那,立即收敛,重新变成了之前稚气天真的模样。
瞬息间的变化,仿佛只是一场眼花的错觉。
但鹿可并不认为是,在这些副本世界里,谁又会没有半点心眼呢?
“醒了?现在天色微亮,趁小镇居民们还没出门,快些回自己的家吧。”今天神父的手下会来带走那一批定做的面包,其他几个玩家估计也被安排了任务,必然要回到自己的店铺去处理。
至于李良伟,就他现在半死不活的状态,送到神父手下的面前,怕是明目张胆的告诉各位——就是他,昨天去闯了格恩医生的诊所。
两人收拾了一番,没有过多停留,趁着天色未完全亮起来,赶忙回了自己的店铺整理。倒是霍桑桑多嘴提了一句,晚些会过来看着李良伟。
这是打算拿她的面包房当藏身所了?
鹿可挑了挑眉,并未说话。昏迷着的李良伟也不方便带出去,就这样被暂且搁置在了她的小屋内,多一个霍桑桑,也没什么差别。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她才匆忙去了楼下的厨房,第一时间拿了一个木盆,接了最开始掺杂着细小黑点的清水后,便手忙脚乱的做起了小蛋糕。
揉面、打鸡蛋、发酵又取出了冰箱内的草莓,摘蒂、洗尽,捣鼓成了新鲜的草莓酱,腥红似血。
就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大门处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平缓、有节奏的敲打,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不像是诸离。
简单的洗了下手,鹿可匆匆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就连忙去拉开了面包房的大门,入目的就是三个身穿斗篷的高大身影。
“店主,面包准备好了吗?”公事公办的语气。
“早就准备好了,这就给你们拿来。”面巾没有裹住的半张脸露出笑意,殷切的招待着面前的三人。
一千份的恰巴特早就已经准备好,清晨就被鹿可归拢在了同一个货架上,此时刚好拿来。
站门口的三人也跟着走了进来,看着忙忙碌碌的整理着托盘上面包的鹿可时,直接了当的问道:“这货架上的都是吗?”
“是的,都在这了。”
“你们俩个,去搬走。”领头的黑斗篷指了指鹿可面前的货架,对着后面的两个人一通吩咐,又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店主面色瞧着不是很好,昨天晚上可有出去过?”
“大人说笑了。”鹿可面不改色,依旧轻浅的笑着,“这大晚上的,还有谁会不去教堂祷告呢?”
“最好是这样。”不咸不淡的应承了一句,眼见着两人将盛着面包的木头货架搬出了店门,领头的黑斗篷也跟着离开了。
似乎只是简简单单的来取之前预定的面包。
但之后看似家常的问话,才是最关键的。夜闯诊所的事情终究是被发现了,那被困在地下室里的人应该也被发现了,甚至还会发现那几个被砸碎的玻璃舱。
格恩医生一点都不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依旧告诉了小镇最具权威的神父,而神父也吩咐手下暗中调查此事。
这才有了刚刚的试探。
或许——
昨天被她斩断双脚、关在地下室里的那个人,也是神父的手下。
他们走了没多久,诸离就拎着一桶新鲜的牛奶上了门,他站在门边敲了敲门框,提醒鹿可回过神来,才清爽地笑了笑:“今天的牛奶,需要帮你拎到厨房吗?”
“好的,麻烦了。”回过神来的鹿可客气的笑了笑,也跟着走进了厨房里。
诸离手中的牛奶桶刚刚放下,在听到她进来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后,就沉声说了一句话:
“今天的饭馆没有开门。”
第224章
没有回来?
还是已经在教堂遭遇了不测?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的鹿可, 只觉得心神俱荡,清明的脑子似乎被大锤击打了一般,轰鸣作响。
一时间竟分不清诸离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好半响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酒馆的闻潇…也没有从教堂回来吗?”
“不太确定, 酒馆的营业时间都在傍晚时分,现在不开门也算正常。”诸离摇了摇头, 没敢百分百的保证。
“不管他们昨晚是否真出了什么事,按照原定计划,白日里也会借着采买出门。暂时先看看什么情况吧…”心里的不详预感愈发强烈,鹿可心头也一阵发慌。
生怕搞出什么无人生还的戏码。
若真是如此,教堂的危险,简直不敢想象。而目前的教堂, 对于鹿可他们而言,更是一片空白,一无所知。
但稍后的祈神节,大概率会前往教堂,到时候,他们将——避无可避。
“好,事情未必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我还有好些牛奶没送,再观察一阵,有消息通知你。”宽慰了几句,诸离也不好再多待,拎着昨天空置的木桶就要告辞离开。
“你多加小心。”
叮嘱了一番小心,目送着诸离离开了面包房,鹿可才再次虚掩上面包房的大门,回到了厨房内。
顺手加了些牛奶到面粉团内搅拌均匀, 又开始打发起蛋白,打发好之后就倒入了面糊里,瞬时针搅匀,再倒入模具,盖上锡纸,放进烤箱蒸烤。
在等待蛋糕烘烤的过程中,鹿可又取了些牛奶和黄油一起,做起了奶油。手中的动作在机械性的搅拌着,脑中的思绪却很是烦乱。
她是真的有些担心闻潇他们三人,担心他们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毕竟,当初也是鹿可自己起的心思,主动去联系其他玩家,分散开来探查信息。
如果不是她提出来的想法,闻潇他们或许还安稳的龟缩在自己的店铺内,等待着存活五天后,通关副本。
当然更担心的是,教堂究竟真的存在吗或者说教堂内究竟有什么危险未知更容易滋生恐惧。
“叮——”
烤制成功的提示音暂时将鹿可混乱的心绪打断,她取出烤好的蛋糕胚,等温度稍稍低了些之后,才雕琢起了胚子,缓慢的雕刻成心脏的模样。
接着是抹奶油,抹平整之后,看着之前准备好的草莓酱,鹿可思索了一番,还是把最开始掺杂着细小黑点的清水倒了一部分再草莓酱里,搅拌均匀后才整个淋在了蛋糕上。
忙碌着做完了一切,她又找了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将做好的蛋糕放了进去,放松的舒了一口气。
距离面包房的营业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些,但今日却一直没有顾客上门。鹿可简单的清洗了一下,仓促吃了一份盒饭,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才走出了厨房,拉开了面包房的大门。
幸亏这几天她一直吃的系统背包里的盒饭,不然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感染上了这可能掺杂在水里、又掺杂进面包里的病毒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小镇的白天一如既往的平静,宽阔的街道没有任何走动的居民,面包房的生意格外的萧条。
在这期间,诸离也一直不曾上门。
没有消息,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只能说明早上所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
风雨欲来。
这是副本的最后一天,所有的平静都像是末日前最后的安宁。
直到响彻云霄的锣鼓声,再次从街头巷尾传来,仿佛出征的号角,彻底搅乱了眼前虚假的平静。
四面八方的镇民,从他们的房屋走了出来,身穿着家常的服饰,裸露着白净的面容,双手虔诚地捧着各自准备的祭品,洋溢着欢快的笑容,走在了街道上。
黑斗篷呢?
怎么没有穿上?
刚想迈步走出去的鹿可,骤然看到了街道上镇民的模样时,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她突然觉得,那个所谓的祈神节,也不是非去不可。但事到临头,退缩也不是办法。
终究还是脱去了身上的黑斗篷和脸上的纱巾,拎起了厨房里的蛋糕盒,走出了面包房,汇入了人流里。
面包房的大门并没有关上,虚掩着留了一道口子,等所有的镇民都聚集到广场上时,霍桑桑或许会抽空过来。
毕竟,李良伟还在楼上的房间内,按昨夜商讨的计划,霍桑桑应该会带着他一起躲起来。
只是没料到祈神节竟然是中午时分就开始,那他们剩下的半天和夜晚就会十分的难熬了。
伴随着敲打的锣鼓声,小镇的居民全部都聚集到了中心的广场上,不同于之前的姗姗来迟,神父今天很早就站在了广场的高台上,一如既t往遮遮掩掩的穿着,而他的身后,同样是几位身材高大、裹着黑斗篷的健壮男子。
鹿可混在人群里,双手捧着手中的木盒,装作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余光却悄悄的观察着高台上的神父。
在所有镇民都光明正大裸露着自己的面容时,神父依然没有露出自己的真容,只是依稀看到苍老带着褶皱的眼皮。
手持着锣鼓全镇敲打通知的几名穿着黑斗篷的人已经回到了广场旁,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恭恭敬敬的站在了高台的两侧。
站在高处的神父挥了挥手,欢呼雀跃的氛围一下子消散,高台下所有的镇民一下子噤了声,安静倾听着神父的发言。
“有疯小镇的镇民们,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祈神节!让我们为赐予大家健康平安的神明尽情欢呼!感恩新生!”
“感恩新生!”
“感恩新生!”
仿佛受到了蛊惑,所有的镇民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一边做着加油打劲的动作,一边齐声大喊。
疯狂又真挚。
伪装着的鹿可也只能将手中的木盒换到了左手上,右手学着那些镇民的模样,比划着动作,张大着嘴巴却没有出声,只是做出了嘴型。
一声又一声振聋发聩的高喊声,几乎要将鹿可的耳膜震碎。心里不禁腹诽:当真是一片极大的噪音污染。
足足呐喊了约三五分钟后,高台上的神父才伸手向下按了按,再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神明定将感受到你们的虔诚。只是——”神父手拄着蛇咬尾的拐杖,从左至右扫视了一圈高台下的所有人,似是意有所指,口中说的话也突兀的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小镇里混进了几只小老鼠,亵渎了神明,大家说,应该怎么办?”
小老鼠?
是指的他们这些玩家?
还不等鹿可思考出个所以然,周围的镇民却率先给出了反应,没有四散交流、窃窃私语,十分默契的高喊:“烧死老鼠!”
“烧死老鼠!”
照常学着那些镇民的动作,鹿可的心里却开始发慌,事情似乎逐渐开始脱离了掌控,这所谓的祈神节,是不是从头至尾都是个陷阱?
“嗬嗬嗬——”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呐喊声,神父目露愉悦之色,口中更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神明自然会处罚那些小老鼠,现在还是让我们一起享受祈神节的快乐吧!有请——
神迹降临! ”
神父面对着广场上的所有镇民张开双手,敞开着怀抱,高扬着头颅,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虔诚。
而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正午时分的天空,骤然变得漆黑,仿佛在一秒的时间内跨越了时间,直接来到了午夜时分。熊熊燃烧的火焰也凭空自黑暗中出现,兀自燃烧。
站在高台上的神父和他的手下们,完全身处在剧烈燃烧的火焰中,一点都没有被灼烧的迹象,甚至面露欢欣,期待着神迹的降临。
“神迹!”
“神迹!”
这哪里是什么神迹,分明是鹿可他们的催命符,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火焰的升腾十分迅速,几个呼吸间就燃烧了整片天际,整个小镇都染上了血红,像极了一幅人间地狱的惨像。
黑色的古堡模样的教堂也在顷刻间从平地上升起,与此同时,广场上所有的镇民们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白净的面庞,突然长出了一个个疹子,这些疹子又仿佛打了催生素一般迅速地张大,变成了一颗颗包含着细胞液体的脓疮。
除此之外,之前的某些烫伤、皮肉翻飞的伤疤,也全都凭空出现。
只是一会会的功夫,所有的小镇镇民都已经变回了午夜时分面目可怖的模样,而混在其中面容白净的鹿可和诸离,宛如竖起的靶子,十分显眼。
教堂完全显露在神父的身后,神父也收敛了之前的动作,重新恢复了站立的动作,还不等待鹿可想办法逃脱时,他就已经开了口:“现在,就请把这几只小老鼠抓起来,献给神明吧!”
如坐针毡。
四面八方的目光,在瞬间就落到了鹿可的身上,也完完全全的堵住了她后退的路。
小镇的居民顶着残破的面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眸底隐隐藏匿着疯狂之色,也不再保持着整齐划一的队形,伸出了双手,向着她的方向围了过来。
诸离那一边也是如此。
手上拎着的木盒被毫无征兆地扔在了地上,盖子滑落,刻意被雕刻成心脏模样的蛋糕滚落在地,满溢的草莓酱宛如流动的鲜血,在地上氤氲成了一滩“血渍”。
糟糕极了。
鹿可思索着系统背包里的唐刀和符箓,取哪一样出来才能应对面前的困境。但仅仅是一两米左右远的镇民早就已经围拢了上来,抓住了她的胳膊,反手背到了身后,要将她押送到广场的高台上。
高台?
蠢蠢欲动的双手突然停了下来。
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接近教堂的机会呢?
第225章
不入虎xue。
焉得虎子。
她倒是想看一看,广场上突然出现的大火和教堂都是怎么回事!
况且此刻围堵着、擒拿着鹿可的镇民们,似乎并没有立即动手的想法,而是执着的要将她押送到广场的高台之上。
鹿可的不挣扎,倒是少了几分争执之后的外伤。
其他的镇民们也纷纷让开了可供几人行走的小道,围观着他们押送着鹿可走上了高台,然后由高台上穿着黑斗篷的高大男子接过,拿着麻绳将她捆绑在了高台的石柱之上。
黑斗篷的男子手下的动作并不留情,捆绑着的麻绳也系着十分紧,将鹿可的身躯牢牢贴在了石柱上,几乎没有空隙。
另一边的诸离也是如此。
只是因为他的不配合,身上倒是增添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略显狼狈的被绑在了石柱之上,系着的麻绳也更紧了几分,粗硬的直接扎进了手腕的皮肤里,沁出了不少的血滴,滴滴溅落在了地面上。
抓捕押送两人的镇民已经从容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此时此刻的鹿可和诸离,就如同第一天广场上见到的那对男女一样,一前一后的被捆绑在石柱上。鹿可面对着高台上神父的背影,以及台下众多的镇民们。诸离则是在她的背后,面对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和漆黑庞大的教堂。
似是讥诮地说道:“这下,可真是糟糕透了。”
刻意压低的声音, 只有就近的鹿可可以听到, 但她此刻的心思并不在这,等捆绑住他们的几人离开撤到一边后,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悄悄的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匕首。
因为知道要参与的祈神节十分危险,她提前将系统背包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手电筒和收纳箱里的匕首换了一个位置,这时才能够及时的取出。
匕首短小,又较为隐蔽。虽然因为之前的磨难,有些许弯曲,但也足够锋利,刚刚好握在鹿可背着的手里,一点一点的磨起了手腕上的麻绳。
火焰在广场上铺天盖地,却没有带来半点灼伤人的痛感,不仅仅是神父他们,就连鹿可也感受不到火焰带来的热意。
这是真的火吗?
教堂又是真的吗?
就在鹿可一边思索一边努力割断手腕上的麻绳时,站在前面的神父却没有消停下来,他转过身来,深红中透着些许黑的深色眼瞳,没有一丝感情的上下打量了一圈被绑在石柱上的两人,逐渐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男一女,好,好。”神父兀自点头称赞,转身又对着台下的镇民们说道,“我最虔诚的镇民们!感谢你们,为神明抓住了眼前这两只冒冒失失的小老鼠,现在,就让他们成为此次祈神节的祭品,奉献给我们最敬爱的神明吧!”
冠冕堂皇的演讲后,广场的石台,突然的出现了一阵响动,平整坚实的地面,突然开始上上下下的晃动,伴随着晃动,出现了高低不平的纹理,纹理的缝隙里又沁出了鲜红的印迹。
像是鲜红的颜料,但鹿可的鼻翼间却闻到了一股腥咸的血腥味,不是颜料,是真真正正的血液。
而这高低不平的凹陷,搭配上涌出来的血迹,竟然t连结成了一道又一道奇怪的笔画,弧线和直线交叠,远远看着,倒像是什么诡异的阵法。
只是其中的一半尚且可以看见,另一半却被掩藏在火焰和教堂的后面,了无踪迹。
高台上竟然有阵法?
鹿可在感到震惊的同时,手下的动作又快了几分。她并不知道这个阵法是做什么的,但听到神父嘴里说着的什么祭品,令她心里不详的预感又加深了几分。
但明明没有人操纵,只是神父说的几句话,高台就出现了意料不到的变化
令行禁止?
难不成神父的能力,比她想象的更加厉害?他并不是个简简单单的吉祥物或者花瓶,而是拥有着远超人力的超现实力量?
在她短暂的思考中,手腕上的麻绳已经被割断,被绑住的身体骤然一松,但鹿可并没有立即挣脱,反倒是把割断的线头抓在了手里,摸索着抓到了捆绑着诸离的绳索,在避开人视线的角落里,小心的割着麻绳。
阵法还在形成中,鹿可也不能抛下诸离一个人直接逃跑。而且面对着眼前的神父和底下的一群镇民们,他们俩估计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从人群里跑出去。
当然,鹿可最初的目的也不是逃跑。
而是身后的教堂。
她和诸离一起被绑在高台的石柱上,而石柱距离教堂,只有三五步远的距离,他们这时候逃脱,完全可以在高台上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冲进面前的教堂里。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总要看一眼教堂里的秘密,再想办法逃脱吧!而且闻潇几人昨天晚上明明来了这里,为什么会全都消失?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也要弄个清楚明白。
“等一下,我们一起去后面的教堂。”鹿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心的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不动,只用喉咙和气管说了几句话。
“好!”诸离同样小声应和。
似乎阵法已经形成,凹槽里的鲜血仿佛被灼热的火焰燃烧着,翻滚沸腾。紧接着,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操控着,升腾收缩到了半空中,以鹿可他们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石柱上的两人围拢靠近。
换做是其他时候,鹿可必定要震惊一番,但此时此刻,这诡异的玩意是冲着她过来的,原本的震惊都变成了惊惧。
这鬼东西最好别沾到她身上。
本着这样的想法,鹿可手下的动作也快了几分,身体的颤动也被其他人当作是害怕,并未太过关注。
幸好,在沸腾的血液即将靠近两人的时候,诸离身上的麻绳也在这一瞬间被割断!
“跑!”
鹿可只来得及高喊一声,就立即挣脱了捆绑着自己的麻绳,刚要转身朝着教堂跑去时,身后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腕,朝着漆黑的教堂奔去。
是同一时间挣脱的诸离,他距离教堂更近,与其等鹿可转身浪费时间,倒不如拽她一把,节省时间。
只是沸腾的血液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鹿可和诸离两人避无可避。纵使他们迈着脚步,拼尽全力的朝着教堂奔跑,还是被这鲜血浇了一身。
与此同时,鹿可的左手手腕上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泼上了一层热油一般,灼热又刺骨。
感受着手腕处的痛感,两人一头扎进了教堂里。出乎鹿可预料的,在穿过教堂的刹那,就像是扎破了虚幻的影子,伴随着精神上的一阵绞痛、以及耳边不断涌出的古怪又模糊的呓语——
来到了另一个荒芜的世界。
再度睁眼的鹿可,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有疯小镇。没有一处完好的建筑,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废墟焦黑
像是被巨大的外力完全抹灭的小镇,只留下了满目疮痍。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小镇?”鹿可心底的疑惑几乎和诸离说出来的话同一时刻冒了出来,而在他们的身后,像是隔着一层透明薄膜似的,依然可以看到另一边小镇的模样。
高台上恼羞成怒的神父、和底下愤怒呐喊、面目狰狞的镇民们,仅管蒙上了一层虚幻的薄雾,依然生动真实。
所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但还不等他们稍稍放松,薄雾之后的神父又有了新的动作,他高举起了手中的蛇衔尾的手杖,杖尖对着薄雾的方向,原本就虚幻透明的薄雾,又变得更加虚幻了起来,似乎马上就要被完全消失。
“诸离!鹿可!这里!”不远处的废墟中,突然传来了一道急切又欣喜的女声。
循声望去,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面上满是脓疮和伤疤的女子。
什么人还认识他们?
“是我,闻潇!”似是看出了两人的疑惑,不远处的女子连忙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脏污,把刻意画出来的脓疮和伤疤擦掉,黑的、黄的、红的混杂在一起,更像是京剧里面的油彩糊满了整张脸,完全看不清面容,但依然可以看到那双自带风情的眼睛。
“闻潇,你一直在这里?”来教堂消失了的几个人,竟然是藏身在另外的小镇里?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些躲起来。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不同于鹿可和诸离两人的一无所知,不远处的闻潇十分焦急,“邓怀远、庄承两人就是被冲进来的人撕碎的!”
冲进来?撕碎?
眼前的薄雾阻隔墙的震荡不是假的,闻潇焦急的模样也不像是假装出来的,以及她身上的狼狈和血渍,都分外的真实。
姑且相信的鹿可和诸离,彼此对视了一眼,就朝着闻潇的方向跑去,嘴里还问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没有回去?”
“回不去的,所有的人类,进了这里就再也回不了那边了。”闻潇摇了摇头,“那天晚上我们进了这里之后,就回不去了,这才被神父他们发现了,跟着也追了过来。邓怀远和庄承两个人躲闪不及,就…”
再多的,闻潇就不细说了。
他们的时间十分仓促,到处都是被破坏和烧焦了大半的房屋,只有剩下的小半截还依然存在,只是在时间的风化后,显得脆弱和摇晃。
可以称得上是一片废墟。
只有远处的全封闭围墙,没有遭受大面积破坏的痕迹,保存得还算完好。
闻潇动作熟练的找了片木板石块覆盖着的三角区域,躬身躲了进去。鹿可和诸离也跟着走了进去,又看着闻潇将木板石块挪回了原位。
“这样…真的可以?”看着闻潇的动作,诸离不禁问出了声。
“只要躲过一晚上就暂时安全了,我昨天就是这么干的,反正副本结算时间也快到了。”
“恐怕…这次没那么容易…”鹿可并不看好这个想法,“今天是祈神节,正午时分教堂就出现在了广场上,看着架势,估计得持续到副本结束,那么长的时间,足以将这里的地皮都翻上好几遍。”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了刚刚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感,此刻也火辣辣的,从原本的烫伤,变成了此刻像是磨破了皮的痛感。
她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在手表的表带下看到了一圈红线。
是被标记了吗?
脱下了表带,看到的就是一条游动着的小红蛇,和她在神父拐杖上看到的那个蛇衔尾的模样很像,细长的红蛇缠绕着手腕一圈,张大着的嘴巴追赶着自己的蛇尾…
一口咬了上去!
“你手上是什么东西?”鹿可盯着手看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其他两人的眼睛,闻潇更是一脸震惊。
反倒是诸离也试探着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左手上没有发现,右手上,则有着一条跟鹿可手腕处一模一样的红蛇。
“你们…”未尽的话语被咽在了喉咙里,闻潇突然觉得有些发怵,或许她不该出来喊这两人。
“是刚刚高台上的祭坛阵法弄出来的东西?怎么竟还是活着的?”鹿可回想了一圈,也就只想到了刚刚高台上遭遇的那一出,身上的还残留着之前被浇到的血迹。
简单端详了几眼后,看不出名堂的她索性转移了话题,继续刚才要说的话:“先不管这标记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或许我们不该这么坐以待毙。”转头又看向了闻潇:“你觉得t…过来这边的那些镇民,还是活人吗?”
如果说小镇的另一边是虚幻的,这一边才是真实的,那么,这一边的镇民,真的还是活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闻潇突然产生了深思…皱眉想起了昨夜看到的画面,在惨淡的月色下,每一张人脸…似乎都不像是活人的面孔…
肢体关节都十分的僵硬,甚至还有缺少的部位。
“似乎,不是。”
虽然不是十分的笃定,但听到这个话的鹿可,还是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把那些家伙聚集到一起,一次性解决了。”
紧接着她就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张五雷符,摊开放到了三人的中间。
“这张符应该会降下天雷,对付这些尸体,应该会有效果。”鹿可没有使用过五雷符,不确定它的效果,但想到电视剧里召来的电闪雷鸣的景象,值得赌一把。
“行,那我去把他们引过来。”诸离想当然的应下了。
“真的可以吗?”闻潇仍然有些迟疑。
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或许也不完全是,杂七杂八的脚步声,混杂着一阵又一阵的翻动声,和兵刃戳进物品里的声音。
越来越近,迟早会找到这里。
而且来人还十分的多,一旦被发现,冲出包围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就引到广场那边汇合!”简单的叮嘱了一句,鹿可就在观察起了眼前这个被木板、石块挡住的小角落,试图尽量压低着声音出去。
“好。”角落外的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昨天晚上不曾出现的声音,搜索得也更加仔细了些。
光想躲着逃过这一劫,是不可能的了。
闻潇只得认同了鹿可的计划,亲自动手、轻手轻脚的搬起了眼前的石块和木板,直到露出了一道可供人出逃的缝隙。
三下五除二的就溜了出去,窜到了十几米远的地方,高声喊了一句:“嘿!我在这里!”
竟然还是个行动派。
一声呼喊直接惊动了四面八方的人影朝着她涌去,鹿可只看到了很多密密麻麻的人影,和闻潇动如脱兔的身影,在废墟之上,飞快的逃跑。
四周的空气都一下子安静了。
在确保周围没什么人之后,诸离和鹿可才先后走出了小角落,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分散离开。
不一会儿,就撞上了废墟中的其他几波镇民,急忙逃窜。
逃窜的过程中,鹿可才惊讶的发现,小镇中央阻隔的薄膜已经不见,神父站在广场的高台上,四周都是残垣断壁的废墟,不见燃烧的火焰和漆黑的教堂,在惨淡的月光下,小镇的镇民们一个个模样也凄惨无比。
除了满脸狰狞的脓疮和伤疤之外,身上还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和一滩一滩的血迹,以及黑灰的焦黑印迹,有的甚至缺胳膊断腿…
似乎是保留了小镇毁灭时的惨样。
只是这些鹿可都粗略的瞟了一眼,全身心的都专注在逃命上,在她的奋力奔跑下,身后已经跟了一连串的小镇镇民。
一个个都不似活人的模样。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回荡,心跳在胸腔后剧烈跳动,每一次呼吸都刺拉的嗓子生疼。
鹿可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在相聚汇合的地点看到了诸离和闻潇的身影,以及他们身后同样跟着的长串镇民。
三人相视着点了点头,便一起朝着广场上神父的位置奔去——
神父似乎并不在意老鼠的垂死挣扎,身形都没有任何躲避,老神在在的站着。
靠近的一瞬间,鹿可纵身一跃,一把揪向了神父身上的黑斗篷,身体却在抓到的那一秒,向另一边倾倒翻滚。
整个人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神父身上的斗篷也完全被扯下,露出了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身影。
同样跑到附近的诸离弯腰就要扶起摔在地上的鹿可,但她却没有顾及身上的疼痛,也没有看他伸来的手,看着聚集来的镇民和一旁的神父,掏出了五雷符,直接贴在了神父的脚踝上。
瞬间。
电闪雷鸣。
几十道十几公分粗细的落雷,直直地劈砍在了中间的广场上、和眼前勉强维持着人形的镇民们身上。
噼里啪啦,伴随着一阵焦味。正中心的神父也是如此,灰白色的头发根根分明的直立在了头顶,浑身的皮肤和头发也染上了一层焦黑。
一声轻咳,口中都吐出了夹着黑灰的白色雾气。
足足持续了约三五分钟,这张五雷符带来的落雷才终于结束,而四周的镇民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身体都碎成了几块摊在了地上。
只有神父依然还站立着。
他吐出了一口浊气,狞笑着看向了鹿可三人:“倒是小瞧你们了。不过再怎么挣扎,你们,都只能是祭品!”
同一时刻,闻潇手中的菜刀已经劈砍到了神父的身上,菜刀嵌进骨缝里,完全拔不出来,神父也感知不到疼痛,挥舞着拐杖就直接击打在了她的身上,一下子把她击飞了出去。
“这样的小打小闹,也该结束了。”没有去管被击飞在地上的人,神父举着手中的拐杖慢悠悠的转了一个圈,接着随手将尖端对准了地上的碎裂的尸体,尸体仿佛受到了指引一样,融合贴在了一起,包裹在了神父的周身。
在鹿可从地上爬起的几个呼吸间,越来越多的尸体,把神父包围成了一个小山大小的大肉球,裹在外面的四肢还能自如的行动,肉球的中间还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一张一合宛如说话的嘴巴。
“完蛋了。”摔趴在地上的闻潇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说出了鹿可的心声。
谁能想到,五雷符也弄不死神父这个老家伙,就连上刀砍也造不成什么伤害?那他们这些人,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头痛的更加厉害了,鹿可的脑子在一刻不停的思索着对策,思索着这大肉球究竟害怕什么东西…
骤然间,一个念头涌入了她的脑海里。
火呢?
他们为什么要站在没有温度的火焰里?为什么疯疯癫癫的流浪汉要呢喃着全都烧死?所有小镇居民的死因都是烧伤吗?
那这些拼凑起来的肉块,若是被火焰烧成了焦炭或灰烬,还能有别的能力吗?
“火!越害怕才要越装作自己不害怕!”鹿可急忙取出了自己背包里的收纳箱,翻找起了里面的烈酒和打火机,同时说道:“扔点东西进它的嘴里,让它张开嘴巴。”
闻潇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捡起地上的木头和石块,趁着怪物咧开大嘴的时候扔了进去。
诸离也跟着一起动作。
翻找到烈酒和打火机的鹿可急忙将剩余的物品,连同没盖好的收纳箱塞进了背包里,她打开了烈酒的盖子,对着怪物喷洒了几下,最后竟是直接将剩余的烈酒连瓶一起扔进了它的嘴里。
与之一起的,还有一个燃烧着的打火机。
和撒出来的烈酒混合在一起,升腾出了巨大的火焰,一同翻滚着进了嘴里。
千百道痛苦的哀嚎声同时响起、叠加,震耳欲聋的吵闹几乎震得他们耳膜发疼。本来才刚刚堆积成的肉山,正挪动着不太灵便的身体靠近他们,四处伸展出来的肢体还在凭空抓着什么东西,此刻都完全痛苦的蜷缩在了一起。
扔进去的一片混合着酒精的火焰,沾染上了尸体分泌出的油脂和尸气,燃烧得更加炽热,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小型的炮竹在体内燃烧。
小山一样的身体不断地在地上滚动,而自内部升腾起的火焰却完全没有办法熄灭,只是痛苦的坐着无用功。
鹿可似乎还听到了其中神父的凄厉喊叫。心底的慌乱与紧张才终于消散了些。
原来,解决的办法一直在他们眼前。
但看着眼前的怪物痛苦哀嚎的模样,和它掀起的阵阵尘土和石块,他们三人还是不自觉的向后撤退了好几步。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哀嚎声终于结束,庞大的肉山也被燃烧殆尽,大约只剩下个门框大小的东西,焦黑的完t全贴合在一起,根本看不出谁是谁。
天终于亮了。
躲藏在角落里的霍桑桑,看着身边仍然在昏迷中的李良伟,倾听着凄厉哭嚎之后的寂静,耳边终于传来了一声——
【通关成功——】
第226章
【开启传送——】
熟悉的电子音在耳畔响起,几乎已经虚脱了的鹿可瘫坐在了地上,一旁的闻潇也是如此,不计形象的蹲坐在了废墟上,顶着一张花花绿绿的脸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诸离则是弯着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同样装作一番累极了的模样。
炫目的白光在几人身上闪现,从小小的一团骤然包裹住他们的全身,如同锃光瓦亮的灯泡,携带着几人消失在了整个有疯小镇的副本里,连昏迷中的李良伟也是一样。
徒留诸离一人。
白光在他身上浮现了几瞬,就完全消失不见,而宛如废墟的小镇, 和地上被烧成炭黑的血肉,逐渐被四面八方涌进的灰色雾气,一点一点的吞噬殆尽。
他抬眼望着鹿可消失的地方,又看了几眼自己右手手腕上的红色印记,轻扯了扯嘴角,就转身踏入了灰雾中。
身上的脏污也随着他的走动,一点一点的散去,逐渐变成了干净整洁的模样。
鹿可再次睁眼时,眼前的白光已然消失不见,她也再度回到了熟悉的房间内,身上的衣着一层不变,简单的睡衣和棉拖鞋,没有一丁点的伤口和脏污。
想到了之前在副本内发现的手腕上的红色印记,她连忙抬起了左手,却发现——
仅管将副本最终大boss打倒了,那祭坛阵法残留下来的诡异印记却一直留在了她的手上。
不曾消散。
一直跟着她回到了个人空间内。鹿可摩挲着手腕上的印记,早先灼热又滚烫的疼痛感已然不再,像是纹身一样,牢牢扒在她的皮肤之上,但随着她手指的反复揉捻,隐隐又有苏醒摇晃的迹象。
【恭喜玩家通关十人副本——《有疯小镇》! 】
熟悉的机械系统音在安静的空间内骤然响起,一下子打断了鹿可原本的动作和思路。
【检测到支线任务未作答,请立即回答——】
紧接着,一面空白的电子屏幕瞬间在她的面前展开,空空荡荡的等待着书写。
有疯小镇的支线任务——挖掘小镇的秘密。
在长达五天的副本时间内,小镇的秘密已经挖掘的八九不离十了,就连最终的那一点疑问,鹿可都在看到脱去斗篷的神父的背影时,有了新的猜测。
这次副本是十人副本,不算太过艰难,但也并不简单。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能规避大半副本的危险。也就是说,全靠苟,说不定就能通关此次副本。
等等,好像不是这样。
假如没有她和诸离两人去教堂参与祈神节,不管是躲藏在虚幻还是真实小镇的几人,似乎都没有办法轻易的躲过。
开展大面积的搜查并不是因为他们才有的举动,而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件,若是没有玩家去参与祈神节,那么,神明的祭品要从何而来呢?
依靠一群完全死掉了的镇民?
很不现实。
所以,一味地躲藏,最终的结果也是被小镇的居民发现,然后被押送到广场上,成为可供神明享用的祭品。并且,幕后黑手的神父会一直好好的生存着,掌管着由他操控的小镇和镇民们。
把这些思绪暂且抛到一边,在副本内有过多次短暂睡眠的鹿可,现在尚且还有一些精力,干脆坐到了柔软的床上,看着随着她视线下移的电子屏幕,伸出了手指,流畅又快速的写了起来。
神父,或许该称他为——格恩医生。
最早的时间线里,神父就来到了偏远的有疯小镇进行传教,但却被不信教的镇民们驱赶了。也说不上驱赶,只是没有人相信他的教义,也没有相信他的神明。
于是,神父就想了一个办法。
既然无人信教,那就逼迫着他们相信。什么时候人类才会愿意相信神明的存在呢?自然是在绝望又痛苦的深渊里,苦苦呐喊却不能得救。这时候,一丁点的善意,都会是溺水者的救命稻草。
有疯小镇居民的生活,平凡又普通,安逸又和谐,琐碎的生活日常也没有影响人们生活的热情,唯一诧异的就是,这个小镇并没有一个自己的医生。
他便化名为——格恩医生,来到了有疯小镇,多方探查,刻意购买了以前废弃水厂的地盘,建造了一座诊所,又在水厂地下的阀门位置,秘密建造了一间密室,搬入了不少的研究设施和设备,私下里进行他的研究。
那些抓捕的动物和人类,都是被他用来试验药品的实验品,待到试验成功,神父就开展了他的计划。
在小镇的水管里倒进病毒,一点一点、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小镇居民的身体健康。
刚开始只是接触的部位起了些小疹子,然后是发热、疹子蔓延,在发热的阶段过去后,原本小小的疹子遍布了全身,紧接着像是受到刺激一般迅速膨胀,变成一个个包含着细胞液体的鹌鹑蛋大小的脓疮。
脓疮部位的皮肤一直在膨胀,直到脆弱的皮肤层被挤破,里面的液体流出,皮肤褶皱卷曲,露出里面粉嫩的血肉。而液体流淌过的部位,又会再次生成密密麻麻的小疹子,重新长成脓疮。
受不了的镇民会用刀具割破脸上的疮口,造成皮肉翻飞的惨状。
病情的最初,镇民们会想着去找小镇唯一的医生——格恩去看诊。但身为罪魁祸首的格恩医生,又怎么会费劲心力的给镇民们看病,不过是拿些称作为药剂的东西,糊弄了过去,顺便拖延时间。
等到爆发的病毒再也抑制不住的时候,有一部分的镇民逃离了小镇,却被其他地方的居民认为是传染性的瘟疫,强制驱赶回了有疯小镇,并连夜建造了高大的城墙,防止小镇的居民逃出,也阻止瘟疫再度蔓延。
此时此刻,神父就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了。他推出的“圣水”可以暂时性的压制住身体里的病毒,也成为了笼络人心的利器。
之前难以宣传的教义,在这种时候,轻而易举的就宣传了出去,并且广受镇民的信赖,甚至一个个家里都挂上了奇怪的绘画,神父所信仰的神明,也收到了一大波虔诚的信徒。
但,事情并不是一直按照预期的发展。
瘟疫的出现,实在是让外界的人们太过害怕了,原本祥和安宁的有疯小镇,在一夜之间化为了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到处也都是尸骸骨血
小镇的居民,几乎没有几个逃脱的。而侥幸逃脱的那一两个,在遭受了巨大的刺激之后,几乎都变成了疯疯癫癫的模样。
其中自然也包括格恩医生,哦不,是神父。
他怎么能容忍自己辛辛苦苦谋划的一切都成空!索性,神父信仰的神明也不是什么正经神明,在长期的信仰下,他也获得了一些神奇的能力。
比如说,建造一个虚幻中的有疯小镇。
将所有惨死的镇民□□修复一番,勉强看得过去之后,抹去了他们死亡的记忆,就把他们投入了幻境中,继续奉献他们虔诚的信仰。
刻意制造的病毒、包裹严实的装扮、午夜时分的祷告每一项都是为了小镇更加的真实,也为了不让他人发现端倪。
久而久之,镇民们仿佛也成了他手里的玩物。无论是什么样的命令,都唯命是从。神父在小镇,也成为了无形中的掌权者,连带着格恩医生的身份,也水涨船高。
只是这样的幻境,并不能欺骗所有的人。
目睹了小镇在火海中变为废墟的残存幸存者们,无意中来到了幻境的小镇里,就会说些疯疯癫癫、又掺杂着现实经历的话,为了不让他们戳破幻境的真相,通常会被快速的押送到格恩医生的诊所里。
再由格恩医生灌注些药剂和身体上的酷刑,让他们彻彻底底的变成不会言语的痴呆之人,并且囚禁于诊所的单间里。
鹿可曾经遇到的流浪汉也是如此t。
幻境里燃烧着的火焰和火焰中升腾起的教堂,不过都是神父用特殊手段捏造的幻影,所以才没有火焰该有的滚烫,也没有镇民知晓教堂里的景象。
至于墙壁上的那幅画上的诡异,恐怕也是神父信仰的神明所带来的影响。
但为了保证信仰的虔诚和热烈,所谓的“圣水”的能量只能坚持不到一天的时间,每天的午夜时分,镇民们都必须再度去教堂虔诚的祷告并喝下圣水,才能暂时拥有健康的身体。
而鹿可他们这些玩家,则像是偷偷传送过去的小老鼠,妄图知晓小镇的秘密,也同样沦为了神父眼中新鲜的祭品。
各有各的目的。
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的文字,久到抬起的手臂都有些酸麻时,鹿可总算将自己的一大堆猜测书写完毕,电子屏幕上也全是她书写的文字,甚至还翻了页。
虽然有些只是猜测,但鹿可也全都写了进去,包括她认为的格恩医生和神父是同一个人,以及有疯小镇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人为的毁掉了。
她穿过教堂后看到的小镇,才是真正的小镇模样。所以那个流浪汉才会嘀嘀咕咕着全都会死、都烧死;所以那些镇民们的身上也会有一些烧伤的痕迹;所以他们才能在喝过圣水后一瞬间恢复健康的模样。
也正因为神父和格恩医生是同一个人,格恩医生诊所的二楼会客室才会有一些关于宗教和信仰的书籍,他才会在小镇同样拥有很高的地位,甚至还能指挥得动神父手下的侍从,面包房原来的主人也才会见到神父从格恩医生的诊所出来。
当然更令鹿可生疑的是,诊所地下室里那个装着蓝色眼珠的玻璃罐和另一个空置的玻璃罐。
神父和格恩医生的身形十分相似,声音也有些相似,并且都是上了年纪的头发花白的老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瞳孔的颜色。
若是他的眼珠是刻意更换过的呢?
午夜时分主持仪式需要的是神父,格恩医生却是早早的出了诊所,而在他的地下室里,竟然会有一双和他眼睛一样的眼珠存放着,甚至神父手下的侍从还会刻意来这里巡逻
当所有的巧合摆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
梳理完所有思绪的鹿可,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回答,确认没有问题后点击了屏幕右下方的提交按钮。
【回答完毕!开启十人副本《有疯小镇》结算——】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十人副本《有疯小镇》副本结算成绩——S】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完成。 】
【支线任务:挖掘小镇的秘密——完成率:95%】
【总计获得积分——695。 】
【是否开启副本原剧情回顾? 】
竟然又有漏掉的地方,果然探秘类支线任务不是那么好做的。本着那一丝的好奇,鹿可回答了是。
系统0075也十分熟练的在鹿可面前展开了透明的光幕,发生在有疯小镇的故事画卷也一点点的在她眼前展开。
大致的故事,与鹿可的回答,大差不差。唯一有出路的就是——有疯小镇毁灭的时间,要提早了很多。
早在小镇的镇民们开始奉献他们的信仰前,几乎所有小镇的居民都死在了深夜的一场袭击中。
夜半轰鸣的炮火,宛如划破夜空的流星,直直地坠落在了小镇里面,一颗接一颗,伴随着熊熊燃起的火焰,缔造了一场人间炼狱。
神父不忍自己的心血白费,索性缔造了个幻境,继续欺骗那些镇民们,同时也将知晓真相的镇民关押了起来。
因此,面包房店主的日记,才是鲜血染红的色彩,她也在每一次喝过圣水之后,精神和身体都会产生疲惫。
死人的灵魂,在怎么努力,也是会逐渐消散的。
而所谓的圣水,也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清水,并没有什么神奇的作用,从始至终神奇的,都是神父自身的能力。
他也的的确确的伪造了格恩医生的身份。信仰邪神的他早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人类,可以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眼珠从眼眶内挖出来,再换上另外一种颜色的眼珠。
也可以造出完全由他掌控的幻境,操控着那些镇民们死亡的身体和灵魂。所谓的祈神节,也是他在有疯小镇被划分为副本之后,刻意编造出来的,为的就是将那些玩家们,变成祈神节上的祭品。
真真切切,是个疯子。
只是因为自身的欲望,就将一镇的居民全部害死,又将他们的身体和灵魂永生永世的禁锢,若不是最后他想要将所有的玩家都留下当祭品,在鹿可祭出五雷符之后,把所有的身体残片聚拢到了自己的身上,怕也是不会简简单单的被鹿可用一把火烧死。
或许是那些已经死去的灵魂,附在了那些身体碎片上,不让他逃脱,也要叫他尝一尝死亡的滋味。
鹿可对于神父没有任何的好感,倒是对于那些无辜枉死的镇民们,有些叹惋。
他们,又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