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1 / 2)

第61章 【61】 解救

这天半日茶馆迎来了三个特殊的客人, 那三人长得凶神恶煞,纹着花臂,一看就不是善茬。

三个壮汉到茶楼时,江夏正站在楼下跟王春喜说话, 这时候还早, 店里没什么客人。

她一转头便看见昂首阔步走进店内的三人。

“叫你们老板出来。”领头的那人十分嚣张地说道。

江夏打量了一眼三人的打扮,便知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看着架势, 她脑中冒出一个想法。

总不会是□□来收保护费的吧。

这条街是苏家的产业,一向太平, 没有收保护费的现象啊。

她没再多想,走上前询问:“请问你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

“这你管不着,总之, 快把你们老板叫出来。”那人语气不善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江夏索性承认:“我就是老板。”

领头那人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她,不太相信道:“你就是江老板?江大仙?”

“是,我就是江老板。”江夏不卑不昂地回答。

谁知,下一秒,满脸横肉的壮汉瞬间堆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原来您就是江大仙啊, 失敬失敬。”

见面前的人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江夏不由蹙了下眉。

“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问。

“找大仙您自然是有极其重要的事,”壮汉笑眯眯道, “是我们老大有事相求, 想请大仙帮忙算一卦。”

她这名声都已经传到□□去了么,江夏在心里纳闷。

“那简单,”她说,“正好今天上午没有客人, 你们只需要买一杯茶水即可随我上二楼雅间。”

壮汉却摇头说道:“不不不,我们是想请大仙去一趟老大家里。”

“此次也不是给我们老大算命,而是给我们老大的老父亲算卦。”

这时候,一道弹幕出现在壮汉的头顶。

【他们是青龙会的人,青龙会的老大想请你去他家老巢,帮他老爹算算还有多少天活头。】

【青龙会老大的老巢,那可是龙潭虎穴,你要是真去了,怕是凶多吉少。】

他老巢在哪里?江夏在脑中问弹幕。

弹幕随即出现一行地址,她盯着那行地址,默默在心中记下。

“我们呢,也提前打听了大仙您店里的规矩,知道大仙的咨询费不便

宜,为了请大仙,我们老大愿意出咨询费四倍的价格。”

说着壮汉便从包里掏出两沓厚厚的钞票,一沓是一万块。

壮汉将钱重重地放在桌上,江夏瞥一眼桌上的钱,心想看这架势应该是不好躲过去了。

“不好意思,”江夏笑着拒绝,“我从业到现在还没有去顾客家里算命的先例。”

既然弹幕已经说了那边是龙潭虎穴,那她肯定要挣扎一下,能不去就不去。

“大仙有所不知,我们老大的父亲如今重病卧床,动弹不得,不方便来这。”

“所以,还请大仙体谅,破例一次。”壮汉说得倒是恭敬,一点没有逼迫的意思。

“那如果我还是不同意呢?”江夏试探性问。

壮汉露出一个意料之内的笑:“老大说了,先礼后兵,如果大仙执意不来,那我们为了完成老大派遣的任务,就只有硬请了。”

也就是说,她不去也得去了。

果然是□□的办事风格,蛮横不讲理。

“那行,”她说道,“我去楼上收拾一下算卦的工具,这可以的吧。”

壮汉笑盈盈地回答:“大仙请自便。”

江夏一脸从容的走上楼,但上楼后却没急着收拾东西,而是找出电话本,拨通了分局的电话。

还好二楼有一个分机。

电话接通后,江夏直接道:“你好,警察同志,我是秦瞻的家属,我找他有急事,麻烦您转告一下。”

那头的接线员出声答应,一分钟后,电话重新被接起。

“亲同志好像外出执行任务去了,不在局里。”

闻言,江夏眉头紧蹙,秦瞻不在这可怎么办。

“那等他回来,你可以帮我转达一下,让他回拨这个电话吗,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电话那头的接线员点头答应,表示一定在第一时间告知秦刑警。

挂断电话后,她又撕下一张纸,在纸上写下青龙会老大老巢的地址,以及一些交代的话。

她将纸叠好塞进口袋,随便收拾了下东西,走下楼。

一见她走下楼,领头的壮汉便迎上去,着急问道:“大仙,咱们可以出发了吗?”

“稍等,我跟店员交代几句店里的事。”

壮汉点点头,随即往后腿几步。

江夏拉着王春喜走到后门的里间,将口袋里的纸条塞给她。

她压低声音道:“春喜,你今天不用干别的事,就一直守着电话,要是你接到我先生打来的电话。”

“你就打开纸条,把纸条上的信息告诉她。”

“纸条你先不要打开,等接到电话再打开。”她交代道。

王春喜点点头表示明白,但她脸上还是浮现出几分忧虑的神色。

“老板,那三个人看着像□□,你真的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啊。”她担忧道。

“你刚刚也听到了,去还是不去由不得我。”

“老板,那要不要我偷偷报警。”王春喜凑到江夏身边,几乎是用气音说道。

她摇头:“没用的,当着他们的面你没法报警,等我跟他们走后,你又不知道他们准备带我去哪儿。”

虽说她通过弹幕提前预知了地点,可就这么贸然报警,警方那边怕是不会相信,甚至有可能还会觉得这是□□布下的陷阱。

所以,她才选择给秦瞻打电话,因为秦瞻一定会信她。

只可惜,秦瞻这时候偏偏不在。

王春喜听后长叹一口气:“那怎么办啊?”

“你按我说的办就行。”江夏道。

于是,她又重新点头:“老板你放心吧,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做。”

三个壮汉开了辆桑塔纳过来,江夏一上车,他们就将她眼睛给蒙住了,估计是怕她会记路。

“大仙,实在是不好意思,”壮汉笑着道,“我们蒙你眼睛说起来也是为你好,毕竟您现在去的地方可是我们老大的家。”

“我们老大是个多疑的人,您要是一不留神记住了去他家的路,老大总是会不放心的。”

“老大一旦起疑,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轻则不放你回来,重则小命都得丢。”

江夏没表示异议,直接道:“那蒙吧。”

蒙住双眼后,原本她是想睡一觉的,奈何旁边坐着几个大汉,导致她精神高度紧张,一直睡不着。

于是她或多或少也听到了一点声响,车子开了很久,到后面竟然开出了市区,再然后她就听到风声和鸟鸣声。

这种风声不同于她在城市听到的风声,而像是在山上,风一吹,树叶连着树叶吹得哗啦啦响。

最终,车子停下,蒙在她眼前的黑布也被摘了下来。

她闭了闭眼,双眼适应了一两分钟,才重新睁开眼。

她扫了一眼周围环境,确实是在山上,而面前是一座豪华的半山别墅。

弹幕给的地址也确是这里,南山翠微山庄。

面前的山庄看着有些年头,占地面积大,豪华中还透着几分中式典雅。

江夏估摸着这山庄大概也是被青龙会老大给抢来。

他们这类人,跟旧时的强盗山匪也没什么区别了,整日只干些持强凌弱、打家劫舍的事。

车子停好后,江夏就被三个壮汉带进了山庄。

没多久她便见到了青龙会的老大吕毅,吕毅大概三四十岁,长得倒是平平无奇,既不高样貌也不出众,皮肤还黑。

床上躺着的老者想必就是吕毅的生病的父亲吧,江夏视线移向病床。

只是这年龄看着好像有点老了,躺在床上的吕父白发苍苍、形容枯槁,整个人也快瘦得皮包骨。

难不成吕父还是老来得子?江夏想。

下一秒,弹幕在她面前出现,大致介绍了吕家父子的情况。

还真被她料到,吕父就是老来得子,正因为老来得子,所以从小就格外宠这个儿子,把吕毅宠得无法无天,最终走上混□□的路。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吕毅竟然还混出名堂来了,成立青龙会成了帮会老大。

要说青龙会,它的名声曾经大到都快成高林市的第一帮派。

那也是吕毅的巅峰时期,作为高林市第一帮派的老大,可谓一时风头无两。

这幢山庄,也是他当时抢的。

但好景不长,没多久,另一个□□忠义堂迅速崛起。

忠义堂可谓是以势如破竹之势,快速或吞并或打压别的帮派,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就成了新的第一帮派。

青龙会也是忠义堂崛起那段时间,被他们逐步打压,落魄成如今这样。

身为老大,吕毅对忠义堂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因此,这几年吕毅一直在寻找翻身的机会,就算青龙会不能回到曾经的巅峰时期,他也想把忠义堂从第一的位置拉下来,做梦都想。

奈何对手太强,忠义堂不仅会打江山,还很善于守江山。

自那以后,忠义堂一直稳坐第一这把交椅。

饶是高林市大大小小的□□加起来快十几二十个,但没一个帮派能够撼动它的地位。

更重要的是,据说警局那边都有忠义堂安插的眼线。

连警方的势力都能渗透,忠义堂的厉害之处可想而知。

说回吕毅这个人,大概是幼时成长吕父给了他足够多的爱,吕毅这人虽然无恶不作,但却很孝顺。

吕毅整日想着如何翻身崛起,奈何青龙会还没来得及振兴,吕父竟先病倒了,且老人的病情每况愈下,到现在吕父已经无法下床了。

去年吕父七十大寿,吕毅就在寿宴上信誓旦旦表示一定让吕父在有生之年看见青龙会的重新崛起。

这回吕毅花大功夫请江夏过来算命,就是想让她帮忙算算吕父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他准备带着青龙会大干一场,争取在吕父闭眼蹬腿之前干倒忠义堂。

昔日青龙会如日中天之时,他都斗不过忠义堂。

如今青龙会落魄,他还想扳倒忠义堂,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当然了,这些话她在只在心里吐槽吐槽。

然后江夏就开始“作法”帮吕父算

阳寿。

能不能算出吕父的阳寿,就看弹幕肯不肯透露准确信息了。

好在弹幕及时透露出吕父大概只有八个月可活。

“八个月。”江夏掐算的手指忽然停下,说。

“八个月?我爹只能活八个月吗?”吕毅一脸吃惊地看向她。

江夏点头。

躺在病床上的吕父听到这个消息,亦是老泪纵横。

吕毅扑通一声跪在病床前,嚎啕大哭道:“爹啊,咱们的父子情分只剩八个月了。”

下一刻,两父子便开始抱头痛哭。

一旁的小弟见自家老大如此悲痛难过,也都低头抹起了眼泪。

江夏:……

吕父的阳寿也算了,现在可以送她回去了吧。

等吕家父子差不多哭完,江夏笑着问出这句话。

吕毅却不肯放她回去了,他要她留下来助他完成振兴青龙会的大业。

江夏内心:这人怕不是病得不轻。

“大仙,既然你算命这么准,那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能否复兴青龙会?”

“在家父有生之年,我能否重回巅峰?”

江夏:你能不能重回巅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马上要被警察端掉老巢。

“不不不,还是先不算好了,”吕毅像是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改口道,“不如直接一点,大仙你直接助我重登巅峰。”

江夏脑门缓缓弹出六个点。

“我听说你们术士都是会下咒改命的,就是通过布阵等方式把别人的气运吸过来。”

虽然她不是很懂奇门遁甲术士这些,但吸人气运这种事一听就缺大德,肯定会折寿,她就是会也不干啊。

“大仙,你放心,只要你助我重新登顶,青龙会你我平起平坐。”

还给她画起大病来了。

“一旦功成名就,日后放眼整个高林市,哪个敢在我们面前说不。”

“就是忠义堂的老大,也得跪下来,给我端洗脚水。”

江夏撇嘴:……

此刻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抓住吕毅的肩,使劲儿把他摇醒,并告诉他:她对做老大真的没兴趣啊喂,脚踏实地,别再做梦了。

见江夏始终不说话,吕毅立即换了一个嘴脸。

“江老板,我知道这么大的事,你需要慎重考虑。”

“但是没关系,”他手一抬说,“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

“来,”吕毅一挥手召来两个小弟,“把江大仙送去客房休息。”

得,先礼后兵是吧。

先是好言相劝加利诱,见她丝毫不动心,就来硬的,准备把她关起来。

*

半日茶馆。

江夏被三个壮汉带走后,王春喜便按照她之前的吩咐,盯着桌上的电话一刻不敢离开。

就这么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等来了老板先生的电话。

王春喜见过老板丈夫,也知道他是位警察。

“我是茶楼的员工春喜啊,老板被三个凶神恶煞的坏人给带走了。”

“我怀疑是□□的人。”

秦瞻听后面色一凛,赶忙问:“他们把她带去哪里了?”

王春喜闻言连连“哦”了好几声,然后连忙打开老板临走前交给她的纸条。

“带走老板的人是青龙会的,他们准备把她带去城郊的南山翠微山庄。”

随后她又报出南山翠微山庄的详细地址。

“他们为什么要带走江夏?”他又问。

方才他在电话里听到王春喜说带走江夏的人是青龙会的人,他下意识就联想到自己的身份,觉得青龙会的人之所以会盯上江夏是因为他。

因为这一两年,警方一直在不予余力地扫除本市的黑恶势力。

因此,□□和警方已经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

“听他们说好像是想让老板给他们青龙会老大的老父亲算命。”王春喜想了想回答。

算命?只有这一个目的?秦瞻总觉得这里头有蹊跷。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也不要告诉任何人。”他在电话里头交代道。

王春喜连连点头:“好的,我明白。”

挂断电话后,秦瞻便将这事上报给了高家林。

高家林又上报给了市分局,最终市分局决定先派出部分警力前往半山别墅打探消息。

等摸清楚对方的实际情况,再制定计划围剿。

秦瞻就在第一波派去的人员中,最后经过侦查发现,整个别墅内,除了青龙会老大,就只有三个男人。

而他们这边来了五人。

双方战力一对比,他举得完全可以一举拿下,根本不用再回去商量制定什么围剿计划。

几人商议之后,一致决定等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再动手,争取零伤亡抓活口。

“最好是晚上,等他们睡着后,我们再悄悄潜进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位警员说道。

秦瞻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

他当然也知道晚上行动是最好的,可他怕江夏等不了。

目前来说,他并不清楚青龙会把江夏请来这的真正目的,所以也就不知道青龙会老大会对她做什么。

他拿着望远镜时刻关注对面山庄的动向。

太阳落山后,他发现吕毅在一楼客厅搞晚宴。

等菜和酒差不多上齐后,他在望远镜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江夏。

另一个负责侦察的警察同志也注意到这位面生的女子,他疑惑发出疑问:“这女人跟他们是一伙儿的吗?”

秦瞻冷声回答:“是人质。”

“出任务时是不是带了一把狙击枪?”秦瞻问。

旁边警员点头回答:“是。”

“不等晚上了,”他说,“尽快解救人质。”

原本他以为他能熬到晚上,可一看到江夏,他就知道他等不了了。

“等会儿我带着狙击枪去高处寻找合适的狙击点,找好狙击点后我会给你们的通讯设备发消息。”

“小刘留在车内接应,剩余三人偷偷潜到山庄外头待命。”

“我在高处负责狙击,枪响之后,你们立即冲进山庄制服住剩余三人。”

“这个计划执行起来有没有问题?”他问众人。

他是这次侦查任务的领队,拥有绝对发言权。

“你是打算击毙吕毅吗?”其中一名警员问,“他可是青龙会的首领,活捉的话,应该能获取不少其他□□的信息。”

“第一枪我会打废他的右手,让他握不了枪,若他有伤害人质的行为,为保证人质安全我会在第一时间将他击毙。”他说。

“我没异议。”那人听完秦瞻的回答后,说道。

“大家都没问题的话,那就按计划执行。”他说。

说罢,他从后备箱拿出狙击枪,开始寻找合适的狙击点。

*

翠微山庄内。

晚饭一准备好,原本关在房里的江夏就被吕毅给请了出来。

看到这一桌丰盛的菜肴,她心想这是在摆鸿门宴么。

吃饭间,坐在主位的吕毅很自然地就问起下午的事。

“江老板,帮我振兴青龙会的事,你这边考虑得如何了?”

听到这话的江夏,埋头吃饭的动作一顿。

她就知道,她不能安生地吃一顿饭。

“吕先生,您这山庄的菜做得是真不错,好吃。”江夏一脸真诚地赞叹了一句。

“要是江老板喜欢,我可以把山庄的

厨子送给你。”吕毅笑着说。

说罢,他又连忙改口:“不,要是江老板肯助我重登巅峰,我把整个山庄送给你,我眼睛也是不会眨一下的。”

怎么说着说着又绕到这上头来了,江夏神情中露出几分无奈,看来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吕先生,跟您说句实话,倒不是我一直推拒不答应,而是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实在不敢过在刀尖舔血的日子。”

“这事还是要慎重考虑。”她说。

她现在人在他们手上,是生是死,当然就是吕毅一句话。

她不敢拒绝,自然更不敢答应。

拒绝她怕惹怒吕毅,人家可是□□老大,他屈尊纡贵邀请你加入他的贼窝,你却不识相直接拂了人家面子。

他一个不高兴,可不就直接枪子儿伺候么。

佯装答应,那肯定也不行啊,一来她怕被纠缠,二来她怕答应了又违背诺言,更容易挨枪子儿。

不过话说回来,这都晚上了,秦瞻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不成他出外勤,现在还没回警局。

要真是这样,那她完了,还要在这山庄再住上一两天。

吕毅闻言端起酒杯敬了她一杯,说:“诶,江老板,我可从没把你当区区一介女流看待。”

“关于江老板的神奇事迹,我可是听说了不少。”

“我觉得以江老板的才华,只开一家茶楼,偏安一隅,实在是屈才。”

你可别夸了,江夏在心里讲,但她还是配合地举起酒杯。

下一秒,一声枪响,子弹穿破空气,飞射而来,瞬间便精准地射中吕毅举起酒杯的右手。

第62章 【62】 病倒

被打中手的吕毅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江夏听到枪响后,虽不清楚什么情况,但也是下意识蹲了下来。

紧跟着枪响的,是正门被踹开的声音。

江夏看见三个持枪的人闯了进来, 三人的枪口均对准已经吓坏的小喽啰。

“双手举起抱头, 过来蹲地上。”

三个小喽啰身上压根没枪,自然不敢反抗, 只能乖乖听话投降。

小喽啰一蹲下, 其中一人便拿出手铐,将他们都铐了起来。

另一人则去查看摔倒在地的吕毅, 顺道也给他戴上手铐。

吕毅身上确实有枪,但他惯用右手使枪,如今右手受伤, 又事发突然,他忍着疼痛都还没来得及摸到身上的枪,就被手铐给铐上了。

江夏一看见手铐,便知道这些突然闯入的人是警察,提起来的心顿时松懈下来。

没多久,秦瞻也来到山庄。

他到山庄时, 作为人质的江夏正坐在一旁等待。

秦瞻看了她一眼, 江夏这时的目光正好也落在他身上,两人对视。

碍于他还在执行公务, 他并没有跟她多说一句话。

他移开视线, 看向被手铐铐起来的四人。

“山庄里还有其他人吗?”他问。

“还有一个厨师、两个阿姨,以及躺在床上的吕毅父亲。”警员如实回答。

“他们估计都得带去局里问话,”秦瞻道,“我打个电话, 让局里派车来接。”

秦瞻收回视线后,江夏还看着他,刚刚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感觉秦瞻方才看她的目光有点生气。

山庄内安装了电话,秦瞻立即拨通了局里的电话,简要地汇报了这边的情况,并让局里安排两辆车押送犯人。

两三个小时后,两辆警车来到翠微山庄。

秦瞻零伤亡就把青龙会的老巢给端了,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

最主要是帮派老大还被活捉,抓去警局审问肯定能问出不少有用的轻薄,这对他们剿灭黑恶势力也大有助益。

*

处理完这一切,秦瞻下班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他骑着自行车载江夏回家,全程没说一句话,板着一张脸。

原本她还想跟他说说今天的凶险,以及青龙会老大竟然还想拉她入伙的事。

但见秦瞻一脸阴沉,气氛明显不对,就识趣地没开口。

回到家,两人各自洗漱完,期间还是没说一句话。

整个房间没有交流声,只有脚步声以及物品碰撞的声音。

最终江夏像是受不了这压抑沉默的氛围,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不说话?是在生我的气吗?”

秦瞻没有立即接她的话,沉默之后,才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见他这个态度,江夏也不客气道:“我觉得夫妻两个,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让对方去猜。”

“你要是哪里不舒服,真生气,就说出来,咱们沟通解决?”

“不说话,搞冷战我真的很不喜欢。”她语气同样生硬道。

听江夏的语气,好像她也有点生气。

秦瞻连忙收敛了心中的不高兴,解释道:“我就是担心你。”

“你不知道当我听到王春喜在电话里说,你被青龙会的人抓走了,我心里有多害怕,我害怕你会有危险。”

“你不清楚那帮混□□的人,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尤其是对女人。”

这一两年关于他们的恶行,他在警局听了不知道多少。

“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无力地垂下头。

“青龙会老大请我过去,是想让我帮他老爹算阳寿,算完之后他没立即放我走是因为,他想拉我入伙加入青龙会,让我利用占卜玄学那套帮他重回□□巅峰。”

“他们是突然找过来的,说什么先礼后兵,我不去也得去,可以说就算我当场拒绝,扬言要报警,他们也会直接把我绑上车。”

“那样的话我会完全处于被动地位,连传递消息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我只有答应他们,并偷偷报警,我打的是你留给我的电话,只是不凑巧,你那时出外勤不在局里。”

“我惜命怕死,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让自己陷入险境。”

江夏的情绪同样越说越激动。

她的话刚说完,秦瞻一把抱住她。

“对不起,我不该生你的气,”他说,“我就是太担心你的安危了。”

“你抱得太紧,我有点要喘不过气来了。”江夏有点难受地拍了拍他的背,说道。

闻言他连忙松开紧紧抱住她的手。

“对不起,我不该生气。”他再次致歉道。

见他一直道歉,江夏也不好意思再生他的气,摇摇头说:“我也知道你是太担心我,觉得我不把自己的安全当一回事。”

“但我不希望,两人之间一有问题,就冷战不沟通,我不喜欢那种冷冰冰的态度。”她道。

秦瞻点头,随后抓起她的手,以商量的口吻道:“回来的路上其实我一直也在想,要不然,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别给人算命了吧。”

“不行。”江夏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

“等我赚够了钱,我会收山,但现在还不行。”她解释道。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赚钱养家的,”秦瞻说,“我会努力工作,升职加薪,让你衣食无忧。”

可她还是摇头:“不行。”

她当然知道他会有功成名就、当上局长的那一天,届时他们家自然不用为衣食发愁。

可别人的钱终究是别人的,高兴就施舍,不高兴就给脸色。

这种日子她过不来,她得有自己的经济来源,有自己的收入她才觉得自己活得有尊严。

当然她知道秦瞻爱她如生命,可是她的本性让她不想过着完全倚靠他人的生活。

就不论日后变心还是不变心这种话题,他是警察,警察是高危职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殉职。

若她这时候已经完全依赖他,依赖到离开了他就不能独自生活,那有一天他不在她身边了呢,她该怎么一边调解失去真爱的悲伤,一边应付生存问题。

所以,不到逼不得已,她不会放弃茶楼的生意。

退一万步讲,她是个独立的人,自然不想成为谁的附属品。

她可以是江夏,可以是江老板,可以是江大仙,也可以是秦瞻的妻子。

但她不想只做“秦瞻的妻子”。

当然,这些话要是直接说出口未免有些残忍,她怕伤了他的心,就没说,只是态度坚决地拒绝。

至于秦瞻担心的安全问题,她心中也已经有了对策。

以后在茶楼她会尽量不露面,顾客来了,她会让王春喜先接待,等确定没问题,再由王春喜打电话到二楼,她再确认是否接待。

若顾客不对劲儿,她就让王春喜佯称她不在店内。

这样一来,就能大大降低风险。

而且,目前警方那边正好严厉打击黑恶势力,她相信未来的城市治安会越来越好。

等高林市的黑恶势力被彻底消除,老百姓的人身安全自然能得到绝对的保障。

“为什么不行?”见她态度一再坚决,秦瞻像是不太理解。

“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放弃吗?”他情急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话一说出口,他也后悔了,因为他这话不恰当不理智。

没有谁可以以情谊要挟让她放弃对她来说重要的东西,因为这是不公平的。

这样做好像就是在逼迫她做出二选一的抉择,茶楼还是他,她必须二选一。

但争吵就是如此,大家情绪上头,都失去了原本的理智,脑子里只被那些冲动的情感占据。

“为什么要我为了你放弃我的事业,你难道又愿意为了我放弃自己的事业吗?”她生气反问。

“我愿意,”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如

果你要求我愿意。”

江夏闻言一怔,随后她带着几分怒气,斩钉截铁道:“你愿意也没有,我不愿意。”

“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你愿意我不愿意,那就代表你对我的爱要比我对你的爱多得多?”

“你愿意做的事情,就一定要逼迫我去做吗?凭什么呢?”她蹙眉不悦道。

“我没有说我愿意就得逼迫你愿意……”秦瞻正想解释,却被江夏不耐烦地打断。

“好了,时间不早了,”她说,“今天我精神紧张了一天,也累了一天,想早点睡觉,如果你还有什么话要讲,留到明天说吧。”

话一说完,她便不由分说地直接将灯拉灭,然后气呼呼地背对着他,躺下。

看着江夏生气的背影,秦瞻内心更后悔了,他就不该跟她吵的,现在好了她生气了彻底不理他了。

其实,他原本也没想着跟她吵架,只是想好好跟她沟通,但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

或者,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无故生气,他应当理智一点的,不应该被担忧和害怕冲昏了头脑。

想到这,他是又后悔又着急。

他试探性地抬起手,碰了碰江夏的肩头,却被她气呼呼地甩了下来。

怕把情况搞得更糟,他的手像是触电一般连忙缩回去。

翌日,正好是周末,秦瞻休息。

可因为前一天晚上两人吵架,这回成了江夏开始冷战。

昨天秦瞻不理她,江夏表示生气的态度后,秦瞻这边立马就软了下来,主动道歉。

但江夏生气可不好惹,这一大早,她完全把他当空气,无论秦瞻主动跟她说什么,她都当没听到,不理会。

吃完早饭后,江夏要出门。

秦瞻见状连忙问:“你要去哪里?”

江夏兀自换鞋,一点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没办法,秦瞻只能也连忙换鞋,默默在她身后跟着。

昨天的事惊魂未定,他下意识还是很担心她的安全。

江夏自然也知道秦瞻在她身后跟着,起初她还是打算不理他,可是他跟了一段时间后,她就有点不耐烦了。

她停下脚步,却依旧保持着背对他的动作。

“你跟着我干嘛?”

见江夏主动跟他说话,秦瞻连忙露出一个笑容,并快步走到她面前。

“我担心你,所以跟着。”他回答。

“我要去桑谷雨家,你也跟着一起去吗?”她问。

秦瞻摇头:“我不去,我就在楼下等你出来。”

“随你吧。”江夏道,说罢,继续往前走。

江夏来到桑谷雨家门口,敲了敲门,其实她也不知道今天桑谷雨在不在家,她就是纯粹不想和秦瞻单独待在一起,气氛怪怪的。

和伴侣吵架,第一件事自然是找好朋友倾诉,苏红瑛大忙人一个,故意没什么时间听她发牢骚,而且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扰人家赚大钱。

所以她想到了桑谷雨,她是这么想的,倘若桑谷雨不在家,她就去医院找她。

当然,她不会打扰她工作,要聊天肯定也是等她休息再说。

等她敲完门后,门就被打开了。

桑谷雨站在门口,一脸微笑地看向她。

“快进来,你怎么来了?”她问。

江夏走进屋内换鞋,意外注意到鞋柜下面好像放着一双男鞋。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趁着换鞋的时候,低头一看,还真是一双男鞋。

而且这还不是新鞋,明显是人穿过的。

准确来说是男人穿过的。

男人的鞋,还是穿过的,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于是进屋后,江夏都顾不上吐槽她跟秦瞻的争吵,而是时不时地探着脑袋四处看看,一副找人的样子。

桑谷雨看她这副模样,面色微不可察地一变,但也仅是一瞬。

随后,她立即露出笑脸问:“怎么了?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江夏则是笑着点头,并调侃道:“对,我在找人。”

“找什么人?”桑谷雨疑惑。

“找你藏起来的男人啊。”她笑得一脸揶揄。

听到这话,桑谷雨面色又是一变。

“我哪里藏了什么男人啊?你在胡说什么?”她笑着说,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已经透着几分不自然。

“我可没胡说,你藏在鞋柜下面的鞋我都看到了。”

说罢,她一脸神秘地凑向桑谷雨,斜眼笑:“还是一双男人的鞋哦。”

“哦,你说那双鞋啊,”桑谷雨反应很快,已经想到了合适的说辞,“那是我故意放门口的。”

“你也知道,我一个女性独居总是不安全,所以我故意在门口摆一双男鞋,制造出家里有男人的假象,这样小偷看到或许会有所忌惮。”她解释道。

“诶,你少骗我了。”江夏还是不信。

“摆男鞋制造家里有男人的假象没问题,但那双鞋明显是穿过的旧鞋,你买的男鞋应该是没穿过的新鞋才对啊。”

桑谷雨又是一怔,大概没料到江夏会观察得如此细致。

“还想骗我,”江夏又是笑着看向她,“你要是真处了对象,我为你高兴啊,没啥不好意思的。”

“真没有处对象,”桑谷雨解释,“我处对象没必要瞒着你啊,你可是我的好朋友。”

“至于那旧鞋,不是我买的,是我捡来的。”

“你看,我要是摆双新鞋放门口,小偷也不会信啊,这年头谁家新鞋不穿,光摆在门口看啊。”

“就是觉得旧鞋更有说服力,所以我才直接在外面捡双旧鞋的。”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江夏听后像是信服似的点点头,随后又像是猛地想起什么。

她忽然道:“不对啊,我刚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一回来你家的时候,我好像也看到过一双男鞋,本来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的,但一跟你说话打岔就忘记了。”

“我模模糊糊记得,那次我看到的鞋好像还不是这个款式。”

说罢,她还不信邪地重新走向鞋柜,将那双鞋拿了出来,盯着那双鞋看了好一会儿。

她边看边喃喃自语:“好像不是吧,但时间有点久,又是匆匆一瞥,我有点记不清了。”

江夏没察觉到的是,此刻站在她身后的桑谷雨,正用一副极其阴沉狠戾的目光看着她。

要是她这时突然转身回头,定然会被桑谷

雨这副阴狠的目光给吓一跳。

“你是记错了吧。”她收敛起脸上阴狠的神情,换上一张笑脸,走向江夏,将她拉过来。

“我就捡了这一双男鞋,我也没那奇怪的癖好,捡那么多旧鞋干嘛。”她笑着说。

江夏想想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可能真的是自己记错了吧。

一双鞋而已,她也没多在意。之前是觉得桑谷雨处对象了,好奇心作祟所以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既然人家都再三强调自己没处对象,她也没不相信的道理。

再说了,她俩是好朋友,桑谷雨要是真处对象,也没瞒着她的必要。

“你突然过来找我,还没跟我说找我什么事呢?”桑谷雨主动岔开话题道。

“你看,”江夏轻拍了一下脑袋道,“被鞋的事一打岔,我都忘了我过来的真正目的了。”

之后,她就跟桑谷雨好好吐槽了一下她和秦瞻的事。

期间,怕江夏说得渴了饿了,桑谷雨更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

最后,两人聊了快两个小时,江夏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家。

她从桑谷雨家出来,瞥见秦瞻还在那等她。

秦瞻站在树荫下,见她出来连忙快步跟上。

江夏本想甩掉他的,奈何人家腿长她腿短,而且秦瞻又是警察身体素质没话说,走路时步子迈得又快又大,还一点大气都不带喘的。

总之,是一点都甩不掉。

最终,她只能放弃,任由他跟着。

“心情有没有好一点?”秦瞻笑着问她。

江夏没理他。

是,跟桑谷雨聊完之后,她心情是松快不少。

但这并不代表她要原谅他。

这是两回事。

两人走着,眼看着快到家,江夏却没上楼,而是继续往前走。

秦瞻见状问:“你去哪里?”

“不用你管。”江夏发话。

“快到午饭的时间了,我们回家吃饭吧,我给你做好吃的。”他说。

她还是不理他,兀自往前走。

没办法,秦瞻只能快步上前,挡在她面前。

“让开,”江夏冷声道,“我不想吃饭。”

眼看着讲理已经讲不通了,他一直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没料到事情会发展这样的江夏,意外地瞪大双眼。

她扭动身子想要下来,奈何两人力量悬殊,她根本撼动不了他的手。

最终,她就这么被他半扛半抱地抱回了家。

回到家,江夏的脚一落地,她就气愤地跳起来指责他的蛮横无理。

“你、你太蛮横了吧。”

“你、你仗着自己力气大就为所欲为是吧。”

她因生气,舌头都气得打结了。

秦瞻呢面对她的怒气,却还笑眯眯地看着她,搞得她火气都不知道往哪里撒。

这次争吵就这么拉上帷幕。

大约是为了安慰江夏受伤的心情,这段时间桑谷雨来她家来得很勤。

且每次都还带各种各样的甜品给她吃,有中式糕点,也有西式糕点。

桑谷雨做甜品的手艺那是没话说,她时不时地过来送点心给她吃,她自然喜欢得不得了。

每回,她带着新做的甜品来江夏家里时,总会笑着询问上回做得东西味道怎么样之类的话。

“好吃,我喜欢吃那个板栗饼,”江夏笑着说,“咸中带着一点甜味,我一次都吃好几个。”

人家一片好心,为了让她心情好点,特地做好吃的给她,她自然舍不得浪费。

总之,几乎都是被她一个人吃了。

被桑谷雨用美食哄了快一个月,搞得江夏对秦瞻的气都快消完了。

有时候,她都怀疑,是不是秦瞻花钱收买了桑谷雨,让她这么卖力地做好吃的给她吃,哄她开心。

可变故就这么突然发生了。

原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江夏在家中却忽然晕倒了。

她晕倒时,正好是早上,秦瞻在厨房盛粥,然后就听到一声响动。

先生“嘭”的杯子落地的声音,再是什么重物摔倒的声音。

他猛地一回头,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江夏。

他都顾不上盛到一半的粥,连忙跑出厨房,将她扶起来。

好在他把她放到床上后,她就慢慢醒了。

原本打算去叫救护车的秦瞻,赶紧上前询问她的情况。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晕倒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他问。

江夏揉了揉有些眩晕的脑袋,如实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浑身无力,突然就天旋地转起来。”

要说起来,这段时间她是感觉身体不太对劲儿,没精神不说,还浑身没劲儿。

“我骑车带你去医院。”秦瞻说。

江夏点头。

秦瞻骑车载着江夏来到市人民医院,正好今天桑谷雨在医院值班,他们就挂了她的号。

桑谷雨听说她突然晕倒也很是吃惊,而后又仔细询问症状。

最后她得出结论:“可能就是一般的低血糖,我给你开点口服的葡萄糖,然后平时也要注意饮食,吃点糖分高的东西。”

“先回去观察观察,要是再晕倒就过来查个血。”桑谷雨交代道。

江夏和秦瞻都是连连点头。

桑谷雨行医多年在看病这块肯定是她专业,他们自然一切都听她的。

翌日晚上,因担心江夏的病情,她还特地跑来她家里看望她,并带了一盒子刚做的小蛋糕。

江夏本以为低血糖是小毛病,按时吃药然后再注意下饮食,她的身体状况就能好起来。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几天后,她再次突然晕倒。

这次秦瞻再次带她来到市人民医院,在桑谷雨的安排下,她验了血。

验血报告出来后,显示她身体似乎有炎症。

“好像是炎症,”桑谷雨看着报告说,“可能是感染细菌导致的。”

“这样,我给你开点抗生素,看炎症会不会好转。”她边写单子边说道。

因为病了一段时间,这时候江夏的面色已经显出几分病态来了,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如今她专心在家养病,茶楼那边完全是王春喜在看着。

这么反反复复地折腾了大半个月,江夏的病情非但没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这天,她坐在床前,拿着日历发呆,像是想到什么。

秦瞻端着饭菜走进来,看着面色苍白又虚弱的江夏,满是心疼。

“吃饭了。”他说。

近来她的食欲也不是很好。

以前的老人家经常用食量来形容一个人的身体健康程度,吃得多代表身体康健,若一个人病得连饭都吃不下,那她好像离死亡就不远了。

她手捧着日历,忽然对秦瞻道:“秦瞻,我感觉我好像快要死了。”

今天看日历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上一世,她好像也是这个时候开始生病的。

八月中旬。

然后就一病不起,直到冬至那天死在病床上。

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没摆脱过所谓的命运。

第63章 【63】 慢性中毒

听到这句话的秦瞻身体一顿, 他将饭菜放下,走到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尽量扯出一个微笑安慰她。

“不会的, 只是小毛病而已, 怎么可能会死呢?”他说。

“医生不是说了,你只是轻微的炎症, 等药吃完了, 病应该就好了。”

江夏却还是摇头,她想跟他说, 不是的,她上辈子就是这么病死的,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逃也逃不掉的命。

上辈子,一开始她生病的时候,贺星舟没当回事,她也没当回事,只当是小毛病,后来病情突然就加重, 去医院看医生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辞也跟这辈子差不多, 一会儿说她是低血糖,一会儿说她是炎症。

话说回来, 上辈子跟她看病的好像也是桑谷雨。

因为那时候她们也已经是好朋友了。

“不是的, ”她坚持道,随后从抽屉

里拿出快空了的药盒,“你看,这药都快吃完了, 可是我的病非但没有好转还越来越重了。”

她拿起日历,翻到十二月,视线落在冬至那天。

“现在是八月中旬,我大概会死在12月21号冬至那天。”

“算起来,我大概只有四个月的活头了。”她自顾自低声呢喃道。

说完,她放下日历,缓缓站起身,走到柜子前拿起两人的合照。

江夏抚摸着两人的合照,轻声道:“我才二十四岁,这就要死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看着照片里微笑着的秦瞻,他的眉眼之间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要是提前知道会这样,之前我就不跟你吵架了。”她说着,转身回头看向他。

可一回头,竟看到了潸然泪下的秦瞻。

他哭了。

是在为她哭泣吗?

她心想。

她下意识一愣,随后扬了扬唇角,想让自己笑起来,可却只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江夏抱着照片走近,抬起右手,为他轻轻拭去泪水。

“别哭了,生离死别是人之常情嘛。”她说。

秦瞻却紧紧抱住她,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她的肩头。

“不会的,你不会死。”

“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再死一次。”

“我听他们说,沪市京市的医疗要比高林市先进很多,既然这里治不了,那我们就去沪市去京市,或者去香江去国外。”

“只要能把你治好,不管去哪里,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秦瞻情绪激动之下,他说出很多话。

但后面几句江夏都没怎么听,因为她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不会看着她再死一次”那句。

再?为什么他会用再这个字?

不像是情急之下说错话,反倒像是真情流露。

一时间,她陷入回忆,一些以前想不明白,且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楚明白起来。

她想起来了,大约两年前的一个早上,他对她的态度突然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那时他们刚领证不久。

倏然,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他会不会……

江夏轻声道:“你是不是也记得上一世的事?”

听到这句话的秦瞻,身体一僵。

下一秒,他松开抱着她的手,用手背蹭掉脸上的泪水,随后看向她点头。

“是,我记得。”

“你是怎么……”她一时有些哽咽问道。

而后,他便跟她说起那个梦,以及上一世他对她深埋于心的情感。

听完这一切的江夏,同样忍不住潸然泪下。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她哭着问。

他拿起纸巾,指腹温柔地覆盖其上,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我怕你不相信,也怕你觉得我对你情感不纯粹。”他如实道。

“傻瓜。”眼底的泪水再次涌出,江夏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真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她又哭又笑地说。

待两人的情绪都释放得差不多的时候,理智才渐归拢。

他开始安排给江夏看病的事:“你的病情一点也拖不得,等会儿我就打电话给局里请长假,明天我们就坐火车去沪市。”

“沪市离省城近一些,沪市不行,我们就再去京市。”

江夏也点头表示同意,若死于冬至是她的宿命,那她也要奋力挣扎一下,毕竟好歹重活了一世,总不能真的坐以待毙,什么也不做吧,那才是真的浪费了这重来一次的机会。

“对,”他像是想起什么,又道,“还要借钱,去沪市京市看病应该要不少钱,我存折里的钱不多,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得提前把钱借好才行。”

“钱不用借,”江夏说,“我存折里还有些钱,看病应该是够的。”

“存折我就放在保险箱里,保险箱的密码是……”

说着她报出一串密码,秦瞻闻声帮她打开了保险箱。

保险箱打开后,江夏走了过来,两年过去,这个保险箱都快塞满了,要是她能活着回来,估计要重新备个保险箱了。

她拿出一个较大的首饰盒,在秦瞻面前打开。

这不打开还好,一打开简直是吓一跳。

盒子里装的竟然是纯金的首饰,接下来,江夏向他一一展示各种盒子里的东西。

有金首饰、有祖母绿珠宝、有古董玉器还有翡翠、珍珠、钻石。

竟然还有清代的瓷器。

当然瓷器也是小件瓷器,几个官窑瓷碗。

这些东西,样样看着价值不菲,看得秦瞻都有点眼花缭乱了。

这哪里是保险箱,这简直就是小金库。

保险箱放这快两年了,因为是江夏的东西,他也从来没过问过。

看完这些东西,然后她才拿出存折递给秦瞻。

他接过存折,但没立即打开看。

他的视线还停留在保险箱内,一副处于震惊还没缓过来的样子。

“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他问。

“帮人算命,那些有钱人送的。”江夏轻描淡写道。

随后她又看向他手上的存折道:“看看存折,里面的钱应该是够治病的。”

秦瞻闻言后知后觉地打开,看清存折底部的数字后,他再次惊得瞪大双眼。

个十百千万,这里面竟然有将近四十万的存款。

可以说,这年头的四十万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天文数字。

对他来说同样。

“够吗?”她问。

“够、够。”他连连点头。

“这些也都是你开茶楼赚的?”他不由问道。

江夏点头。

“对不起,”秦瞻突然说,“当初我不该说出让你放弃开茶楼的话。”

“要是没有你开茶楼的积累,我不敢想象遇到如今这个情况,会是怎样的捉襟见肘。”他说。

“都过去了,”江夏一脸释然道,“当时我也不该情绪激动地跟你吵。”

吃过午饭后,秦瞻就去楼下的公用电话亭跟局里打电话请假。

高家林得知情况后,很爽快地批了。

请完假后,他又忙着收拾了一下午的行李。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桑谷雨敲响了门。

那时秦瞻正在客厅打扫卫生,听到敲门声后连忙开了门。

桑谷雨拿着一盒点心站在门口。

秦瞻看见她后,压低声音道:“江夏正在午睡。”

桑谷雨微笑地将手上的点心递给他。

“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了,”她说,“这是我做的蛋黄酥,上回夏夏说味道不错,所以这次又做了一盒。”

秦瞻扯出一个微笑收下,并道了声谢。

“江夏的身体好点没?”离开前,桑谷雨关心道。

说到这,他眼底闪过几抹忧愁。

但面对桑谷雨他却没打算说太多:“好像还是那个样子,不好不坏的。”

“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好的。”她道。

她这话,像是朋友的安慰,又像是站在医生角度的经验之谈。

秦瞻没跟她说他们明天打算去沪市的事,毕竟这段时间江夏的病都是她在治,她也算是江夏的主治医生。

他们去沪市看病,显然是对她医术的不信任。

从另一层面讲,桑谷雨和江夏不仅仅是医患关系,还是朋友。

因此,在她面前他只字未提去沪市这事。

桑谷雨离开后,秦瞻盯着桌上的点心,一时出神。

身为刑警的直觉告诉他,他好像忽略了一些很关键的东西。

可偏偏又想不起来。

江夏这一觉,睡到快五点才起来。

醒来后,秦瞻就跟她说起了桑谷雨来过的事,还说她带了一盒蛋黄酥,问她要不要吃。

江夏摇头:“刚睡醒没什么胃口。”

说话间,她瞅了一眼日历,道:“我猜谷雨今天就要过来,这一两个月她来我家可规律了,三四天来一次,每次都拿着一盒点心。”

这话她本就是随口一说,她自己没放在心上,秦瞻也没放在心上。

翌日,两人一大早就出发去火车站,到火车站后,江夏想到什么,突然一拍大腿道:“啊,昨天谷雨送来的那盒蛋黄酥忘记拿了。”

“可惜了。”她一脸遗憾道。

省城到沪市的火车要十几个小时,秦瞻买的卧铺票。

虽然时间长,但因为卧铺可以睡觉,等凌晨五点多到沪市后,她也没觉得有多累。

一到沪市两人就直奔沪市最大的医院,这些秦瞻早就跟同事打听好了,同事的一个亲戚就在沪市打工,对这些还算了解。

原本同事还说,要打电话让亲戚在火车站接他们的,再把他们送去医院,秦瞻怕太麻烦人家,就拒绝了。

两人到医院后,根据医院工作人员的指导缴费挂号。

挂好号后,他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轮到江夏。

给江夏看诊的医生是位五十多的中年女人,据说临床经验丰富,看好过很多疑难杂症。

女医生询问了一下江夏的症状,然后问:“除了头晕、呕吐这些,平时会腹痛吗?”

江夏点头:“有时候会肚子痛。”

“心脏呢?有没有感觉心脏不舒服,比如胸闷、心悸这些。”医生又问。

“有时候会,但不经常。”江夏回答。

“这段时间有没有乱吃药或者乱吃东西?”医生问。

江夏摇头:“除了在我们当地医院开的消炎药、抗生素,没吃别的药。”

“吃饭也都是在家里吃。”她说。

“平时家里谁做饭?”医生又问。

“都是我先生做饭。”江夏答。

这时医生抬眼扫了一下旁边的秦瞻,问:“他是你先生?”

江夏点头,但却一头雾水,不知道医生问着问着怎么就拐到吃饭上面来了。

“医生,我这生的到底是什么病啊?”她有些着急问道。

女医生没直接回答,而是说:“还要再做一点检查才能确认。”

“做检查时麻烦男同志回避一下可以吗?”医生道。

秦瞻连忙点头,退出了诊室。

医生将诊室的门反锁后,没立即给江夏做检查,而是重新回到座位坐下。

医生拿起笔,道:“你这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根据你的生活习惯初步判断,应该是食物中毒。”

听到这话的江夏,直接愣在原地。

不是生病,而是食物中毒?

这是她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你说平常都在家里吃饭,而且家里都是你爱人做饭,所以我刚刚才让你爱人回避。”

“你懂我的意思吗?”医生问。

江夏一脸震惊地看向她,像是无法消化这个信息。

她是食物中毒,拥有最大嫌疑下毒的人还是秦瞻?

等她反应过来,她连忙摇头道:“不会的医生,我先生不可能是下毒的人。”

“我病了快一个月,在我们那始终查不出病因,还是我先生极力坚持要我来沪市看病的。”

“若我先生是下毒的人,他完全没必要这样做,他直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我病情恶化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

女医生听后点点头,觉得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那你再好好想想,这段时间除了吃你先生做的饭,你还吃过谁做的东西?”医生问道。

女医生的话像是一下子把江夏给点醒了,她的脸上再次浮现惊讶甚至惊悚的表情。

是的,那个答案对她来说,已经不能只用惊讶或震惊来形容了,还同时让她感到害怕,让她毛骨悚然。

“有。”江夏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炎炎夏日,酷暑三伏,却有一股刺骨寒意从她脚底泛起直冲后背,让她打起了冷颤。

“我的一个朋友,这段时间她一直送糕点甜品给我吃。”她说。

“既然你已经知道是谁,剩余的事我就不多过问了。”医生道。

“我想说的是,投毒属于刑事案件,这事得报警。”

“你们是从外省过来的,我也不好帮你直接报警,”医生道,“你们要是本地人,我刚刚肯定就直接报警了。”

江夏点点头,表示明白。

“医生我这个中毒要怎么治?”江夏问。

“我开个单子,你先去查个血查个尿,看看中的是什么毒。”医生道。

几分钟后,江夏拿着单子走出诊室。

见她出来,秦瞻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他问。

江夏:“医生说我不是生病,是中毒。”

“食物中毒。”她加重语气强调道。

秦瞻惊得瞪大双眼。

“食物中毒?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你平时不都在家吃饭吗……”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像是意识到什么。

“是有人下毒。”秦瞻看向她说道,同时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脸。

一个他们谁也没想到的人。

但好像也只有这样,一切才说得通。

为什么医院始终查不出江夏生的是什么病,因为下毒的人就是给她看病的人。

她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江夏,自然不会告诉她,她生的到底是什么病。

思及此,秦瞻眼底闪过一抹阴沉的寒光。

没想到她看似无害的外表,内里竟隐藏着一颗如此歹毒的心。

枉江夏还把她当做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这时,他又看向妻子,当她从医生口中得知向她下毒的人是自己的朋友,她该多心寒与失望。

江夏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做,等我得知这件事时其实不比你少几分惊讶。”

而后,江夏依次做完检查,检查报告要等下午才能出来。

两人正好出去吃了顿饭。

下午检查报告出来,女医生拿着报告查看,说:“根据报告和症状,像是亚硝酸盐中毒。”

“而且还是慢性中毒,”医生补充道,“你的那位朋友应该是少剂量多次投毒。”

听到这话,江夏感觉自己整具身体都像是泡在冷水里。

少剂量多次投毒。

一听便是蓄谋已久,且投毒的人下定决心要她的命。

可投毒的人偏偏是她的朋友。

单次投毒,这人可能还要跟自己的良心做挣扎,但多次投毒,投毒人的内心怕是早已经麻木,剩下的就是看着她慢慢死亡。

不过,桑谷雨确实是眼睁睁地看她慢慢走向死亡。

无论这一世还是上一世。

每次桑谷雨拿给她糕点,还都是带着温柔和善的微笑,说着关切她的话语。

而这一切都是假的,什么是真的,只有要她的命的决心是真的。

一想到这,她便如坠冰窖,整个人从头凉到脚。

桑谷雨用甜言蜜语将她一步步推入深渊,她不仅用毒害她,还毁了这段友谊,伤了她的心。

在江夏陷入思索时,医生说道:“好在发现得及时,又是小剂量下毒,现在及时止损还来得及。”

“我给你开点对症的药,然后就是别再吃你朋友送的东西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江夏和秦瞻都是连连点头,桑谷雨送来的东西自然是不会再吃了。

“医生,我这中毒时间长,以后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她问。

女医生露出和蔼的笑,说:“中毒不算深,后遗症应该不会留下。”

听到医生的回答,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看完病后,他们没在沪市继续逗留,休息一晚后,隔天就立刻回了高林市。

因为还有未办的事没办完。

两人于早上四点多返回高林市,他们返回的那天正好就是周末。

江夏到家后,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他们去沪市时遗落在桌上的蛋黄酥。

她盯着蛋黄酥一时愣神,脑海里出现的是一些混乱的画面,桑谷雨送她羊绒围巾和手套、送她医药箱,给她治体寒的方子,以及做各种好吃的送给她。

她们曾经的友谊,曾经的笑脸难道都是假的吗?

还有就是桑谷雨在医院逗小孩的画面,那时她脸上的温柔与耐心,难道也是假的?

以及前年过年时,一个小孩患者的母亲,对她的感谢,也是真心实意。

既然能换来真心实意的感谢,那代表她曾经的付出也是真情。

正当江夏陷入踌躇之中时,秦瞻将那盒蛋黄酥收了起来。

“这是桑谷雨下毒最直接的证据,明天我要带去局里化验,测一下她下的到底是什么毒。”他说。

江夏点头,没说话,似还未从飘远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夏夏,你不会突然心软吧?”秦瞻犹豫之后,他还是试探性地问出口。

江夏却是坚定地摇头。

“心软?”她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道,“我怎么会对要害我命的人心软,我还没那么蠢。”

“我只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她道,“我想了又想,我和她并没有什么矛盾,她为什么就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还是如此心思缜密的下毒,如果我们这次没去沪市,而是继续留在高林市,继续去市人民医院治病,那我真的会像上一世一样病死。”

“上一世,你跟桑谷雨也是好朋友吗?”秦瞻突然问道。

江夏点头。

“根据两世的记忆,我觉得她下毒的时间点应该差不多,因为上一世我也是从八月中旬起,身体突然变差,那时候我还以为是过于劳累导致的。”

“虽然那段时间我确实很忙,”她补充道,“其实哪怕重生后,我都是觉得自己上辈子是过劳死。”

“为此,我还记恨上贺星舟,觉得是贺星舟放任我过度劳累,对我不够关心,所以才导致我过劳死。”

“所以,我重生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解除跟贺家的婚约。”

“一来,我不

想重复上一世早亡的命运,二来,我对贺星舟生了怨怼,与他产生了隔阂嫌隙,确实不太适合再做夫妻。”

秦瞻听着她的解释,才彻底明白当初江夏对贺星舟避之不及的真正原因。

“你刚刚问我,是否对桑谷雨心软,试问一个两世都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对她心软。”

“我心软?那她害我的时候可有心软?”

“医生说,她是少量多次下毒,她得多恨我,才会选择如此折磨人的方式要我的命。”

“她下毒一步步搞垮我的身体,让我缠绵病榻多月,上一世最后我死的那个月,每天我都在遭受着病痛的折磨。”

江夏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眼泪不由涌了出来。

之前她哭,是伤心、悲痛、不舍,这次她哭纯粹是被桑谷雨伤透了心,她愤怒、不忿、心寒。

秦瞻见状一把抱住她,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说:“你放心,我会将她绳之以法。”

江夏情绪被安抚下来后,松开他的怀抱,忍不住问:“你打算怎么做?”

“按正常程序来,我明天把蛋黄酥拿去局里检测,等检测结果出来后,直接把她拘留,然后起诉到法院。”

“不过,”他话锋一转道,“警察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桑谷雨不简单。”

“怎么说?”江夏蹙眉问。

“因为没具体的证据,所以这种直觉也不好解释。”他回答。

“就比如说她的下毒方式,”他顿了下继续道,“这绝不是一个新手能做出来的事。”

“少量多次,”他分析道,“这代表她要进行多次下毒,一个正常人,当你怀着谋害的目的接近受害者时,你的心理一定会承受很大的负担。”

“但桑谷雨选择了负担最大的方式,多次下毒。”

“若是一次下毒那也一了百了,但多次下毒,行凶者就要承受多次心理压力。”

“要是中途被发现怎么办?要是自己太紧张被受害者察觉怎么办?这其中的压力,一般人是难以想象的。”

“但你反观桑谷雨,她的心理素质何等之强,每次送下过毒的糕点过来,还能跟你有说有笑。”

“你觉得这是一个新手,或者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么?”秦瞻反问。

江夏自然是连连摇头。

这哪里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不是变态就是冷血。

“还有你刚刚说她是极恨你,才会选择如此折磨人的方式要你的命,”他道,“我倒不这么觉得,不是恨,而是这种方式正‘合适’。”

江夏闻言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秦瞻也立刻解释:“只要她心理素质够强,每次下毒都做到干净利落,可以说这种小剂量下毒,风险极低。”

“更何况她还有医生身份为自己打掩护,真可谓神不知鬼不觉,杀人于无形。”

江夏听到这,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此刻只感受到四个字——毛骨悚然。

“所以,在检测报告出来前,我们一定不能打草惊蛇,”秦瞻一脸严肃地交代道,“要是她察觉到风吹草动跑了就不好办了。”

“以她的脑子,偷渡到国外都有可能,到时人就难抓了。”

江夏同样认真点头。

两人的谈话刚结束不久,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江夏下意识和秦瞻对视一眼,秦瞻则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轻声道:“我去开门。”

门一打开,江夏便看到站在门口满脸笑意的桑谷雨。

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说曹操曹操到。

第64章 【64】 绑架

他们刚谈论完桑谷雨的事, 下一刻,桑谷雨就出现在他家门口。

说实话,哪怕是训练有素的秦瞻,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

好在他反应向来敏捷, 随即他露出一个笑脸, 问:“桑同志怎么过来了?”

这时,江夏也走到门口, 微笑地看向她, 并请桑谷雨进屋小坐。

桑谷雨进屋后,将手上的糕点放在桌上, 然后和江夏面对面坐下。

她亲昵地握住江夏的手,在她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江夏身体下意识一颤, 从内心深处抗拒她的触碰。

此刻,她感觉桑谷雨不是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而是狠戾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脸上的微笑也不再散发善意,而只有恶毒。

虽然抗拒害怕,但江夏谨记秦瞻方才给她的忠告,不能打草惊蛇。

因此, 她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 让自己看起来和往常无异。

桑谷雨是敏锐的,在江夏身体颤了一下时, 她便察觉出来。

她连忙关心询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江夏点点头, 说:“就那样,并没有好转。”

桑谷雨叹了口气道:“吃完药,再去医院,我帮你再看看。”

她又点头, 同时观察着桑谷雨的神情,企图从中辨出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可她看不出来,若不是事先知道下毒的事,她会觉得此刻的桑谷雨就是真心希望她的病情好转起来,而不是盼着她早点死。

“上次的蛋黄酥味道怎么样?”桑谷雨装作无意问道。

江夏同样假装随意回答:“好吃,你做的糕点,那自然是没话说,我没事就吃一两个,两天就吃完了。”

“昨天我来这边找你,你们好像不在家。”桑谷雨状似随口提道。

“哦,”江夏道,“我最近不是生病嘛,秦瞻想带我出去透透气,所以就出去了几天。”

“你昨天来我家,是有事找我吗?”她问。

“也没什么事,就是烤了一批蝴蝶酥,想拿过来给你尝尝。”桑谷雨道。

“蝴蝶酥?在这里吗?”说着,她连忙打开盒子一看,“哇,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不过,我刚吃饭早饭,撑得慌,”江夏摸了摸肚子道,“你也知道,自打我生病后,消化能力好像也下降了,稍微吃点东西就容易积食。”

“这蝴蝶酥,回头饿了我一定好好尝尝。”她笑着说。

桑谷雨自然没起疑,她没待太久,和江夏说了会儿话后,就告辞离开后。

桑谷雨一离开,江夏便收敛起脸上的笑。

她抬手使劲儿揉了揉笑得有些发酸的脸。

她看着桌上的蝴蝶酥,忽然想起一些她以前忽略掉的细节,比如以前桑谷雨给她送吃的,时间上总是很不规律的,有时是半个月,有时是一两个月。

因为她的工作也很忙,下班或者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要经常做糕点,总是有些力不从心。

但自从投毒后,她过来的频率就变得很规律,基本上都是三四天来一次。

一开始,她纳闷,还笑着问过她,但被桑谷雨合理的解释搪塞过去了。

再之后,她就没再起疑过了。

为了让她顺利吃下这些放了毒的糕点,桑谷雨几乎是变着法的给她做,且借着看望她的由头三四天送过来一次。

说起来,她还真是费心了呢。

“这些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带去警局化验?”她看着桌上的蝴蝶酥问。

秦瞻点头:“要。”

“刚刚我表现得还好吧?没有穿帮吧?”她忽然问。

“嗯,”秦瞻再次点

头,“很好,几乎到了专业演员的地步了。”

江夏:……

倒也不必如此。

翌日晚上,秦瞻下班,同时带来了检测结果。

“蛋黄酥和蝴蝶酥里面都查出了工业用的亚硝酸钠,很微量,一整盒糕点里的亚硝酸钠加起来估计也只有0.1克。”

“技术科那边的同事说,亚硝酸钠这东西长期摄入,对身体各个脏器都会造成不同程度的损伤,一次摄入朝0.3克即可中毒,3克以上就能致死。”

听完这些,江夏的脸色显得更为苍白。

她稳了稳情绪问:“现在打算怎么办?”

“明天直接去医院对她进行抓铺。”秦瞻语气干脆道。

第二天,对于桑谷雨的抓捕,除了动静闹得有点大以外,可以说是毫无阻碍地顺利完成。

秦瞻和苏怀瑾一起到的市人民医院。

当时,桑谷雨还在诊室给患者看病。

两人直接走进诊室,出示警官证件,并让她跟他们去一趟警局。

桑谷雨看向两人,脸上并未出现任何惊讶的神情,仿佛她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刻。

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并没有做出任何挣扎,乖乖带上手铐跟着秦瞻他们上了警车。

被抓的桑谷雨一脸平静,围观的患者和医护人员却一点都不淡定,大家脸上或惊恐或诧异或好奇。

桑谷雨在人民医院被抓这事动静闹得实在有点大,于是仅一两天的时间,几乎整个高林市的人都或多或少听说了人民医院医生在工作期间被抓的事。

大家互相传着,导致各种各样的版本出现。

有人说被抓的医生是个男的,他之所以被抓是因为私自搞器官买卖,将病人的器官割下来卖给病重的有钱人。

还有人说被抓的医生是个女的,她之所以被抓,被是医院院长夫人举报了,这位被抓的女医院跟院长有一腿。

更有人说是因为女医生被抓是因为她杀了人,而且杀的还不止一个,是个潜伏在医院的连环杀人凶手。

……

因为本次下毒事件的受害者是江夏,所以她也来到了警局参与问话。

江夏和桑谷雨碰面时,她不再掩饰,用一副愤恨的目光看向她。

桑谷雨一看到她的目光,便明白是投毒的事发了,至于其他事有没有被警方这边发现,还未可知。

“为什么下毒害我?”江夏问。

像是怕她抵赖,不等她开口说话,江夏又道:“你别想着否认,你下过毒的蛋黄酥和蝴蝶酥我已经交给警察了。”

“警察也检测出你下的毒,想必他们也在你房里搜出了剩余的亚硝酸钠。”

“蛋黄酥?”桑谷雨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然后无所谓地笑道,“原来那时候你们就发现不对了。”

“我问你为什么要下毒害我?”见她不回答,江夏重新问了一遍。

“我扪心自问,我并没有哪个地方得罪过你,”她说,“既然我们无冤无仇,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下毒害我的原因。”

“很简单,”桑谷雨扯了一下嘴角说,“因为我嫉妒,嫉妒你所得到的幸福。”

“所以我要毁了它。”

*

数日前。

桑谷雨正在房里跟邓川说话,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她起身对邓川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走出房门。

她靠近门边,出声询问:“谁啊?”

“是我,江夏。”

一听是江夏,桑谷雨后退几步,压低声音让房里的邓川暂时躲起来。

随后她才对正门的方向喊道:“来啦来啦。”

准备开门时,桑谷雨瞥见放在门口,邓川的鞋,她连忙把鞋往鞋柜底下塞了塞,这才打开门。

江夏突然找上门来,桑谷雨陪着聊了好久的天,她才离开。

她把江夏送出门,房间里的邓川躲在窗帘后面,嫌弃窗帘的一角往楼下看去。

他看到了站在楼下的秦瞻。

他与秦瞻也算是有一面之缘,当初他杀梁明山的时候,把梁明山的尸体弄去了垃圾场,原本他打算在垃圾场分尸,奈何突然来了一个碍事的拾荒者。

原本他想着等晚上再动手,可白天的时候,警察就找到了梁明山的尸体。

那时候他偷偷去了趟现场,挤在围观的人群中看了一眼。

他清楚记得,楼下这个警察就在其中。

邓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楼下的秦瞻,没一会儿,他看到一个女人从楼梯口出来,紧接着秦瞻就跟在女人身旁一起走了。

显然这两人是一起的。

邓川从房里走出来,桑谷雨正坐在椅子上,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人回去了。”她说。

“你的那位朋友,她对象是警察?”邓川问。

“我看到一个警察在楼下等她。”他补充道。

桑谷雨点头:“对。”

“他是负责梁明山案子的警察,”他道,“上次我看到他在现场。”

桑谷雨一怔,随后看向他。

“不是我干涉你交朋友,但为了我们的安全,以后你还是少跟她来往吧。”邓川道。

她垂眸,视线落在地面,随即缓缓开口:“她刚刚看见你的鞋了,而且今天是第二次。”

“她还以为我有男朋友了。”

“那你更不能跟她来往了,时间一久我们迟早会暴露。”邓川着急道。

“梁明山刚死,我们正在风头上,一不小心就会暴露。”

“我知道,”桑谷雨语气中带着几分烦躁地打断他,“但现在不是我不跟她来往的事,今天你也看到了,是她主动找过来的。”

“而且我单方面突然不跟她来往,不也会让她起疑么。”

“那该怎么办?”邓川下意识问。

“既然秦瞻现在正盯着杀害梁明山的凶手,那我们就制造点别的麻烦,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她条理清晰道。

邓川瞬间意会到她话中的意思,说道:“杀了她。”

桑谷雨当然明白他话里的“她”,指的是江夏。

“什么时候动手?”邓川果断问道。

“这次我来动手。”桑谷雨一脸平静地回答。

两人的神态,一人平静异常,一人满脸无所谓,就好像他们此刻不是在商量杀人的事,而是在商量明天吃什么。

“我不同意。”邓川直截了当道。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动手的事我来。”

“这次不一样,”桑谷雨冷静地解释,“那名警察很爱他的妻子,你要是突然杀害他的妻子,他估计不找到杀人凶手,这辈子都不会善罢甘休。”

“那样的话,我们两个人估计都难逃法律的制裁。”

“正因如此,这次才要格外小心,最好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让所有人都不知道是谋杀。”

“我只是不想你手上沾上人命。”邓川垂眸看向她。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私心,只要她是干净的,届时就算他被警察抓住,她也会无碍。

桑谷雨抬眼看他,嘴角一扯,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邓川,你不明白吗?”说话间,她抬起一只手前后转动着,“即使没沾上人命,这双手也不干净。”

邓川没再说什么,而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下毒。”桑谷雨缓缓吐出两个字。

“不是一次毒死,而是少剂量多次,把慢性中毒伪装成生病。”

“她身体一直不太好,突然生病,并自此一病不起,好像也挺正常。”

*

邓川得知桑谷雨被抓,已经到了晚上。

他从别人口中得知市人民医院有个年轻女医生被警察抓走,当晚他便来到桑谷雨家中。

他在房子里坐了一晚上,也没等来桑谷雨,便知道她是真的被警察抓走了。

以前都是桑谷雨出主意,他负责执行。

这次桑谷雨突然被抓,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隔天,他派人去打听,是谁抓了桑谷雨。

打探消息的人告诉他两个名字——秦瞻和苏怀瑾。

听到“秦瞻”这个名字,邓川当即阴狠地眯起了眼。

他不会就这么放任桑谷雨被抓,他要救她。

如今,桑谷雨在警局,他一个人自然无法冲去警局救人。

这么一来,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

桑谷雨被带去审讯室审问。

对于下毒谋害江夏的事,她供认不讳,至于理由,她始终坚持一个说法,就是她一开始告诉江夏的,说她是因嫉妒,所以下毒。

秦瞻对这套供词却不怎么相信,以他对桑谷雨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因为这种浅薄的情感而去下毒害人。

从被抓到审问,桑谷雨都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冷静理智。

如此理智的人,在做任何事之前,应当都会权衡利弊,而是单凭一种情绪冲动杀人。

若是桑谷雨说自己

心理变态,想要看着一个人慢慢被毒死的过程,他都觉得比她现在说的因嫉妒杀人更有说服力。

而且直觉告诉他,桑谷雨这个人不简单,她的背后一定隐藏着其他秘密。

前段时间江夏和她走得近,说不定她就是为了隐瞒被江夏意外发现的秘密,才下毒谋害。

这样一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但问题是,桑谷雨嘴严得很,怎么问她她都是一个说辞,简直无懈可击,审问的警察也拿她没办法。

审问完桑谷雨,天已经黑了。

局里的事情还没办完,秦瞻没办法下班,但他又不放心江夏一个人回家,于是便决定先骑车送她回家,之后他再返回局里继续工作。

回去的路上,秦瞻再次问起桑谷雨的事。

“近来,你跟桑谷雨相处有没有发现她异于往常的地方?”

“近两三个月,”他补充道,“或者时间倒推一下,在她开始规律地给你送糕点之前的那段时间。”

江夏蹙眉思忖:“好像没有吧,她一直都表现得挺正常的。”

“你再仔细想想,”秦瞻道,“我是觉得,她突然下毒谋害你,一定是有某个契机促成的。”

“比如你偶然发现了她的秘密之类的,但这事你一直没意识到。”

“异于往常?秘密?”江夏低声喃喃地念着这两个词。

她在脑中仔细回忆着近两三个月与桑谷雨的相处,忽地,一道灵光闪过。

“还真有一件事。”她说。

秦瞻闻言连忙捏了刹车,停下来,转身看向她,问:“什么事?”

“就是我和你吵架的隔天,那天我去她家找她,我在她家看到了一双男鞋。”江夏回答。

“男鞋?有什么问题吗?”秦瞻反问。

“桑谷雨一直都是没有男朋友的,那她家怎么会有男鞋,而且还是一双穿过的旧鞋。”江夏解释。

“当时我还以为她是交对象了,没跟我说,我还调侃了她一阵,但是她却始终不承认自己有对象,还说那双旧鞋是她故意捡来放门口,制造家里有男人的假象的。”

“可是我看到两次,她家有男鞋,而且还不是同一双,”她道,“当时我也把这个情况跟她讲了,但她就是不承认她交了对象,还说是我看错了,她家从始至终就只有一双鞋。”

秦瞻一脸严肃地分析:“你的意思是说她其实有对象,但故意隐瞒?”

江夏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对象,我就是觉得她刻意隐瞒很奇怪。”

秦瞻一时也想不通,就也将它暂时搁置一旁。

“还有别的奇怪的事吗?关于桑谷雨的。”他又问。

“应该是没了吧。”她蹙眉道。

没一会儿,秦瞻把她送到家。

“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我下班了就会尽快回来。”临走前,秦瞻嘱咐道。

江夏笑着点头:“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

秦瞻离开后,见时间不早,她便准备洗漱睡觉。

她在阳台刷牙的时候,忽然听到敲门声。

因秦瞻刚走没多久,她以为是他忘记拿什么东西了,就连忙用清水漱口,去开门。

“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忘记拿什么东西了吗……”她边开门边说道,可话说到一半,她却突然愣住。

因为此刻在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她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许是面前的男人面色不善,许是脑中警铃大作,江夏下意识就想把门关上。

可明显来不及,男人动作迅速地把脚往前一伸,抵住了她关门的动作。

意识到男人来者不善,江夏想要大声呼救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

“救——”

但声音只来得及发出一半,男人就动作敏捷地捂住了她的嘴,并用双手禁锢住她的身体。

挣扎间,江夏注意到男人脚上穿的鞋,正是两个月前,她在桑谷雨家看到的那双。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面前的男人就是桑谷雨刻意隐瞒的对象。

下一秒,一记手刀落下,江夏只觉眼前一黑,失了意识。

第65章 【65】 黑老大

秦瞻在警局忙完,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下班后他没耽误,立即骑着自行车回家。

可等他到家后发现,客厅的灯竟然没关。

不仅如此,卧房的门还大开着。

登时, 秦瞻心中便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这不符合江夏的生活习惯, 之前他加班回来,客厅的灯都是熄灭的, 若江夏在房里睡觉, 那么卧房的门一定会关着。

意识到这一点的秦瞻,鞋都来不及换, 直奔卧房。

果不其然,卧房是空的。

看到这一幕的秦瞻,感觉整个人像是掉入冰窟, 全身发寒起来。

江夏不见了。

明明几个小时前,他们还见过面的,为什么突然人不见了。

他扫视整个房间,企图搜寻出一点蛛丝马迹。

而后,他的视线落在桌上的一张纸条上。

他忙奔过去,拿起桌上的纸条。

你妻子在我手上。

明天早上七点拨打这个电话, xxxxxx。

过时不候。

秦瞻像是难以置信地将纸条上的三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绑架, 这是绑架。

什么人会绑架江夏,他绑架的目的是什么。

他紧紧抓着纸条, 下意识向房门的方向一瞥, 随即视线顿住,他在房门口看到了一点挣扎的痕迹。

秦瞻急忙凑近,蹲在地上查看,地面上不仅有泥痕, 还有奋力摩擦的痕迹。

随后他又打开鞋柜,发现江夏的鞋一双不少,都在柜子里。

这一晚,他几乎没怎么睡,脑子里想的都是绑架犯,以及江夏。

凌晨五点多,他从床上起来,然后就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等待天亮。

六点一到他就拿着纸条下了楼,在路边随便吃了点东西,他便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看着手表,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时针快指到7,分针指到11的时候,他起身去公用电话亭,拨通了纸条上的那个电话。

另一边,邓川同样坐在一家商店门口等待,商店里的电话一响,他连忙拿起电话手柄放到耳边。

秦瞻着急,在家里度时如年,邓川同样着急,因为桑谷雨还在警局,被关押着。

“我是秦瞻,”电话一接通,他便迫不及待开口,“我妻子江夏在哪里?”

“秦警官别着急,你妻子现在就在我手上。”邓川故意将自己的语气放得轻松些,以便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你想干什么?”秦瞻在电话里问。

“很简单,我们做个交换,”邓川开口道,“你放了桑谷雨,我就放了你妻子。”

听到这个名字,秦瞻当即一愣。

桑谷雨,他是冲着桑谷雨来的。

倏地,他脑中闪出江夏曾说过的话,江夏说桑谷雨可能有对象。

那电话这头的男人,就是桑谷雨刻意隐瞒的对象?

一个藏在暗处的人。

想到这,他眯了眯眼,总感觉他离真相就只剩一步之遥,但真相与他之间总隔着一张捅不破的薄纱,让真相看起来模糊不清。

“桑谷雨在警局,我一个职位低微的警察,没有资格释放。”秦瞻道。

这话像是一下激起了对方的怒火,男人的声音顿时恼怒起来。

“我不管,那是你的事,反正我要桑谷雨从警局出来,要是她没办法出来,那我就撕票。”男人近乎咆哮道。

一听要“撕票”,秦瞻连忙出声制止。

“别,别,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撕票。”

邓川在电话里冷笑了一声:“知道害怕就行。”

“能不能把桑谷雨放出来,怎么放出来,那是你的事,”邓川冷声道,“总之,你老婆在我手上,你把我惹毛了,我大不了就撕票。”

“给我一个电话,今天下午三点,我要听到一个确切的消息。”

秦瞻随即报出一个号码。

这是他们办公室的座机电话。

记完号码后,邓川直接挂断电话。

秦瞻盯着手上的听筒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挂上电话,直接去了警局。

来到警局,他找到高家林,将江夏被绑架的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高家林听后当即眉头紧皱:“桑谷雨肯定不能轻易释放,私自放她就是犯纪律。”

“上次你带队活捉青龙会老大,刚立下大功,你前途一片光明啊,秦瞻,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犯错,断送自己的前程。”

秦瞻面色严峻,他说:“要是我打算这么做,早就做了,不会站在这跟你说话。”

高家林点头表示明白。

“我们先想办法稳住绑匪,”他说,“既然绑匪的目标是桑谷雨,那我们就试着从桑谷雨身上入手。”

两人商议了大半天,最终决定让桑谷雨和邓川通话。

于是,秦瞻又把桑谷雨提去了审讯室。

“有个男人绑架了江夏,那个男人在电话里说,要我私自放了你,换江夏安全,不然他就撕票。”

秦瞻在她对面坐下,说道。

桑谷雨闻言,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错愕,但也只是瞬间,随即她的神情便恢复平静,像无风时的湖面那般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见她不说话,秦瞻又道:“既然他绑架的目的是为了你,那你跟这个男人很熟悉吧?”

“你想说什么?”桑谷雨终于开口。

“我想让你跟他通一下电话,稳住他的情绪,让他不要伤害江夏。”秦瞻语气变得恳切起来。

桑谷雨没说话,保持沉默。

秦瞻以为她不打算答应,情绪有些激动道:“江夏从始至终都是把你当好朋友,她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若你对她还留存一点友谊的话,我希望你帮她这个忙。”

桑谷雨抬眼看向他,目光还是一如既往地疏离冷静。

“什么时候?”她问。

*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江夏被邓川敲晕,等她醒过来,人已经被带到这里了。

江夏躺在沙发上,她睁开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猜测这里估计是男人居住的地方。

邓川就坐在离她不到两米远的餐桌旁,因背对着她,他并不知道此刻江夏醒了。

他像是饿狠了,正狼吞虎咽地吃着几块面包,旁边还放着一盒拆开的牛奶。

邓川连吃了三块面包,才觉得饿空的胃舒服了一点。

他猛灌几口牛奶,然后警觉地转头看向江夏。

结果江夏正睁着眼,一声不吭地看向他。

他先是被吓了一跳,大概没料到江夏醒得这么快,且醒了还一声不吭。

等反应过来,他动作迅速地拿起桌上的抹布,三步并两步快速走近,就准备把手上黑漆漆的抹布往她嘴里塞。

江夏见状同样被吓得不轻,要把这么脏的抹布塞她嘴里,还不如让她去死。

她抬起双手做阻挡状,并连连摇头。

“别别别,别把抹布塞我嘴里,我保证不叫。”她害怕到结巴道。

主要这布满黑渍的抹布着实让她恐惧。

邓川迟疑了一下,像是怀疑江夏话语的真实性。

江夏则连忙解释:“你刚刚也看到了,在你发现之前我就醒了。”

“不,准确来说,是在你狼吞虎咽吃第一个面包的时候,我就醒了,”她补充道,“从我醒到你发现我醒,这期间起码是四五分钟吧。”

“但你看我叫了吗?我没有。”她自问自答道。

“显然那时候呼救才是最佳时期,还能趁着你没发现多喊几个字,但我没有叫。”

“我醒来的时候没大声喊救命,现在就更不会大声喊了,因为我知道那是没用的,这大半夜的,先不说能不能喊来人。”

“而且我喊完之后,不等人来救我,你就先一记手刀砍过来,把我打晕,我又得遭一回罪。”说到这,江夏抬手揉了揉还痛着的脖子。

“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拿这么脏的抹布来塞我的嘴,你要是非要拿抹布塞我的嘴,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

邓川像是被她的话打动,将抹布放下。

江夏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倒是聪明,”邓川说道,“你说的不错,你要是敢叫敢喊,有你好果子吃。”

江夏乖乖点头,摆出一副配合的表情。

“警察为什么抓桑谷雨?”邓川问。

江夏一脸狐疑地看向他,心想他们干了什么事,他们自己不清楚,反倒还问起她这个受害者来了。

“你是桑谷雨对象吧?”江夏道。

“她做了什么事,你应该很清楚吧,为什么还问我?”她反问。

“我问你就答,哪来那么多为什么。”邓川不耐烦道。

江夏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邓川冷嗤一声说,“你丈夫抓的她,你说你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江夏坚持道,“是我丈夫抓的她没错,但我丈夫抓她为的是公事,不是私事,这些是警局的机密,他怎么可能告诉我。”

大约是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邓川没再继续追问。

“你突然绑我又是为什么?”江夏问。

事已至此,邓川觉得也没隐瞒的必要,直接道:“拿你换桑谷雨出来。”

江夏:……

聊天中她得知男人名叫邓川。

两人随意地聊了一会儿后,便开始了漫长的沉默。

江夏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竟然快十点了。

邓川面对她坐着,保持一个时刻盯着她的动作。

她不以为意,并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闭上眼,并调整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睡觉。

邓川:……

陌生的环境,外加睡在并不怎么舒服的沙发上,这一觉,她的睡眠质量可谓极差。

邓川更惨,一晚上他都坐在椅子上,保持着面对江夏的姿势,时刻警惕,生怕自己不小心睡着她偷偷跑了。

偶尔不小心睡着,也会立刻惊醒。

然而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江夏从头到尾一直躺在沙发上睡觉,都没动过。

早上六点的时候,他丢给江夏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

江夏吃完早饭后。

邓川说:“我要出去一

趟,现在要把你绑起来。”

“别绑行不行?”江夏商量着问。

“不行。”邓川斩钉截铁道。

说罢,就开始绑她。

手脚分别绑完后,邓川又撕下一截黑胶带,准备贴在她嘴上。

江夏一脸抗拒:“干嘛啊这是?”

“贴上你就不能说话,也不能喊了。”邓川认真解释。

“别别别,我保证不说话行吧。”她说。

“不行,”邓川再次拒绝,“我在的时候你不会喊,我走了就不一定了。”

江夏:……

你倒还算有点脑子。

“你回来就给我取下来啊。”她说。

邓川点点头,没说话,随后又拿出一块黑布。

江夏再次一脸抗拒:“这又是干啥?”

“蒙上你的眼睛,你看不见,就不会乱跑。”他解释。

“大哥,不至于吧,你都把我手脚绑起来了,我还能往哪里跑。”江夏一脸无奈。

邓川还是坚持:“以防万一。”

说罢,就给她蒙上了眼睛。

于是,就这样,她靠在沙发上不知等了多久。

终于,她听到了锁孔转动的声音。

江夏一脸欣喜地看向门的方向,她想让邓川赶紧给她解开,她被绑得手脚都快麻了。

奈何嘴巴被胶布贴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邓川关上门,声音低低道:“知道,别哼哼了,现在就给你解开。”

可就在他靠近沙发,准备帮江夏解开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邓川猛然看向正门方向,一脸警觉。

“是谁?”他冲门的方向喊了一句。

“我,孙建。”门外的男人回答。

“好,稍等一下。”

说罢,邓川俯身对江夏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嘘——”

江夏内心:我嘴巴被你用胶布贴着呢,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好吧。

吐槽归吐槽,她还是乖乖点头。

而后,邓川直接把她抱去了房间。

“有人来了,你乖乖待在这,别发出任何声音,知道吗?”他说。

躺在床上,被蒙了眼睛的江夏点点头,表示明白。

邓川走出房间,并将门关上,然后才去开门。

来人正是孙建,且是一个人。

在他看来,孙建就是林峰的一条狗。

林峰是忠义堂的老大。

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就变得异常敏锐起来,比如听觉。

此刻,房间外两人的对话,江夏听得是一清二楚。

孙建:“听说你绑了分局刑警的家眷,林老大想和你谈个合作。”

邓川闻言一脸戒备:“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忠义堂有多少眼线,你又不是不知道。”孙建笑道。

“什么合作?”邓川问。

“近来警方那边对我们的打压力度愈发大了,老大也想寻求一个突破口,他觉得这个警官家眷就不错。”孙建答。

邓川没说话,等待他的下文。

“老大想让你把警官家眷交给他处理,当然了,老大做出承诺,他一定会帮你救出你想救的人。”

听到这话的邓川不由看了男人一眼,倒不是他真信林峰能帮他把桑谷雨救出来,而是他惊讶于林峰竟然什么都知道。

连他打算用江夏换桑谷雨的事都知道,看来传言是真的,林峰在警局都安插了眼线。

邓川冷笑一声,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孙建闻言同样笑:“老大说了,你在他的地盘上,这事不由得你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