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我们能够做到滴水不漏,做到不损坏自己的名声,那自然是更好。”她话锋一转道。
江彩环闻言,看向江夏:“听小妹的意思,你有好办法。”
江夏勾唇,露出一个浅笑:“既然丁小兰觊觎包子店,那我们就拱手相让。”
“当然啦,这不是白给,是有条件的。”
“你要跟张家立字据,要丁小兰立字据,要白纸黑字的承诺。”
“包子店可以给张家给丁小兰,但有前提,你要张家二老答应你们分家,你们要独立出来。”
听到这,江彩环眼睛瞪大了,感觉好像瞬间打通思路一般。
“不仅仅是分家的承诺,你还要求他们白纸黑字写下承诺,得了这家包子店后,不能再干扰你其他的生意。”
“若张家答应后,大姐你还要动用村里的人脉,将整件事在全村进行宣扬,让全村的人都知道,是张家二老,是丁小兰抢了你的包子店,让你分家,败坏他们的名声。”
“要是他们胆敢颠倒是非黑白,你就拿出白纸黑字的字据给大家看。”
江彩环双眼一亮,心想当真是妙啊。
不仅江彩环,江家其余几个人皆是不约而同地看向江夏,仿佛她此刻身上发着光。
“大姐,你这包子店是租的吧?”江夏问。
江彩环点头:“那肯定是租的,我也没钱买铺子啊。”
“那就一点问题也没了,开店做生意最重要的是手艺,铺子没了再租一间就是了。”
“张记包子店给丁小兰后,大姐你就重新再租一间铺子开店,铺子最好就租在张记包子店附近。”
“在店名上,最好就不要再叫张记包子店了,换个名字,跟之前的店做个区分。”
“等你的新店开业后,必然会有老顾客上门询问,怎么突然换门店了,这时,大姐又可以把妯娌联合公婆抢店的事好好宣扬宣扬了。”
“届时但凡是有点良心的顾客,也不会去光顾张记包子店的生意。”
“到时候,大姐,你且看着被丁小兰霸占的铺子关店倒闭吧。”江夏道。
江彩环听得两眼放光,面色都因激动而红润了起来。
不等江彩环说话,李玉敏就出声赞叹道:“这办法好啊。”
“这有了白纸黑字的承诺,是张家没理在先,就算他们再想插手大姐你的包子店估计也没脸了。”
“不错,就是这样。”江夏答道。
其实除了这个办法,她还有一个更为釜底抽薪的办法,直接离开富兴镇,去省城或者去外省申市、沪市,总之走得远远的。
她不信张家一大家子都会跟过去。
但就是不知道她大姐和姐夫愿不愿意。
不过,目前的办法也能帮大姐解了燃眉之急。
“大姐,包子店里的蒸笼厨具、桌椅板凳都是你自己花钱买的吧?”江夏像是想到什么,问道。
江彩环点头:“是的,都是我花钱一点一点置办的。”
“那全部搬去新店。”她说。
“当然了,这事不能让张家知道了,开新店的事最好也先瞒着,以免他们搅局捣乱。”
江彩环赶紧点头。
“总之,大姐你先租新铺子,然后尽快把老店的东西搬去新店。”
“因为要搬东西,包子店这几天肯定是不能开业了,”她说,“正好也马上快过年了,你可以找个合适的理由骗他们一段时间。”
“对了,大姐,你现在这个店租期什么时候到?”江夏问。
“这个月底到期。”
“那正好,”她说,“到时候东西一搬,你再把钥匙给丁小兰,让他们得一个只剩招牌的空包子店。”
“他们要置办东西,开业必然比你的新店晚,这样一来,在抢顾客方面我们也可以占得一个先机。”
“顾客买吃的,认味道认老板,但绝不认店铺,只要以前的顾客知道你就是张记包子店老板,他们一定会跟着转移过来的。”
“说起来,包子店也只是挪了一个位置,挪得还不远。若是顾客再知道大姐换铺子的内情,激起大家的同情心,我觉得这些变动对包子店的生意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江夏最后总结道。
江彩环点头如捣蒜,她一脸激动道:“我就知道小妹你有办法。”
江夏冲她露出一个微笑,正准备说什么,这时,张建民恰好出现在江家门口。
张建民扶着门框,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像是跑过来的。
“彩环,爸妈他们等不及了,让我过来找你。”
江彩环没急着接张建民的话,而是看一眼江家众人。
“等着我的好消息。”
说罢,她起身像个战士一般往门口走去。
她对张建民道:“走,回去吧。”
二十来分钟后,江彩环和张建民回到张家。
一到家,丁小兰就笑眯眯地迎上来:“大嫂,你去哪里了,我跟爸妈可是等了你好一阵。”
丁小兰大概是觉得入股包子店这事稳操证券,此刻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临时有事,你大哥没跟你说?”江彩环直接不客气地怼道。
丁小兰却一点不生气,脸上依旧挂着笑。
光呈口舌之快有什么用,只要能顺利入股包子店,以后还愁没时间找江彩环的气受吗。
江彩环走进张家的门,就看见端坐在主座上的张家二老。
“不让建民去请,你还不打算回来了。”张永丰一脸不高兴道。
“既然来了就赶紧说正事吧,”他随后又道,“都坐都坐。”
堂屋的六人一起坐下。
“刚刚我已经跟建民商量好了,建军家呢投两百块钱入股包子店,以后包子店的营收你们占六成,建军他们家占四成。”
“然后老二媳妇跟你去镇上卖包子,建民呢回来继续种地。”
“你看怎么样?老大媳妇。”张永丰问。
可不等江彩环接话,张永丰又自顾自道:“本来这种大事建民拿
CR
主意就行了,结果我跟他说完,他非要等你来一起来决定。”
话一说完,他就开始絮絮叨叨地指责江彩环。
“建民啊就是太老实,才被你这个婆娘吃得死死的。”
“还说什么包子店是你开起来的,包子店你一个人说了算,你也不想想,要是没有建民给你的钱,那包子店能开得起来。”
江彩环不以为意,抬眼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见她一直不说话,旁边的马爱红直接急了。
“老大媳妇,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爸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跟没听到一样。”
江彩环一脸无所谓道:“你们给我插嘴的机会了么,不是一直在骂我吗?”
马爱红像是被她这句话气得堵住胸口一般,抬手顺了顺气。
张永丰则是气得拍桌子:“建民,你好好管管你媳妇。”
夹在中间的张建民看看亲爹,又看看媳妇,总之一句话不敢说。
“你们刚刚是说建军投两百块钱,然后占包子店四成的利润?”
说完,她冷笑一声。
笑声不高不低,恰好在座的人都能听见。
投两百块钱,占四成的利润,丁小兰怎么不直接去抢钱呢,那样来钱更快。
“老大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同意?”张永丰说着正欲发作。
江彩环啧啧两声,摇摇头道:“依我看,还是别入股了,也别投什么两百块钱,我直接把包子店白送给你们吧。”
“包子店直接给建军家,我和建民呢回来种地,这样你们看如何啊?”她冷笑着问。
张永丰以为是江彩环在故意说气话,又是不悦地连拍两下桌子。
“老大媳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想直接霸占你的包子店?”张永丰皱着眉不高兴道。
难道不是吗?两百块钱,她一个月的利润都快赶上两百块钱了,他们花个两百块钱就想占她包子店的四成。
还是小妹想得远,早点分家,不然她迟早被他们给气死。
“爸你误会我,我是真心想直接把包子店给建军家的,”江彩环笑着说,“弟妹不是一直想开家早餐店吗?我直接圆了弟妹的心愿,把这家包子店送给她好了。我呢跟建民就回来继续种地。”
她这话一出,不止张家二老、丁小兰惊讶,就是张建民也是一脸惊讶。
因为在这之前,把店给建军的事,江彩环压根没跟他商量过。
回家的路上,江彩环只跟他这么交代几句。
“等会儿到家,你要是不想夹在我和你爸妈之间难受,那你能不说话就别说话。”
张建民连连点头,心想这样自然是最好。
只要他们双方别逼着他非要跟另一方对着干,他肯定保证当个哑巴,一句话不说。
“大嫂,把包子店直接给我们,你这话当真?”丁小兰不敢相信道,但眼底还是流露出几分兴奋和激动。
要是这包子店真落到她手上,那她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甚至,她脑中都已经浮现出她过上好日子,吃香喝辣、月月穿新衣的画面了。
江彩环看向她,同样看出她眼中的贪念。
“当着全家的面,不当真,我还能撒谎不成?”她耸肩道。
“包子店全给建军,老大你也是这么想的?”马爱红连忙问张建民。
张建民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家媳妇,只见江彩环向他点了一下头。
于是,他也语气肯定道:“嗯,我没什么意见,都听彩环的。”
“要我说,包子店还是你哥俩一人各占一半,”一家之主张永丰又开始发话了,“省得你们又谁觉得不公平。”
江彩环听到这话翻了一个白眼,并在心里啪啪鼓掌。
原来把别人辛辛苦苦搞起来的店占去一半,这叫做公平啊,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公平”。
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不用,我说了包子店直接给建军家就直接给,我不占那一半。”江彩环坚持道。
张永丰还想说什么,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话头就让丁小兰给抢去了。
“爸,既然大嫂不想开包子店,那你就别再强求大嫂了。”
张永丰看了老二媳妇一眼,终是没再说什么。
“老大媳妇,这包子店开得好好的,你说不开就不开了?”这时,马爱红问道。
是啊,我包子店开得好好的,你们干嘛要横插一脚。
“开包子店虽然比种地赚钱,但太累了,我觉得还是在家种地舒服。”江彩环皮笑肉不笑道。
说着,她又转头问张建民:“建民,你说是不是啊。”
张建民除了连连点头,没说一个字。
“不过,我把店给建军家是有条件的。”江彩环话锋一转道。
丁小兰反应最快,连忙问:“什么条件?”
“我要分家。”江彩环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
坐在她旁边的张建民又是一脸吃惊地看向媳妇。
分家?他之前也不知道要分家这事啊。
“我不同意分家。”张永丰第一个出声道。
“好好的分什么家。”他不高兴地补了一句。
“是啊是啊,”马爱红也连忙道,“咱们家好不容易才过上好点的日子,这一分,家不就散了吗。”
“不行分家啊,老大媳妇,可千万不能。”马爱红连连摆手道。
“我说了,把店给建军家是有条件的,分家就是条件之一。”江彩环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
言外之意就是,公婆不同意分家,她就不会把店给张建军。
一旁的丁小兰一听登时就急了,但她急归急,却不能多说什么,毕竟分家这么大的事,她也做不了主。
但她只想要包子店,只要把包子店给她,她管老大他们是分家还是不分家。
“我不同意分家,那包子店你就跟老二一家一半。”张永丰道。
一听公公一再坚持,丁小兰一脸的可惜,可惜啊只得到一半。
不够能得到一半也挺好的。
谁料,江彩环直接道:“不分家,这包子店我也不会再开下去,我会直接关店,把店里的蒸笼厨具全都卖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管分不分家,她这店都不要了。
“大嫂,你要是嫌累不想再开店,你把店给我啊,就这么关了多可惜。”丁小兰也劝道。
“我说了,给你们店的前提是要分家。”江彩环没什么情绪的又重复了一遍。
张永丰见全家都说不动,又是气得连拍桌子。
“老大媳妇,你真是太跋扈,太不讲道理了。”
“你就是一心想让这个家散了是吧。”
“老大,老大,你不管管你媳妇吗?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他拍着桌子道。
而张建民呢,还是照旧看看自己亲爹,又看看自己媳妇,然后低下头一言不发。
江彩环看向不敢吭声的丈夫,像是挺满意他的表现,唇角勾起露出一个笑。
看着这样窝囊的儿子,张永丰气得骂起来:“老大,你活得真是太窝囊了,哪像个男人啊。”
丁小兰算是明白了,大嫂这是铁了心的要分家,不分家,她甭想拿到包子店,江彩环情愿把店关了也不会白白给她。
于是,为了得到包子店,她不得不开口帮老大家说话。
“爸你消消气,要我说就依大嫂也不是不行,你们看啊说是分家,其实不就是分开住嘛,难不成分开住以后,大哥大哥跟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
“血浓于水,血脉这东西哪能说断就断的。”她做出一副和事佬的样子。
张永丰看向丁小兰,觉得老二媳妇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老大媳妇闹着要分家,难不成她分出去,建民就不是他儿子了,就不再听他的了。
最重要的是,那家赚钱的包子店,不能就这么让老大媳妇给关了。
最后,张永丰像是妥协似的叹了一口气。
他说:“看来今天这个家是非分不可了。”
“老大媳妇,你想分家,好,那我就遂了你的意。”张永丰一脸不情愿道。
“空口无凭,我要立字据为证,然后大家在上面签名按手印。”
“这也是我心甘情愿把包子店给老二家的条件之二。”江彩环道。
“什么?!”张永丰像是难以置信道。
“立字据,还签字画押,老大媳妇,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我们难不成还会出尔反尔不成。”他气得拍桌子道。
“爸,分家的事你要是不想立字据签名按手印,那包子店的事也别再谈了,我年后直接就把店给关了。”
这时,丁小兰又出面当和事佬了。
“爸,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我说大姐想立个字据做保障,咱就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是仅仅因为张父不肯立字据而吹了,她哪里甘心。
张永丰今天是真的被江彩环给气得不轻,他连连摇头,然后又伸手指向坐在那闷不吭声的张建民。
“看看你娶的好媳妇,都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张建民头都不敢抬,低着头一动不动。
“立,你要立字据就立,都按你说的来行了吧。”他无可奈何道。
“好,”江彩环爽快答应,“我去拿纸、笔和印泥。”
江彩环走进屋里,不一会儿她拿出一张纸,并已写好了字据。
字据的大概意思就是:分家之后,张家二老及张建军夫妇不再干预张建民夫妇的生意,字据生效,张建民将于五天后将镇上的张记包子店赠送给张建军。
丁小兰瞅着字据看了又看,最后问:“大嫂,这个分家之后,张家干预你们的生意是什么意思,大嫂你不是打算回家种地吗?还做什么生意?”
“我是准备回家种地,但保不齐我会做点什么小生意呢,我这意思也很简单,倘若我以后做点什么生意,希望家里别再插手了。”江彩环解释道。
显然,她这话是说给张家二老听的,张永丰当然也听懂了老大媳妇的意思。
他不悦地看向江彩环,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最终也没多说什么。
反正,几天之后包子店就是张家的了,到时候他倒要看看她还拿什么跟他们横。
大嫂解释完她的疑问后,丁小兰也只是点点头,然后在上面签名字按手印。
至于后面那句五天后才能再接手包子店,她一点也不在意,再过几天就是除夕,过年要忙着串门走亲戚,也没时间去镇上经营包子店。
没多久,一家六口都在上面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江彩环极宝贝地捧着这张字据,心想以后这张字据就是她的底气。
白纸黑字在这,她看张家人怎么还有脸再插手她的生意。
拿到字据后,江彩环立即回了镇上。
这次她是一个人回的富兴镇,张建民和小武都留在村里。
偷偷再开包子店的事,不仅要瞒着张家人,还要瞒着张建民。
回到镇上后的几天,她没一天是闲着的,忙着找铺子、搬东西,重做包子店的门头。
小妹特地跟她交代过,新店要换个店名,以便和张记包子店做个区分。
江彩环坐在椅子上苦思冥想,也没想出一个好店名。
她读的书不多,就读了几年小学,叫她做包子馒头可以,但是叫她想名字可以说很是头痛。
早知道应该让小妹提前想个店名的,省得她在这想。
最后新店店名定的是——江记包子店。
跟张记包子店的店名差不多,只不过改了一个姓,由张建民的姓改成了她的姓。
这样也好,省得张家人说包子店姓张,就是他们张家的,如今这新店不仅老板是她,姓也要跟她姓。
*
转眼,就到了除夕前一天。
这天,是她和秦瞻的婚期。
第46章 【46】 成婚
二月十三日, 黄道吉日,宜嫁娶。
江夏换上之前在百货商店新买的喜服,头发盘起来,发间别上几朵娇艳的红花。
她平时不怎么化妆, 这次的新娘妆也只是抹了个口红。
但镜子前未施粉黛的脸却照旧美得让人心动, 乌发如墨,肤白胜雪。
也不知是害羞还是红色羊绒大衣衬托的, 雪白的脸颊上浮起几分红晕, 比平日里还更动人些。
吉时一到,秦瞻便骑着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 领着迎亲队伍前来接亲。
乡下的接亲仪式倒没有很复杂,一切从简,鞭炮声一响, 江家二哥便背着江夏从闺房里出来。
新娘到婆家之前,脚不能落地,这是家里这边的习俗。
新娘子一出门,鞭炮声再次响起。
噼里啪啦的响声中,观礼的村民都在旁边议论新娘子如何如何好看。
江夏头顶上盖着一张半透明的红头纱,基本遮不住她的样貌。
新娘子娇艳夺目的脸在头纱之下, 虚虚实实, 看着像下凡的仙女。
“新娘子真漂亮啊,跟仙女下凡似的。”
“新郎倌也帅气, 你看笔挺的西装穿在身上, 人看着又高又精神。”
“好一对郎才女貌的小鸳鸯。”
……
江夏坐上自行车后座,后面的鞭炮跟着一路响。
路两边有不少看热闹的村民,还有不少小孩。
自行车骑得慢,秦家的一个婶娘跟在迎亲队伍后面往两边撒喜糖。
喜糖一撒在地上, 小孩就一窝蜂地冲上前抢糖吃。
鞭炮声、说话声以及小孩乐呵呵的笑声,汇聚在一起热闹得很。
家里这边的习俗是,娶妻的人家当天要摆三天的席,早中晚三顿,当然了晚上才是正餐。
接亲队伍到秦家后,秦瞻将自行车脚蹬撑地,然后把江夏抱下来,一路抱着走到婚房。
到婚房后,他动作温柔地帮她掀开红头纱。
秦瞻手上拿着头纱,安静地看着她,眼底饱含柔情。
“你今天真好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后,他说。
江夏挑眉,打趣道:“怎么,我平时就不好看了?”
“好看,也好看。”他连忙解释。
“但是今天好像更好看。”
江夏唇角勾起,没再逗他。
“你先在屋里坐着,我出去招待一下客人。”秦瞻道。
江夏也不太懂这边的婚俗,忙问道:“需要我一起去吗?”
秦瞻摇头:“不用,就中午和晚上需要我们一起给客人敬酒。”
她这才点点头。
到了中午,酒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江夏和秦瞻开始一轮一轮地敬酒。
她不会喝酒,酒杯中装的是白水。
江夏看了眼他杯子里的白酒,出主意道:“你酒量怎么样?要不你也往酒里兑点水吧。”
他却是摇头:“我酒量应该还行,而且一桌也就敬一次喝不了多少酒,你不用太担心。”
江夏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
等一轮酒敬完,秦瞻回席上继续招待客人,江夏则准备回房间休息。
“看你刚刚吃的不多,要不要再吃点?”他问。
江夏摇摇头:“不用了,也不是很饿,想回去休息。”
不饿是一方面,但主要还是酒席上太吵,太不喜欢长时间待在吵闹的环境中。
秦瞻点头,没再说什么。
回房的路上,她忽然听到屋背后的有人说话,听声音还有些熟悉。
于是,她不由停下,朝墙那边的方向瞅了眼,果然是熟人。
一个是她的二嫂李玉敏,站在她对面的中年妇女她却不认识。
江夏又悄悄靠近了些,顿时,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李玉敏:“妈,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江夏恍然大悟,原来那中年妇女是二嫂的亲妈。
“我有急事找你,去江家找,结果你们一个都不在,跟邻居问了,才知道你们在这喝喜酒。”李母解释。
李玉敏问:“你找我什么事啊,这么着急,非要今天说吗?”
“你弟的事
CR
,能不急嘛。”李母道。
一听是她弟的事,李玉敏立即露出一副预料之内的神情。
“又是我哪个弟闯祸了?”
“你就不能盼着你弟好。”李母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
不是我不盼着我弟好,是我那两个弟,一个好吃懒做,一个不务正业,我想盼他们好也不行啊,李玉敏在心里吐槽。
“妈,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李玉敏道。
“你三弟前些天相亲了,女方同意嫁来咱家。”
李玉敏一听,眼神中还流露出几分惊讶,就她三弟那不务正业的人,也有女人愿意嫁?
当然下一刻,她妈就解释了女方答应嫁的原因。
“女方家里要一千五百块彩礼,再加一千块打金子的钱,和五百块买衣服的钱,加起来一共三千块。”
“三千块?”李玉敏听到这个数字也是大吃一惊。
她当初嫁到江家也就五百块钱。
“他这哪里是嫁女儿,这是卖女儿吧。”她说。
李母点点头:“他家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都打着光棍,就等着她女儿的彩礼钱娶老婆。”
“所以,这三千块钱给出去了就一分都回不来。”
“还真是卖女儿。”李玉敏一脸鄙夷道。
用卖女儿的钱给儿子娶媳妇。
这种事在农村倒是不少见,甚至还有换亲的。
两家都是一儿一女,儿子都娶不到媳妇,于是双方便商量换亲。
比如甲家的儿子娶乙家的女儿,乙家的儿子娶甲家的女儿。
这样一来,两家哪一家都不敢悔婚,要是哪家女儿敢悔婚不嫁,那他家儿子的亲事也跟着吹了。
这时,李母叹了一口气道:“还是我们家太老实了,当初你的彩礼要得实在太低了,才五百块钱。”
“早知道会遇到今天这样的事,你的彩礼咱家应该也要高点的,至少两千块是要的吧。”
“妈,你说什么呢?”李玉敏蹙眉道。
“我嫁到江家的时候,才八几年,那时候谁家能随随便便拿出两千块钱,两千块钱你把我卖到山区里还差不多。”
“好了好了,”李母不耐烦地打断她的牢骚,“我就随口说说,你还来劲儿了,你这不是已经嫁完了嘛,我现在叫江家补我一千五百块钱,他家也不会给啊。”
“说回正事啊,”李母道,“你弟娶媳妇,你这能借一两千块钱吗?”
“一两千?”李玉敏又是惊得瞪大双眼,“妈,你当我是嫁给地主财主家了吗?我上哪里给你搞一两千块钱。”
“我不管,你去借也好,或者怎么样都行,反正你要给我搞来钱,要不然你弟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搞不来两千,搞一千也行。”她说。
“妈,之前二弟娶媳妇的时候,我跟江涛借给家里的六百块钱,你们到现在还没还呢,”李玉敏气红了眼睛道,“你现在又要我搞一千块钱给你们,就是我同意,江涛也不会同意的啊。”
“你这丫头怎么跟个白眼狼似的,我生你养你,把你养这么大,花的钱会少?”
“再说了你是江涛的媳妇,他不同意你不会吹枕边风吗?”
“三弟就非要娶个彩礼这么高的媳妇吗?他就不能换一个。”李玉敏皱着眉,一脸无奈道。
“换?去哪里换?要不你去给她找一个便宜的婆娘?”
李玉敏顿时没话讲。
见女儿没话讲,李母还来劲儿了:“你三弟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然他能打光棍打到现在。”
还不是你给惯的,李玉敏在心里吐槽。
“这事就这么定了啊,我这边和你二弟拼拼凑凑最多也就能凑出一千多块钱,这交完彩礼钱还要办酒席呢,我们手上肯定还得留点备用的钱。”
“不行。”李玉敏直接拒绝。
大概没料到女儿会直接拒绝,听到这句“不行”的时候,她还愣了愣。
“什么?!”反应过来的李母拔高声调道,“为什么不行?”
“妈,我都跟你说了我拿不出这么多钱。”李玉敏道。
“你身上没这么多钱,你不会去借吗?你不是跟我说你大姐在镇上开包子店?”李母理所应当道,“你跟她借个几百块钱应该不难吧。”
“还有你这个结婚的小妹,她不是大学生么,还在省城上班,那工资肯定不低吧。”
“借的钱谁还?我跟江涛还吗?”李玉敏质问李母。
李母没说话,表示默认。
李玉敏气得闭了闭眼:“之前借给二弟娶媳妇的钱咱家还没还呢,借钱的事江涛肯定不会同意。”
见女儿始终不答应借钱的事,李母气得直拍大腿。
“你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你爹走得早,我一个人拉扯你们三姐弟,我容易么我。”
“我也没别的心愿,就是希望在我蹬腿闭眼之前,你两个弟弟能成家,要不然我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你爹啊。”
“妈,不是我逼你,是你在逼我知道吗?”李玉敏同样一脸为难道,“我要是有钱肯定就借给你了,但是我拿不出这个钱啊。”
见软的不行,李母那快哭出来的表情迅速一收,突然发起狠来。
“今天是你小妹办喜事吧,你要是不答应这事,我现在就在婚礼上闹,我倒要看看是你们江家丢脸,还是我丢脸。”
“妈,你干嘛要这样啊?”李玉敏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显然拿她妈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还不是你逼的。”李母发狠道。
就在李玉敏准备口头答应她妈,先稳住她让她别闹事的时候,两人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二嫂,你怎么躲在这啊?”江夏笑着走到两人面前。
“席吃好了吗?”她询问道。
不等李玉敏接话,她又自顾自道:“刚刚听你们讲谁打算在酒席上闹事,是谁啊?”
旁边的李母闻言,脸色立即一变。
“没、没什么。”李母面色尴尬道。
“二嫂,这位是谁啊?”江夏视线移向李母,笑着问。
“这是我妈。”李玉敏说这话时,语气中同样透着几分尴尬。
“伯母啊。”江夏立即热情地打招呼。
“来了就是客,伯母要不要过去吃点席。”她热情邀请道。
李母登时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她推脱道:“不用了不用了。”
“那什么,玉敏啊,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急事,就先回去了。”
李母离开前,还不忘提醒女儿一句:“我刚刚跟你说的事,等初二你回娘家我再跟你细说啊。”
李母走后,李玉敏便亲热地拉着江夏的手,问道:“小妹,你跟嫂子说句实话,刚刚我和我妈说的话,你都听到多少了?”
江夏也没打算瞒她,如实道:“嫂子,你要是说借钱的事,我都听到了。”
李玉敏低着头沉默半晌,随后才拍拍她的手道:“小妹,谢谢你刚刚替我解围。”
听到江夏的话,她便明白过来,她和母亲的对话小妹应该是全听到了。
而方才小妹突然叫她,就是帮她解围,不然她已经迫于压力答应李母帮忙借钱的事了。
“嫂子,那你打算怎么办?”她随口问道。
刚刚李母离开前说了一句这事等大年初二再跟她谈,显然这事才刚开始,远没有结束。
李玉敏长叹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回头跟你哥商量商量吧。”
“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别说我的烦心事了。”她故意岔开话题道。
“你感觉怎么样?结婚累不累?”她笑着询问。
见李玉敏主动把话题引到她身上,江夏便明白她是不太想聊这事,也就顺水推舟说起自己的事。
“除了累点,也没别的。”她如实道。
*
中午、晚上两顿饭吃完,等客人都散去,江夏倒在床上,真感觉累得不行。
秦瞻好像挺开心的,还在外头跟几个发小一起说话。
等她洗漱完,重新躺床上,他才回到房间,脸上泛起一点酡红,还带着几分醉意。
他坐在床边,一把握住江夏的手,粗砺的指腹在她手背上温柔地摩挲着。
一看秦瞻的状态就明显不同于往日,以前他对她可是很规矩的,就算抱她手上也绝对不会有多余的动作。
这算不算酒壮怂人胆啊。
江夏在心里想。
不过,这突然的肌肤之亲倒是勾起几分暧昧的氛围。
“夏夏,你今天真好看。”
说罢,他情不自禁似的俯身,一点点靠近她。
距离一靠近,江夏便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她不由皱起眉来。
因为那酒味并不好闻。
秦瞻酒量不错,今天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也不至于醉得没了理智,一注意到江夏蹙起的眉,他立即收回准备亲吻的动作。
“我去刷牙洗脸,洗洗这身酒味。”
说罢,他便起身往屋外走去。
第47章 【47】 我可以亲你吗?
半个多小时后, 秦瞻带着一身肥皂香气重新回到屋里。
为了洗掉这身酒味,他特地全身上下洗了两遍,洗完后又换了身干净衣服。
出来前,他还特地闻了闻自己身上还有没有残留的酒味, 最后一点没闻到他才满意地回到房间。
也不知是不是洗澡洗的, 原本他还带着几分醉意,看向江夏的时候, 心中不免带着几分情不自禁, 正因如此,他方才才会不受控制地俯身吻向她。
如今一洗澡, 脑子清醒得只剩下理智了。
他和江夏并排靠在床头,小心谨慎地问道:“我身上还有酒味吗?”
她闻言凑上前用鼻间嗅了嗅,然后摇头:“没有酒味, 倒是闻到了淡淡的肥皂味。”
“那就好,”秦瞻松了一口气道,“我洗了两遍。”
江夏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像是奖励似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辛苦你了。”她笑道。
“今天我们新婚。”秦瞻声音低低道。
江夏抬眼,扭头看向他,像是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又像是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新婚, 然后呢?
“那,”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 “我可以亲你吗?”
江夏冲他无声地眨眨眼, 既然他们证也领了,婚礼也办了,那应该是可以的吧。
她轻轻点了下头:“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轻轻捏住她的手, 揽住她的细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两人几乎是身体贴着身体了,此刻他们又都只穿着一件轻薄的睡衣。
秦瞻火热的体温一下便通过衣物传了过来,除了灼热的体温,江夏还听见他重似擂鼓的心跳声。
“你的心跳是不是有点快。”她抬眸看向他道。
此刻,两人离得近,说话间,气息相互缠绕。
“你的心跳也不慢,”他慢悠悠道,“而且脸也很红。”
她确实也能感受到自己发烫的脸颊。
江夏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睁着一双大大的杏眸看着他。
或许是见他迟迟没下一步动作,又或许是觉得此刻两人的状态怪让她难熬的。
不就是接吻,搞那么磨叽干啥,不如速战速决。
江夏快速凑上前,柔软殷红的唇瓣贴在他的唇上。
她的唇瓣微凉,而秦瞻的唇瓣火热,贴在一起的瞬间,江夏便感受到这种体温差。
她像是被他的体温烫到似的,身体下意识一僵。
正当她决定结束时,秦瞻一把托住她的后脑勺,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非但没速战速决,还被他撬开了唇齿,柔软的舌尖相触时,江夏本能地想要逃离,但身体却被他粗壮的手臂紧紧揽住,动弹不得。
他几乎是听从内心深处的欲望,贪婪地吮吸着她的舌尖,晦暗的眼底是难掩的情欲。
“唔……”
她发出一声轻吟,喉间溢出的声音甜腻动听。
她感觉自己的舌尖都有些麻了,身体也像是被他吸去力气一般,无力地瘫软在他怀中,任由他摆弄。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离开她的唇,带着湿意的唇瓣吻过她敏感的耳垂,吻着她颈部细嫩的肌肤,并逐渐往下。
江夏的眼眸被他吻得蒙上一层雾气,透着几分迷离。
忽地,她感觉胸前一凉,上衣突然被他解开了扣子。
也就是这时,她的理智逐渐回笼,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
大概是先前,吻得太久,身体还是软绵绵的,推他的时候可以说毫无气力,不像是抗拒,倒像是欲拒还迎。
“别……”
她喉间溢出一点声音,又轻又柔,还带着几分宛转。
秦瞻吻着她绵软的身子,贪婪中还带着几分急躁。
这是他从未经历过,也是江夏从未见过的他。
大约是听到她抗拒的声音,最终他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欲念,终止了向下的动作。
随后,他动作克制又温柔地帮她扣好扣子,整理好被他弄乱的衣物。
他低垂着眼,像是一时没法面对她似的致歉。
“对不起。”
方才他真的差点就失控。
江夏没再说话,身子动了动,往被子里缩去。
“时候不早了,我们睡觉吧。”她说。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拉灭了床前的白炽灯。
许是被刚才的情欲所影响,两人虽躺进被窝,但一时却睡不着。
江夏背对着他,黑夜中也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但却能清楚地听到他略显沉重的呼吸。
黑暗中,她听到身后传来他喑哑低沉的嗓音:“我,可以抱抱你吗?”
“只是抱一抱。”他说。
江夏静默片刻,还是“嗯”了一声同意。
既然两人已是合法夫妻,抱都不让抱,是不是显得有些矫情。
其实刚刚他们意乱情迷之时,她也不该出声制止,毕竟他们是夫妻,而他在做的也是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就是,她感觉自己还未做足心理准备,所以下意识害怕地拒绝了。
但没想到,她只是轻轻地发出那么一个拒绝的字眼,秦瞻就立即收住手了,没再继续下去。
其实,他要是假装没听到,或者真的没听到,继续下面的动作,她大概也不会持续抗拒吧?
江夏在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应该吧。
但事情未曾发生,事实到底会如何发展她也不清楚。
这么想着的时候,秦瞻夸大的手掌一点一点地蹭过来,揽住她的腰肢。
当然,也仅此而已,揽住她腰后,他的手就像雕塑般再也没动过。
*
婚期的第二天就是除夕,因为已经嫁到秦家,今年除夕她是在秦家过的。
过年无非就是那些事,贴对联、准备年夜饭以及最后吃年夜饭。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秦家的人对她来说更陌生,比以往在江家过年更不自在些。
大年初一则是串门拜年,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秦家这边无事发生,江彩环的夫家可就热闹了。
拿到张家众人按过手印的字据后,江彩环就在张家村各处宣传,张家二老联合丁小兰抢夺她镇上包子店并逼迫她分家的事。
碰着有人不信的,江彩环还将签了字,按了手印的字据拿给大家看。
因为她婆婆和妯娌的宣扬,江彩环在张家村的名声并不好。
原先她跟村民说抢包子店和分家的事,大家还不怎么相信,毕竟江彩环空口无凭,但她一拿出众人
签了字的字据出来,大家不信也得信了。
那时候正好快过年,大家都在家闲着没事干,于是各家之间串门自然就勤快起来。
很快,张家二老联合丁小兰抢老大媳妇包子店的事便传得人尽皆知。
就连隔壁村的人都有所耳闻了。
但这事传到张家二老和丁小兰耳中却还是费了几天。
那天正是大年初一,张家二老和丁小兰在家里吃过早饭后,走在村里窜门。
丁小兰来到同村王爱芳的家,跟她炫耀她即将开张的包子店。
“大嫂明天就把包子店的钥匙给我了,到时候我就是包子店的老板娘了。”
知道其中内幕的王爱芳,嗑着瓜子,斜着眼睛瞅了她一眼,问:“这包子店开得好好的,你大嫂怎么说不开就不开啊?”
“我也不知道,就我大嫂那性子,说一出是一出的,她说她嫌累,要回来种地。”
“要我说啊,我大姐就是懒,包子店那么赚钱的生意,有钱她都不干,嫌累。”丁小兰一脸得意道。
王爱芳实在看不下去她那尾巴翘上天的得意样,忍不住戳穿道:“我看啊,不是你大嫂懒不想开,是你联合你公婆欺负你大嫂,把她的店抢过来的吧。”
“你说什么呢?”丁小兰尖着嗓子反问。
“我抢我大嫂的店,开什么玩笑,我丁小兰是那丧良心的人?”她吐着瓜子皮道。
“那可不一定,为了钱,你还有没有良心那可另说。”王爱芳极尽嘲讽道。
闻言,丁小兰气得把手上未嗑完的瓜子一把甩地上,指着她骂道:“王爱芳,你胡说什么呢?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王爱芳丝毫不惧,她冷笑一声道:“有本事你来啊,我可没做那丧良心的事,抢自家大嫂的店。”
“你你你……”丁小兰用手指着她,气得手指发抖。
气完之后,她才咂摸出一点门道来,听王爱芳这笃定的语气,倒不像是她自己胡编乱造,而是听谁说的。
正当她纳闷之时,王爱芳又开口了。
“丁小兰,你就别装了,这里头的内情啊,你大嫂都跟我们说了,就是你联合公婆欺负她,把店抢走的。”
“这事啊,也不止我家知道,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也就你不要脸还跑来我家炫耀,你从你大嫂那得来了包子店。”
“呸——”
说罢,王爱芳毫不留情地冲她啐了一口。
丁小兰听到这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没说话。
然后不等王爱芳再骂她,便直接快步往家里走。
江彩环竟然在外头这样传播,她这分明是要败坏张家和她的名声。
不行,这事要赶紧跟公婆说,让公婆好好收拾她。
回到家后,丁小兰却没看到公婆,张家二老应该和她一样是出去串门了。
她坐在堂屋的长凳上等,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从远处回来的公婆。
公婆一进家门,丁小兰就察觉到他们的脸色很难看。
张永丰坐在板凳上,气得一拍桌子。
“老大媳妇真是太不像话了,竟然在外头这么说我们,这不是颠倒是非黑白嘛,什么叫我们抢了她的包子店,又逼着她分家。”
“那包子店明明是她口口声声说要给老二家的,分家也是她一定要分的。”
“到现在怎么都成了张家的错误了。”张永丰发牢骚道。
丁小兰一听公爹这话便知道张家二老也从村里其他人那听来了江彩环给他们造的谣。
“爸妈,你们也知道了,”她连忙上前道,“我刚从王爱芳家出来,她还骂呢,说我联合公婆欺负大嫂,抢了大嫂的包子店,还逼她分家。”
张永丰又是一拍桌子:“老大媳妇呢,她去哪儿了?”
“我倒要问问张家是怎么得罪她了,她要这么败坏张家的名声。”
“大嫂,一早就出去了,”丁小兰小声嘀咕道,“这几天都是这样,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你大哥呢,他总不会不知道他家媳妇去哪里了吧。”张永丰又道。
“大哥跟建军在一起,我去把他们找来。”说罢,丁小兰就脚步飞快地去村头找张家两兄弟。
还没走到村头,丁小兰就看见俩人。
她连忙招手,高声喊道:“大哥,快回家,爸妈有事找你呢。”
张建民看着丁小兰大概猜出爹妈找他是什么事,因为关于包子店的事他和建军刚刚也听说了。
张家两兄弟一回到家,张永丰就指着张建民斥道:“你媳妇呢,去哪里了?”
张建民摇头:“她一大早出去的,我问她她也不告诉我。”
这几天江彩环搞得神神秘秘的,张建民确实好奇问过。
但江彩环却是这么说的:“你最好别问,我要是告诉你了,到时候你爸妈问起来,你又一五一十地全说了,那时我就会不高兴。”
张建民听后当即点头闭嘴,不再好奇。
“你媳妇去哪里了你都知道,老大你这一天天到底在干什么?”张永丰骂道。
张建民把头低下,不说话。
看大儿子那副窝囊的样子,张永丰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媳妇今晚会回来吧?”他又问。
张建民摇头:“她说她今晚不回来了,让我明天给完钥匙,就直接去镇上找她。”
见问半天啥也问不出来,张永丰不耐烦地挥挥手:“行吧行吧,就不指望能从你这问出个什么。”
这时,丁小兰插话道:“大哥,你明早要去镇上啊?”
张建民点头。
“那我们一起呗,明天我和建军也去镇上,去打扫打扫包子店,后天就直接重新开张了。”丁小兰道。
张建民点头,没再说什么。
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同样也是江家大姐新店开业的日子。
其实年前她大婚那天,大姐江彩环就跟她简要提了一下新包子店的事。
说暂定大年初二开业,到时候开业,有时间的话,让她去镇上光顾。
还说她的新店,叫江记包子店,改了姓,跟她姓。
江夏听后点点头,表示挺好,女人生下的孩子要冠夫姓,没道理女人开的店也要冠夫姓。
但她还是八卦地问了一句:“叫江记包子店,姐夫没意见吧?”
江彩环一撇嘴:“他能有什么意见,分完家之后,现在是我说什么他听什么。”
江夏勾唇露出一个微笑:“那大年初二我去光顾你店里生意啊。”
“好嘞,小妹,一定来啊。”江彩环同样笑着道。
初二这天,江夏和秦瞻提着拜年的礼品一起回了江家。
因为江夏想去看包子店开业,两人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就骑车往镇上去。
等他们到镇上,已经快十点了。
这个点,江记包子店的生意不多。
但包子店里头却站了好几个人,看样子还像是吵起来了。
江夏连忙上前查看,就瞧见店里一个女人尖着嗓子质问她大姐:“江彩环,我店里的东西呢,怎么全空了?”
第48章 【48】 交锋
丁小兰夫妻和大哥张建民一起到镇上时, 刚过九点。
还没到包子店,她就注意到离张记包子店不远处竟然开了一家江记包子店。
两家包子店离得很近,中间只间隔三间铺子。
显然,这家江记包子店是要跟她家包子店打擂台的。
待她走近, 她才注意到这江记包子店的老板看着还有点眼熟。
“这不是大嫂吗?”丁小兰一脸惊讶地指着江记包子店的老板说道。
旁边的张家两兄弟也都不约而同地朝丁小兰指着的方向看去。
张建民一眼认出自家媳妇, 因为事先毫不知情,看到这一幕的他, 脸上的惊讶并不亚于丁小兰他们。
等丁小兰反应过来, 她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显然,大嫂说回村种地是骗他们的。
成功骗到他们后, 她自己又租了个店面重新卖起了包子,还故意将门面选在离他们不远处。
好啊,你个江彩环, 还跟我玩起心眼来了。
想到这,丁小兰气呼呼地往江记包子店的方向走去。
而江彩环这边。
这几天她几乎是马不停蹄地选铺面、搬家、做新门牌。
好在她开的是包子店,几乎不用装修,只要摆几张桌椅板凳就行。
新店这边搞好,她没休息,立即就筹备开业的事。
开业当天, 她三四天就起床, 开始和面、做包子、蒸馒头。
等第一笼包子蒸出来,她在门口打了一挂鞭炮, 这就算是正式开业了。
开业第一天, 为了吸引顾客,她特地做了买二送一的活动,活动时间三天。
大年初二,家家户户都忙着走亲戚, 一大早街道上就有不少人。
包子店一开张,江彩环就站在门口大声吆喝。
“包子店开业,包子、馒头买二送一了。”
或许是她做的开业活动足够吸引人,又或许是这镇上就她家一家包子店开门营业,总之包子店开门营业不久,就引来不少顾客。
有几个还是以前张记包子店的老顾客,一下就认出了江彩环。
老顾客以为她这是开了分店,还笑着祝贺她。
“老板,你这是又开了一家分店啊,恭喜恭喜。”
江彩环边给她拿包子边叹气,说道:“哪里是开分店,是以前那家店被我妯娌给抢走了,没办法我只能盘下个新店。”
几位老顾客一听,便知道这里头有故事,原本她们是打算吃完包子就走的。
但听江彩环这么一说,她们哪里舍得走。
反正他们也没事,于是几人默契地互相对视一眼,进了店里,然后又一人要了一碗馄饨。
果然人的天性是好奇和八卦。
待江彩环不怎么忙的时候,其中一个大婶便主动跟她搭话。
“老板,你刚刚说旁边的店被妯娌抢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提到这事,江彩环又是长叹一口气:“唉,这事说来话长……”
然后,她便把丁小兰联合公婆抢了她的包子店,还逼迫她分家的事告诉了几位老顾客。
几个老顾客一听登时气得拍桌子。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看人家开包子店赚钱,就眼红,还抢过来,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是啊是啊,太没良心了,那可是大哥大嫂的店啊,说抢就抢。”
“要我说,这公婆也不是好东西,竟然还偏帮小儿子,合起伙来欺负大儿子。”
“以后我肯定是不会去那家买包子了。”
“对对对,不仅我不会买,我认识的亲戚朋友也都别让他们买。”
“这种没良心的人做出来的东西谁敢吃,还不知道包子里剁的是什么馅儿呢。”
“就是就是。”
……
江彩环正想说什么,这时门口又来了新顾客。
“大姐你们慢慢吃,我去忙了。”她笑着招呼道。
“去吧去吧,你去忙。”几位大婶挥挥手道。
江彩环刚招待完这几个顾客,丁小兰就气呼呼地走过来兴师问罪。
“大嫂,你这什么意思?”丁小兰指着店门问。
江彩环反问:“什么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把话说清楚点。”
“这包子店啊,当初你答应把店给我的时候,你不是说你跟大哥要回村种地吗?怎么出尔反尔又在镇上开起了店?”丁小兰理所应当地质问道。
“怎么?我还不能在镇上开店了?”江彩环继续反问,“难不成整个富兴镇都成你的了,你说了算?”
丁小兰气得咬了咬牙:“是,富兴镇不是我的,你也可以在镇上开店,但你为什么一开始要骗我和爸妈呢?”
“一开始,我是打算回村种地的,但想想又想开点了,不行吗?”江彩环语气冲道。
丁小兰可谓气得咬牙切齿:“行行行,你开不开店是你的自由,但你为什么非得把包子店开得离我的店这么近呢?”
江彩环正准备回怼的时候,身后却响起那几个大婶的声音。
“你就是抢老板包子店的那个妯娌吧?”大婶问丁小兰。
丁小兰看着对她语气不善的大婶,一脸的莫名其妙。
“大婶,你不清楚情况就不要乱讲话啊,包子店不是我抢来的,是我大嫂自愿送给我的,不信,你们问我大嫂。”
“呸——”
“脸皮真厚,真不要脸。”大婶朝丁小兰啐一口,骂道。
“明明是自己联合公婆抢来的店,还说是大嫂送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可不是,人家老板又不傻,店开得好好的,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为什么要把店送人,自己重找铺子重头开始。”
听到这里,丁小兰大概明白了,因为这几个大婶说的话跟昨天村民说的话很像,她愤愤地看向江彩环。
“丁小兰,我包子店开得好好的,当初要不是你非要插一脚分走店里一半的利润,我会直接把店给你吗?”江彩环道。
“好啊,大嫂。”丁小兰看看几个大婶,又看看江彩环。
她们人多,她一张嘴自然骂不过这么多张嘴,于是她决定走为上。
这边丁小兰离开后,江彩环转头就笑眯眯地向几位大婶道谢,还一人送他们几个包子馒头。
几位大婶可以说是出于义愤帮助的江彩环,但没想到江彩环也是个性情中人,立即就拿包子馒头感谢她们。
她们推托了几下,最终还是收下。
付出的真心得到了回报,这也使得她们愈发坚定地站在江彩环这边。
“大妹子,你放心,有我们在,绝对不会让你那个妯娌欺负你。”
“是啊,大妹子,我们都认识不少人,回头我们就回去好好宣传宣传你那弟妹的品性,看谁还敢去她店里买包子。”
“对对对,大妹子,你用不着怕你那对无德的公婆,勇敢反抗,我们肯定跟你站在同一战线上。”
……
几位大婶离开,张建民凑上前询问:“媳妇,你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又搞出来一间店?”
说着,他朝自家媳妇竖起大拇指:“媳妇,你可真厉害。”
江彩环白了他一眼,说:“你不怪我故意瞒着你。”
“那哪里会,”张建民笑道,“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用意,你是怕我把你重新开店的事告诉爸妈吧。”
“经过包子店这事我算是看明白了,以前爸妈虽然偏心老二家,但也总不至于太过分,现实他们是明目张胆的来。”
“明明是你一手搞起来的店,老二媳妇眼红你赚钱,想插一脚,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对的事,爸妈竟然还纵容。”
“不仅如此,他们还想分走包子店一半的利润。”
“以前他们偏心老二,也只是属于他们的东西,在分配上不公平,现在呢,他巴不得我把一半的家产都分给老二家。”
听到这,江彩环又是瞥他一眼:“你现在才看明白,我是该夸你呢,还是该骂你呢。”
张建民立即笑盈盈地抓着她的手道:“媳妇你想夸就夸,想骂就骂。”
“我现在是彻底明白了,爸妈他们只在乎老二家过得好不好,根本不在乎我。”
“只有媳妇你,是真心为这个家,为了小武和我,”说到这,他顿了下,并面色严肃道,“媳妇,以后家里的事我都听你的,真的。”
江彩环瞅他一眼,脸色总算缓和一些。
她撂下一句话:“你最好说到做到。”
*
丁小兰被灰溜溜地骂走,一脸委屈地看向自家丈夫。
“建军,大嫂骗我们,她从一开始就准备重新开店,还故意把店开在我们店旁边。”
张建军听到这话却没什么反应:“大嫂开店怎么了,你就气成这样。”
“再说了,包子店本来就是大嫂的,是你非要插一脚,现在大嫂都把店给你了,你还不知足吗?”
丁小兰一听丈夫也不支持她,登时嚎得更大声了:“老天爷啊,我这么谋划到底是为了谁啊,到头来我倒成了坏人了。”
“你可千万别说是为了我。”张建军连忙撇清关系道。
丁小兰:……
最后,她气得没办法,只能气呼呼地拿钥匙开店门。
结果店门一打开,丁小兰傻眼了。
因为面前的包子店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丁小兰僵在原地愣了足足有几分钟,才发出一声忍无可忍的尖叫。
“啊啊啊——”
站在她旁边的张建军也被自家媳妇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给吓了
一跳。
包子店是个空壳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那里面的东西去了哪里?
毋庸置疑,肯定是被江彩环给搬走了。
难怪这几天江彩环总是早出晚归呢,原来是忙着偷梁换柱了。
包子店是给她了,但却是个啥也没有的空店。
一旁的张建军揉了揉被媳妇尖叫声震痛的耳朵,皱眉道:“你叫什么呢?怎么跟个疯子一样。”
“你没看见吗?店里被搬空了。”丁小兰指着店里头,身体气得颤抖起来。
“看到了,”张建军说,“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没脑子吗?肯定是大嫂搬走的。”丁小兰咬牙切齿道,脸更是气成猪肝色。
张建军没说话,像是在消化这个信息。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搬走就搬走了吧,大嫂不是要重新开包子店,搬走不是很正常。”
丁小兰听到丈夫这话,简直气结:“张建军,你能不能别这么窝囊,别人都打到你脸上来了,你还一直忍着,大嫂这么做简直太过分了你知道吗?”
“是你别太贪心了,大嫂都把店直接送你了,你还想干嘛?”张建军看不下去怼道,“做人要讲良心。”
“张建军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没良心?”丁小兰冲上前质问道。
张建军脸上也出现几分怒意:“你现在是准备跟我吵吗?”
丁小兰气得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随后她又在店内环顾一圈,气得快哭出来:“我要的是可以直接开张的包子店,我要个空壳子干嘛?”
“当初,是你非要横插一脚包子店的生意,你要是不想要这店,直接还给大嫂。”张建军道。
“不行,”丁小兰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凭什么,折腾了这么久,到头来我什么也得不到,凭什么。”
就在她思索对策的时候,一位年近五十的大婶来到店里。
“你是这店的新老板吧?”大婶走进店内问道。
丁小兰一脸防备地看向她,问:“你找谁?”
大婶笑着道明来意:“我是这铺子的房东,来收租的。”
“这铺子月底租期就到了,本来年前我就该过来收租的,但是那个江老板说,这店马上要转给她的弟妹,让我年后找你收租。”
丁小兰听到房东的话,再次愣在原地。
什么?交租金?
见她不接话,房东大婶自顾自道:“这铺子三十块一个月,我都是半年收一次,一共一百八十块。”
“什么?一百八十块?”丁小兰惊得瞪大双眼,“怎么这么贵啊?”
“一直都是这个价格的。”房东大婶有些不高兴道。
见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房东大婶拉长了脸道:“钱什么时候能交呢?交不了租金的话,我就要收店了。”
闻言,丁小兰赶忙露出一个笑脸道:“交交交,只是我们现在没带那么多现金,你看能不能缓个几天。”
“缓不了几天哦,本来年前就该交的,我是看在江老板的面子上才给缓了几天的,”说完,房东下了最后通牒,“最迟明天就要把钱给我,不然我就要收铺子了。”
一听房东动不动就扬言要收铺子,丁小兰急了。
她挤出一张笑脸道:“好的,房东大姐,明天一定带钱过来。”
房东:“这还差不多。”
离开前,房东大婶还小声嘀咕了一句:“连租金都交不起开什么店。”
房东离开后,张建军便问:“半年房租一百八,你真的打算把这店开下去?”
“开,为什么不开。”丁小兰毫不犹豫道。
“她江彩环能开店,我怎么就不能开,我不仅要开店,还要做得比她好。”
“她不是故意把店开在我旁边,准备打擂台吗,那就打啊,看看到时候谁输谁赢。”丁小兰斗志昂扬道。
张建军轻嘲了一声,道:“你还挺有斗志。”
“我事先跟你说好啊,包子店你开,我不会来镇上给你帮忙的,我要在家种地。”
他不会来镇上包子店帮忙这事,张建军早就跟她说了,而且说了不止一遍。
他的意思就是,他就喜欢种地,不喜欢干别的,就算干别的赚钱,他也还是喜欢种地。
“知道知道,”丁小兰不耐烦道,“你是一辈子离不开那片地,我还不知道你。”
这时,张建军像是想到什么关键的问题。
他说:“你说你要开包子店,但我记得你连馒头都不会做吧。”
丁小兰却很是不屑:“包子馒头谁不会做,我妈就会做,到时候我让我妈来店里教我一段时间不就行了。”
张建军点点头:“行吧。”
“那包子店的这些桌椅板凳、蒸笼什么的你都打算重买?”他看一眼空荡荡的店,问道。
“买呗,不买还能怎么办。”丁小兰道。
刚刚口号是喊得很热血,但一想到她不仅要交一百八十块的租金,还要自掏腰包买蒸笼、桌椅板凳,她就心疼地滴血。
但买设备归买设备,江彩环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见丁小兰撸起袖子就往外走,张建军连忙问:“你干啥去?”
“干啥?找江彩环算账。”丁小兰撂下一句话,就往旁边的江记包子店走。
张建军一听,大概是怕出事,赶紧跟上。
于是,江记包子店便出现江夏看到的那一幕。
“江彩环是不是你把我店里的东西搬空的?”丁小兰撸着袖口质问道,一副随时跟人干架的架势。
这时候已经十点多,包子店几乎没了客人,江彩环也就不怕她再来闹。
“丁小兰,你这是打算在我店里闹吗?”
“你别忘了,你也开着店呢,等你开张,我也可以去你店里闹。”江彩环威胁道。
一听这话,丁小兰有几分怂了。
“我可没打算在你店里闹,我就是问你,凭什么把我店里的东西搬空?”
江彩环冷笑一声:“丁小兰我有时是真的好奇,你脸皮什么做的,怎么比城墙还厚。”
“你生错了年代啊,你要是早出生个四五十年,打仗的时候,把你往前线一搁,敌人的炮弹都穿不透,那可比城墙管用多了。”
“江彩环,你……”丁小兰顿时气成河豚。
“我当初只说了把店给你,可没说连店里的桌椅板凳、笼屉一起送给你。”江彩环道。
“你要是记性不好,不记得字据的内容,要不要我把字据拿出来给你看啊?”
丁小兰愤怒地咬了咬后槽牙,一句话说不出。
因为江彩环说的确是事实,当初双方都没提桌椅板凳以及厨具的事。
可是,当初江彩环跟他们说的是,她不开店了打算回去种地,所以,她才会默认店里的东西也都给她。
思及此,丁小兰才察觉到自己从一开始就上了江彩环的套。
她是故意那么说的,说什么回村种地,其实就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备。
“今天晚上我会回家。”两人沉默了一阵后,江彩环突然道。
“你应该也打算回去告状吧,”她眼神轻蔑道,“到时候我一起解决。”
丁小兰盯着江彩环看了一会儿,才放狠话道:“好啊,那你等着晚上被爸妈收拾吧。”
放完狠话,她转头就走。
丁小兰走后,江夏才带着秦瞻走进店里。
“大
姐,刚刚那个就是抢你包子店的妯娌吧?”江夏问。
江彩环点点头,冷哼一声说:“晚上还有仗要打呢。”
江夏和秦瞻在包子店待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离开,离开前江夏还拿了不少包子馒头回去。
本来她是打算付钱的,但江彩环哪里肯收。
她硬是把钱塞回江夏口袋,嘴上道:“这点包子馒头还收钱,小妹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没掉钱眼里。”
“你要实在不好意思白拿,就当是我拿给爸妈吃的。”
没办法,江夏只能收下。
江夏拿着热乎的包子,两人又蹬着自行车回谷莲村。
秦瞻先将她送回江家,可他俩刚到门口,就听到屋里头传来女人的哭声。
江夏一下认出,哭的人是她二嫂李玉敏。
她随即想起今天初二,二嫂一大早就回了娘家。而婚礼酒席那天,李母可是口口声声说借钱的事回头再说。
二嫂这次回娘家大概遇到了不痛快的事吧,她心想。
两人走进屋中才从陈义兰口中得知事情的缘由。
原来二嫂李玉敏回娘家,为着借钱的事跟她亲妈和两个弟弟大吵了一架。
于是,饭都没吃她就哭着跑了回来。
第49章 【49】 回省城
李玉敏刚到娘家, 屁股还没坐热呢,李母就跟她再次提起借钱的事。
其实她也料到今天回娘家,李母会说借钱的事,但她没想到母亲会如此急切。
“女儿女婿, 给小国借钱娶媳妇的事, 你们可得上点心点啊。”李母道。
李玉敏两个弟弟,老二叫李小中, 老三叫李小国。
因为从一开始李玉敏就没打算答应借钱, 所以这事她也就没跟江涛提过。
因此,江涛听到李母提借钱的事, 且借的数额还不小,便一脸惊讶地看向李玉敏,误以为李玉敏是想背着他把钱借给娘家人。
李玉敏向来向着娘家人, 江涛一直是知道的。
老二弟弟娶媳妇她借钱出力,现在老三弟弟娶媳妇她又准备出钱。
去年,他家急着用钱,江涛想让李玉敏把之前借给李家的六百块钱讨回来,结果李玉敏非但没讨回来,还被李母狠狠批了一顿, 说李玉敏没良心, 区区六百块钱,还是借给亲弟弟, 竟然还来讨债之类的话。
李玉敏垂头丧气地回家, 把李母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江涛,大概意思就是李家并不打算还这六百块钱,她也讨不回来。
六百块钱,差不多是江家一年的收成。
这六百块钱要不回来, 等于说江家四口人一年白干。
江涛自然不甘心,为此他还跟李玉敏大吵了几次,要她别再一味帮扶娘家。
也就是吵完之后,李玉敏捋清了这事。
当初她还在李家的时候,李母就经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李玉敏终归要成为别人家的人,因此从小到大,李母都偏心两个弟弟。
李母爱她吗?爱倒不见得有多少,压榨是想一直压榨的。
李母甚至想等她蹬腿闭眼之后,李玉敏能代替她,一生一世护着两个弟弟。
有些事当断则断,否则她那两个弟弟估计会趴在她身上吸她一辈子的血。
于是,等李母再因为钱的事找上她,她直接表示拒绝。
其实,要是李母只借个两三百块,她可能还会犹豫一下,但李母这次开口就是一两千,她拿不出来,江涛也不会拿。
所以,她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就直接开口拒绝。
李玉敏看着丈夫江涛投过来的眼神,不等丈夫说话,就直接对李母道:“妈,我上回不是跟你说了,我拿不出那么多钱,而且之前借小中娶媳妇的六百块钱,你们还没还呢。”
这句话既是对李母说的,也是向江涛表明她的态度。
她不会再借钱给娘家。
一听李玉敏不愿意借钱,李母和李小国哪里肯,当即指责起她。
李母说她没良心,嫁人后就不管亲娘和亲弟的死活。
李小国则怪姐姐只管哥哥不管弟弟,不借钱给她,让她娶不上媳妇。
他还扬言,李玉敏要是真让他娶不上媳妇,打一辈子光棍,他以后就赖在姐夫家吃住。
就这样,两边吵了起来。
听完二嫂的话,江夏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对于这种极品亲戚,尤其还是割舍不断的血亲,除了主动远离,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总之,不心软不摇摆,主动斩断联系,像陌生人一样疏远。
不然,这种极品亲戚的纠缠,就犹如钝刀割肉、文火煎心,让人生不如死。
因为不清楚二嫂对亲妈和亲弟的态度,她也没急着发言,以免说了有失分寸的话,反而惹得李玉敏心里不快。
这时,李玉敏却说道:“以后除了过年必须要去,我是不会再回娘家了,这样吵架折腾有什么意思呢?”
“她以前不是经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江家才是我的家,李家早就不是我的家了么,那我就如她的意,再也不回了。”
听着二嫂信誓旦旦的话,江夏在心里默默表示赞同。
这样才对嘛,不然还主动跑吸血虫窝里,送上去给人吸血么?
*
张家这边。
江记包子店打烊后,江彩环一家就回了张家村。
她自然清楚,回去就是一场腥风血雨等着她,但她却一点也不惧。
这段时间,她也算是看明白看透了,面对无德的张家二老,以及处处算计的妯娌,就是得硬着来,因为他们欺软怕硬,她退让,他们不会觉得她通情达理,反而只会得寸进尺。
选择今晚回村,自然也有她的用意。
今天这事要是不在家里解决,丁小兰必然会迫不及待地让张家二老去镇上店里找她。
到时候张家二老和丁小兰在包子店跟她大吵大闹,难看不说,也影响她店里的生意。
与其被动地等张家二老去店里找她,不如她主动回来,一次解决这个问题。
江彩环走进屋,只见张家二老端坐在堂屋正方,一副高高在上,准备兴师问罪的样子。
丁小兰下午就回村了,显然已经将包子店的事都告诉了张家二老。
她也不管丁小兰的讲述有没有添油加醋,总之,她既把包子店搬空,又在旁边开店公然竞争,肯定是要被指责的。
江彩环面不改色地坐下,张小武回屋写作业,张建民则低着头坐在媳妇旁边。
来之前,江彩环就跟他交代过,要是他不想夹在中间难受,就一句话不要说,谁的阵营也不要站。
张建民听后是连连点头,保证做个哑巴一句话也不说。
见老大媳妇一脸平静地坐下来,张永丰又是气得拍桌子。
“老大媳妇,干出这样的事,你怎么还有脸坐下来。”
江彩环冷笑一声,不留情面地回怼:“公公你这话说的,我是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了,听你这说话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出去偷人了呢。”
“哦,你刚还说我没脸坐,”说到这,她故意冷哼一声,“难不成你还要我跪着跟你们说话啊?”
张永丰被怼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咬着牙拍桌子。
见状,马爱红开口道:“老大,你媳妇都快骑到你爹妈头上来了,你也不管管?”
本就低着头的张建民闻言将头低得更低了,并且一声不吭。
“哎呀,”马爱红做出一副埋怨的神情,“你啊,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时,江彩环不耐烦道:“您二老骂完了吗?”
“要是今天就为骂我们夫妻,那你们这骂也骂完了,要是没其他的事我们可就走了。”
说罢,她就站起身,做出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张永丰干咳了一声,拍桌子道:“干啥呢干啥呢,正事还没说你就想走?”
江彩环重新坐下来,语气透着不耐道:“您有话就快说。”
张永丰虽然面露怒色,但还是没继续跟老大媳妇斗嘴。
他正了正身子道:“听老二媳妇说,你不仅重新开了家包子店,还故意把店开在原来那家店的附近。”
“而且,还把原来店里的东西都搬空了?”张永丰问。
江彩环一点没狡辩的打算,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是啊。”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把店里的东西搬空了,要老二媳妇怎么办?”他质问。
“当初我只是说把店给她,也没说连带店里的东西一起给她。”江彩环道。
此时,丁小兰插嘴道:“那还不是因为当初你说你要回村种地,既然你打算回村种地,自然不会要店里的那些东西,东
CR
西也就留在店里一起给我。”
“谁能想到回村种地只是个幌子,你从一开始就打算重新开店。”她气愤道。
江彩环像是听到了很可笑的事似的笑了一声。
“丁小兰现如今你还生起气来了?当初我包子店开得好好的,要不是不想被你一直恶心,我能心甘情愿把店给你。”
“什么叫欲壑难填,什么叫贪得无厌,说的就是你这种人,知道吗?”
“那你为什么非要把店开在这附近呢?你这摆明了就是想跟老二媳妇搞竞争嘛?”张永丰又说。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了,那便就是吧。”江彩环道。
“再说了,做生意有竞争对手不是很正常,只要有在租的空铺子,随时都有会别家搞竞争。”
“难不成你们的手能伸这么长,还不让人搞竞争?”
张永丰又是被气得拍桌子:“老大媳妇你别在这偷换概念,我们现在是在说你。”
江彩环也拔高声调道:“我的店,我想开在哪就开在哪,只要是合法经营,你们管得着吗?”
“退一万步讲,我就是故意跟丁小兰搞竞争怎么了,她丁小兰要是有本事,就把我店里的生意都抢走啊。”
“大家各凭本事走着瞧呗。”
她索性摆出一副摊牌了不装了的姿态来。
张家二老拿她没办法,气得是又咬牙又跺脚。
丁小兰的脸气成猪肝色,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江彩环一对三,骂赢了张家人后,笑着站起了身。
这些年在张家受的气,今天可算是一口气全出了。
两个字,痛快。
离开前,她还不忘提醒张家人:“丁小兰,我话先放着,你这店要是被你败了,开不下去,可别再动什么歪脑筋打我现在这店的主意。”
“当初立的字据你们都还记得吧,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张记包子店给你们后,不得再干预我们夫妻的生意。”
“你们要是还要脸,就乖乖遵守字据上的承诺,不然我会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们干的丑事。”她放狠话道。
听到这话,丁小兰和张家二老都是一愣,原来从一开始,江彩环就挖了无数个坑等他们往里面跳呢。
先是说把店白白给老二媳妇,结果最后得来的却是个空壳子。
然后又是立字据,非要分家,结果是为了留下白纸黑字的证据。
再就是口口声声说开店太累准备回来种地,结果是为了瞒着他们悄悄在旁边重新开店。
好一个连环套,丁小兰琢磨过来后,一脸震惊地看向江彩环,大嫂什么时候这么会玩心思了?
难不成是有什么高人在背后指点?
等大哥一家离开后,丁小兰忍不住对张家二老道:“爸妈,我们都被大嫂给算计了。”
被老大媳妇算计,张永丰自然是不高兴,但要是没老二媳妇搞事,他们也不会被算计。
于是,张永丰便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向丁小兰。
“当初要不是眼红老大媳妇的包子店,想着分一杯羹,哪有现在这些事。”他不悦道。
“就因为你搅事,搞得我们老张家的脸都丢尽了。”张永丰拍着桌子道。
人总是这样,一出事,就习惯性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总之,错不在自己,在别人。
就算决定是自己做的,也怪别人做了错误的引导。
丁小兰像是不解地看向公公:“爸,听你这意思,你现在是在怪我咯?”
“大嫂的包子店,就我一个人在眼红吗?你们不也眼红吗?”
“要不然当初你们会答应得那么爽快,现在事情搞砸了,责任就推到我一个人头上。”
“有这个道理吗?爸。”丁小兰尖着嗓音质问。
张永丰闻言气得手颤抖地指向丁小兰。
不等自家丈夫开口说话,马爱红就厉声指责道:“老二媳妇,你怎么跟你爸说话的?太没大没小了。”
……
丁小兰这边,和公婆大吵一架后,他们双方也是互生嫌隙,开始各怀心思。
夜里马爱红躺在床上叹气,和丈夫抱怨。
“我没想到老二媳妇竟然是这种白眼狼,我们对她多好啊,但凡有什么好处都是先想着她,但凡她和老大媳妇搞出什么矛盾,都是不管不顾护着她。”
“结果又怎么样,到头来,她是一点不念我们的好,还转头怪起我们来了。”
旁边的张永丰同样叹气,语气中满是不高兴。
“谁说不是呢,她话里话外说的,好像是我眼红老大媳妇的包子店,非要插一脚似的。”
而丁小兰这边同样颇有怨言。
“你听爸妈说的什么话,我是挑事精,张家的脸丢尽都怪我。”
“说实话,要不是爸妈在背后推波助澜,大嫂能听我的,乖乖把店给我?”
“就江彩环的性子,她不把我吃了,我都谢天谢地。”
“现在好了,里外不是人的成了我,爸妈倒双手一甩装起好人来了。”
她不仅对张家二老的行为有怨言,同时心里也憋着一口气,一口势要将江彩环比下去的气。
当初,江彩环能将包子店开好,她不信自己会做得比她差。
就像江彩环说的,大家各凭本事。
那她就凭本事抢占市场,让江彩环的店开不下去。
到时候看她哪还有脸在她面前横,一想到江彩环斗败的画面,丁小兰就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哼,等着吧。
江彩环并不知道张家已经狗咬狗起来,她现在一门心思扑在自己店里,只能把包子店经营得越来越好。
几天之后,丁小兰狠狠出血终于是把包子店的桌椅板凳和笼屉等东西买齐了。
然后,她也叫来了会做包子馒头的亲妈过来帮忙,两母女都是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交了半年店租,置办店里的东西也花了不少钱,于是,丁小兰也就没钱在镇上租房子住了。
这也意味着,她要么每天来来回回跑,要么就用桌椅板凳拼一拼在店里凑合睡。
但她能凑合,她妈却不能凑合。
“女儿啊,我一分钱不收过来帮你干活,你就让我睡桌子上?”
“你能凑合睡,我这把老骨头可凑合不得,不行不行,等下还给我睡出毛病来了。”
没办法她只能跟着丁母一起回村睡,大不了明天早点起来,她心想。
结果,原定包子店开业的当天她却睡到天亮才醒。
可能是这些天忙着置办店里的东西,太劳累的缘故。
总之,她是睡过头了。
躺在床上的丁小兰猛地一睁开眼,然后转头一看,天都亮了,她便知道自己睡过了头。
她二话不说,对着旁边熟睡的张建军就是一个大比兜,把睡梦中的张建军直接扇醒。
张建军下意识捂住自己扇疼的脸,高声惊呼:“谁?谁打我?”
“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也不知道喊我起床?”丁小兰冲着张建军劈头盖脸骂去,“今天我包子店开业。”
张建军一脸莫名其妙,等他反应过来,他更是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你睡过头,关我什么事,你打我干啥?”他一脸无辜道。
丁小兰:“我睡过头,是因为我这些天忙店里的事太累,要不是你不去镇上给我帮忙,我至于这么累?”
“不去帮忙也就算
了,你还不喊我起床,都这个点了,我包子店还怎么开业?”
“你有骂我的时间,不如早点去镇上。”被媳妇骂了一顿的张建军气呼呼地掀被子起床。
随后,丁小兰便火急火燎地起床刷牙洗脸,去隔壁村找丁母。
到娘家后一问,丁母去菜地里干活了。
于是,丁小兰又急匆匆地跑去菜地。
“妈,快跟我去镇上包子店。”丁小兰站在地头上冲丁母高声喊道。
听见声音的丁母抬头瞅一眼女儿,没理她,又继续低头翻她的地。
丁小兰见状,气得快步走上前。
“妈,你没听到我叫你吗?时候不早了,赶紧跟我去包子店,今天要开业呢。”她冲母亲吼道。
丁母放下手里的锄头,指着天对她道:“你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太阳都出来了,早过了吃早饭的点。”
“你和面剁馅儿要时间吧,烧火蒸馒头也要时间吧,等你第一笼包子馒头蒸出来,人家都该吃午饭了,谁买?”
见丁小兰无话可说,丁母又道:“我说女儿啊,你不会是这个点才起来吧?”
“你要是真想开店做生意,就上点心吧,就你这样六七点才起床,开什么包子店啊。”
“你要这样,我劝你趁早收手,别开包子店了,赶紧回家老老实实种地吧。”
“这样瞎折腾,不仅浪费钱,也浪费我的时间。”
当初,丁小兰要丁母去镇上帮忙,是承诺了好处的。
丁小兰信誓旦旦说,她大嫂开包子店一年赚了多少多少钱,到时候她的包子店要是起来,她直接给丁母分红。
因为有胡萝卜吊着,丁母才肯答应帮忙的,不然她哪里会帮女儿白干活。
如今见女儿如此不上心,丁母顿时又后悔当初答应帮忙了。
见丁母气势汹汹地骂她,丁小兰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她这些天累死累活忙店里的事,凭什么还都怪她啊。
她不免埋怨道:“妈,你起得来,怎么也不知道去叫我。”
“你要是早点叫我起床,我店都已经开张,包子馒头都卖上了。”
丁母被她气得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挥起手上的锄头,狠狠地砸向地面。
许是被丁母这架势给吓到,她身子瑟缩了一下,才缓和语气道:“那明天再开业。”
“我今天去镇上,提前把菜给洗好,然后晚上就直接睡店里,明天保证不会睡过头。”
丁母闷头锄地,没出声搭理她。
丁小兰没管她,继续道:“那妈,你明天一定早点去镇上啊,四五点就要到镇上,不然蒸包子来不及。”
见母亲还不说话,她又问了一遍:“妈,到底行不行啊?”
“嗯,知道了。”丁母这才不情愿地回了一句。
从娘家回来,丁小兰随便吃了个早饭,就抱着一床被子去了镇上。
在店里洗完菜,她还真像跟母亲承诺的那般睡在店里。
她将两张桌子一拼,将被子一铺就这么凑合睡了。
入睡前,她想着白天的事。
今天白天她在店里洗菜,时不时就往旁边的江记包子店瞅。
江记包子店的生意是真好,她过来的时候都快十点了,店门口还有人买包子。
她一边洗菜一边幻想到时自己的包子店一开,肯定生意也不错。
说不定比江记的还好呢,到时候她家店门口挤满了顾客,而江记包子店的门前却冷冷清清的。
想到这她不由扬起了唇角,怀着这种美好的幻想,丁小兰很快也进入梦乡。
这一觉,她睡得可以说是极其难受。
桌子太硬,被子又有些薄,一晚上给她冻醒好几次。
最后公鸡打鸣的时候,她起床,发现全身上下没一处不难受的。
简直是活受罪。
她发誓包子店赚的第一笔钱,她就要用来租房子,再也不受这样的罪。
可丁小兰的美梦还未开始实现,她的开店生涯就迎来第一项困难。
她是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可丁母却迟迟未出现。
她在店里坐等又等,等到天刚亮,丁母才姗姗来迟。
丁母一来,丁小兰就尖着嗓子骂道:“妈,你怎么现在才来?”
“江彩环的包子店都卖好几轮包子了。”
她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江记包子店挤满了人,笼屉卖空了一层又一层。她站在店门口看着,眼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要是她包子店已经开始营业了,说不定这些顾客就都来她的店了。
面对女儿的责骂,丁母非但不为所动,脸上还露出几分怒意。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闲,家里什么事都不用干,专门经营包子店就行?你又不给我工钱。”她埋怨道。
“我天不亮起来,又得做家里的饭,又得洗头天的衣服,等做完这些事天就快亮了。”
“然后我又马不停蹄地赶来镇上,连早饭都是随便对付几口,你以为我容易?”
见丁小兰气得说不出来,丁母开始找女儿的茬。
她瞅了一眼筐里洗好的菜问:“你说你四点不到就起床,菜你切了,肉你剁了?”
“妈,调馅儿这事你不是说等你来嘛。”
在店里等这么久,她也想过自己干,但是她啥也不会啊,既不会和面也不会调馅儿。
“对,我是跟你这么说过,调馅儿的事我来。”
“但这些菜你提前切好剁好,等我过来直接调,是不是就节约时间了。”
丁小兰被母亲怼得哑口无言,好像是这么回事,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就忘了提前交代这一句,你愣是一点想不到,你这脑子是木头疙瘩吗,踢一脚才动一下。”
说着,丁母摇摇头道:“就你这脑子,不是我说,真不适合做生意,我劝你啊,还是趁早收手,省得浪费时间浪费钱。”
在丁母的抱怨声中,两人还是蒸出了几笼包子。
就是吧,等这包子蒸出来,已经九点多。
乡下人起床都早,这个点该吃早饭的人也都吃完了。
因此,顾客也稀少起来,就是旁边的江记包子店,客人也明显少了,只有零零散散的两三个。
包子是蒸出来了,但是却没客人。
丁小兰望着热气腾腾的笼屉不由叹起了气。
就在她叹气的时候,店门口突然来了一个顾客。
丁小兰见状连忙露出一个笑脸,招待顾客:“要点什么,肉包子、素包子、馒头,我这都有。”
女顾客刚想说话,一个面熟的大婶突然不知道从哪蹿出来。
“哎,同志,你可千万别买这家的包子,这包子店的老板啊丧良心。”
在女同志的好奇之下,大婶迅速且言简意赅地向她科普了一下丁小兰联合公婆抢江彩环包子店的事。
“就这么黑心肝的人,同志你敢吃她做的包子?”大婶反问。
“这种没良心的人,她这包子里的肉还不知道是不是用的烂老鼠肉呢,包子里的油水说不定就是臭水沟里捞出来的油水呢。”
女同志一听顿感恶心,并坚信大婶的话,毕竟没良心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这时大婶又道:“你要想买包子,就去旁边那家江记包子店,她家包子不仅好吃,老板人也好,就是这家的亲大嫂。”
女同志当即点头去了旁边的江记包子店。
丁小兰眼看着自己到手的顾客,被这个大婶三言两语就给说走,顿时气得咬牙。
同时,她也认出面前的大婶,就是之前江记包子店里帮着江彩环跟她一起吵架的人。
“大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没必要这样祸害我吧,”丁小兰质问,“你害得我店里没生意,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对,你是跟我无冤无仇,你店里没生意对我也没啥好处。”大婶一脸无所谓道。
“但是,”她话锋一转道,“我就是看不得你这种小人得意,不行啊?”
闻言,丁小兰气得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
关键看这大婶的架势,她还准备赖在她店门口不走了。
大婶要是一直留在她店门口,向来往的顾客挑拨离间,那她这生意是不用做了。
不行,她随即转身,抄起角落的扫帚,然后对着大婶就一顿轰。
大婶见丁小兰用扫帚赶人,自然跑得飞快。
把大婶轰走后,她还不忘放狠话:“你要是再敢来,我还用扫把赶你。”
但,赶走大婶后,包子店的生意并没有迎来好转。
丁小兰坐在店门口吆喝,吆喝得嗓子快冒烟了,才等来一位顾客。
那位顾客买了一个肉包和一个素包。
包子买好后,顾客没急着走,而是站在原地吃了起来。
结果,他咬一口肉包子,摇摇头。
“味道一般啊。”
随后,他又咬口素包子,再摇摇头。
“一点都不好吃嘛。”
“本来想着这边新开了一家包子店,可以换换口味的,没想到,这家味道和江记的一比简直差太多,以后再也不在这家买了。”
说罢,顾客摇着头就走了。
徒留丁小兰在风中凌乱,一句努力挽留顾客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怎么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就在丁小兰和江家大姐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秦瞻的假期也结束了,收拾好行李,隔天,两人就乘车回了省城。
到省城的当天下午,桑谷雨敲响了江夏家的门。
第50章 【50】 清明祭祖
江夏打开门一看是桑谷雨, 一脸的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她问道。
桑谷雨顿了下,说:“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说罢,她从纸袋里拿出织好的围巾和手套给她。
“就是围巾刚好织好,过来看看, 看你有没有回家。”
“给我织的?”江夏惊讶地指着她手里的围巾问。
桑谷雨点头:“嗯, 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闻言,她连忙高兴地接过。
围巾和手套是用羊绒线织的, 摸起来很柔软, 应该也很保暖,关键是拿在手上也很轻, 比她那个棉毛线围巾轻多了。
桑谷雨亲手织的,应该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这份礼物,她很喜欢。
“谢谢, 我很喜欢。”
“正好我冬天怕冷,这围巾手套戴在身上一定很暖和。”她笑着说。
“喜欢就好。”桑谷雨笑着道。
“你还真是能干,”江夏笑着调侃,“会做饭会做甜品糕点就不说了,没想到还会织围巾织手套。”
“你这么能干,哪个男人不想娶回家啊。”
桑谷雨之前跟她说过, 她的理想是找个普通的男人, 组建一个普通又健全的家庭。
或许是从小缺失了家庭的爱,她才会如此渴望吧, 江夏心想。
桑谷雨笑了笑, 并未做回应。
随后,她道:“我家里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见她送完礼物就准备走,江夏连忙出声挽留。
“反正你也一个人在家也要做饭,秦瞻正在厨房做饭呢, 不如留下来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桑谷雨摇摇头:“家里真的有事。”
见她这么说,江夏也就没再挽留,点了下头。
待门重新关上后,秦瞻从厨房走出来。
“桑医生吗?”他问。
江夏微微颔首,并从纸袋里拿出桑谷雨织的围巾和手套给他看。
“谷雨给我织的,”说着她将围巾围上,并询问,“好看吗?”
秦瞻勾唇露出一个笑:“好看。”
“还很暖和呢,”江夏有些骄傲又得意地拍拍脖子上的围巾,“今年过冬就靠它了。”
*
到省城后一个月,江夏收到了大姐江彩环的来信。
信中江彩环主要跟她介绍这一个月的近况,其中重点是说她和丁小兰之间的斗争。
江夏和秦瞻离开富兴镇回到省城,丁小兰和江彩环的较量并未就此结束,甚至还斗得更为激烈了些。
丁小兰的张记包子店,开业当天,因丁母晚来,而耽误了时间,未占得先机不说,还因味道大大不如旁边的江记包子店,被顾客嫌弃。
总之,丁小兰蒸的几屉包子馒头,彻底没卖出去。
面对顾客的评价,丁小兰彻底犯起了愁,随后她转头就向丁母兴师问罪。
“妈,你听到没,顾客说你做的包子不好吃。”
“不好吃,”丁母确实满不在乎的样子,“那怎么办?你妈我就这个手艺。”
“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做包子的手艺在家里做做还行,开店还是差了点,是你非要把我拉过来给你帮忙的。”
“怎么,现在又嫌弃我做包子不好吃了?”
“那行啊,我走,这包子店你自个儿搞吧。”
说罢,丁母就起身打算离开。
丁小兰连忙伸手拉住母亲的手,挤出一个笑脸。
“妈,你别动气,我就是跟你商量,可能一时有些着急,说话语气不对,你见谅见谅啊。”
“再说你走了,就这么把店撂给我,我可怎么办啊。”她赔出一个笑脸道。
今天丁母就跟吃了枪药一样,她说一句,她要顶十句。
丁小兰虽然心中不悦,但眼下有求于丁母,除了硬忍也没别的办法。
“妈,我是这么觉得的,既然顾客反馈不好吃,那我们就要改善包子馅儿的味道,要不然怎么竞争得过江彩环那边。”
“而且包子做出来卖不出去,也浪费不是。”丁小兰堆着笑脸,好声好气道。
“怎么会浪费?”丁母当即反驳,“今天没卖出去的包子,今天下午我带回家。”
“他们看不上,不乐意买我自己吃。”
丁小兰气得抿了抿唇,心想她这个妈是真的一点亏不占啊,今天卖不出的包子,她竟然想着全部带走。
这么多包子馒头,要用多少肉多少菜多少面粉,花的可都是她的钱。
她还留着明天卖呢,再不济拿回去给丈夫张建军吃也行啊,凭啥都让妈拿回丁家。
“妈,这些包子我还打算留着明天继续卖呢。”丁小兰面露为难道。
丁母一听,立即道:“你不是说这包子顾客嫌味道不好么,今天卖不出来,难不成明天就能卖出去?”
“我也可以打折便宜卖的嘛,总是能收回一点本的。”她继续坚持道。
女儿这话一出,丁母便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
她哪里是打算便宜卖,就是不想把包子白给她。
好啊,她丢下家里的活地里的活不干,辛辛苦苦跑来镇上帮女儿,结果女儿是一点不念她的好。
这个没良心的!
当然这些话她也就在心里发发牢骚,并没有真的说出来。
毕竟,说不定女儿的包子店就能开出名堂来了,这才刚开始她就跟女儿搞僵关系,届时她女儿赚了钱,怕是理都不会理她。
丁母吊起眉毛,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来:“要我说,你还是赶紧学会怎么包包子、蒸馒头,再过几天开春了,地里头忙起来,我可没时间来镇上给你帮忙。”
“你呢还有我教你,你看你大嫂江彩环有人教吗,她不还是照样什么都会,多跟你大嫂学学,看人家多能干。”
面对丁母的说教,丁小兰是左耳进右耳出。
她连连点头:“妈,你说的是,学学学,我肯定尽快学会。”
下午,丁小兰还真的降价卖,包子馒头的价格直接降一半。
降价之后,竟然真的吸引来一些贪便宜的顾客。
顾客买完包子后,虽然对口味评价不佳,但碍于价格实惠也就没说什么。
卖到天黑前,丁小兰终于把早上蒸的一笼包子一笼馒头卖完。
至于丁母,她早在中午的时候就走了。
“这也没我什么事了,我先回家了啊。”丁母习惯性拍拍大腿上的灰道。
丁小兰当即挽留:“妈,你别急着走啊,你还没教我和面、调馅儿呢。”
“我早上和面的时候,你没在一旁看吗?”丁母反问。
丁小兰没说话。
丁母立即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你真是一点不上心,我没叫你学,你就不知道主动学?”
“行了行了,”丁母挥着手一脸不耐烦道,“我明天早上过来的时候,让你和面你调馅儿,我在旁边指导。”
丁小兰这才点点头,道:“那好,妈你回去吧。”
丁母却没急着回去了,而是反问:“你就让我这么回去?”
“啊,”丁小兰迟疑了下,“不然呢?”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笨呢,”丁母再次露出嫌弃的眼神,“我帮你干了一上午的活儿,肚子都饿空了,还要走回村里,你好歹让我
CR
拿几个包子在路上吃吧。”
“哦哦哦。”丁小兰连哦了好几声,给丁母拿了两个素包子和两个馒头。
一旁的丁母却是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直接上手,又拿来四个肉包子,四个素包子和六个馒头。
给丁小兰看得那叫一个心疼啊,却敢怒不敢言。
隔天丁母倒是早早过来,并且亲手教女儿和面、调馅儿,但教出来的包子手艺就更差了,包子包得大小不一不说,馒头蒸出来还黏成了一团。
等包子、馒头蒸出来,丁母简直是两眼一黑的程度。
也是这时候,丁小兰才意识到,做包子馒头其实没那么简单。
她也能做,但要想做得好却不容易。
“你做成这样还怎么卖?这能卖得出去?”丁母说道。
“妈,你不是在旁边指导?怎么会做成这样?”丁小兰不反思自己,倒反问起丁母来了。
丁母笑了几声,然后连连摇头。
“既然这样,包子店这事我以后不管了行吧。”说罢,丁母脱下身上的围裙,撂挑子不干了。
或许是看透了女儿的自私,也或许是觉得女儿脑子笨压根不是吃这碗饭的料,总之,丁母是彻底不去镇上给女儿帮忙了。
一开始,丁小兰心里也憋着气,觉得就算离了丁母,她仅凭一个人也能把包子店经营起来,反正丁母该教的也都交给了她。
但现实却是,关于和面、调馅儿这些事,她根本没学熟,有些步骤都搞错了。
面团好几次没发酵起来,包的包子也是要么口子没收紧,要么皮薄了汤汁溢出导致包子皮裂开。
总之,错漏百出。
一向盲目自信的丁小兰再次被现实啪啪打脸。
原先丁母在的时候,她秉承着低价原则,还能卖出一两笼包子馒头。
现在呢,她蒸笼里或大小不一,或破或开口的包子,顾客看一眼都不会买。
面粉、馅儿料还有煤炭全都浪费了。
最终没办法,丁小兰只得又把丁母请回来。
之前,她其实也去娘家找过一回丁母,但丁母一副对她心灰意冷的样子,死活不肯来,还让她趁早别干,说她不是吃这碗饭的料之类的话。
这次丁小兰能把丁母请回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她花了钱。
是的,只要丁母肯去镇上包子店帮忙,她给工钱,还是日结,来一天给一天的钱。
如此一来,爱钱如命的丁母自然愿意。
丁小兰这边一地鸡毛,江彩环的包子店却始终经营得有条不紊,每天的客源和收入都相对稳定。
江夏看完大姐的来信,从抽屉里拿出信纸,提笔给大姐写了封回信。
信的最末尾她还特地留了茶楼的电话,让江彩环若是遇到什么急事,可直接打这个电话联系她。
*
年后,贺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贺星舟辞去了农业局技术员的工作,决定创业办酒楼。
一开始贺星舟跟家人提辞职的事,贺父贺母坚决表示不同意。
他们的想法自然也很简单,农业局技术员的工作是铁饭碗,他是有文凭的大学生辞掉铁饭碗工作去做生意创业那岂不是屈才。
只有找不到好工作的人,才会去创业做生意。
更何况,贺星舟在农业局表现一直很不错,领导也欣赏他,升职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么好的工作说辞就辞,贺家人自然一万个不同意。
但最终,贺父贺母还是被贺星舟说动。
因为贺星舟跟他们列举了不少发生在经济特区申市的例子,比如去深圳的厂子工作,一天工作12小时,就能挣300块。
300块这放在高林市,是很多人一个月甚至两个月的工资。
但去申市,人家一天就能挣你一个月的工资。
未来,整个国家将会进入到一个经济腾飞的时代,而精准抓住时机的人才不会被时代抛弃。
“爸妈,在这个经济腾飞的时代,时间就是金钱。”
“若是始终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那时间就这么被蹉跎了,到时等你反应过来,想要再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听完贺星舟这段如演讲般的话,贺父贺母没再坚持原先不同意他辞职的意见。
正是因为听完儿子的这段话,他们才明白儿子做出这个决定不是一拍脑袋定下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且提前了解过市场行情及国家政策的。
最后,贺父贺母不仅不再反对儿子辞职创业,还拿出他们存款的二分之一作为贺星舟的创业启动资金,以表示对他事业的支持。
就这样,贺星舟的酒楼就这么如火如荼地搞起来了。
当然初次创业遇到的问题和困难有很多,例如资金预算、服务质量、酒楼环境布置、员工管理、成本控制以及菜品的创新等等。
创业初期这些东西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筹备酒楼的这段时间,大概是因为过分劳累,贺星舟还病倒过一次,人也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暴瘦近十斤。
贺父贺母看着都是一脸心疼,劝他注意身体,别把人给累垮了。
“儿子啊,做生意讲究个日积月累,短时间出不来效益很正常,哪怕开个一年半载还亏损也很正常,正所谓欲速则不达。”
“慢慢来,不着急,只要爸妈兜里还能掏出一分钱,就支持你到底。”
贺星舟叹了一口气道:“爸妈,我知道,可是酒楼正在和福满楼大饭店抢占市场,我这时候要是一疏忽,被福满楼占了先机,那宝顺酒楼极有可能会被市场淘汰。”
“我这时候再不紧张,就会让之前的辛苦都付之东流。”
见爹妈还想说什么,贺星舟索性将两人赶出卧室。
“好啦好啦,你们就别瞎操心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分寸。”
将贺父贺母赶出房后,他又开始对着记事本思索对策。
这时,他倏地想起江夏。
江夏脑子转得向来快,要是此刻她在身边,大概能想出什么妙计为他解决燃眉之急吧。
*
年后回到省城后,秦瞻顺利转为刑警,工作地点也由原先的南桥派出所调至市分局。
而他的直系领导就是带他进刑侦大队的师傅高家林。
高家林因成功破获沈之学的连环杀人案,立下大功,由原先的副队升为支队队长。
成为高家林徒弟的秦瞻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
秦瞻成为刑警后,工作也越来越忙,办案时间不定,他经常不是在查案的路上,就是在抓铺罪犯的路上。
好在在派出所当民警的时候,他就跟着高家林办过不少大案,办案经验可以说很丰富。
因此他独立办案后,工作都顺利完成,并未出过什么差错。
转眼,到了清明。
清明秦瞻要回村祭祖,而这次回村他自然要带上新婚妻子江夏。
两人乘车到富兴镇汽车站的时候,江夏没急着回谷莲村,而是去了趟大姐江彩环的包子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