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几番思索之间,紧闭着的大门突然从里面被拉了开来——
第216章
格恩医生没离开?
陡然生出这个想法的同时, 黑暗的房间里突然窜出了一个人影。身材高大,几乎是在瞬间就挡住了大门拉开的缝隙。
不是他。
不是格恩医生。
仅管和格恩医生只有一面之缘,但鹿可分明记得,他不是个身材高大的人,而是个有些干瘦的老人。尤其是那一身佯装淡然的缥缈气质,和那汪蓝莹莹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
她抬眼望去,就看到了一张探出来的略显粗犷的脸,和一双深邃的褐色瞳孔。
是李良伟?
他怎么进去的?
提起来的心,重新落回了胸腔,满腹的疑惑却没有消散。鹿可明明是在铁匠铺遇到的李良伟,而他看着也像是一个打铁的好手,怎么又和诊所以及格恩医生扯上了联系?并且还能轻而易举的进入诊所里面?
更是在所有镇民都前往教堂的时刻, 从诊所里面拉开了房门,迎接还是逮捕他们
但似乎也说不过去,如果他真的和格恩医生有联系,那个初次见面的被镇民称呼为格恩医生的老人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替身,甚至李良伟是刻意伪装成铁匠铺的老板接近玩家,早在昨天晚上,就可以将他们所有会面的玩家抓起来。哪怕时间上来不及,今天白天也完全可以。
那就是鹿可她自己想多了。
只是李良伟究竟是怎么进入格恩医生诊所的呢?并且比他们早了很长时间。
“赫!李李大哥,你你怎么是你!”所有的思绪都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鹿可尚且还没有将疑虑问出来,同样被吓了一跳的霍桑桑已经战战兢兢的问出了口。
脑袋也往后面缩了一缩,生怕昨天才结识的李良伟是什么坏蛋,趁他们探查诊所的时候想要下黑手。
“小镇的锁都是铁匠打造的,铺子里偷偷存了备用钥匙。”纵使李良伟有些心大, 也还是能从霍桑桑的嘴里听到些许害怕,当即解释道。
他早先就在自己的铺子里翻找了一番,花费了很大精力才找到了原主人刻意隐藏起来的备用钥匙。起初尚且还不知道有什么用场,直到昨天夜里提及诊所里上门的房间时,李良伟才想到了那一大串钥匙。
因此在鹿可询问的时候,承认自己有开门的办法。
于此同时,就从自己的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两个挂满了钥匙的大铁环,叮叮咚咚的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说来也是奇怪,我来之时,诊所里就没人。”李良伟晃荡着手里的钥匙,丝毫不介意钥匙晃动的声音,兀自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格恩医生不在?那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诸离随意的扫了扫四周,彰显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约莫是晚上十点之前,铁匠铺歇业很早,诊所位置又远,就来得早了些。起先还趴在旁边的杂草丛里,但我听着屋里一点动静都没,就大着胆子试了试大门的钥匙,试了一半恰巧试对就进来了。”
“他竟然一直不在吗?十一点半左右也没人从诊所里出来吗?”鹿可的声音里是讶异不住的惊奇,格恩医生怎么会不在他的诊所里?
那是跑去哪里了?
“没有,里面的房门,已经都被我打开了。”话毕,李良伟向后退了退,露出了在浅白月色下昏暗的房屋,他又指了指右侧中间敞开的房门:“只是那个家伙的锁链锁眼被堵住了,打不开,其他几间大部分也都是。”
鹿可借着微薄的光亮往里面瞧了瞧,诊所里之前上锁的六间房门都已经敞开了,但乌漆嘛黑的看不清楚,只有右侧中间的房间有些印象。
困着那个被割掉了舌头的黑发黑眼的人,或者说玩家。
李良伟的说法尚且比较自洽,但也同样引发出了一个疑问,格恩医生为什么不在诊所里?他不需要和镇上的居民们一样,去教堂祷告吗?
“进去瞧瞧。”一群人在门口僵在也不是一回事,他们的时间有限,还是抓紧时间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于是诸离便适时的解围道。
紧接着,便率先走进了诊所里,鹿可和她的小挂件霍桑桑也跟着走了进来。在走进了诊所之后,霍桑桑才松开了拉拽着的鹿可的胳膊,心底给自己打足了气,振作了起来。
左右两侧的几间房门都是敞开着的,除去了右手边的第二间,其他房间鹿可他们都没曾去过,而那缕微弱的月光也不足以照亮整个诊所内部,远在小镇中心的燃烧火焰,此刻也还未升起。
只隐隐约约看到房间内模糊的一团黑影,和四肢上闪着些许银光的锁链,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发出“呜哇——呜呜——”的动静。
竟有五个房间都锁着人!
并且都被割了舌头
是有什么样的秘密不能让他们说出来呢?甚至把他们当成牲畜一样锁在房间里?
鹿可不得而知,却还是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借着斗篷的遮挡,发出不算显眼的白光。
一一扫过房间内的跪缩着的黑影,在看到右手边第一房间时,才看到了那天街道上遇到的流浪汉!
身上的衣衫一如既往的破烂,神志却是越发的不清晰,看到有人过来时,都没有给予一个眼神,自顾自的蹲在墙角,口齿不清的发出呜咽声
原本就脏污的衣服上,更多了些腥红、墨黑的印迹,似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鲜血。
仅仅是两天一夜的时间,被神父的手下送到诊所的流浪汉,就遭受到了来自格恩医生的折磨,浑身的伤口和流出来的血迹,也是这两天内造成的。
这哪里是什么小镇的医生,简直是个魔鬼!
恰如其分的对上了流浪汉之前疯言疯语里提到的——恶魔二字。怪不得他在听到“医生”这个称呼时,会更加的疯狂和暴躁。
任谁知晓格恩医生在背地里的所作所为,都恨不得啖其骨,啃其肉,让他也尝一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另外的几个敞开的房间内,都是一样的遭受过折磨的人,身上的穿着不太一样,性别也并不一致。
男女毫无差别的都用粗粗的铁链捆绑住了四肢,强迫他们张大着嘴巴,割掉了舌头,身上也是细细密密的各种伤痕。脓疮、烫伤、割裂伤、针眼、疹子
无一幸免。
“ 这真的是诊所吗?”霍桑桑看着被困在狭小的单人间里的人,瑟瑟缩缩的,竟然是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模样。
就连鹿可他们曾经写字交谈过的那个玩家,状态也极度的不对劲,除了对光亮敏感一些,看到他们这些进来的人时,竟不再像是初次见面时扑了上来,而是浑浑噩噩的缩在角落里。
“根本没有一个是正常人。”李良伟摇了摇头,他早些进来后就打开了诊所里小隔间的大门,只是每一个试图交流的对象,都没有给他任何的反馈,完完全全的疯癫了。
“二楼的卧室门开了吗?”那天在t诊所里的时间很短,诸离又忙着撬一楼的锁,根本没有去二楼的卧室看一看。仅凭鹿可自己也没有除了暴力以外的办法开门。
看来得找个时间练习一下开锁技术了。
“开了,但没什么东西,就是个普通的房间。”拿着两大把的钥匙,李良伟几乎是把诊所里面的锁眼都试了一遍,也将每个房间都打开了,只是因为尝试花费的时间很多,都只是大概的扫了几眼,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于是补充道:“不过我也没有细看。”
“好,我上去看一眼。”听到李良伟的回答,鹿可转身就要往诊所的二层走去。
“一起。”诸离也适时的开了口,跟了上去。
后头的霍桑桑和李良伟也想一起上去,但想想,下面也不能不留人,万一有个什么突发情况也好提醒,便也就没跟着上去。
鹿可一马当先的快步走上了二楼,径直前往了最里面的卧室,诸离则是不管她走得都快,都和她只有一步的差距。
同样的房屋布局,卧室的大小也没有什么改变,四面的墙壁也没有窗户,鹿可放心的松开了遮挡手电光芒的黑斗篷,从左往右、从上往下,一处不漏的小心查看着格恩医生的卧室。
和她家里一样的黑灰白的配色,单人床、大衣柜、床头柜,但没有梳妆台,只有一张桌案。桌案上面只摆放着一个墨水瓶、一支钢笔、和几张未曾书写的羊皮纸。
翻看了抽屉、床头柜的抽屉、衣柜里面的衣物几乎翻找了个遍,鹿可也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东西,除了房间内存在的一丝若有似无的药剂味。
但这也十分正常,他毕竟明面上还是一个小镇的医生,仅管背地里做些折磨人的勾当,可这并不妨碍他的诊所里还存在着医疗用品和药剂。
再怎么沽名钓誉,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
没有任何发现的鹿可有些颓然的看了看诸离,看他同样无奈的摊了摊手,只得相继下了楼。
秘密既然不在二楼,想必还是在一楼。
仅仅从规模上来说,格恩医生所在的诊所也太小了,除了关在明面上的几个人,也就只有楼梯旁边的长桌上摆了一些器械用具和药品。
这么一点存量,根本不够整个小镇的镇民使用。哪怕是些简单的头疼脑热的,也治不过来。
在这个完全封闭的小镇,没有外来的物资送达,也没有存货
莫不是他还有些制药的能力?
第217章
怎么都不对劲。
“一楼还有什么发现吗?”等到了诊所一楼,鹿可看向了楼下分散着翻找东西的两人,问道。
霍桑桑连连摇了摇头:“除了已经被折磨的疯疯癫癫的五个人,都是些常见的家居摆设,再不济就是柜台上的那些器械和药品。”迟疑了一阵又道:“只是这怎么瞧着都不像是个医生”
“右边第一间关的就是前两天遇见的疯疯癫癫的流浪汉,第二间是前两天向我们呼救的,疑似玩家的人,至于其他房间的就不知道是何时抓进来的了但只不过是两天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完全不给外界反应了。”简单的介绍了鹿可曾经见过两个人的信息,鹿可又扫视了一圈:“左边那间空房间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李良伟接过了话茬,继续说道:“其他几个房间都有个盛饭的碗,是些剩菜剩饭,纯粹是吊着他们的命,但里面——”
“有些蓝色的粉末。”
蓝色的粉末?
这是明晃晃的投毒吗?
不, 或许也不能说是投毒,而是想尽办法的让他们完完全全的疯掉。
听完李良伟的话,鹿可为了验证,顺手进了最近的一间房间,果然看到了随手被摆在床脚的碗,连双筷子也没有,被刻意放到锁链刚好够到的位置,即便是被关押的人想暴起伤人,也不会伤害到送饭的人。
一些残羹剩饭,隐隐泛着一股馊味,和满室的血腥气、汗渍味、排泄残留的味道交杂起来的恶臭相比,就不是那么的明显了。
而这褐黄混杂的饭碗里,一点未被完全融合的蓝色粉末,就格外的显眼。
明目张胆的阳谋。
如果不想饿死,就必须吃这些馊掉和掺杂了药粉的饭。在饭碗的旁边,甚至没有解渴的水。不喝水不吃饭,一个人只能存活三天,又是在密封的狭小单间内,精神上的压迫感会更强烈些。
等到这些被关押的人彻底熬不住的时候,出于对生的渴望,势必会吃这些掺杂了东西的剩菜剩饭,那也就成功的达成了他的目的——
使人疯狂。
但说来也奇怪,这些被困着的人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痕,明显是受到虐待的,却又没有找到任何虐打的工具,倒是屋子内四溅的血液,展露出了当时的惨状。
想起神父的手下押着发疯的流浪汉进了诊所,又将其关押进了单人间内,肯定也看到了满屋子的血渍和脏污
若说神父是完全不知情的,根本不可能。是神父指使的格恩医生?所以他的手下们才见怪不怪?
诊所故意建立在小镇的西南角,距离其他镇民的民居又有着几十米的距离,是不是有意为之?
这样也可以避免凄厉的叫声被周围的镇民听到。
只是镇民会不会也同样是参与者呢?完全听从神父的命令,对格恩医生尊重有加,遮掩着身体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对其他的一切漠视不理。
毕竟,苦难未曾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可如此一来,镇民身上的创伤又是怎么形成的?
一大堆的疑问,像是毛线团一样纠缠在了一起,占据了鹿可的脑子,令她的思绪都有一时间的混乱和烦躁。
最终还是压抑住了那股情绪,耐着性子,重新在这间诊所内翻找了起来。大部分的房间几乎都是一样的,唯有那间空置的房间,惹人生疑。
就在此时,遥远的中心广场响起了浑厚的钟声,与前几天一样,足足敲响了十二下,而天际同样泛起了红霞,燃烧的火焰肆意的摇曳张扬着,铺满了大半个天空。
刚刚只有一点微弱月光的室内,一下子铺上了一层橙红的细纱。
午夜的钟声响起,意味着小镇中心的仪式即将开启,也意味着,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鹿可他们必须在格恩医生回来前离开诊所。
但想起李良伟诉说的,早在十点左右时,格恩医生就不在诊所里,她的心底还是升起了一抹担忧。
左边最后空置的单人间,是最靠近储存着药材和器械的长桌的房间,同样熟悉的布局,简单的单人床,和放在角落里的木盆,在橙红光芒的映照下,蒙上了一层诡异。
瞧着像是空置了很多,物件上都蒙着一层细细密密的灰尘,反倒是地面上,干干净净的,既没有灰尘,也没有脚印。
太奇怪了。
真要打扫的话,为什么不将所有的东西都清理一遍呢?徒留下单人床和木盆上的灰尘是因为什么?
是想惹人注意还是不想惹人注意?
光洁的地面上,连李良伟他们曾经进入的脚印都没有留下。
至于四面的墙壁,没有溅落的血痕,平整中带着些许毛刺,像是重刷之后的墙壁,把之前的痕迹都给掩盖了。
光秃秃的,连根电线和灯的开关都没有。
关押着的人,哪管他们需不需要光亮,似乎所有的折磨都是在白天进行的。但这间房间还是干净整洁得令人惊奇,因此中间靠墙的落着灰的单人床和木盆,也十分瞩目。
鹿可没有犹豫,迈步就靠近了角落里的木盆,蹲下身,仔细端详了起来。她没有伸手拿起来,是担心蹭掉上面的灰尘,引起格恩医生的注意。
一旁的霍桑桑却没这个思考,直接就拿了起来,摆在手上还转了几圈:“只是个普通的木盆,瞧着没什么特别的。”
木盆底下的墙角,除了它占据的位置,靠近边缘的位置,也落着一层细细密密的灰,似乎是角落里不方便清扫。
“确实没有机关。”嘴上应承道,鹿可站起身,又弯下腰,观察起了落灰的单人床。
平平无奇的木板,钢架简单搭起的支架,一张连床单被褥都没有的铁艺床,除了灰尘,没有遗留给他们任何的东西。
好像还缺了些什么东西
其他的五间房间里,都有着四条捆住人t四肢的很粗的铁链,粗略的观察时,似乎是从墙壁的缝隙中或是地板里面伸展出来的,而这间房间里的墙壁和地面都十分的平整。
“去看一下其他房间的铁链,是从哪里伸出来的。”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鹿可都没有转头看一下身后的人,径直吩咐道。
随即就响起了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是怎么了?”霍桑桑也凑到鹿可的身边,低声问道。
“房间里的墙面和地板太平整了,而其他房间的铁链都在角落里。如果是一模一样的装修,这里也应该有铁链。”鹿可指了指角落里的墙缝,又继续思考了起来。
如果这里没有铁链,那很有可能存在暗室,暗室和地板应该有些许联系,所以现在的地面才会如此干净,正是因为长时间的挪动,为了不露端倪,才会刻意清扫。
那故意剩下的落灰单人床和木盆呢?是为了将来人的注意力从这些地方转移?才故意留下的?
就是想告诉他们,即便有暗道的机关,也不在这两个东西上?
鹿可不知道格恩医生是故意为之,还是反其道而行。无论是何种,她的目光都没办法从这两样东西上移开了。
不,轻便好拿的木盆,已经被排除在外,剩下可疑的就是眼前的单人床。
脚步声再次由远及近,李良伟有些冷硬粗犷的声音说道:“所有的铁链都是从地下延伸出来的。”
只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动作迅速的李良伟就将那几个房间的铁链出处都翻看了一遍,只是屋子里疯疯癫癫的人不太配合,抓挠着出了几个细小的伤口,都是在他的脸上。
沁出的几滴血珠,一时让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也只是随意的拿起斗篷的袖子,随意的擦了擦。
“地下”鹿可呢喃着这两字,越发肯定了下面有密室的入口的念头,转而细细打量起了面前的单人床,连一丝细小的灰尘都不放过。
终于在单人床的铁架上发现了些许不同。
裸露在床板外面的铁架,其中的一截,明显比另外的三截粗了一些,仔细对比,上面的灰尘,比之其他,也浅薄了好几层。
显然是经常被使用过的。
虽然上面的指印被刻意擦除了,鹿可还是伸手摸上了眼前冰冰凉凉的金属:“这一截,比其他的粗了一点。”
说着她就尝试着向上拔起、或是向下按压的动作,铁棍一动不动。
不对吗?
还是,方法错了?
短暂的思考了几秒钟,鹿可尝试着左右旋转起来,向右转是被阻隔住的,使大力气向左时,却听到了“咯噔”一声。
底下的铁架不知道是触及到了什么东西,而在不远处的地下,陡然升起了一阵轰鸣声,似乎是石块移动的声音。
“墙后面!动了!”霍桑桑惊呼了出声,原本专注着看着鹿可动作的诸离和李良伟,寻声也望向了后面的墙壁。
只见原本严丝合缝的墙面,突然出现了一块比巴掌大些的凹槽,恰恰是两块砖头的大小,里面摆放着一颗灿金的圆球。
鹿可离那很近,但其他三人也赶紧凑了过来,在她摸到那颗金属圆球时,几乎是不用思考的左右转动了几圈,整间屋子的地板也开始颤动了起来。
或许不应该说是整间屋子的地板,而是她脚下的地板。 “倏然”地颤动了几下,动作快速的向下凹陷了两寸,又朝着旁边飞快的缩进,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伴随着一股恶劣的腥臭味。
瞬间的摇晃,令鹿可脚下不稳,骤然的失去支撑,也令她的身体骤然下沉,旁边却飞快的伸出了一只手——
拽住了她的手腕。
第218章
骤然的失重感。
鹿可尚且来不及惊慌的时候, 就感受到了手腕上传来的力道。
凌空的双脚向下一别,也碰触到了底下的石块。她急忙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双脚平稳的站住,避免了扭脚。
目光才落到了脚下黑漆漆的密室口和裸露在红光中的台阶上。
只是再往下, 就是更加讳莫如深的黑暗, 空气中也传来了更加腥臭、令人作呕的味道。
迎着抓住她手腕的手往上看,就对上了一双灿如星辰的潋滟眸子,映照着的,都是鹿可的身影。
是诸离。
“谢谢。”真挚的道了声谢,鹿可使了使劲, 从诸离的手中挣脱开来。
仅管该谢谢他当时伸出的援助之手,防止鹿可一个倒栽葱地摔下台阶,但一直被人抓着手腕,总让鹿可觉得不自在。
好像是行动受了限。
“竟然真的有密室通道!鹿——”霍桑桑欢快的叫出了声,在喊道鹿可名字的时候又突然像是被卡住了喉咙,停顿了一下:“你也太厉害了吧。”
夸奖却不会停顿。
“这下面就该是格恩医生掩藏着秘密的地方了,时间不剩多少了,下去看看。”刚刚抓住鹿可的右手背到了身后,诸离摩挲了几下手指,面上却是平淡的浅笑。
“进去看看。”李良伟也随声附和道。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若是因为畏手畏脚和担惊受怕而错失发现线索的机会,那才是真正的懦弱与可惜。
鹿可本就因为刚刚地板的突然移动, 脚滑了一下, 站在了密室入口的台阶上,也是她第一个走下了密室的台阶,往更里面走去。
漆黑不见五指的黑暗,伴随着恶臭味,周身感知的温度也低了几分。
每一层台阶都有二十公分的高度与宽度,她约莫走了十三阶台阶,才走到了更加平坦的地面上。
深藏在地下的密室,感知不到空气的流动,也看不到一丝的光亮。鹿可将之前关掉的手电筒再度打开,强烈的白光一下子贯穿了密室的黑暗,展露出了冷酷又冰冷的一幕。
太大了,这个密室。
或许已经不能称得上是密室了…
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比之整个诊所的占地面积都大了好几倍,好似包括了所有杂草丛生的区域,足足有几百平米。
而且是个高精尖的实验室,两侧没有单独的隔间,只是划分着各自的区间摆放着各种试验设备,以及不同种类的实验对象。
小鼠、大鼠、兔子、豚鼠、猴子、鸡、鸭、鹅、山羊、豚猪…一些常见的生物实验使用的动物和家畜。
还有——
人。
三五岁年纪的男孩和女孩、十几岁年纪的男孩和女孩、刚成年的男人和女人、中年的男人和女人、以及老年的男人和女人。
被像是牲畜一样,关在了两平米大小的玻璃舱内,平躺着似乎是睡着了一样,没有睁眼也没有动静。
小孩子的玻璃舱和动物的玻璃舱会小一些,刚好适合着他们的身量大小。
玻璃舱是完全密封的,但为了不让里面的生物死亡,每一个都配备了制氧设备。而旁边还有一个密封带旋转盖子的透明玻璃箱,铁箱内伸出了几根粗壮的透明管道,连接着生物和人类的身体,注射的针孔插进了他们的皮肤,源源不断的传递着某种淡蓝色的液体。
看着也像是维护他们生机的物品。
更令人惊奇的是,不管是生物还是人类,身上都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脓疮,最大的脓疮胀裂得可以看清皮肤下面浑黄的细胞液体。
有的已经裂开,淡黄的液体顺着裂口涌出,混杂着几丝几缕的血丝,四周的皮肤也翻开蜷缩。
令人作呕。
除了这些关押着试验品的玻璃舱外,在最前面还围着几张四四方方的长桌,以及几个书架。书架上摆满着形形色色的书籍,长桌上则是摆着长长短短的试管、玻璃皿、显微镜、烧杯、坩埚、托盘天平等等一系列的实验设备。
杂乱的摆放着,但却装了不少调制出来的液体,一看就是经常使用的。
实验设备的旁边还有一张狭小的手术台,同样配备着很多用具,以及铁质的镣铐。
“这…是实验室?”霍桑桑一走下来,在看到眼前画面时,脱口就问了出来,声音里也难掩震惊。
虽然已经知道了格恩医生是个不良医生,但她还是没有料想到,他竟然背地里还搞什么生物实验!
这么多关押在玻璃舱内的动物和人,就没一个是活蹦乱跳的,比上面疯疯癫癫的人,看起来都要更恐怖些,沉寂的都像是死物。
“顶上的铁链,似乎是连接到其他五个单间的。”跟着一起下了密室的诸离,这回倒没有跟在鹿可的身边,反倒滞留在了原地,抬头看着上方的天花板。
李良伟落在最后,闻声也看向了上方的天花板,果然看到了t交错混杂着的粗壮铁链,瞧着各自的方位,似乎正对着那几间困着人的单间。
“小心不要碰到这些玻璃舱,里面的动物和人的状态都不对劲,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病毒存在。”
鹿可也望了一眼顶上的铁链,又看了看四周的玻璃舱,小心的提醒了一句,就拿着手里的手电筒往更前面走去。
不是什么生物博士的她,对于这些专业的设备,大都说不上什么名头,还不如抓紧时间看看前方的实验区到底存在什么东西。
密室的光亮也随着鹿可的离开而逐渐远离,诸离隐藏在黑暗里的脸浮现了一抹暗色,干净清冽的眼睛也变得冰冷,仿佛沁入了极北雪山之巅的冰雪,冷冽的可以将人冻裂在原地。
周身的气温也随之降低了几分。
站在最后面的李良伟,并没有在意前面的诸离在干些什么,快步向前寻找线索的同时,只觉得暗室的温度更低了几分,恍惚间仿佛听到了古怪诡异的呢喃呓语。
呓语只是闪现了零点几秒就消失不见,就像是一场幻觉。
他只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精神因为太过紧绷有些恍惚,而室内温度降低,也只是因为是深入地下的缘故。
没有太过深思,就往前走去。
这地下实验室太过庞大了,再加上时间十分紧迫,需要在其他镇民回来前离开诊所,只凭着他们四个人,根本没办法探查清所有的细节。
也就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
诸离的情绪,只是泄露了一瞬间,在他意识到自己失控的同时,就瞬间收了回来。
垂下的眼睫,遮挡住了眼底的冰冷,他掐了指尖冒出的一缕灰雾,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变幻出了一只手电筒,自己一个人朝着地下室的角落里走去,游离在了几人之外。
或许也不该这么说,霍桑桑、鹿可、李良伟三人也是各自分散着探查着这个地下室,并没有聚集到一起。
不过几人都暗暗记下了鹿可刚才的提醒,也都觉得地下室的玻璃舱有异,没有上手触碰。
毕竟除了那些玻璃舱外,这个实验室内还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存在。
鹿可走到了摆放着实验器具的实验台前,装着五颜六色液体的玻璃试管被分门别类的归置着,上面还贴着不同的标签,但都是些化学公式,看不明白。
而实验台中央记录着的数据的实验板,也是一连串的化学公式,一条一条,井然有序的排列着,但上面都被依次打了个叉,只有最后一条没有,似乎是之前的实验都出了岔子。
除此之外没有只言片语,专业的令鹿可有些头疼,她顺着这些东西从左往右的一一看过,却在落到最后巴掌大小的玻璃罐时——
吓了一跳。
那是一双淡蓝色的眼珠,正保持着睁眼的动作,浸泡在透明的液体里,对上鹿可的视野,像是正在看着她一样!
浸泡着淡蓝色眼珠的玻璃罐旁边,还有一个同样大小有着浸泡液体的玻璃罐,只是那个罐子的液体里并没有东西。
或者说没有另一双眼珠。
但瞧着这玻璃罐里的眼珠,鹿可总觉得有几分熟悉感,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格恩医生的眼睛…似乎也是淡蓝色的…
搭配着他伪装出来的淡然气质,增添了一份可信度。毕竟淡蓝宛如澄澈蓝天的眼睛,天然就有几分亲和感。
可若真是格恩医生自己的眼珠,又怎么会在这玻璃罐里?
还有人会亲自挖下自己的眼珠吗?
更令鹿可不解的是,旁边一模一样的玻璃罐里,曾经装着的又是什么?
“快看!这里有好多管道和阀门!”一声惊呼声突然打破了实验室里的静谧。
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是东北方?
鹿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就看到了霍桑桑娇小的个子在原地蹦哒着,手上握着的手电筒还在不断的挥舞着,一闪一闪,竭尽全力的招呼着所有人看向她。
在她的后面,是一整面墙壁的水管,还有零散的几个阀门。
东北方?好像通向的是小镇中心的方向,那这些水管是…
她快步朝霍桑桑的位置奔跑了几步,赫然发现了这些水管好些部分竟然弯曲着直接嵌入了墙体里面。而在总阀门的上方,在墙体上支撑着十几公分大小的水箱,水箱下面有一根细长的管道直接阀门的总管道里。
“这…小镇的所有水管都是从这铺设的吗?”看着这密密麻麻的管道,鹿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什么?水管的总阀门怎么会在一个小小的诊所下面?甚至还是在地下实验室的墙体边缘?”李良伟也不可置信的问道。
眼前的一切并非虚幻。
格恩医生的身份,更加令人生疑了。
第219章
扑朔迷离。
掌管着小镇水源命脉的阀门,怎么会在一个小镇医生的实验室里?
而那总阀门上方连接着的,嵌在墙壁外面的水箱和水管,又是做什么用的?
添加点消毒的明矾?
亦或者是——
投毒!
鹿可联想到小镇居民的惨状,下意识的想到了最坏的一种情况——投毒。
所有的镇民身上都有着千疮百孔的伤疤,并非是一己之力可造成。就算是有人将他们囚禁在这座小镇里,那也不可能会容忍自己的身上被人虐待出百种千样的伤疤。
又不是没有痛觉的木头人,也不是受人操控、无知无觉的机器人…怎么会不产生任何反抗的念头?
成百上千的镇民们聚集在一起,终有将邪恶势力打败的一天。
除非, 所有的变化,都是悄无声息的。
在镇民们不知道的背后,一点一点的,摧毁着他们的生活,身体也在日复一日中,遭受着病毒的侵蚀。
如同这些被关押在玻璃舱内的动物和人类一样,完好无损的皮囊,一点一点的皲裂,生长出日渐可怖的脓疮。鼓胀着的肉色皮肤下,隐约可见昏黄荡漾的液体,脓疮一日一日的膨胀,最后又和预料中的一样——裂开。
浑黄的液体随之留下,倾泻到皮肤之上,带来蜕变之后的病毒,生长出越来越多的脓疮。
他们的肌肤, 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有些划破翻开的血肉,或许也是为了抑制身上更多的脓疮出现。
找不到源头的病毒,仿佛是一场大型的传染病,几乎是在镇民们没有反应的时候, 彻底摧毁了他们的生活!
病痛产生的最开始,镇民们或许是想着来找小镇唯一的医生格恩寻求帮助的。只是,本来就是幕后黑手的格恩医生,又怎么会真的帮助他们呢?
怕是背地里还下了不少的黑手。
看着实验室里摆放着的从小鼠开始的生物、以及各个阶段年龄的不同性别的人类,很难认为,格恩医生所在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镇上的居民。
那些称得上惨无人道的生物实验,落在试验品的身上,丝毫没有改善他们身体的情况,反而愈加严重。
这又怎么会是救治?
更像是在试验他制造的病毒的杀伤力和威胁性,以及他们的抗药性。小镇上的居民,也如这关在玻璃舱里的老鼠或者人一样,饱受着疾病或病毒的折磨,宛如过街老鼠一般,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裸露出可怖的伤口,且日复一日的在生存与死亡间挣扎。
虽然这可怖的症状,似乎并没有立即要了他们的性命。
就在这个时候,小镇的救世主——神父登场了。不知道他是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虚构了出了所谓的教堂和神明,给予小镇的居民虚妄的美好。
稀奇古怪的从火焰中升起的漆黑城堡,神父亲手递来的清冽“圣水”,只要进入教堂虔诚的祷告,就可以让他们遍布浑身的伤疤消失不见,重新恢复成了得病前的健康模样。
甚至还能见到返老还童的一刹那。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时效性的,只能短暂的维持一天不到的时间,等到午夜之前,如同灰姑娘的时效魔法一样,一切都变回了原样。
至此,神父在小镇的地位水涨船高,日复一日的稳固,甚至逐渐培养了一批忠实的手下,彻底掌管了有疯小镇大大小小的事务,并且,为他信仰的神明,招揽了一大批虔诚的信徒
当然这一切,仅仅是鹿可的猜测。
其中还有许多的细枝末节说不太通,包括为什么这座小镇是完全封闭的?格恩医生的地下室又是何人建造?并且又怎么做到连接整个小镇的水管的?他又t为什么要在地下实验室做生物实验?如果是投毒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毒死所有的小镇镇民?神父和他的关系又是如何?为什么神父会成为最大的得益者?格恩医生的实验还在继续吗?那些疯疯癫癫的流浪汉又是因何造成的?为什么会将他们关押在诊所的单间内?并施加各种各样的刑罚呢?
鹿可想不明白,格恩医生的动机究竟是什么,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也还留在这个小镇上,面对着他可能近乎失败的实体实验,任由神父宣传着教义,龟缩在小小的诊所之内。
却又在午夜的祷告开始之前,不知去向。
还有一点,疯疯癫癫的流浪汉,为什么会说——所有人都会死?是神父杀死了所有小镇的居民?还是格恩医生杀掉了所有的小镇居民?
本来她不认为神父会杀掉信徒,但流浪汉明明确确说的是全部烧死,而教堂又恰巧是在火焰中升起
如今这小镇,与火相关的,也就只有午夜时分的广场,和包裹着教堂的火焰了
明天,不,应该说天亮之后,就是小镇的祈神节了。这一天,必然不会是平静的一天。
不论是即将到来的祈神节,还是可能出现的熊熊大火,都需要他们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这上面的水箱是干什么的?”霍桑桑小声嘟囔着,就伸手想要掀开水箱的盖子。
“别动!”刚刚的一长段思考,看似过了很久,实则只过了一两分钟,待鹿可回过神来时就看到了霍桑桑有些莽撞的举动,急忙阻止。
“怎怎么了?”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霍桑桑吞了吞嘴里的口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前几天早晨,我曾在厨房的水龙头里,看到了些许细细小小的黑点。如果这真的是连通整个小镇的水阀很有可能,是投注在这里面的毒物”为什么会升起投毒的想法,曾经一晃而过的细细小小的黑点,恰如其分的提醒了她。
而鹿可也不认为,囚禁、殴打、折磨那些人的格恩医生,会是个只加维生素、营养液的好人。
初见时的血腥味,似乎至今都萦绕在她的鼻翼间。
“毒毒!他下毒?!”都不需要看表情,光从声音里都能辨别出霍桑桑的震惊。
“你的意思是——镇民们身上的那些伤疤和脓疮是中毒所致?”李良伟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昨夜望远镜里看到的那些人身上的疤痕和脓疮,是因为中毒导致的? “不,那些皮肉翻开的疤痕很多都是外力导致的,是一些刀伤。”
“脓疮,必然和格恩医生脱不了关系,看看那些躺在玻璃舱里的动物和人类,哪一个身上没有脓疮。”疤痕的说法可以是其他,但那些脓疮,鹿可肯定是格恩医生所为。
“那这个小镇的医生,是在拿小镇的所有人做生物实验?是他一个人害了小镇的所有人?那也太恶毒了吧!”霍桑桑渐渐地也认同了这个说法,心里对格恩医生的厌恶和憎恨,又增加了几层。
怎么会有人如此的恶毒!
是反人类吧!
“确实,但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只是为了折磨人?”搞不懂,为什么要坑害整个镇的镇民,而且掌控着小镇实权的神父,当真就完全不知情吗?还是放任为之?李良伟硬挺的眉毛都完全皱巴了起来,他着实有些想不通。
“嘘——上面有动静。”刚刚还在实验室内四处闲逛的诸离,听着他们的讨论,也跟着凑了过来,只是还不等他参与话题,耳朵边就听到了隔着几层土的上传来了一阵响动。
“会不会是上面那些疯疯癫癫的人?”霍桑桑并没有立即闭上嘴,心大的以为是那些疯子搞出的动静。
只是在看到另外几人有些严肃的表情时,才不自觉的噤了声。
“哒——哒——哒——”一阵极其有规律的响动在他们头顶上方响起,沉闷又厚重,间歇的几秒都十分相近。
的确不像是疯子搞出来的动静。
鹿可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十二点二十一分。
广场中心的仪式,估计已经要结束了,小镇的镇民也快陆陆续续的回家了,难道是提前出发的格恩医生,提前回诊所?
她将手腕上的手表递到了另外三人的眼前,压低着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广场的仪式差不多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至于上面的那动静不知道是不是格恩医生回来了但我们出去的时候,都得小心些。”
霍桑桑保持着捂嘴的动作,点了点头,旁边的诸离和李良伟也同样相视着点了点头。
由于担心上方的动静是人为造成的,他们从最边缘的东北角的墙壁,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压低着自己的脚步声朝着地下室入口的台阶处走去。
从一个角,走向另一个角,相隔的距离有些遥远,而上方的“哒哒”声,却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鹿可他们四人。
难道真的有人回来了?
但上方的人的动静,又怎么会恰巧跟随着他们?难道在上面,都能听到底下密室的声音?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格恩医生实验室的隔音,不至于做得这么差吧!
想到上方敞开着的诊所大门,敞开着的单间大门,还有敞开着的密室入口鹿可的心脏,一直觉得心慌慌的。
无论是什么人来到这里,只要看到上面的景象,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意识到有人闯空门!接着,他就会赶忙检查诊所里的东西,第一选择也是检查他最在意的密室。
若是看到密室的大门也敞开着,他会做什么呢?
守株待兔!
鹿可的脑子里猛然划过了这个念头,而此时的他们也已经相继走到了台阶上,最前面的还是大块头李良伟,然后是霍桑桑、她、和诸离。
眼见着李良伟即将探头出去,就见一道冷冽的寒光——
自黑暗中挥出!
第220章
稳准狠!
直逼李良伟脖颈处的大动脉!
蹲守在暗处的猎手, 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时候,瞄准他的猎物,送上了致命的一击!
鹿可在脑中闪现过守株待兔的念头时,身体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反应,她突然跻身上前,推开了挡在前头的霍桑桑,一把抓向了李良伟行走间摆动的手。
只是因为他身上穿着的宽大斗篷,向前抓握的手指,堪堪抓住了他斗篷的衣摆。
冷冽的寒光和拽拉的手指,几乎是一前一后的抵达,鹿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试图将李良伟的身体拽拉下来,连刚刚被挤压到一边的霍桑桑都完全顾及不上。
可这一切终究还是太迟了。
李良伟的身体又十分的健壮,一身的腱子肉,纵使鹿可的力气很大,在面对李良伟的体重时,也没有办法在瞬间就将他整个人拉开。
惯性的上前趋势,以及过于晦暗的深夜密室,就在李良伟眼睛的余光看到黑暗里挥砍过来的长刀时,身体却一刹那的僵硬,顺着身后传来的大力拖拽,身体下意识的后仰——
但长刀仍然砍上了他的脖颈!
刀入皮骨,血液一下子四溅,站在身后拉拽着李良伟的鹿可,就见他头顶的斗篷随着大力脱落,他瞪大着双眼,眼中仿佛定格了黑暗中的那把长刀,身体也向后倒去,又因为鹿可施加的力道旋转,四溅的血液毫无遮拦的喷洒到了鹿可的脸上、身上
“啊!!”被挤压到台阶一边的霍桑桑,见到眼前的一幕,发出了惊惧的尖叫!
一下子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完蛋了!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外面的人,密室里不仅仅只有一个人存在吗?而他们几个人,如果在密室口冒头,就会被外面蹲守的人斩首,但如果不想办法出去,那也迟早会被赶来的其他人而围攻
密室并没有其他可以离开的通道,四周都是严严实实的墙壁,唯一的出口就只有眼前的密室口了。
脑子里在短瞬间划过了这些想法,鹿可双手却是下意识的接住了身体即将倒下的李良伟,并且立即伸手捂住了他不断流血的脖子。
长刀一触就离,并没有卡在李良伟的脖颈上,但他脖子上t的伤口却十分严重,十公分左右长度的伤口,深可见骨,汩汩的冒着鲜血,似乎是划破了他的大动脉。
只是鹿可略显瘦弱的身躯,完全没有办法阻挡李良伟身体下坠的趋势,硬是被身后的诸离拖了一把,才支撑得住。
“嗬嗬嗬”几乎被割破了喉管的李良伟,半仰着身躯,嚅动着双唇,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怎怎么办?”总算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的霍桑桑,也哽咽着嗓音,颤颤巍巍的开了口。
“先下台阶,把他平躺下来,止血。有纱布吗?”霍桑桑刚刚已经暴露,鹿可此时再隐瞒也没什么用处,她一手捂着李良伟的脖子,一手支撑着他的身体,尽量精简着语句。
“我来吧。”
“有有有。”
诸离和霍桑桑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响起,两人也是不约而同的开始了动作。诸离站在鹿可的身后,一手扶着鹿可的脊背,一边又绕过了她,像是敞开了拥抱一般来到了她的身边,另一只手支撑住了李良伟的身体,微微使力后便收回了在鹿可后背的手,两只手抱起李良伟的身体就往台阶下面走。
在此期间,鹿可完全不敢松开她的手,直到诸离完全抱起李良伟时,她才收回了帮扶着李良伟身体的手,双手交叠着一起捂住了他的脖子。
但情况仍然算不上好,她一直可以感受到他伤口处汩汩冒出的鲜血,就连李良伟全身的生机都在逐渐转弱。
一旁的霍桑桑则是哆哆嗦嗦的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了一卷绷带,怕一卷不够,又取了两三卷,才跟着几人小跑着下了台阶。
就连刚刚身上撞到墙面上升起的疼痛也完全顾不得了。
李良伟被平躺在了地上,霍桑桑赶忙递上了手中的绷带,鹿可沾着鲜血的手接过绷带,移开捂着他伤口的手,直接将手里的绷带缠绕了上去。只是匆匆缠绕了几圈,刚缠上没一会儿的绷带,瞬间就染成了鲜红。
完全止不住血
“绷带没有用怎么办怎么办他他要死了吗?”霍桑桑整个人都快要哭出来了,声音里夹杂着的哭腔更是完全掩饰不住。
“他的伤口需要缝合?有针线吗?”鹿可一边缠绕着手中的绷带,一边维持着镇定的问道。
“这会儿去哪找针线,要是在我的裁缝店里就好了,我们会不会都死在这里啊?”无奈又挫败,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与推搡。
“快去那边的手术台看看!诸离,你提防着台阶,看看那个人会不会下来。”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鹿可就想到了之前在探查的实验室时发现的手术台,边上似乎有一些手术用具。
同时又担忧着那个蹲守在暗处的人,只能分心让诸离注意一下。
“好,但大概率他就等着我们冒头了。”诸离点了点头。
外面似乎只有一个人,而镇上的其他人赶过来也需要时间,他们四个人在密室里,为了保险起见,还不如蹲在唯一的出口守株待兔。
或者,等待着其他同伴到来,待人齐之后,将他们所有人在密室里一网打尽。
实在不济,也可以完全将密室入口封死,把鹿可他们围困在诊所的地下密室里,等个三五天的功夫,趁他们缺水缺粮、丧失力气的时候,轻轻松松的斩杀。
不论何种办法,都比莽撞得直接跑进来密室安全有效的多。
霍桑桑在听完鹿可的话后,就慌慌张张地奔跑着去了另一边的手术台,因为太过焦急和慌张,差点在奔跑途中崴了脚,好在她及时维持了平稳。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热爱做人体实验的缘故,格恩医生的诊所里,刚好还有一些用于缝合的针和线。
她匆匆忙忙找到了这些,就又飞快的跑了回来,喘息着的呼吸中夹杂着愉悦:“找到了!”
说着就要将手中的针线递给鹿可。
“你来。你会缝针的吧?”鹿可捂着李良伟的脖颈根本分不出手来,只能让身为裁缝店店主的霍桑桑动手:“我帮你按着伤口止血,你帮他缝合,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眼看着霍桑桑还有些犹豫和抽搐,又迅速补充了一句:“快点!他快死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恍若如梦初醒,霍桑桑在鹿可的催促中抖动了几下身体,她眨巴了几下眼睛,终究是对生命流逝的不忍,战胜了心底的畏惧,直接在李良伟的身体前跪坐了下来,借着手电筒的光,颤抖着手将线穿进了针孔里,又哆哆嗦嗦的举着针比划到了李良伟的伤口前。
而鹿可在霍桑桑的针挪过来的时候,就将覆盖着的绷带挪了开来,缓声安慰着说道:“别怕,就像缝衣服一样,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已经尽力了。”
接着她又想起了自己医药箱里的止血药,在此刻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祈祷小小的药丸也能起些作用了。
霍桑桑在鹿可的安慰下,竭力按捺住颤抖的双手,将手中的针和线,戳进了李良伟脖颈处的伤口的皮肤里,而鹿可却趁着解放双手的时候,急忙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医药箱,取了一颗止血药,都顾不得擦拭手上的鲜血,就塞进了李良伟的嘴巴里。
浸染着鲜血的止血药,在塞入李良伟嘴中的一瞬间,几乎都不需要鹿可搬动着下巴吞咽,就被意识已经模糊的李良伟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去。
汩汩冒着鲜血的伤口,也在一刹那,放缓了流血的速度。
止血药很是神奇,但也没有那么神奇。它在进入李良伟的身体的霎时间就发挥了作用,但也仅仅只是延缓了喷溅的血液,像是从崩腾的瀑布,变成了潺潺流动的溪水,让霍桑桑手下的动作也更方便了几分。
真的像是缝合着衣服一般,缝合着被划破的伤口,霍桑桑从一开始的颤抖和畏惧,逐渐也变得平和起来,手下的动作也更快速更平稳。
十公分左右的伤口,不过是两三分钟就被细细密密的完全缝合了起来,她甚至还在伤口的末端处打了一个蝴蝶结。
而鹿可顺手又拿起了另外两卷绷带,直接缠绕上了李良伟脖颈处被缝合的伤疤,阻止剩余的少数渗出的血液。
两卷绷带全部用光才收了手。
这一连套分工合作下来,也只不过过去了短短五六分钟,就在这个时间段内,蹲守在密室入口处的人,也没有完全下来的迹象。
“呼——”霍桑桑长舒了一口气,才感觉到了浑身的酸软:“他是不是可以活下来了?”
“听天由命。”李良伟的失血量很大,现在整个人也完全昏迷了过去,鹿可并不敢担保。而且现在他们更大的威胁,还在外面等着他们。
她不由得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密室入口,漆黑一片。
此时霍桑桑也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那个挥舞长刀的恶魔,就在他们必经的出入口,等待着他们的冒头,心里的慌张重新升起:“怎怎么办?那那个人还还在那里”
鹿可也在思考,但只是一会儿,看到整齐排列着的玻璃舱,他瞬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便扯高着嗓子喊道:“这还不简单!下面都是格恩医生的宝贝,既然不敢下来,那就全部毁了吧!”
说完就拉过了霍桑桑和诸离,小声的窃窃私语了几句。
不过是一两分钟的时间,地下室里传来了巨大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