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撕得很碎,不由得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细细分辨。
在她们的头顶,红色的丝带似乎在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不时地扫过她们低垂着的脑袋。
明媚的阳光也开始变得暗淡。
第56章
在逐渐阴沉的阳光下,头顶红衣女子的身影,若隐t若现。
而鹿可和秦筝却浑然不知上方出现的虚幻的身影,专心致志的拼凑着手中的碎纸片。
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才将碎成一堆的纸片拼凑完成,鹿可第一件事竟是拿出相机对着刚刚拼凑完整的纸张拍了一张照。然后才细细查看起了纸上写的文字。
头顶的红衣虚影也挪动着丝带悄无声息的换了个位置,红色的绣花鞋朝上,顶着红色盖头的脸凑近两人的身后,木然的盯着她们手里的纸张。
整个人维持着半透明的状态,是以,鹿可和秦筝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突然觉得房间内的气温似乎低了一些,但是看着外面阴沉了一点的阳光,只以为是云层遮挡了阳光,导致气温降低了些。
她们的心神都维持在那张拼凑好的碎纸片上。
纸上写得也赫然是消失的半张规则条例。
10、如果你的性别为男,即便屋子的主人邀请你进屋帮忙,也请寻找合适的理由拒绝。小山村的村民尽管热情好客,但也并不很欢迎男士。
11、小山村并不存在猎户,如果看见猎户的屋子,请尽快离开。如果无法离开, 请保持应有的礼貌, 不要在别人的家里东张西望。
12 、无论发生什么,夜晚的时候都请不要前往村民的家中拜访,村民并不欢迎晚上的不速之客。
13、请不要过多询问村民问题, 如果你不想被她邀请回家的话。
14 、孩子是祖国的花朵,也是村民的宝贝,任何伤害孩子的行为,都将引起全村的怒火。
15、只有院门紧闭的屋子可以拜访, 拜访前请一定记得敲门,得到主人的允许后才能进入。进入后请保持礼貌,不要在别人的家里东张西望。
16、女士会比男士受到更多的优待,但请不要因此失去警惕之心。
17、请不要摘取后山树林中的花朵。
18 、无论如何请保持平和的心态,小山村并不欢迎脾气暴躁的客人。
同样的九条规则,和之前看到的相比,又有一些自相矛盾之处。比如之前写的:小山村的村民是热情好客的,你可以选择借住在村民家,如果她们同意的话。
后半阙的规则却是表示村民并不欢迎晚上的不速之客。
而陈阿嫂嘴里提到的猎户,在这规则里又是不存在的,不存在但又可能遇见,甚至还能被困在他的屋子里
以及第十三条:请不要过多询问村民问题,如果你不想被她邀请回家的话。
难道鹿可和秦筝俩人是因为问了过多的问题才被陈阿嫂邀请进屋的吗?
至于第十条规则,对应上了郭广德的下场,身为男士的他被邀请进居民的房子里帮忙,等待他的结局应该不会太好
小山村真的很奇怪,嘴上说着家里的男丁都外出务工了,树上却挂着他们的尸体;表面上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但又以美色貌诱惑着男性玩家们,伺机残害他们。加上鹿可和秦筝的遭遇,或许想要伤害的不仅仅是男士呢?
还有这些村民,真的是活人吗?不论是陈阿嫂还是小花,都是浑身冰冷,哪里还有一点活人的热气呢?
看完规则的鹿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刚刚思考了一半,突然从身后吹来了一股冷气
只是轻轻地一吹,桌上拼凑好的碎纸片就像是遭遇了狂风的洗礼,一下子被吹得飞起,洋洋洒洒的在半空中,不知道随风飘落到了何处。
只剩下了满地的狼藉。
鹿可和秦筝的后脖颈也是一凉,两人没管吹落的碎纸,在感受到冷风时,同时回过头去,入目的就是一个倒挂着的新娘的虚幻的影子!
明明是倒吊着,新娘头上的红布却没有一丝动摇,牢牢的遮住了她的脸!但隔着红布,也能感觉到一股冷气自她口中吹出!
明明是虚幻的影子,此刻却带给了两人极大的恐惧感!连鹿可都悄悄将手背在了身后,召唤出了匕首,尽管匕首对这新娘虚影并无效果,也全是个心理安慰;秦筝也一改之前慵懒的状态,面上浮现了几分凝重之色。
只是新娘虚影并没有过多的动作,轻飘飘的将鹿可和秦筝拼凑好的碎纸吹掉后,同时定定的盯着两人一小会儿,身影就越□□缈,逐渐消失在半空中,连带着红色的丝线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两人紧绷的情绪一下子卸了下来,身子都差点瘫软在地,只是稍稍扶着身后的木桌,在长凳上坐了下来。
鹿可回头看了看被吹走的碎纸,有的在桌上,有的在地上,有的吹到了墙角,有的甚至吹到了屋外的杂草里那么多的碎纸片,被吹得到处都是,这下怕是捡不回来了,也难以再次拼凑了
也不由得庆幸,幸好刚刚在拼凑完的第一时间就照了相。而这个新娘鬼,穿着旧社会的新娘礼服,或许还未曾料到有照相这个方法吧!这也给鹿可趁机钻了空子。
随着红衣新娘的消失,外面原本开始阴沉的阳光又逐渐变得明亮起来,空气中微冷的空气也开始变得和煦温暖。
一切又是风和日丽的样子。
鹿可和秦筝对视了一眼,两人也顾不得刚刚的心悸,匆匆将屋里的碎纸片拢了拢,也没管一些不知道飞到何处的残片,用红布包裹着揣进了兜里,就匆匆离开了房间,走到了院子里,站在一片杂草中间。
“刚刚那个就是晚上的东西?”秦筝此时还有些惊魂未定,但还是缓和了下情绪,开口和鹿可讨论了起来。她算是发现了,这个妹妹虽然长得天真,但还是有几分聪明才智的,往往能给人一些意想不到的见解。
“应该是她。”鹿可联想到昨夜女子嘴里轻哼的歌曲,和这新娘的形象倒是不谋而合了。只是那哀怨凄厉的语调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呢?又为何会悬挂在这祠堂次卧的横梁上呢?
“怎么突然青天白日的就出现了? “秦筝心里升起了几分疑惑,看着她虚幻的身影,明显是个鬼魂的样子,鬼魂不应该惧怕阳光吗?随后她又想到了新娘鬼的动作,接着说道:“难道就只是为了吹掉我们拼凑好的规则纸吗?”但又为什么不立马吹走,反而等她们都看着差不多了才行动呢?
真的好没有道理。
“除此之外,她似乎也没有别的动作了。或许,白天对于她的限制更大一些。”鹿可也没想明白,但还是大胆猜测,“不过也没关系,剩下的规则我已经拍过照了。秦筝姐,现在看一看刚刚在村里拍的照片吧。”
随后就从口袋里拿出了相机,递到秦筝的面前,示意两人一起观看。秦筝应了声好,将那个嫁衣鬼的影子丢出脑海,凑过了身子,和鹿可一起看起了照片。
照片和之前拍摄出来的没什么差别,只是更为细致了一些。除了枯败萧条的树木杂草,以及挂在树上的如同干尸一般的尸体,家家户户的房门上似乎都有凝固的血迹,原本鲜艳的血色,已经凝固成了铁锈一般的暗红色,一滴一滴,像是绽放的血花。整个村子好似遭受过了什么洗劫,到处都是悬挂的尸体,和喷溅的血液。
只是唯独没有看到长发飘飘的女子干尸,大多都是一头细短的短发!
整个村落的男子都被残忍杀害了,而女子一个个水灵的如同花朵一般是什么导致的这样极端的反差呢?又为什么要统一口径说村里的男子都是外出务工了呢?那本不该存在却又出现在村民口中的猎户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了解的更多,谜团反而更多。
只是可惜,她们的这些照片都没有拍摄到人,如果拍摄到村里的居民,或许,有些疑惑就能解开了。
毕竟相机拍摄出来的似乎是另一个小山村,又或者是真实的小山村,想必也能拍出那些女子真实的面貌。
还不等俩人继续交流,祠堂外面突然几阵厚重的脚步声。抬头循声望去,就看到了韩清越、余一舟几人回来的身影,只是凑巧的是,四人竟然是一起回来的。
当然,他们身后并没有看到郭广德。
“你们怎么也回来了?”秦筝看着回来的四人率先开口问道。
“有些邪门,遇见的好几个村民都邀请我们进屋子小坐或者是帮忙。”余一舟想了想一路上遇到的怪异事情,幼稚t的娃娃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怪异的表情,不太高兴的说道。而且个个都长得十分漂亮,身段也都是凹凸有致。这些事情放在一个山里的村子里来说,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咳咳——”韩清越轻咳了两声,转而说道:“我和程卓去了村子的后山,在那看到了一汪泉水,只是路过的人太多,实在是不好靠近。只能远远的看了一眼,其他的,就与他们差不多了。”
这时秦筝看了鹿可一眼,并没有说话。今日她们所有的线索,都是鹿可先提出来的,她有权利决定是否要分享。
鹿可却没有想那么多,而是直接将自己今日的发现说了出来,连带着那半张规则纸。副本世界本就危机重重,多一分线索,也就多了一分生的机会。
如果可能的话,她也不愿意剥夺别人生的机会。
再者,也只是单纯的分享线索罢了,脑子还在她自己的脖子上呢,想法什么的也都是自己的,对于一些可能看起来天方夜谭的猜测,鹿可并没有说出口。
韩清越、余一舟他们看过线索,纷纷真诚的道了声谢,这六人的团队似乎也稳固了些。
但是又一个问题摆在了他们面前,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如果这些居民的屋子都是危机重重,那么六人这五天的伙食,又该如何呢?
第57章
鹿可回想起自己背包里的干粮, 只有一些散碎的压缩饼干和小半瓶饮用水,这显然是不足以支撑一个人五天的进食要求。
那就是逼迫着他们前往村民的家中讨要口粮!
这是副本设下的必死陷阱吗?不对,一定还有什么线索或者是什么转机他们并没有发现。鹿可想着。那么他们到底是忽略了什么地方呢?
就在此时,人群中传来一声肚子叽里咕噜的声音。
只见余一舟捂着肚子,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见众人的目光看向他,尴尬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显然, 对于男子来说, 食物的消耗会更快一些,因此会更快的感受到饥饿。
鹿可见余一舟捂着肚子,目光扫过了他身上穿的登山衣。登山衣除了防风防寒防雨之外,还设计了不少的口袋,昨日他们睡觉时也只是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外面的口袋,然后和衣而睡。
小组考察调研村里的文化,除了一些必要的工具以及记录之外,还需要什么呢?
是不是还需要钱?
在现实的社会里,也没有什么人出门旅游会不带资金的吧?难不成还指望能够免费蹭吃蹭喝?
那如果携带了钱财,也不会堂而皇之的放在背包之中,最大的可能性是贴身存放, 那就很有可能放在了登山衣内侧的口袋里。
想到这里, 鹿可突然拉开了自己上衣的拉链,惊得那些男人瞪大了眼睛, 连忙背过身去!
秦筝也连忙抓住了鹿可的手,挡在了鹿可的身前,制止了她的行动,略显慌张的说道:“鹿可妹妹,这大庭广众的,你这是怎么了?”
“啊?”鹿可顿时涨红了脸,刚刚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忘记了在场还有别的人,有些软糯的说道:“我就是想看看外出考察是不是会携带资金,在背包里没有看到,可能会贴身存放想得太入迷了,忘记还有其他人在了”
不过也没多大事,除了外面的登山衣之外,里面还有件白色的内搭短袖,并没有什么过分暴露的地方。在场的男士在看到她惊人的举动时也纷纷避开了视线,维持着应有的体面。
但在听到鹿可的解释后,也明白了她这么做的目的。差点以为副本把好好一个小姑娘给逼疯了。
“好像是哦,那些村民不是很缺钱吗?或许能从他们那里买些食物?”余一舟这时也回过神来,张口说道。
“行,那就各自翻找一下吧。”秦筝想了想,觉得鹿可的思考并无道理。
于是几人便纷纷背过身去,各自查看衣服内侧是否有口袋,口袋中是否有财物。
这么一番查找,还真有不少发现。
每个人腰侧都有一个密封的口袋,摸着似乎有纸币的存在,将口袋撕开,是两张一百元的纸币,因为数量较少,又是藏在腰间,一时间众人都没怎么察觉到纸币的存在。
不过,一人两百,他们六个人,加起来足足有一千两百元,对于山村里的消费情况来说,应该是够用了吧。即便一顿饭花上一百元,这也足够他们六天的伙食费了。毕竟腌制的腊肉,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们只需要一些蔬菜面食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如果真的想吃大餐,成功通关,回到系统空间里,想吃多少吃多少!
“只是,村民家里的情况我们暂且不知,若是贸然前往他们家里吃饭是不是不太合适?若是只是购买食材,似乎也缺少可以使用的炊具以及饮用的水源?”看着眼前筹集起来的一叠纸币,韩清越突然想到了他们目前还面临的其他问题。
“那不妨趁着白天,在祠堂里逛个几圈,看看有什么可用的,再做决定?”秦筝勾唇笑了笑,看了一圈在场的几人,揶揄地说道:“毕竟,这应该也是我们接下来四天的住所了你们,总不会想着借住到村民家里吧?”
“当然,不想。”余一舟顿了顿,明确的表示了拒绝。想起那些人的眼神,余一舟总觉得说不上来的怪异。
明明热情中带着诱惑,但又偏偏有种像在看牲口的冷意。
其他人也自是如此,便结伴在这祠堂的院中闲逛了起来。程卓沉默的跟在人群的后面,陆江也是,依旧是一份颓丧的模样,走起路来都晃晃悠悠的吗,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凌乱的头发和胡须将脸上的表情挡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记得昨夜是秦小姐和鹿小姐两位先行离去的,不知道两位昨天夜里可有发现什么怪异的事情?”走着走着,韩清越突然出声问起了昨晚的事情。
“怎么?你们昨夜遭遇了怪事?”秦筝并没有接话,反而挑了挑眉,反问了回去。
“倒还真是如此,昨夜举着蜡烛出来时,就遇到了一圈不知名的生物,还都是绿油油的眼睛,把我们几人吓得够呛,以为是野狼。”韩清越也没有遮掩,就着秦筝的问题,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了出来,话语慢条斯理,很博人的好感。
“是啊,狼的眼睛在夜里不是就是绿油油的吗?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围了一圈,幸好后面就是房门,不然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一群饿狼,哪里是我们几个人能对付得了的。”余一舟提起昨晚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同时也有些疑惑:“不是说这村里没有野兽吗?白日里也没见到什么动物啊?”
“看来大家的遭遇差不多,就是不知你们进入房间后有发生什么吗?郭广德怎么一个晚上就变成了那样呢?”承认了昨夜相同的遭遇,秦筝又直截了当的问起了房间内的事情。
“他开了窗。”一直沉默的程卓突然开口,又难得多解释了几句:“睡至半夜的时候,我听到了郭广德起身的声音,接着又听到了开窗的声音,就听着他站在窗口,一个人自言自语着什么,时不时的还笑出声来。”
“嗬嗬嗬——”陆江突然笑出了声,暗哑着嗓音说:“这么说来这家伙果然没什么定力,昨天梦里我也听到有个女人一直在诱惑我开窗。”更多的梦中细节,就没有多言了,话语里隐隐透着对郭广德的不屑。
“你们没有瞧见门后贴的纸张吗?”见过了门后的纸张,又怎么会冒着危险去开窗呢?听了一路的鹿可疑惑着开口。
“啊?门后有东西吗?”余一舟挠了挠头,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确定他们房间没有见过。
陈卓也跟着摇了摇头。
鹿可想到了自己被撞开的门,以及屋子中间的红色丝带,以及木门背后的纸条,这难道又是自己的天赋提供的便利?但她还是接着问了一句:“你们屋子中间的横梁上有挂着一根红色的丝带吗?”
“并没有,只是普通的屋子,除了桌椅、木床、衣柜外别无他物了。”韩清越斯文的笑了笑,讲述t了他们屋子里的摆设。
程卓也跟着点头确认,简洁意赅的说:“一样。”
“这”没想到她和秦筝的房间竟然是最特别的,鹿可顿了顿,踌躇着开口说:“我和秦筝姐,昨夜在木门背后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四句话,不要开门,不要开窗,不要睁眼,不要睡地上。”
也没有把功劳独揽在自己身上,同样提到了秦筝。
秦筝也识趣的开口说:“是啊,就那么几句话,横梁上还挂着根红丝带,有个穿着嫁衣的女鬼在那挂着,一到晚上就出现。”还有些保留,并没有提到刚刚见到的虚影,以及晚上女鬼嘴里哼的歌。
“那郭广德,他应该是犯了晚上的忌讳了。”听这么一说,余一舟也有些明白郭广德为什么会那个样子了,只是还有些好奇,进了村民的屋子究竟会有什么下场,便问道:“我们等会还要去看看他吗?”
“当然。”秦筝不置可否,总要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六人一边交谈,一边将祠堂逛了个遍。除了摆放着灵位牌的大堂外,整个祠堂还有八间偏屋,昨夜鹿可和秦筝误打误撞的进了第四间,韩清越、余一舟和陆江住的第五间,程卓和郭广德住的第三间。此刻的房门都敞开着,站在院外都能大致看清屋子内的摆设格局,果然鹿可和秦筝的房间是独一份的女子闺房,连那根悬挂着的红丝带都格外引人注目。
而在祠堂最偏僻的角落有一间小偏房,走进去一看是是一间弃置的厨房,里面有着七八十年代古朴的灶头,灶头上有两口铁锅,没有盖头,还有几张长桌和木架,摆放着铜勺、蒸屉、陶土做的盆碗等等,角落里还有个很大的木桶,桶底放置着一根水瓢只是这些东西上面都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已经弃置很久了。
出了厨房,外面是和院子里一模一样的半米多的杂草,只是顺着杂草往墙角的方向走,又有一口弃置的水井,杂草已经完全遮盖住了水井,旁边用来打水的木桶上的麻绳也已经风化了,轻轻一扯就断了。
探头往下看去,黑乎乎的一片,边缘看到了横生的青苔,依稀间似乎看到水波在晃动。
这下子,炊具和水,貌似都有了。
下一步就该是去找村民购买些粮食了。
想到规则里说的:女士会比男士受到更多的优待。最后商讨决定由秦筝和鹿可出面去购买粮食,韩清越和程卓两人在几米外观察,如果有什么意外出现,就赶紧拽着两人离开那户人家的院子范围。
陆江和余一舟则是在祠堂打扫打扫厨房,以及从水井里打几桶水。
此时,鹿可和秦筝正站在一扇紧闭的木门前。秦筝伸手拍了拍鹿可的肩膀,将她往后拉了一下,将滑到眼前的一缕头发往耳后一别,屈起手指就敲响了木门。
“咚咚咚——”声音沉重而响亮。
第58章
“咳咳——谁啊?”隔着木门传来了一道苍老女性的声音。
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沉重的木门被从里面拉开,露出了一个步履蹒跚又瘦削的老妇人的身影。
她已经上了年纪,看上去七老八十的模样,头发花白,被规整的盘在了脑后,脸上布满了老年斑和皱纹,肤色也是晒的黝黑,一条细长的疤痕贯穿了她的半边脸颊,身上穿的是和村里一样的粗布麻衫,长袖长裤将自己裹得很严实,只是两条腿一高一矮的站着,看上去是个跛脚的小老太太。
“你好,我们是来村里考察的客人,初来贵地,身上带的食物也不多,不知是否可以出资像您购买一些食物?一些简单的米面蔬菜就可以了。”秦筝看着拉开门站着的老妇人,脸上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眼睛也笑得弯弯的,开口询问道。
“咳咳——客人?”老妇人的脸上是一片如同死水一样的平静,无波无澜,昏黄浑浊的眼珠在耷拉的眼皮底下转了转,看向了站在门口的秦筝以及她身后的鹿可,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恍惚间似乎让她想到了自己的青葱少年时光,那会儿的活力与自由
眼睛里好似有晶莹在闪动,最后却又归于默然,苍老嘶哑的嗓音带着些许冷意:“奉劝一句,早点离开这个村子。”说完,就要伸手关上院门。
秦筝忙上前一步,撑住了即将关闭的木门,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带着些恳切的说道:“奶奶,就卖我们些食物吧,不然还不等离开,我们几个就要饿死在这了,拜托拜托!”
“咳咳咳——”老妇人被秦筝这突然的动作激得一阵咳嗽,差点没喘上气来,拍了拍胸脯,顺了顺气,又垂着眼皮盯着她看了良久,才粗哑着嗓音说:“等着!”
语气有些不善,行为却与之相反。
就见老妇人一瘸一拐的,拖拽着一条腿往屋子里走去,半响才拿出来一只篮子大小的布袋,然后又去院子里的菜地里拔了几棵菜,比如:黄瓜、青菜、西红柿、萝卜、豆角等,扒拉了好些又塞进了另一个布袋,就匆匆提着这些来到大门前,一股脑的塞进了秦筝的怀里。
“拿着!走吧!”粗声粗气的说完就再度要关门离开。
“奶奶!等等!等等!”被这一大堆粮食塞满怀的秦筝差点没站稳,看见老妇人要走,又急急忙忙的将东西递了一半给鹿可,急匆匆的喊住她:“还没给您钱呢?”说着就将兜里的纸币都拿了出来,往前递去。
老妇人闻声顿住了脚步,犹豫了很久才转过身,从纸币里抽了一张百元,同时昏黄浑浊的眼珠看着俩人,再一次告诫道:“这不是个好地方,想活就赶紧离开。”
语尽,再也不顾秦筝的阻拦,强硬的掰开了她的手,“砰——”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院门。
隔着院门,俩人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
不知究竟是在为谁叹息
就这么一小会儿交谈的功夫,鹿可站在秦筝身后也趁机观察了老妇人屋子里的场景,与其他村民的不同,老妇人似乎是在认认真真的在这个村子生活。
除了千篇一律的老树和水井之外,老妇人的院落里还堆了好些种地用的工具,锄头、镰刀、铲子、扫帚、簸箕、洒水壶等等,整齐的摆放在靠墙的位置。地里的蔬菜也不像是其他人家里一样随意播种,而是一垄一垄的开垦后,按照种类分门别类的栽种,并且被照顾得很好,各各都青翠欲滴,还沾着清晨的露水。除此之外,屋外的屋檐下也并没有悬挂腌制的腊肉,院子里的杂草也被清理的很干净。
就是一个在认真生活的老妇人。
“鹿可,她的手,是热的。”似乎是在讶异,秦筝还是不敢相信那一刹那的触觉,竟然直接喊出了鹿可的名字,声音里都有些恍惚。
“嗯?”鹿可也呆愣了一瞬,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相机,对着老妇人院子里的大树就拍了一张照。
再看看照片,一样枯萎的老树上悬挂着一具干瘪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这个副本里还有除他们之外的活人存在?那又为什么会继续生活在这个村子里呢?并且这树上挂着的,又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呢?
鹿可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而站在几米远外角落的韩清越和程卓,看到鹿可和秦筝换到了粮食,且院门也已经关闭,便急匆匆的迈步走了过来,一来就是看到两人都在沉思的表情。
“如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是这幅表情?”为了唤回两人的思绪,韩清越刚站稳就开口询问,语气不急不躁,只是单纯的关心。
“刚刚的奶奶,似乎是个活人。”鹿可踌躇着开口,说到最后两字时刻意压低了声调,生怕被门后的人听到。
“好了,先把食物拎回去再说吧。”秦筝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不愿再在老妇人的门口多说,示意韩清越和程卓两人将怀中的粮食接过去,回祠堂再聊。
韩清越识趣的不再多问,和程卓一起接过粮食,便往祠堂的方向走去。四人沉默的走了一路,正值晌午,也不曾遇到其他村民,非常顺利的回到了祠堂。
只是回到祠堂后,另外两人的行动却是不太顺利。
陆江找了间屋子扯了几块布缠绕在了水桶上,再将水桶扔进了水井里,拉着系在水桶上的布,打了几桶井水出来。但是井水里打出来的t水并不干净,还含了不少的杂质。有些腐烂的树叶、昆虫、青苔、灰尘水质都呈现细微的黄色
没有办法的就着这样的井水,略微清洗了偏房里的铁锅和铜勺、几副碗筷,勉强擦了个干净。只是这微黄的水,真的能入口吗?
鹿可他们拿着粮食回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了两人对着打出来的井水发愁的模样。当然发愁的是余一舟,陆江打完水后就席地坐了下来,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韩大哥,你看看这个水,怎么能喝啊?”余一舟的目光瞥见了走过来的韩清越,以及他身后的三人,忙挥了挥手,冲着韩清越喊道。
“这水质,确实不能直接喝。得想办法过滤下,只是我们手头没有合适的工具,只能采取最简约的办法了。先找块细布过滤一下,之后煮沸后再过滤一次。”韩清越看到这明显不能直接喝的井水,提出了过滤的想法,“只是这细布”
“用绷带可以吗?”鹿可也十分赞同过滤的想法,在韩清越提到细布时,想到了自己系统背包里的绷带,孔眼细密,且十分干净,用来过滤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可以。 “韩清越眼睛都发亮了,“最后一次过滤后最好还能沉淀一下,这样水质应该就可以喝了。”
见此,鹿可也没推辞,就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了一卷绷带,和另外五人一起开始过滤井水。
余一舟拔了很多院子里干枯的杂草当柴火,陆江坐在灶台后看着火,程卓一个劲的去打井水,鹿可和秦筝将绷带围绕在了铁锅上和大的木桶上,打来的井水先经过铁锅上的绷带倒进铁锅里,韩清越再将煮沸过后的热水用木勺舀起倒进围着绷带的木桶里。
一行六人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小半天的功夫才过滤了一大桶的清水,六人更是饥肠辘辘。刚刚的老妇人给了一大袋面粉以及一些蔬菜,面粉此刻做起来太花费时间了,几人只能先啃了几根黄瓜,垫吧垫吧肚子。
随后几人齐心协力又和面,和了一个面粉团子,静置放着,等待发酵。面粉团发酵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眼看着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而郭广德至今都没有回来过,六人就商议着先去看看他的情况。
只是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下场,但也要亲眼确认一下,看看规则九究竟是真的还是祂设下的陷阱。
绕过了歪歪扭扭的黄泥小路,众人行至了村长奶奶旁边的小院子,院门依旧是敞开着,只见郭广德已经褪去了身上的登山衣,换上了农家的粗布麻衫,正弯着腰在院子的菜地里辛勤的劳作着。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他也只是匆匆抹去,继续劳作,就像是个务农已久的老农,早已适应了这般强度的耕耘。
而早上那个面若芙蓉,艳若桃李的妇人此时并不在院中。
“郭广德!”余一舟见只有他一人在,高声呼喊了他的名字。
郭广德恍若未闻,依旧在辛勤的劳作着。反而招惹了在屋子里的妇人,没过几秒,就见她妖妖娆娆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六人,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波澜,眼珠转了转,对着菜地里的郭广德说:“老公,有客人来了。”
郭广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木然的站起了身,看向了院子外的几人,一步一顿的走到了院门口,微胖的脸上扬起了一个扭曲的笑容,撕扯着嗓子,干巴巴的说道:“几、人、客、人、登、门,是、要、进、屋、喝、杯、茶、水、吗?”
说着就要拉扯着院门外的人进屋子里,站在前排刚刚大喊的余一舟一不留神的就被抓住了胳膊,眼看着就要被郭广德拉进去,就被身后的程卓一把拉住。
郭广德的力气,此刻大的出奇,余一舟只感觉自己被一只铁手禁锢着,巨大的力量从他的身上传来,似乎要把他的胳膊撕扯断。
而程卓又在后头大力的拉着他,见势不对的韩清越和陆江也搭了把力气,余一舟的身体就这样被两方拉扯着,剧烈的疼痛感在被抓住的地方蔓延
见郭广德一副丧失意识听从于妇人的模样,再加上余一舟被两方拉扯的煎熬,鹿可立马从背包中召唤了匕首。
冷冽的银光一瞬间划过——
第59章
“住手!”一直巧笑嫣然的妇人难得露出了一抹厉色,一个闪身冲了过来,抓住郭广德握住余一舟的手腕,使了巧劲掰开郭广德的手,就拉着他急速的撤退。
在短短一秒的时间内, 避开了这突然的一刀!
拉着郭广德撤退后,妇人又像是触碰到了垃圾了一样,立马撒手放开,甚至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要将沾染的晦气和污渍擦掉。
揉搓了几下后,才目光灼灼的盯着鹿可,重新展露出一个温柔娇美的笑容,只是眼神里有几分冷然,娇俏着说:“妹妹,可不兴不讲武德哦~”
“他呀,现在是我的家人,还轮不到你们动手。我这里,可不欢迎你们,请往别处去吧。呵呵呵~祝你们好运~”
妇人说完,不再给众人眼神,只是淡淡的瞅了郭广德一眼,说了声“回去”,就施施然的率先进屋了。
郭广德也木然的,一步一顿的跟着妇人进了屋。
就那么一小会儿功夫,一场硝烟似乎在无形中消失了,余一舟在郭广德松手的一瞬间,就被后方的力道拉着摔倒在了地上,连带着程卓一起,韩清越和陆江也是脚步不稳,差点摔倒,踉跄了几下才站稳。
鹿可见状,趁众人不注意,也赶忙将手中的匕首收进了系统背包内。
“哎哟,疼死我了!”摔倒在地的余一舟一声哀嚎,爬了起来,捂住了自己的手腕,轻柔的抚摸着,都不敢大力揉搓。
刚刚被郭广德抓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外面的皮肤都要被他揪下一层,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力气一下子变得那么大!
程卓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韩清越和陆江也站稳了身体,秦筝在一边旁观着,电光火石间看清了一切,却难得的保持了沉默。
“郭广德怎么变成她老公了?”余一舟一边吃痛,一边还有兴致发问,“难道说…进入她们的家里,就会变成她们的家人?不——我们进入村长奶奶的家里还是好好的,肯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女人说的是:还轮不到你们动手…”向来既来之则安之的陆江也难得动了动嘴巴。
“或许…她是想亲自动手呢…”秦筝挑起眉毛,勾唇笑了笑,猜测起了女人的意图。
但转瞬又转移了话题:“好了,时间不早了,差不多该回祠堂了。再晚,天可就黑了。”
说着,就率先拉起了鹿可的小手,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其他四人待在这里也获得不了半点消息,年轻妇人已经带着郭广德进屋去了,徒留他们几个站在院门口,再者天色确实已暮,没有必要在外面久留。
便结伴着一起回祠堂了,正好回去还能蒸几个包子、馒头吃吃。
只是一路上余一舟都叽叽喳喳的显得有点活跃。甚至有点不加遮掩的问道:“鹿可,你刚拿出来的是什么呀,才刚看到一道银光,那个女人居然就出手把郭广德给拉回去了!”
鹿可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余一舟稚嫩的脸,心里想着什么全部表现在了脸上,抿了抿唇,倒也没有太多掩饰,轻声细语的说:“那个…是我在系统商城里买的匕首,我也没有太多的积分,只能买一把匕首防防身。”
“咦?系统商城的武器这么有威慑性的吗?那我也要买一把!”惊讶于系统商城匕首的厉害,余一舟叫叫嚷嚷的就要买一把。
“那倒也没有,只是比寻常匕首锋利些,有些东西就没有办法斩断。”比如,上个副本中的触手,只是这话,鹿可就没有说出来了。
“嗯嗯!”余一舟满不在乎的应道,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出去了就要买个一样的!
陆江依旧是蓬头垢面,看不清表情;程卓还是一副闭嘴寡言的模样,却是悄悄竖起了耳朵;而韩清越则是一脸含笑的样子,听着两个人的交流。
秦筝拽了拽鹿可的袖子,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长点心,别什么都往外说!”
鹿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笑容都多了几分t真情实意,她同样踮起脚尖凑到秦筝的耳边,小声的说:“我知道。”还有:“谢谢。”
她当然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系统背包内的东西,别人也拿不到,况且只是一把一百积分的匕首,新手副本通关后,狠一狠心都能直接购买,有什么必要抢夺别人的呢?
若说是在副本里需要,但这匕首只能对付些伤害一般的尸体、活尸或者活人,对于那些诡异级别的boss或者小boss,应该都没有多大作用,参照上个副本的触手怪。
除了锋利,功效上的局限性很大。
因此,鹿可并不觉得会有人起什么争夺的念头。
而且,副本危机大于玩家同伴,鹿可本身就有不小的力气,上个副本间隙也在不停的锻炼身体,就算真有人抢夺,她跑总是可以的吧?如果实在跑不过,她也不介意拉着对方一起触犯规则!看看究竟谁的运气更不好,被第一个盯上!
别忘了她手里还有止血药和驱煞符可以使用,争取几秒的逃跑时间还是可以的。
当然,鹿可也不会轻易相信其他人的接近,女子尚且还能容忍,若是男子,相比较于体力上的缺陷,如果不是真真正正的确认本人可信,她也不会贸然的接触,维持一个泛泛之交罢了!
彼此之间交换一下信息,但也会保持安全的社交距离。像是单独与之同行,更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鹿可还是非常感激秦筝的提醒,是她真挚的善意。
不一会儿,一行六人就回到了祠堂,按照老路来到偏僻的厨房,刚刚好面团已经发酵完成。
秦筝和鹿可两人负责擀面皮,余一舟和陆江负责洗菜,程卓和韩清越则是负责切菜,将青菜切碎,萝卜切成丝,刚好可以做个青菜包和萝卜丝包。至于豆角和西红柿,可以存放的时间久一些,完全可以之后再食用。
这些蒸的包子,省着点吃,也够几人吃两天了。半饥半饱的状态,也更容易保持清醒的大脑,专注思考。
青菜和萝卜洗完之后,将蒸笼洗净,续上水,余一舟和陆江又承担起了烧火的工作,而鹿可和秦筝已经包了一半的包子,刚好可以开始蒸了。
韩清越和程卓切菜的工作也已经告一段落,程卓便出门继续找一些干草来烧火,韩清越围观鹿可她们包包子。
程卓完全属于闷声干事的一类人,而余一舟很是跳跃,出于对老式灶台的好奇,才拉着陆江一起烧火,陆江则是兴致缺缺,做什么都无所谓。
只是鹿可和秦筝的手艺也并不是太好,但也比在场的男士手艺好了很多,包出来的包子虽然不太美观,但也勉强看得出包子的形状。
至于剩余的一些面粉,只是简单的捏了个馒头的形状就草草了事。
又是一番热火朝天的厨房忙碌时光,等到夕阳西下,六人的伙食终于准备完毕!但也来不及慢条斯理的细细品尝,众人只是将包子分了分,就边嚼着边往祠堂的大堂走去了。
趁天色未黑,他们需要抢先一步点燃蜡烛!
鹿可边跟着人群走,边咬了一口包子,面粉是陈的,放置了很久,但也没有生虫,青菜和萝卜丝倒是新鲜的,只是很可惜,他们并没有调料,再加上包子皮擀得也不是很均匀,味道着实算不上好,只是勉强能够饱腹的水准罢了。
鹿可边咬着边在脑中想着其他的美食,默默地念叨着,下次进副本,一定要带点吃的,不然她的味觉都要丧失了!
大堂的灯光依旧很暗,站在门口并不能看清里面的场景,只觉得阴测测的,再想到那些灵位牌,更是阴森恐怖!
尽管如此,六人还是忐忑着心思进了大堂。昨夜有村长奶奶的指引,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是以,虽然恐惧,但尚可接受。
六人顶着一片黑暗走进了大堂,陆江因为有携带打火机,在昨夜敞开的柜子里一阵摸索,掏出了一根蜡烛,点燃。
微弱的烛火逐渐闪耀,照亮了一米见方的区域。
“嗬!”余一舟又是一声惊呼,小声的叫唤道:“看!灵位!”
在他惊呼的时候,鹿可也看到了,心跳在一霎那跳得剧烈,但并没有叫出来,而是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秦筝和韩清越等本来正拿着蜡烛,就着陆江的那一根点燃,听闻余一舟的声音也转头向灵位看去。
一瞬间,几人的表情都有些凝固。
每一个灵位在漆黑的大堂中,无声的流着血泪…鲜血从她们名字的两侧滑落,在黑色的牌子上形成暗色的蜿蜒的痕迹…
灵位,还会哭吗?
“快…我们快点吧…”余一舟的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催促着众人赶紧离去。
另外几个人也害怕出现变故,纷纷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祠堂墙壁两侧的蜡烛,在昨夜已经燃尽,鹿可他们连忙重新挑选了蜡烛,点燃插到了旁边墙壁的灯座里,待到所有蜡烛都点燃后,灵位牌依旧在流着血泪,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六人也不敢在大堂久留,纷纷取了各自的蜡烛,离开了祠堂的大堂。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外面的天色已黑,无边的黑暗笼罩了小山村!
他们托着微弱的烛火,行走在黑暗里。烛火聚集,照亮了一大片地面。许是因为烛火够多,这一次倒是没有出现绿油油的眼睛。
只是在他们身后,一阵猛烈的风自祠堂的大堂刮起!
霎时间,大堂里所有的烛火一致熄灭!
第60章
整个大堂陷入一片墨色之中, 而灵位上的鲜血却流得愈发汹涌!
那一边,六人的房间相近,一起结伴走了一长段路,无波无折。
因为郭广德的缺失, 程卓一个人住一间房。只是一间一人, 一间三人,未免有些太不平衡。韩清越便主动请缨和程卓同住一间, 余一舟和陆江则还住原来的屋子。
大家都没什么异议,毕竟在副本里,一个人还是比较危险的,他们也不希望再少一个同伴。
目前已知晚上房间的四条警示,平安度过的几率会增加很多。
只是,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回到屋里后,照例将蜡烛放置在烛台上,鹿可就拿出了笔记本,将今天的发现的所有线索记录了下来,才选择去木床上睡觉。
反观秦筝,进屋放下蜡烛后,就径直躺倒在了床上,仿佛困顿到了极致。
烛火摇曳,在尽职尽责的燃烧着。
秦筝和鹿可两人并排躺在木床之上,盖着素青色的被子,面容安详平静,好似沉浸在了梦乡。
时间缓慢流淌,手表上的指针也在悄无声息的走着。
夜色渐浓。
待指针跨越了零点之后,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低,沉浸在梦中的两人都要忍不住打个寒颤。
红色的丝带缓缓的飘动,显露出了上面悬挂着的红色身影,红色的新娘嫁衣依然鲜艳,红盖头也实实地盖在脸上,脚下的绣花鞋踩踏在烛火之上缓慢晃动,荡起一缕缕细微的风。
她张开了盖头下面的红唇,轻声地哼唱着:“朱色嫁衣,一尺一恨,何来良人,枉为鸳鸯…”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她阴郁凄切地歌声!
一切好似昨天,又略有不同。
“喵——”窗外突然传来了猫咪的叫声,尖锐又急促。
一只梅花状的小爪子突然压在了木窗的油皮纸上,在烛火的印照下,可爱又诡异。
阖紧的木窗,不知怎的,竟缓慢的挪动开来,敞开了一只手掌的缝隙。
窗外的黑猫,一个跃身,就从缝隙中跳进了屋里。它迈着优雅的步伐在屋里走动,柔软的脚垫踩踏在木地板上,没有丝毫的声音。
绿油油的眼睛紧紧盯着悬在半空中的红衣女鬼,它突然举起了右前爪,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随后一个跃身朝着红衣女鬼的方向跳起,尖锐的指甲从猫垫里伸出,锋利,坚硬,闪着冷然的光。
“哗啦!”一声,尖锐的指甲一下子哗啦到了丝带之上,丝带应声而断!
嫁衣女鬼在半空中一个翻身,跃过灼灼燃烧的烛火,安然无恙的踩踏在了地面上。
期间,她的红盖头依旧牢牢盖着她的脸,嘴里哼着的凄厉小调也没有停过。
黑猫划破红色带后也安然的落在了地上,随即它泛着绿光的眼睛再次看了一眼嫁衣女鬼一样,黑色的猫脸t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笑容。
接着又高傲的背过了身子,从木窗的缝隙中跳出,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色里…
而嫁衣女鬼仿佛获得了自由,在简陋的房间里竟开始翩翩起舞,衣袂翩翩,恍若展翅的蝴蝶,一边又哼着她幽怨的小调…
在好一阵翩跹之后,她似乎才注意到躺在床上的鹿可和秦筝两人。僵硬的歪扯着脖子,脖子上是一道青紫色的浓重淤痕。盖头下的脸,看不真切,但依旧能感受到灼热的目光。
仅仅是一个念头升起,嫁衣女鬼就闪身出现在了她们的床榻前,保持着歪着脑袋的姿势,屈身凑近了两人的耳旁,轻声哼唱。
因为今天进屋较早,耳边并没有昨晚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鹿可一反常态的真的进入了梦乡。
只是随着十二点时间刚过,房间内的温度骤然降低,隐隐约约就有了几分即将被冻醒的征兆,一直在沉浸在似有若无的梦境里。
随后,只能依稀听见开窗的声音以及女子哼唱的声音,只是都隔着一层厚重的浓雾,听不真切,也不确定是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
女子在她的耳边哼唱:“朱色嫁衣,一尺一恨,何为良人,枉为鸳鸯…”
鹿可才骤然从梦境中清醒!
耳边的声音恳切而哀怨,一字一句,心跳如擂鼓。鹿可僵持着身体不敢动弹,闭着的眼睛也丝毫不敢睁开,但胸腔内逐渐加快跳跃的心脏,却彰显着她此刻心绪的不平静。
只是她的掩饰,着实算不得高明。
或许是察觉到了鹿可的苏醒,穿着嫁衣的女子悄无声息的举起了自己的手,染着红色豆蔻的指甲圆润而美丽,衬得她的手更加纤长白皙。她屈起了四根手指,只余伸直的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鹿可的额头。
鹿可只觉得一股冰凉的触感自额间蔓延,短短一两秒的时间,她的思绪就被拽入了层层叠叠的梦境之中…再也感知不到现实的动静…
嫁衣女鬼自此并没有再看睡在里侧的秦筝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手,翩跹着,打开了房屋的木门,朝着浓重的夜色里遁去。
直到那一抹红色,被黑夜所彻底吞没。
而另一边的鹿可,状态却并不太好,在她的梦境里,她被困在了一座庞大的宅院之中!但她本人却不知道这是梦境,只觉得无比的真实。
这是一座隐没在黑暗里的阴森宅子,只留些许微弱的昏黄烛火在黑暗里如星星般闪烁。
鹿可站在一条漆黑的长廊上,只能看到间隔几米远的微暗烛火,手指伸进远离烛火的黑暗中,瞬间被墨色淹没。
她沿着长廊往前走,经过了一盏又一盏的烛火,也经过了一处又一处的黑暗。每一盏烛火代表着一个房间,只是房间的门上,无一例外,都挂着一把厚重的铜锁。
鹿可看过每一把铜锁,连锁眼都被堵的严严实实,一看就不想让人打开。再试着推了推木门,两扇木门只能推开一指宽的缝隙。
微弱的烛火只能照亮门前的一小块地,只有落满灰尘的地板,房间里依旧是浓重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鹿可在忽明忽暗的环境中摸索着前进,没有拐角,一路前行。只是前路无尽,不知走了多久,她依然深陷在这一明一暗的长廊之中。
甚至在某扇门上,相同的位置,看到了她之前刻意用指甲留下的划痕。
同一个方向,同一条路上,不断地循环往复!
唯一让人感受到不真实的,大概是,鹿可无法在这里召唤出系统背包里的任何东西。除此之外,她拥有和现实一样的触觉、视觉、嗅觉和听觉…
“嗬嗬嗬嗬嗬嗬嗬——”突兀的,一道阴测测的笑声响彻在整片天地中,四面八方的传入了鹿可的耳中。
还不等她分辨声音究竟来自何方,长廊的灯光开始忽明忽灭。
一瞬间的明亮,在长廊的尽头,鹿可看到了两个瘦长的身影。一道依稀穿着血红色的长裙,头顶还盖着一顶红盖头,她的手高高举起,扼住了另一个人的脖颈!
而另一个人好似全然无觉,亦或者已经死去。没有挣扎,没有惊呼,他的脖颈歪歪扭扭的斜靠在肩膀上,像是被硬生生的拧断了脊椎骨,软趴趴的…任由纤细嫩白的手将他高高举起…
烛火骤灭。
鹿可被淹没在黑暗里,连带着长廊尽头的两个身影。沉寂安静的环境里,一时间只听得到她自己的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嗬嗬嗬嗬嗬嗬嗬——”又是一道阴测测的笑声,伴随着笑声的逐渐隐没,烛火霎时间点亮。
两道人影随着烛火出现,在这一暗一明之中,骤然前进了七八米,原本在长廊尽头的他们,一下子前进到了下一个房间的烛火旁!
正当鹿可惊诧于这种变化,还未来得及仔细观察时,烛火再一次骤灭!
笑声再响!烛火再亮!尽头的两道人影再次前进了一个烛火的距离!
一暗一明,那两个身影就像是在黑暗中闪现一般,飞快的靠近鹿可,并且变幻的速度也在不断地加快,在原本的几息,变成了一息!
鹿可也终于在这闪烁的烛火中看清了被扼住脖子的人的脸,不由得心头一悸!
是余一舟!
他此刻面色惨白,面目狰狞可怖,身躯已然僵硬不动!即便仍在被扼住喉咙,他的四肢已经僵硬,悬挂在半空中,一点都不晃动…
他怎么在这?又怎么悄无声息的死去?又怎么被穿着嫁衣的女鬼扼住了喉咙?
对的,鹿可认出了穿着红色嫁衣,头顶红色盖头的身影,就是她们房间上那根红色丝带上悬挂着的红色虚影!
她的脑袋里满是疑惑,但并没有时间给她思考,因为嫁衣女鬼的靠近更迫在眉睫!
光这一呼一吸间,嫁衣女鬼就已经靠得极近,仅仅只有两三盏烛火的距离,而鹿可的身后则是浓郁的墨色…退无可退!
她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
仅仅只有两个呼吸的时间!
鹿可的目光落到了房门旁边的烛火上,想到每一次的闪现都与烛火相关,狠一狠心,吹灭了墙上的烛火!
一盏灭,全部灭。
整个环境顷刻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再也看不见其他。没有烛火,没有长廊,没有嫁衣女鬼,也没有余一舟…
过了几息,烛火也没有再次点亮…
刚刚的所见,在这一刹那竟像是荒谬的幻觉…
强烈的失重感席卷全身,鹿可仿佛在悬崖坠落,落进了层层叠叠的黑暗之中!
再一睁眼,天光大亮!
“啊!”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物品摔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