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却感觉身上背负了好多,压得有些喘不过起来。
摇了摇头,将负面的情绪抛开,鹿可拎着手里的东西回了面包房,搁置好,又匆匆前去厨房,取出了已经烤制好的面包,趁着天色还未黑,又抓紧时间揉捏着面团,再做一份恰巴特。
毕竟,祈神节所需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耽搁。
等这一份揉制好的面包再次塞进烤箱时,小镇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外面的街道上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似乎所有的镇民们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时间也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面包房的大门早在等待面团发酵的间隙,就被鹿可锁上了,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胃里的饿意,随意的吃了点盒饭,把做好的面包收拾妥当,鹿可手撑着脑袋坐在灯光早已被熄灭的店里,静待着——
更深的夜。
第206章
凌晨十一点。
手撑着脑袋一点一点的鹿可,骤然在黑夜里睁开了她的眼睛,借着窗外洒进来的些许月光,看清了手表上的指针已经划过了凌晨十一点。
慵懒的伸了伸懒腰,打了半个哈欠, 才慢吞吞的从凳子上站起, 鹿可拢了拢自己的身上的斗篷,先是走到了窗户边, 观察了一圈外面的街道。
街道是沉浸在黑暗里的静谧,并没有行人走动的痕迹。
趁着这会儿功夫,她小心翼翼的拉开了面包房的大门,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动静,又左右观望了一番,确认四下无人,方才迈出了往外的第一步。
呼啸的冷风,冷冽得刮过她的脸颊,生冷发疼,吹走了鹿可迷蒙的睡意,身体抖了个激灵。
她伸手揉搓了一把自己裹着面巾的脸蛋,等适应了外界的温度后,压抑着声音关上了面包房的大门,义无反顾的走进了黑暗里。
去诊所的路,白天已然走过一回。而鹿可向来记性不错, 自然不会忘记走过的路。小镇的街道四通八达, 去往小镇西南方的诊所,却也不一定要按照白日里的路途行走。
为了避开镇上的居民,她刻意踮着脚尖,压低了自己的脚步声,又选了些稍僻静些的街道。
幽深静谧的黑暗里,白如玉盘的银月寂寥的洒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冷白,隐没在无边夜色里的小镇蒙上了一层轻薄的银纱,墨黑的地面上,稀稀落落的铺洒着闪烁的惨白光点。
宽大的黑袍包裹着瘦削的身体,在凄冷的月色下拉长着朦胧的倒影。两侧是□□米高的高大民居,如同庞大的巨兽,在黑暗里蹲坐静待着,银白的月光似乎替它们点上了眼睛。
鹿可脚步轻缓的踩踏在泛着些许银光的地面上,像是误入巨兽巢xue的蚂蚁,奉上了美味的糕点,渺小又——
诱人。
当事人此刻却一无所知,只是小心提防着四周的动静,蹑手蹑脚的行走在小镇的街道上,生怕发生点风吹草动。
深夜出来,本就冒险,但除了这个时间点,鹿可实在是找不到更加合适的时间了。瞧着格恩医生苍老的模样,就不像是白日里会四处溜达的人,想要闯空门,也就只能等深夜镇民们前往火焰中的教堂的时机了。
身为小镇的一员,应该会和镇民们一起,去参拜小镇的教堂吧,毕竟这教堂,也只在午夜十二点出现一小会的时间。
一旦错过,可就没了任何机会。
至于神父,自从第一天广场上举办的火刑后,鹿可再也不曾看到他的踪影,像是消失在了小镇里,但偏偏,他手底下的人,还能时不时的出现。
若是有机会的话,鹿可也想去探一探他的底,只是风险性太高了些,住所也不知其踪,似乎只能在午夜十二点教堂出现时,去教堂瞅一瞅。
但教堂——就算是此时,想到那个地方,就想到了会客厅墙壁上的画,想到了那种昏沉古怪的感觉,鹿可的心里满是忌惮。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谨慎小心,白日里通往诊所的路,鹿可深夜里花费的时间更多了些,就在她快看到诊所面前那片疯狂生长的野草丛时,身旁的建筑里突然传来了些许动静。
糟糕,时间耽搁的有点久了,偏远地点的镇民已经准备出门了。而鹿可的四周,除了几十米远的野草丛外,就是三三两两的民居,若是突兀的站在t街道上,肯定会被出门的镇民发现!
鹿可快速的左右张望了几眼,在清冷的银白月光下,发现了房屋交界处的一米左右的隔缝,倒像是个很好藏人的地方。为今之计,也就只能躲在那里了。
确定了地点,耳听着两侧房屋内的响动越发大,她垫着脚尖快步向前迈了几步,刻意被压低的脚步声被四周的动静掩盖,人也十分顺畅的到达了隔缝的入口。
抬脚刚想迈入——
幽深漆黑的隔缝里突然伸出了一只修长又苍白的大手,动作精准的,一把拽住了鹿可的手。
巨大的力道从牵扯着的手上传来,尚且还来不及惊呼的鹿可,身体一阵旋转,在短促的晕眩中,被强硬的抵扣在了坚实的墙壁上。
出乎意料的,她的脑袋撞上的却不是坚实的墙壁,而是柔软又有些粗糙的宽大手掌,确认她站稳之后,又及时的从鹿可的脑后撤走,动作迅速的捂在了她的嘴巴上。
站稳的鹿可第一时间给了拉拽她的男子在腰腹部来了一下肘击,随后又屈起了右腿,准备再给他的致命处来一下时——
突然听到了一声略显耳熟的闷哼声。
她这才抬眼看向了这个在黑暗处擒住她的人,和她差不多的装扮,眉眼因为吃痛皱成了一团,但在浅淡的银月下,依然可以看到那双氤氲着水汽的潋滟眸子,银月和鹿可都落入了其中。
是他?
屈起的右腿一时间尬在了原处,气氛有一丝微妙,差点要将所学的女子防身术全部招呼上的鹿可,脸上浮上了尴尬又讪讪的歉疚笑容。
从吃痛中缓过神来的男子,在确认鹿可没有任何攻击意图时,松开了一直擒住的被抵在墙壁上的右手,弯了弯眉眼,竖着一根手指在嘴边,沉默的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笑弯了的眉眼,在黑夜里亮亮的,似乎是因为确定了鹿可的玩家身份而掩饰不住的乐呵。
如此深夜,除了在急于寻找线索的玩家外,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是这番打扮,在小镇的街道上,目标明确的行走呢?
而这里,又是抵达诊所的必经之路,想必是打定了主意在这逮路过的玩家了。
“哒哒哒——”“哒哒哒——”
或沉重、或轻便、或缓慢、或急切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隔缝外响起,原本有些拉开的距离,又因为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而接近,男子松开了捂住鹿可嘴的右手,两只手整理了整理宽大的斗篷,黑色的斗篷直接将两个人全部笼罩在了一起,从外面只能看到一片和隔缝相似的黑暗。
两人的距离不可避免的靠近。
鹿可似乎还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隔着纱布残留的手掌热度在一点一点的消散,不知是谁的心跳恍若擂鼓,一下又一下,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无端平添了一番紧张感。
一如他们此刻的处境,害怕被发现。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四周的脚步声渐渐散去,小镇的街道逐渐恢复了静谧,所有的一切都回复了平静,僵持着身体一动不动的鹿可,此时的身体都开始酸涩。
在她即将要推搡着男子离开的时,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男子主动撤开了罩住两人的黑斗篷,探着脑袋朝着隔缝外的街道看了一眼。
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向后退了一步,笑容璀璨得看着鹿可,压低着声音说道:“果然,你也是玩家。”
快乐似乎要从他的身上满溢出来。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纵使男子的声音刻意压低,鹿可也能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也能察觉到他声音里的快乐,像是深冬冰冻的溪流,在初春乍暖还寒时,奔流时的清脆欢悦。
“嗨,我叫诸离,怎么称呼?”十分主动的自我介绍,低低的声音里,仍然夹杂着元气。
“鹿可。”望着眼前人十分真挚的眼神,纵使有些无奈,鹿可还是压低着声音介绍了自己的名字,随即快速转移了话题,“抓紧时间,你不是也想去诊所吗?”
“对啊,一起走吧,鹿可。”诸离脸上的笑容一直不曾散去,伸手想握手的举动压抑在了心底,只得摩挲了几下身上的斗篷,才率先转身离开了狭窄的隔缝。
鹿可随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刚刚走到宽阔无人的街道上,就可以看到小镇中心处开始升腾的橙红火焰,张牙舞爪的,遮住了半边的天际,以及那轮小小的银月。
小镇的居民此时此刻应该都汇聚到了中心的广场处,不远处的杂草丛里的诊所,都映上了一层橙红的薄纱,和黑夜混合在一起,像是深红一般的诡异。
即便可能附近已经没有存在的镇民了,两人还是刻意压低了自己的脚步声,走在前头的诸离也悄悄的慢了半步,和鹿可肩并肩的走着,时不时的扭头看向她,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吞没在了自己的唇齿间。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不一会儿两人就走过了杂草丛,来到了诊所的大门口,借着天边燃起的火光,可以清晰的看到诊所大门上的锁,结结实实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上锁了啊。”诸离试着推了推紧闭的大门,完全没法推开,便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旁边有窗户。”按照小镇上建筑的特点,二层没有任何的窗户,一层却是有窗户的,而且不止一扇。
如果角度合适,也能观察到一些东西。毕竟她也没有学过撬锁的本事,只能先碰碰运气,看看窗户能不能进,或者,砸碎一扇爬进去?
动静或许大了些。
她还是先迈步朝着诊所的右侧绕着走了过去,身后的诸离还在折腾着大门上的锁,低声说了句:“我先试试看。”
随意的应了一声,鹿可脚下的步伐一秒也不耽搁,教堂出现的时间有限,他们可以探查诊所的时间也有限,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珍贵。
约莫走了几十步的距离,鹿可果然在诊所的右侧墙壁找到了一扇窗户,窗户关的严实,像是上了锁。
借着远处的火光,她凑近了透明的玻璃,看向了诊所内部。白日里被抓来的疯子似乎就被带到了右边的房间里。
只是一眼,她就看到了角落墙壁处——
鲜血淋漓的一团黑影
第207章
瑟瑟缩缩。
如同受惊的小兽,蜷缩在无路可退的墙角,褴褛的粗布衣衫像是割裂的碎布条,裸露在外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布满了肉眼可见的伤痕,和不断沁出的新鲜血液。
他背对着窗户蹲坐着,满头的碎发仿佛被狗啃过一样,凌乱不堪,低垂着脑袋像是趴在腿间,乌黑的发丝和漆黑的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在鲜红的火光下,好似蒙上了血色。
没错,鲜红。
天边燃起的火焰,颜色早已发生了蜕变, 红艳的如同流淌的鲜血,漆黑的教堂也自火焰中升腾而起,占据了半边天际。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但令她震惊的是,房间里的人,怎么会拥有着一头杂乱的黑发她分明记得,白日里被带走的那个疯疯癫癫的中年男子,拥有的是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就连眼睛都是浑浊的翠绿色
似乎无法与房间中瑟缩的人影对上号。
黑发黑眼的人,在小镇里是不详的存在,自然也不会被容许生活在这个小镇上。而小镇上近期出现的黑发黑眼的人,大抵都是刚刚传送进副本的玩家。只是最先暴露的两个玩家,已经烧死在了小镇中央广场上的高台上,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难道说——
是之前躲在广场边缘射箭的那个玩家吗?
鹿可依稀记得,当时在广场散场之后,她寻着街道往小镇东边的奶牛场走去,行至半途的时候,看到了某个巷道间遗留下的一滩血迹、和一道粗壮的腥红的血痕
当时她初步判定那名玩家应该是被神父手下的人抓住了,并且失血过多,看着像是活不了多久的样子了,为了不引起他人的过分注意,也就没有循着血迹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
那名玩家是在靠近小镇的东边被抓住的,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小镇西南角的诊所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提到有关黑发黑眼描述的是规则十三,其中明确说明的是——有疯小镇不欢迎这样的人,而神父或许会感些兴趣。
既如此,神父又怎么会把弄到手的人,送到格恩医生的手上?
这之间,到底又有何种联系t
迷雾笼罩着整个有疯小镇,限制于身份扮演的鹿可,抽丝剥茧都只能理清一丁点的思绪,至于更多的有用信息,都必须要通过冒险而获得。
但,整个有疯小镇实在是太大了。
凭借她一个人,也就只能从自己的身边以及规则上着重提到的几个地点和人物展开调查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要将副本内的玩家联合起来,分开探查,以求更高效率的获得线索。
沉浸在思绪里的鹿可,肩膀突然被人从后拍了一下,骤然回头就看到了诸离那双藏着笑意的眼睛。也是,此时此刻,诊所附近除了他们俩人,又哪会有其他镇民的存在。
“别在这看了,门锁我已经打开了,进去瞧瞧?”诸离在诊所大门前,耽误了一阵功夫,他搜寻着记忆里人类撬锁的知识,凭空捏造的灰雾变幻成了细铁丝的模样,在锁眼里捣鼓了几下,轻而易举的就开了锁。
此时站在鹿可的面前,也丝毫没有提及其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诉说了几句。
“好!”鹿可嘴上快速的应了一句,心底却是本能的诧异,连着看了诸离好几眼,直到看到门锁上有些显眼的金属划痕时,才惊叹道:“没想到,你还有几分开锁的天赋。”
“都是些样式老旧的门锁,看电视剧里拿根铁丝,在里面转个几圈就能打开。照着试一试,没想到凑巧就拧开了。”说着还举了举手里拧成长条的细铁丝,比划着在鹿可眼前晃了几下。
一切显得十分合理。
鹿可也没将这番解释放在心里,纯当是他走了狗屎运了,没有多说些什么,扭头就看起了屋内的摆设。
夜空中燃起的鲜红火焰,在推开诊所的大门后,自然而然的照射进了屋子里,给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浅淡的红光,也在黑夜里,给了他们视物的光亮,并不需要取出背包里的手电筒。
手电筒划破天际的强光,说不定还会引来广场上众人的注意力,还是怎么低调怎么来的好。
格恩医生所在的诊所,屋内的摆设倒真有了几分诊所的模样。房屋和鹿可的房屋是差不多的面积,一打开就是方方正正的会客厅或者说餐厅?中间摆放着一张方桌和四张靠背的椅子,桌上还摆放着一套茶具,后面靠墙的地方是一张长长的桌案,桌案底下有许多四四方方的抽屉,抽屉都是玻璃制成的,粗略的可以看到里面分门别类的放着一些药品,在抽屉的玻璃上还各自贴着小纸片,纸片上用手写着文字,只是大部分都是花体的英文。
桌案的上面则摆放着一些疑似治疗的用具,剪刀、镊子、棉线、小刀还有些纱布、酒精、药酒、量杯、试管之类的物品。
通往二层的木质楼梯,阻挡了一部分的视野。
会客厅的两侧都是被刻意隔离出来的房间,左右各划分了三间房,每间房的墙壁都是坚实的木板,又在木板的中间划分出来了一扇一米宽、两米高的木门,木门都严丝合缝的紧闭着。
回忆着刚刚在窗户边看到的那个鲜血淋漓的黑影所在的位置,以及所在的房间模样,狭窄的如同监狱一样,除了摆着的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外,只有角落里的木盆了。
没记错的话,窗户是在屋子的中间的位置,那么对应的——自然也就是右边中间的房子了。
她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个黑影是否真的是这次进入副本的玩家,便伸手拽了拽诸离的衣角,压低着声音询问道:“你能试着开一下右边中间的那扇门吗?我刚刚看到,里面有个人,似乎是黑发。”
“好,我试试。”诸离低垂着眉眼,看向了鹿可拽着他衣角的手,清澈的眸子里突然涌上了一抹深色,却因为角度的问题,很好的避开了鹿可的视线。
嘴上说着,身体的动作却很是缓慢,似是不想松开自己的衣角。
而旁边的鹿可并没有get到他的想法,在诸离应下之后,就松开了抓住他衣角的手,左右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突然迈出了脚步,向着角落的楼梯走去。
即便此刻脸上裹着面巾,诸离还是暗暗的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心底也开始产生了些许质疑。在他悠长的记忆里,根据人类的习性和审美分析,他现在拥有的这张脸,应该能博得绝大多数人的好感呀,连性子都是特意朝着讨喜的方向扮演,怎么还是把他用过就扔呢!
但到底还是没有上前阻止鹿可的动作,不然也不好直接在她面前搞小动作了,反正二层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那厢的鹿可自然不知道诸离心里的小心思,她只是想着午夜的时间紧迫,得抓紧一切时间寻找线索,一层的六间隔出来的小房间都上着锁,除此之外的方桌和长案台都是一眼就能看得清的东西,还不如趁着诸离开锁的功夫,看看二楼会藏着什么。
只是出乎意料的,诊所二楼的房间布置,几乎与鹿可的面包房一模一样。
二层的房子没有窗户,鹿可毫不避讳的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按下了开关。首先映入眼帘的简约会客厅,同样是黑色的色调,墙壁上也有一幅古怪的绘画,在她刻意伸手遮挡着眼睛的同时,还是看到了绘画的一角,和面包房的一模一样。
再往前走,同样是长长的过道,左手边和尽头都有一间上锁的房间,无法进入。
唯一有差别的就是,诊所二层会客厅的置物架上,摆放着的不是一些生活用品,而是一大摞整齐摆放的书籍,绝大部分都是医学相关的书籍,但上面的内容并不是现实世界最新的医疗书籍,更像是几十年前又或是几百年前的医学产物。
剩下的一小部分,则是一些关于宗教的书籍,神邸的介绍、宗教的传播、世间的苦难等等,都被刻意放在了置物架最下层的角落,似乎是不常翻阅。
鹿可抽出几本,简单的翻阅了几页,就全部塞了回去。时间有限,她也没有心大到在别人的家里,光明正大的翻看着别人的书。
在察觉到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后,鹿可抓紧时间就下了楼,刚好撞上了诸离打开门锁半推着门的画面。
快步走下楼,她很快就走到了诸离的身边,伸着头就往里面张望。一米宽的门缝,霎时间挤了两个人,一下子就将空间占得满满当当,两人靠得也很近。
看到木门旁边的墙角瑟缩着的黑影之后,鹿可也没在乎挤在旁边的诸离,径直走进了狭小的房间内,绕过小小的单人床,凑近观察起了那团黑影。
“是他。”只是几眼,鹿可就确定了这就是她刚刚在窗外看到的人。
“他也是?”诸离也紧跟着走了进来,半含糊地问道。
瑟缩在墙角的黑影,听到房间内的动静时,终于不再是原先失智的木头人形象,他猛地转身从地上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脚就要向着说话的两人扑过去。
四道银色的铁链却是同时禁锢住了他的四肢,诸离拉着靠得很近的鹿可就退后了几步,那团黑影却是在单人床的床尾时,就被铁链的大力带着退了回去。
他急切着张着自己的嘴巴,试图说些什么,杂乱的黑发覆盖住了他的面容,脸上似乎也是抹了碳灰一般,张大着的嘴巴里,混合着血水,只露出了半截被砍断的舌头。
“呜——呜呜——”。
第208章
说不出只言片语。
狼狈的连乞丐都不如的黑影, 奋力的挣扎,丝毫不管锁住四肢的锁链,在可控的范围内手舞足蹈,急切的发出“呜呜哇哇”的喊叫, 却没有完整的说出过一个字。
被蓄意割掉的舌头, 就是为了堵住他嘴里的话。
囚禁在这里的男子,或许是知晓了什么秘密,又或者真的是和鹿可一样的玩家,拼了命的向着深夜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两个陌生人传递着信息,但都徒劳无功。
透过蓬头垢面的乱发,鹿可甚至可以看到他蓄满泪水的眼睛。脏污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混合着脸上的血迹,一起慢慢的向下流淌,宛如两条血泪。
嘴里只是断断续续的:“呜——呜呜——”
也许,他是在求教?
只是鹿可低垂下了脑袋,看向了他四肢上的锁链,每一根都有他手腕那么粗,动作间露出的锁眼,像是浇筑了铁水,被完全堵住了,手腕上还t残留着烫伤的痕迹,即使刻划了大大小小的血痕,也十分明显。
真是惨无人道的虐待。
挣扎了好一会儿的被囚禁的黑影,终于接受了自己无法说出任何一个字的事实,踉踉跄跄的蹲下了身体,裹着黑泥和血渍的手指,又沾了沾自己身上伤口上的新鲜的血液,摸索着在地上写起了血字。
[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他像是不知道疲倦似的,一字又一字的重复着写着地上的那些字,身上的血液似乎永远用不完,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
鹿可看着地上的血字,瞳孔颤栗,心里浮现了些许怜悯之意,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底升起了一抹坚毅,取出了系统背包中的唐刀。
这是她最好的一把的武器了,若是连它都不可以的话,那就更没有办法可以将眼前的人救出去了。
寻了个合适的位置,鹿可对准着地面上的铁链就狠狠地劈了下去。
“哐当——”
尖锐的金属碰撞的爆鸣声响彻三人的耳边,鹿可手持的唐刀上没有出现什么划痕和凹陷,但紧锁着男子的铁链上,也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淡淡的白色痕迹,像是刮过的墙粉腻子,起不了丝毫的作用。
“抱歉,我没有办法。”颓然的收回了手中的唐刀,鹿可无奈的摇了摇头。
见状还在书写着文字的黑影身子猛地一颤,大颗大颗的泪珠接二连三的从眼眶里滑落,一滴一滴坠落在地上的文字上,血字都被晕染变得模糊。
身子更是向后一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冰冷又肮脏的地面上,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精气神似的,连那点吊着他性命的一口气,都要卸掉了。
对自己的结局认命。
还想说些什么的鹿可,嗫嚅了几下,刚想张开,周边的暗红色的光芒顿时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天边皎洁的银月落下的些许银芒。
糟糕,教堂的祷告已经结束了!
“他们那边结束了,我们得赶紧离开。”安静的站在一边的诸离,在看到红光骤然熄灭的时候,立即提醒道。
“嗯,走吧。”
没有办法,他们必须在格恩医生回来前离开诊所,也必须将屋子内的一切恢复原样。而在回去的路途上,最好也能避开回来的镇民。
否则一旦被发现,估计不是被送上广场实行火刑,就是和眼前的人一模一样的凄惨了。
“呜——呜呜——”
逃脱无望而分外沉默的男子,在听到两人要离开时,又着急忙慌的撕扯着嘴巴,一张一合,断断续续的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在看到两人回过头来时,趁着微弱的月光,沾染着身上的血迹,龙飞凤舞的写了四个字,鲜红的颜色,在朦胧的月色里,依稀还能辨别的出是——
[小心医生! ! ]
“多谢。”鹿可仓促的点了点头,最后又不忍心的宽慰了一句:“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但请坚持到第五天吧”
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咽在喉咙里,像是带着刀刃似的,艰难的说出了口,而鹿可更是不敢看他的表情,就匆匆忙忙的关上了敞开着的木门,脚步快速的跟着诸离的背影向诊所外面走去。
急于离开的她自然也没有看到男子接着写下去的血字——
[他是]
察觉到房间内的人离开的黑影,终止了只写了一个开头的句子,眼神凄楚又绝望地看向了重新被关上的木门,寂寥的包裹住了自己,蜷缩在了自己仅可以行动的方寸之地。
宛如一具死去的尸体。
半响才艰难的从地上攀爬了起来,挥舞着身上残存的破布条一样的衣服,胡乱的擦拭着地上书写的血字,整个人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之后,再次面对着墙角,瑟缩成了一团。
粗重的呼吸声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平缓,又渐渐地轻浅的几乎消失在空气里,直到一阵又一阵小声的啜泣声,间隔性地响起。
声声泣血。
而这一切,已经离开诊所的鹿可和诸离两人却不得而知了。他们将诊所的大门重新锁上,走过了野草疯狂生长的小径后,还来不及地再多走几步,就听到了远处逐渐响起的脚步声,像是很多人混杂在一起,轻重缓急,各不相同。
几乎是不加思考的,两人重新躲进了之前那条狭窄的隔缝里,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诸离更是扯着自己的斗篷将鹿可整个人罩了起来,两个人一动不动的将自己和幽黑的隔缝混为一体。
脚步声由远及近,骤然听闻也像是比之前轻快了许多,宛如从游魂的状态清醒了过来,轻巧中又带着几分回家的急切。
若不是害怕被路过的镇民们发现,鹿可真想伸出头看看此刻的镇民是什么模样。昨天夜里时她就发信那些镇民晚上出门时不会穿黑色的斗篷,自然而然也就将完整的脸露了出来。
她想知道——
那些镇民的脸上有没有她在镜中看到的那些脓疮和皮肉翻开的伤疤!
只是人多势众,就凭她和诸离两个人,还是不要太过冒险了。而且,深夜一向是那些诡异的主场。他们在深夜出来探查格恩医生的诊所已经是十分冒险的举动了。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格恩医生果然不像表面伪装的那样,淡然随和。在诊所上锁的单间病房内,还有被囚禁虐待后的病人,也有可能是神父转交给他的黑发黑眼的玩家
可惜时间太过紧迫,他们也只来得及进了一个房间,另外五个房间内有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回忆起格恩医生下午时的吩咐,右手边第一个医生或许关押着的就是那个疯疯癫癫的中年男子。
并且与格恩医生有关联的两个“病人”,一个说他是“恶魔”,一个又用血字写着“小心医生”。
综合起来,都可以预见——他不是个好人。
隔缝外面的街道上,都是此起彼伏的脚步声,鹿可在屏气凝神的同时,索性就在脑子里梳理起了目前获得的所有信息,鼻翼间闻到的都是浅淡的青草香,宛如雨后的山林,清爽又悠然。
直到四周的脚步声完全散去,整个小镇再度恢复到夜深人静的静谧时,胸腔内响起的心跳声才格外的明显清晰,甚至随着她刻意压低的呼吸声,蹦跳得急促。
鹿可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头顶笼罩的黑色斗篷被挪开,朦胧的银白月光再次落到了他们两人的身上,诸离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就拉着她离开了狭窄的隔缝。
两人走到宽阔的街道时,方才松开了交握着的手。
几乎不需要多言,两人默契的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面包房是在靠近小镇中央的位置,奶牛场是在小镇的东边,诸离回奶牛场必然会经过鹿可的面包房,两人索性结伴同行。
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映照在幽深静谧的街道上,被拉得老长,银白的月色更是为他们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明天见,鹿可。”等到两人走到鹿可的面包房时,诸离小声的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就挥了挥手,径直离开了。
知道或许是不想引起周边邻居的注意,才刻意在耳边小声说话,鹿可还是不自在的揉了揉耳朵,将那股气息捣散,方从口袋取出了钥匙,打开大门进了面包房。
她轻车熟路的进了屋,并没有想着去二楼的房间,也没有开灯,摸着黑走到了收银台处,径直坐了下来,随即双手放在桌面上,整个人就趴着睡了起来。
今天晚上实在是有些累了,完全没有力气上楼去应对镜子内可能出现的古怪狰狞的人脸,不如干脆就在一层将就一晚算了,反正明天一大早还要继续烹饪面包,更要抽空去见一见小镇上可能出现的玩家。
比如她自己是面包房的主人,诸离是奶牛场的主人,其他的玩家应该基本上都有身份。羊皮纸上的地图,除了面包房、奶牛场,还标注了酒馆、诊所、餐馆、裁缝店、铁匠铺、屠宰厂等地标,这些地点,有极大的可能是玩家负责的地盘。
明天等诸离送完牛奶后,势必得和他分担着找那些店面试探一下,不然凭她压在身上的那么多份面包的任务,哪来那么多的时间依次打交道。
况且,他们也未必,会信她
到时候又该怎么试探呢?
鹿可闭上了眼睛,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想着想着,直到整个t人脑袋都疼了起来,才逐渐昏迷着睡了过去。
独属于她一人的面包房,此刻只有她一人存在,空气里也都还是面包混杂着的奶香味。
但——
睡着的她,眉眼依旧紧皱着,似是在做着一场噩梦。
第209章
天色泛青。
地平线乍然出现的一抹微弱的白光,也仅仅是驱散了漫天漆黑如墨的夜色,像是洗涮褪色的纸张,一点一点的展露出白日里的光芒,只是此刻染上的浓墨重彩还未完全褪色干净,偏深的天青色背后泛着隐隐约约的浅色的白。
手表的指针划过了表盘上的数值—— 5,即将来到6的区间。
只是浅眠了四个多小时的鹿可,在一身的酸胀麻木感中掀开了沉重的眼皮,迷蒙的眼神扫过了落在浅淡光亮里的房间,看到有些眼熟的木架和木架上摆放着的面包,轻闻着涌溢进鼻翼间的面包的奶香气,眼神里才逐渐泛起了光亮,逐渐变得清明。
她懒懒地坐直了身子,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两边的太阳xue,将脑子里混混沌沌却又完全记不清的诡异梦境丢开,鹿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已经完全回过神来的她,这才感觉到了身上完全上涌的酸麻感。
松开揉着太阳xue的双手,鹿可抽空敲打了几下酸麻的脖颈和腰背,就揉捏起了枕了一夜同样酸麻的双臂。
随手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五点四十六分,诸离大约会在早上八点的时候来送牛奶,还差约莫两个小时。
现在她已经清醒, 索性也没了睡意, 在缓解了浑身的酸涩感后,鹿可干脆的站起了身,径直走向了厨房的方向。
三天,哦不, 应该是两天后的祈神节需要准备的面包还要很多,而她又打算在和诸离碰面后、以及面包房开门前,抽时间去小镇上的另外几家店铺逛一逛,看看能不能和其他几名玩家接个头。
因此,时间分外紧迫。
“咚咚咚——”
动作越来越熟稔的鹿可,在将这一次处理好的面包胚子塞进烤箱里时,恰巧隔着厨房门的大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或许是因为有两扇门做阻挡,敲门声显得有些沉闷。
鹿可赶忙将沾染着面粉碎屑的手放到了水龙头下一阵清洗,洁白透明的水珠顺着她白皙的指尖滑落,冲洗并擦干双手后,她才将之前用厨房用水简单梳洗脸蛋时解开的黑色纱巾重新系上,整理好了一切顺手又拿起了洗尽后的木桶,这才拉开厨房的门,走向了面包房的大门。
说来也奇怪,这次打开厨房的水龙头时,她同样看到了些许细小的黑色颗粒,顺着水流一下子冲进了下水管道后,水龙头里流出的水才再度清澈透明。
这细小的黑色颗粒,当真只是简单的铁锈吗?
内心升起些许疑虑的鹿可,打定注意明天定要找个容器先放在水龙头的下方,储存下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过另一边她却已经熟练的打开了面包房的阀门,刚一打开,正对上的就是诸离灿若星辰的眼眸,明明是深邃的黑色,在白日的阳光下,竟折射出了些许深灰的色彩。
“早上好,今天的牛奶请接收。”熟悉的略带俏皮的清澈嗓音,配合着他故意眨一下的右眼,恍惚得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校园。
只是眼睛的余光里看到的带着西式风格的建筑,立即又将鹿可的心神再度拉到了波云诡谲的副本里;“请进,麻烦帮忙拿进厨房。”
礼貌又客气的话语,又像是回到了初见时的场景,但这一次鹿可却是直接邀请诸离进了屋。
“没问题。”
诸离脸上的笑意未变,拎着盛了大半桶粘稠纯白牛奶的木桶,微微斜身就走进了面包房内。而鹿可则是动作快速的将面包房的大门虚掩着合上,确保他人进来会敲门时,才紧跟着诸离的步伐走进了右手边的厨房内。
“或许,你有给小镇的其他店铺送过牛奶吗?”几乎是刚进去,鹿可伸手揽过敞开的厨房门,背抵着将其合上,平淡的语调里隐隐透着股急切。
“其他店铺?”诸离正将手中的木桶放在地上,骤然听闻这个问题,回头看向鹿可的眉眼间浮现了几分诧异;“小镇上的店铺大都会订购奶牛场的牛奶,包括一部分的镇民。所有的店铺,除了裁缝店、铁匠铺以外,大部分我都去过,至于酒馆,一般都是傍晚时分才开门,更没有新鲜牛奶的需求。”
虽然不知道鹿可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将所有的信息和盘托出。
“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因为大部分都是鹿可睡前的猜测,她说话时也不是很确定,反倒是先问了面前的人。
“你是说,每一个店铺的主人,都可能是潜在的”最后的两个字被吞没在了唇齿间,诸离正色看向了鹿可,在确定她不是开玩笑后,摆出了一副思索的模样:“据我所知,屠宰厂已经有两三天不曾开门了。如果它的主人真的是——和我们一样,很有可能是第一天就出事的那几人。”
“可能性很大。而且光凭我们两个人,很难探索完整个小镇。如果可以,还是需要团结其他的玩家。”听完诸离说的屠宰厂的事情后,鹿可更确定了,随即又补充着说道:“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打算试探着和其他的玩家接个头。只是时间很紧迫,诸离,你见面的那些人,有观察到什么端倪吗?”
“既然如此,今天给他们送牛奶的时候,我会试探着浅聊一下。”说着的同时,诸离的眉眼间又染上了笑意,轻笑着说道:“不是什么人都大胆的和你一样,第一天就上门购买新鲜牛奶的。”
话语里细细碎碎的笑意,也很好的解释了鹿可究竟在哪里露出来马脚。
也是,看过规则的玩家,又怎么可能在看到裸露着面容的另外一个镇民时,十分淡然平静呢?怪不得之后见到的几次那么热情,就连发生中年男子发疯的袭人事件时,也是第一个出头将人踹翻在地。
鹿可面上浮现了一抹尬色,别扭的转过了脑袋,干咳了一声,才极为镇定的继续说道:“可以,那我就去裁缝店和铁匠铺看看了,正好借口做些醒面布和金属的器具。”她顿了顿,思索了一番,补充道:“至于酒馆,只能趁面包房关门后再去看看了。”
“行,到时候都在酒馆集合,若是不对劲,就改换场地。你的面包房倒是不错,刚好离广场也近。”诸离没什么异议,轻描淡写的定下了备用方案。
两人简单的商讨结束后,鹿可就下了逐客令,毕竟孤男寡女的,而诸离又只是来送个牛奶,这么一直在她的面包房里又算个什么事。
虽然有点用过就扔的意思,诸离心里倒是没什么异样的想法,简短的道了个别,就从鹿可手里接过了她拿出去又拿回来的木桶,挥了挥手径自离开了。
一切本该徐徐图之。
至于鹿可,在取出烤制好的面包后,匆匆的又和了一次面团,等待面团发酵的过程中,开门、关门、锁门,一气呵成,直接离开了面包房。
她回忆着羊皮纸的地图上,裁缝店和铁匠铺的位置,寻了方向,就先朝着距离略微近一些的裁缝店走去了。而铁匠铺,或许是因为煅烧的铁矿石产出来的热气和烟雾,被刻意安排在了小镇的北边。和奶牛场一样,都距离格恩医生的诊所很远。
反倒是裁缝店,因为镇民的衣物需求,离鹿可所在的面包房,只是间隔了三四条街道的距离。
因此不一会儿,鹿可就已经来到了地图所示的位置,佯装看着四周风景一样张望了一番,一眼就看到了街道角落处的民居上面悬挂着的木质牌匾,板板正正的写着“裁缝店”三个字。长条状的矩形牌匾,在岁月的侵袭下,有些泛黄松软,上面的字体都有些许的残缺。
但并不妨碍鹿可确认上面的意思。
顺着宽阔的街道,鹿可一步又一步的往前面的裁缝店走去,等到裁缝店的门口立定时,方才看到了一扇紧锁着的大门。
还没有营业?
裁缝店的营业时间是什么时候,鹿可并不清楚,只是她的时间很紧迫,并不能浪费,抬起手屈起手指,就敲响了裁缝店的大门。
间隔着敲了几次大门,严丝合缝着的木门后才依稀传出来了一道有些软萌温婉的声音:“来啦来啦!”
紧接着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细细碎碎的声音,“踏t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门后。在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后,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动,紧闭的大门被从里面离开,清晨的阳光争先恐后的洒进了裁缝店的室内,照在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上。
是已经被盖得严严实实的斗篷兜帽。
“有什么事吗?”软软的声音从面前人的嘴里吐出,她奋力的抬起了脑袋,仍残存着些许困倦之色的眼眸里,似乎还留着几滴打哈欠后沁出的水珠,娇小的身材,搭配着稚气的面庞,有些惹人怜爱了。
鹿可瞧着比自己低了大半个头的软萌女孩,脸上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两天后就是祈神节了,想要来订购些布料醒面团。”
“啊!你是——”女孩眼中浮现了一抹异色,随即又眨巴眨巴眼睛掩盖了下去。
“我是面包房的店主,Lu。”有些犹疑的问句被鹿可打断,但她也没有冒然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是含糊的介绍了一下:“可以进去看看吗?”
“好、好的!请进!”女孩一边低垂着脑袋点了几下,一边又赶忙应承着避让开,方便人进去。
小心的四下张望了一下外面的街道,她才一下子缩回了脑袋。
“啪!”
迅速关闭了大门!
第210章
短促的落锁声。
裁缝店门口处的光亮骤然消失,只余下了墙壁窗户处洒落下的一片光晕,小小的一片明媚日光,也足以驱散满室的黑暗,笼罩着淡淡的昏黄。
鹿可心底暗自升起了一丝戒备,提防着身后有些娇小的女生的动作,眼睛却是扫视了一圈屋子内的布局摆设。
同样和她的面包房差不多的建筑构造,右手边是一扇紧闭的门, 似乎是厨房, 靠近厨房的那面墙角,有一节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 楼梯的旁边,又是一张摆满了零碎物件的长桌案。
款式也和鹿可面包房的收银台及其相似。
顺着长桌案往另一边看去,是一个个悬挂着成衣的衣物架子,款式多样,样式也多样,只是摆在最前面的都是些黑、灰、白的色调。而在更深的位置,才出现了一些其他靓丽的色彩,比如黄、卡其、浅蓝等等
在长桌案的边上,有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匹一匹的布料,以及一些裁剪缝补用到的工具,剪刀、针线、直尺、卷尺等等。
至于桌子的后面,则是一台缝纫机,现在正被收纳的好好的,没有打开的迹象。倒是方桌上的用具被胡乱的摆放着。
平凡普通的裁缝店,不像是有什么异常。
“请稍等一下,您需要的布料在二层,我这就为您取来。”娇小的女孩站在背后观察了一圈鹿可打量的动作,也不确定自己的举动对不对,压在心里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说完就“哒哒哒”一阵小跑,直接顺着楼梯跑上了裁缝店的二楼,留下鹿可一个人,继续观察着店里的每一样东西。
等鹿可几乎将整个裁缝店都摸清之后,二楼翻找的动静才停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女生捧着一米多长、已经高过她头顶的白色布匹,微喘着粗气的跑了下来:
“这匹是纯棉的布料,上面有细密的小孔,透气性和吸水性都不错,应该可以用来制作醒面布。你大概需要多少?”
软软的声音因为喘气听起来有些含糊,一双杏仁眼也紧盯着鹿可露出来的眉眼,想要看穿她的表情。
“那就来个三尺吧。祈神节需要的面包有些多,这几天都在劳累,还不知道到时候该准备些什么祭品呢?”鹿可伸手摸了摸女生捧下来的布料,像是闲话家常似的,随口说道。
“祭品啊哈哈”皱眉思索的同时不经意重复了两字,随后又立马转变成了尴尬的笑声。
女生捧着布料来到了方桌前,一边拿起了桌上的卷尺,一边扯开了布料的一角,测量着长短。
明明该是十分专注的动作,她却是时不时的抬头看鹿可一眼,又低下头去,来来回回反复了好几次,腮帮子也鼓了起来,在给自己加油打足了气之后,瞪大的眼睛紧盯着鹿可的眼睛,中气十足的说道:
“对了,一直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裁缝店的店主——桑,霍”
“桑?”就在霍桑桑鼓足了勇气要把自己的全名说出来时,鹿可却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浅笑着说道:“名字很好听,若是你也烦恼祭品的事情,不如晚上一起去酒馆小酌几杯,或许还能遇到一些同样拥有着这种的烦恼的——同伴。”
最后的两个字,鹿可刻意拉长了尾音,语气婉转又暧昧。
“酒馆同伴”霍桑桑低垂着眉眼,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随即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又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会去的!”
之后就是十分简单的交易现场,霍桑桑裁剪了三尺的纯棉布料交给了鹿可,鹿可也从自己内衬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了钱币。
收钱,交货,找零。
完成了一切的霍桑桑才亦步亦趋的跟着鹿可走到了大门前,打开门锁又目送着她远处,良久才回过神来。
她,好像找到组织了!
和裁缝店的店主霍桑桑确认了晚上酒馆碰面的事情后,鹿可就拿着布料,朝着小镇的北边走去。
目的地十分明确,铁匠铺。
经历了霍桑桑的这一遭,鹿可心里对于每一家店铺的主人都是玩家的这个想法更加坚定了几分,但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刻意的加快,而是和街道上路过的行人一样,保持着不快不慢的步调。
等再次走到地图上标注的铁匠铺的街道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钟。她轻车熟路的在一众房屋中找到了铁匠铺的牌子,看着房顶上与众不同的巨大烟囱时,毅然决然的敲打着紧锁的房门。
几声不轻不重的平缓敲门声后,紧闭的大门猝不及防的被从里面打开,径直走出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鹿可也堪堪只到他的肩膀,脸上系着的面巾都没有办法完全遮盖他的络腮胡子,露出来的眉眼也瞧着十分的粗犷。
“有事?”
浑厚如洪钟的大嗓门,一下子响彻在鹿可的耳边。
“你好,我是面包房的Lu。因为要准备两天后的祈神节,想订购一些厨房用具。”鹿可礼貌的说道,面上也没有因为骤然出现的魁梧男子而出现半分畏惧。
“祈神节?需要什么东西?”语气冷硬,实在算不上友好。
“奶油搅拌器、一些面包、蛋糕的模具等等,方便进去说吗?”简单的举例了几样,鹿可还是借口说出了想要进门聊的想法。
有些事情,实在是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下说。
挡住门的健壮男子,在听到鹿可的一番话后,粗黑的眉头顿时揪了起来,无端多了几分凶气。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好几眼之后,才不发一言的转身进了屋。
敞开着的大门,似乎是默认了让她进屋。
鹿可跟着走进了铁匠铺,一踏入就是迎面而来的热浪,混杂着浓烈的金属矿石的味道,以及柴火木炭的焦味。滚烫的热浪几乎像是一下子从初春来到了炎热的盛夏。
进屋就是一些摆放着打造好的用具的铁架子,地里用的、厨房用的、甚至是兵刃都有,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配件。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正中间的锻造的火炉,一米多宽的烟囱顺着熔炉直接穿透了天花板、穿透了二层,直接延展到了屋顶外面。熔炉灶膛底下的风箱正被拉着,里面灼灼的火焰更是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热浪。
裁缝铺的店主人一边背对着拉扯着风箱,一边直截了当:“说吧。”
从另一侧的口袋掏出了在出门前提前准备好的图纸,鹿可旁敲侧击的说道:“就是这些东西,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要知道祈神节马上就到了,我这不还得抽空准备一下祭品吗?”
因为不确定男人的身份,她虽然几次三番提到了祈神节的事,甚至这次还特意说了一下祭品,但也没有刻意的加重读音或者咬文嚼字的拖长尾音。
扭头再度看了鹿可几眼,粗犷男子伸手接过了图纸,随意的翻看了两下,再度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看不透的情绪,像是提防又像是奇怪,最终还是沉默着回了头,半响才道:“下午就能好。”
“那就好,对了,我和同伴约了晚上去酒馆小酌,讨论讨论今年祈神节的祭品,若是可以的话,还烦请您把t东西送到酒馆吧。不介意的话,还可以一起小酌几杯。”
状似闲谈的话语,却是滴水不漏的将鹿可的意思完全表达清楚,就连晚上酒馆碰面这一件事都隐晦的说了出来。
男子眼中古怪之色更重了,带着些许风霜的眼睛,疲惫的闭了起来,几秒之后才猛地睁开,冷硬的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交付了定制厨房用具所需的钱币后,鹿可就告别了铁匠铺的裁缝,拎着手里的布料,回身往面包房的方向走去。
仅管两人并没有互相交换名字,但看男子最后的反应,似乎已经反应过来鹿可的身份,并且在最后同意了酒馆碰见的请求。
虽然并不是十分情愿。
但鹿可此行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也就没有任何在外逗留的必要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面包房,将购买的布料随意搁置在了一旁,就进了厨房继续处理发酵后的面团,制作成品的恰巴特。
期间也有不少的镇民上门来购买面包,已经很有经验的鹿可十分轻松的应对了过去。
直到做完了三批成品的恰巴特后,鹿可整个人才从打工人的状态中回缓过来,揉捏了自己浑身发软的胳膊,和有些酸涩的脖颈,将厨房内的东西收拾妥当,理了理身上的穿着,确定了没有纰漏,她才锁了面包房的大门,径直朝着小镇的酒馆奔去。
此时天色已经昏黄,落日的余晖洒在了小镇的每一片土地上,最终都将要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小镇的酒馆同样处于靠近中心广场的位置,只是距离面包房是相反的方向,中间隔着几条街道和中心广场,但也处于小镇的闹市区。
鹿可顺着地图上的标注,走过了几条街道,又绕过了中心广场,再走了几分钟,才看到了酒馆的木牌子,明明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里面的灯光却已经亮起了,而同样敞开的大门,也证实了酒馆正处于营业的状态。
不带一丝急切的,她放缓了脚步,装作是普通路过的客人一般,迈步走进了酒馆的大门内,入目的就是颇有些温馨感的暖黄光亮,以及站在酒柜前的桌案后的黑斗篷的女人,微卷的红色发丝从她的斗篷内伸展了出来,姿态随意,低垂着眉眼拿着纸笔像是在记录着什么。
在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时,更是头也不抬,只是道了句:
“欢迎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