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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41】 回村结婚

秦瞻把她抱起的瞬间, 江夏吓得发出一声惊呼,并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你干嘛,突然抱我?”江夏困惑地看向他,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也不知是不是两人身体突然贴近导致的,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心跳也一声强似一声。

秦瞻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搂住她大腿的手也不禁收紧了几分力道。

像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 江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你干嘛?”她压低声音轻声道, 语气中似还带着几分娇嗔。

秦瞻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喉结上下滚动。

“你腿酸, 想让你少走两步路。”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道。

他其实是无时无刻不想和她触碰亲近,但这样说又怕吓到她,让她产生退却之心。

“自行车不就在那么?”江夏疑惑地看向离他们两米不到的自行车, 不解地说。

“快放我下来吧。”见他还一副呆呆的样子,她有些无奈道。

虽然不舍,但他还是乖乖将她放下。

回到家后,江夏便兴致勃勃地跟他分享白天逛街买的衣服和鞋子,方才那点小插曲一点没放在心上。

“羊绒大衣,好看吗?”她笑着在身上比划道。

秦瞻看着面前的红色羊绒大衣, 点点头。

“还有红皮鞋。”

“都是买来办婚礼那天穿的。”她说。

听到这句话, 秦瞻才反应过来,江夏今天逛街是买过年酒席穿的喜服。

她翻着桌上的纸袋, 将纸袋里的衣服一一拿出来。

还有一条深棕色长裙, 和一件灰色羊毛毛衣。

逛街买这些衣服鞋子花了不少钱,但江夏却一分钱没出,全是苏大小姐出的钱。

一开始苏红瑛见江夏在挑选红色的衣服,还吐槽这颜色太过鲜亮, 平常传出去太扎眼,不符合江夏的日常穿着风格。

“其实我过年要结婚了,现在选的是酒席那天穿的衣服。”

过年那段时间正值寒冬腊月,肯定穿不了裙子,所以她退而求其次,选择买大衣。

毕竟是结婚,一辈子可能也就一次,她就算再不在乎也不能穿着大棉袄办婚礼吧。

婚礼的那一天会永远定格在她的记忆中,所以她还是希望自己能穿得漂漂亮亮。

但买大衣,也得选保暖的,所以她看中了羊绒材质的大衣。

苏红瑛听到她过年就要结婚,简直是一脸震惊。

“你什么时候有的对象啊?”她一副状况外的样子问道。

之前两人就没聊过关于对象的话题,因此江夏也没突兀地主动提及过。

“娃娃亲对象,算是一直都有吧。”她回答。

“娃娃亲,这马上都新世纪了,还搞娃娃亲那套?”接受教育的苏红瑛直接把娃娃亲那一套归列为“封建余孽”。

“不过,看你这样子,开开心心地买喜服,应该对你对象还挺满意的吧。”她话锋一转道。

江夏点头:“算是情投意合吧。”

“过年就要结婚,早就定下的日子?”她又问。

江夏点头:“证是去年九月领的,老家那边都是过年办婚礼,所以就按家里的习俗办了。”

见事已是定局,她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那你新婚,我还没给你准备新婚礼物呢。”苏红瑛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道。

“你不是送我一套首饰,足够啦。”江夏道。

苏红瑛心里像是在想事,没说什么。

两人挑衣服选鞋子,江夏买了大衣、长裙、毛衣、鞋子,苏红瑛也买了不少。

结账的时候,江夏本想一起付的,但被苏红瑛拦住了。

苏大小姐说既然是陪她逛街那就没有让江夏付钱的道理。

然后苏小姐又说了,这点钱对她来说,连零花都够不上。

总之财大气粗得很。

*

年前,江夏去了一趟江家,看望江建鸿和刘美萍。

这天正好是周末,秦瞻也在家,一听她要去江家看望养父母,便连忙说也要一起去。

“上次叔叔阿姨送那么多电器过来,我还没登门拜访表示感谢,这次我理应跟你一块,不然失了礼数。”他道。

江夏点头同意。

于是,两人去街上的供销社买了不少东西,去江家拜访。

江父江母硬要留两人吃午饭,盛情难却,两人便没再推拒,吃完午饭后才离开。

从江家出来后,江夏见时间还早,

就想着去附近街上逛逛顺带消消食。

大概是年关将至,街上的小店和路边的摊贩都摆上了不少年货,街道也有不少行人,十分热闹。

江夏看见路边有卖糖葫芦的,忍不住嘴馋,上前买了一串。

她正准备付钱时,秦瞻抢先把钱给付了。

糖葫芦不贵,两毛钱一串。

拿到糖葫芦后,江夏本想直接吃的,但在吃之前她又想起旁边的秦瞻。

方才她看到糖葫芦嘴馋,也没想别的就直接上前跟老板要了一串,完全忘记她旁边站着一个秦瞻。

她既没买两串,也没问他要不要吃,若她就这样一个人吃独食好像不太好。

于是,她想了想,还是举起糖葫芦问他要不要吃。

当然这只是出于礼貌的询问,她觉得以秦瞻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吃的,再者他一个男人应该也不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结果,他想也没想,直接回答:“吃。”

举着糖葫芦的江夏一怔,有种自己只是礼貌询问,而对方却当真的错愕。

但事情也到这份上了,她总不能不给他吃。

然后,她乖乖地将糖葫芦往他的面前伸了伸。

秦瞻微微俯身,咬下第一个糖葫芦。

他咬完后,她也顺势咬下一个。

因裹着一层糖浆,糖葫芦入口是脆甜的口感,再接着才是绵软酸甜的山楂。

酸甜适中,味道还不错。

江夏吃完一个糖葫芦,点点头在心中默默评价。

她一抬头就看见盯着她看的秦瞻,因两人离得近,其实她也分不清他的视线到底是盯着她看,还是盯着她手上的糖葫芦看。

江夏像是小动物护食似的,将自己手上的糖葫芦不动声色地往里藏了藏。

当然了,这里的“不动声色”,是她自以为的“不动声色”。

秦瞻其实早就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不由地,他被她这小动作逗得扬起唇角。

见他现在不仅盯着自己的糖葫芦看,还含蓄地笑起来。

江夏终于忍不住道:“你不会还想吃吧。”

“要不,你自己去买一串?”她一脸真诚建议道。

秦瞻笑着摇头,眼底尽是宠溺和柔情。

他抬手将她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往耳后轻轻一捋。

今天高林市的气温已经接近零度,江夏的耳廓被寒风吹得微凉,秦瞻的手指却温热,他的指腹轻轻蹭过她耳郭时,像是传过一道电流,将她的身体电得一僵。

还带着几分酥麻。

该死,耳朵好像是她的敏感区。

想到这,她脸瞬间就跟被点燃似的烧起来,脸蛋涨红。

“你头发乱了。”他抿唇笑道。

江夏有点懵地冲她眨眨眼,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脸在发烫,她连忙别开脸,低头假装吃糖葫芦,以缓解尴尬。

站在原地尴尬又无地自容地吃完一个糖葫芦后,她主题岔开话题。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好。”秦瞻轻声回答。

他们不知道的是,两人亲密的一幕恰巧被不远处的贺星舟看到。

和江夏彻底分手后,贺星舟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之后,虽总算是接受这个事实,但他却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了,时常一个人坐在那发呆,像是沉浸在回忆里。

贺母见他这个样子,大约是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今天去街上置办年货的时候,硬要拉着贺星舟出去走走。

贺母一路认真挑选着年货,贺星舟却总是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然后,他就看见了小跑到路边买糖葫芦的江夏。

江夏出现在他视野中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像暂停似的漏掉一拍。

一时间,他甚至忘记两人分手的事,下意识地想出声叫她的名字。

可等他刚迈出一步,他才注意到站在江夏身旁的秦瞻。

江夏买糖葫芦,秦瞻付钱。

两人在外人看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夫妻。

她买好糖葫芦后,没自己急着吃,而是递给秦瞻,秦瞻也低头咬下一个裹着糖浆的山楂,看着亲密无间。

然后是秦瞻温柔地为她拂去额前的碎发,江夏乖乖地站在那,没有一点抵触。

很秦瞻在一起后,她应该过得很幸福吧,他在心里想。

既然她如今过得开心幸福,就说明她当初没有选错人。

那他也是时候释怀了,向前看,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至少这样的话,日后在她需要的时候,他还能及时站出来保护她。

若他就这么一直消沉下去,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值得她回头看他。

贺星舟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连日来挂在脸上的颓丧之色消散许多。

*

处理完茶楼的事,江夏就骑着自行车往市人民医院的方向去。

去市人民医院自然是去找在那上班的桑谷雨。

一来她正好有事想咨询她,二来两人有段时间没碰面,正好趁这个机会见个面。

到医院后,江夏抓住一名值班护士就问桑医生在哪里。

护士回答:“桑医生在输液室那边。”

江夏道了声谢,便直接往输液室走去。

还没到输液室,她就听到从里头传来小女孩的哭闹声。

“我不打针,我不要打针……”

她下意识皱起眉头,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她向来不太喜欢小孩,尤其动不动就哭闹的小孩,就更不喜欢了。

总之,对付不了,很头疼。

江夏一走到输液室门口,便看见一个四岁的小女孩赖在地上哭闹,死活不肯打针。

小女孩梳着羊角辫,哭的时候两个冲天羊角辫一颤一颤地抖动,看着倒是有几分喜感。

小女孩脸蛋通红,应该是在高烧。

本来该打退烧针的,但她又怕打针,赖在地上死活不起来,所以就这么僵持着。

小女孩虽然小,但却虎得很,身上的劲儿也不小,患者不配合,护士就是想打针也打不了。

拿孩子束手无策的护士只能去诊室请来桑谷雨。

桑谷雨虽然没结婚,但在哄孩子这方面却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总之,医院要是碰上这种打针看病不配合的小孩,大家都会叫来桑医生支援。

江夏看见桑谷雨蹲下身,从兜里拿出一个大白兔奶糖,然后语气温柔地对小女孩道:“小梦梦不哭的话,姐姐奖励你一个大白兔奶糖哦。”

看见大白兔奶糖的小女孩顿时就不哭了,她用一双眼泪看向桑谷雨,那神情好像在说:我不哭了,你快把奶糖给我吧。

“小梦梦想不想吃姐姐手上的奶糖呀?”桑谷雨柔声问。

小女孩点点头,两个小羊角辫也跟着颤了颤。

“那吃奶糖之前,小梦梦回答姐姐一个问题好不好?”她道。

小女孩又是乖乖点头。

“小梦梦知道你为什么要打针吗?”桑谷雨问。

小女孩摇头,羊角辫又跟着晃了晃。

女孩摇完头后,桑谷雨就将手上的奶糖递给她。

小女孩连忙接过奶糖,愣愣地看着她。

桑谷雨看向她道:“那姐姐告诉梦梦为什么要打针好吗?”

女孩呆呆点头。

“因为梦梦发烧了,”桑谷雨耐心地解释道,“梦梦是不是感觉现在很难受?”

小女孩再次点头。

“因为发烧了身体就会难受,要是烧一直退不下去的话,脑子还会烧坏掉呢,会变得笨笨的。”

“梦梦想当个聪明小孩还是笨小孩?”桑谷雨问。

“聪明小孩。”这次小女孩回答得倒是快。

“那梦梦就要把烧退掉哦,要不然真的会变成笨小孩的。”

桑谷雨开始循序渐进地引导:“打针可以快速把烧退掉,只要梦梦答应让护士姐姐打一针,梦梦烧退掉后,不仅身体不会难受了,而且能继续当个聪明小孩。”

“可是打针好痛,好害怕。”显然,小女孩还是无法战胜对针头的恐惧。

这时候,桑谷雨没再逼迫她战胜害怕,而是让她吃掉手上的奶糖。

小女孩听话地拆开奶

糖的包装纸,将奶糖塞进嘴里。

奶糖一到嘴里,就是一股浓浓的奶味和甜味。

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奶糖。

女孩被甜得嘴角咧出一个笑容。

“奶糖甜不甜?”桑谷雨问。

小女孩连连点头。

“那梦梦还想不想吃?”

小女孩又点头。

“梦梦很害怕打针对不对?但是生活中就是有很多困难需要我们去克服,勇敢克服困难的孩子有奖励。”

“梦梦要是勇敢打针,那姐姐再奖励梦梦一个大白兔奶糖好不好?”桑谷雨语气温柔道。

“那,那打针可不可以轻一点。”叫梦梦的小女孩有些胆怯道。

桑谷雨露出一个微笑:“当然可以,姐姐待会儿一定让护士姐姐给梦梦打针的时候轻一点,好不好?”

“嗯,我是勇敢小孩。”

桑谷雨闻言宠溺地摸了摸头女孩的小脑袋,说:“真乖。”

“好了,哄好了,待会儿打针的时候轻一点。”桑谷雨交代旁边的护士道。

见孩子哄好,护士一脸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桑医生还是你有办法。”护士笑着说。

“可不是,这来医院看病的小孩啊,就没有不喜欢桑医生的。”另外一个给病人吊水的护士也附和道。

小孩是最纯粹的,也最能感受到一个人的善意。

见桑谷雨忙完,江夏才走上前。

“刚刚看你哄小孩,真有耐心。”江夏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道。

桑谷雨朝她露出一个微笑,面色温柔地看向虽害怕得眼睛都不敢睁开,但还是勇敢打针的小女孩。

“孩子嘛最是简单,他们的需求无非也就那些,吃吃玩玩,哪怕是不开心的事,转头也就忘了。”

“对了,你怎么来医院了?”她随口问道。

“找你啊,”江夏道,“咱俩不是好久没见了,正好也有点事问你。”

桑谷雨把手插进白大褂的兜里道:“什么事?说吧。”

“就是我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这个该怎么调理啊?”江夏道。

说着,她又开始解释:“最近天不是又冷下来了嘛,基本上我一离开被窝脚就开始变得冰凉,穿再厚的鞋也没用。”

“调理的话,”桑谷雨沉吟片刻道,“平时可以多吃点温热性质的食物,比如生姜、红枣、羊肉等,这些东西补益气血可以加速体内的血液循环。”

“要是你体力跟得上,平时也可以多运动运动。”

“然后晚上再用热水泡脚,泡脚的时候可以加些中药材,比如生姜、艾叶等,能增强脚部血液循环。”

“再就是注意保暖。”

“当然,如果手脚冰凉的症状很严重的话,也能采用药物治疗,但我还是不建议吃药,是药三分毒,你要是情况不严重,就先按照我上面的方法做,看有没有效果。”

江夏点头:“回头我就去搞点艾叶来泡脚。”

“谢谢你啦。”她笑着致谢。

“动动嘴皮子的事,倒用不着谢。”桑谷雨微笑道。

“还有半个来月就过年了,你是在高林市过年吗?”江夏忽然问。

她记得桑谷雨是孤儿,过年应该是没地方去吧。

桑谷雨颔首:“对,就在高林市。”

“不过,说起过年我最近忙,年货都还没办呢。”

江夏:“明天周末,你休息吗?我有时间,可以陪你一起去。”

桑谷雨笑道:“那好啊,明天我去你家找你。”

翌日上午九点多,桑谷雨敲响了江夏家的门。

她每次登门必不会空手,这次又带了不少糕点甜品。

“新做的吐司面包和板栗饼,拿来给你尝尝。”桑谷雨将手上的袋子递给江夏。

虽说她刚吃完早饭,但一看到桑谷雨做的甜点,她顿时食欲大增。

她连忙将袋子里的甜点一一拿出来,除了吐司面包、板栗饼还有奶油面包卷。

这些甜片还分别用蜡纸包好,江夏拆开包着板栗饼的蜡纸,拿起一块尝起来。

板栗饼皮薄馅儿足,饼皮更是烤得酥脆,一咬就掉渣,饼里头的板栗馅儿又香又软又糯,带着一点点咸甜口,跟外头卖的板栗饼比起来简直不要好吃太多。

吃完一个板栗饼,江夏忍不住朝她竖起敬佩的大拇指:“这板栗饼真好吃。”

要不是吃过早餐,怕吃得太撑,她肯定还要再吃一个。

“这次的吐司面包我加了葡萄干,味道会比上回的更好吃些。”桑谷雨浅笑道。

“好,等逛完街回来我好好尝尝。”江夏乐呵呵地说。

两个女孩手挽着手去逛街,江夏年货都办完,买东西主要还是桑谷雨来。

以前临近年关,江母去街上办年货,江夏必要跟着去凑热闹,所以在办年货这件事上,她也算是有十几年经验的人。

很多桑谷雨不知道要买的东西,江夏都会提醒她买。

“这个中国结可以买一个,挂在门上或者是墙上,过年的氛围一下就来了。”

“烟花爆竹也可以买一些,爆竹声中一岁除嘛。”

“那这个要买吗?”她拿起一个灯笼问道。

正当江夏准备回答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桑医生。”

两人闻声皆是回头看去,江夏看见一个牵着小男孩的妇人。

桑谷雨像是认识妇人,朝她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大姐,你今天也来街上办年货吗?”她声音温柔地问道。

“是啊是啊。”妇人连忙点头道。

说罢,妇人又忙将身边的小男孩拉过来。

她道:“臭小子,还不赶紧跟桑医生问好,桑医生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这都是我作为医生该尽的职责。”被扣上“救命恩人”这么大的帽子,她还顿时有些无措起来。

“桑姐姐好。”小男孩面色带着几分腼腆道。

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长得虎头虎脑的。

而后,妇人又与桑谷雨寒暄了几句才离开。

妇人离开后,她才跟江夏说起她与小男孩的渊源。

半个月前,原是妇人发烧感冒去市人民医院看病,结果小男孩在旁边等得无聊竟然将手里的球状玩具放进嘴里吞来吐去,接着一个不小心就卡到喉咙了。

眼看着小男孩被球卡住喉咙,脸部也因窒息而涨得通红。

妇人在旁看着更是着急地哭天喊地叫医生救命。

可她不知道的是,他儿子要是真被异物堵住呼吸道,窒息而亡估计也就几分钟的事。

这时,桑谷雨正好从诊室出来,想也没想当机立断,抱住小男孩就用海姆里克腹部冲击法,将卡在小男孩喉咙里的球给震了出来。

之后,还有医生护士谈论当时的凶险,说要是桑谷雨一个处理不当,没把异物震出来,反而让异物卡进了食道,给孩子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那她的职业生涯也到此结束了,不仅如此,妇人估计还会责怪她害死自己儿子,将她告上法庭。

他们这么说,倒不是以恶意揣测人心,而是类似的医患纠纷在医院发生过不止一次。

听完桑谷雨的讲述,江夏也着实替她捏了一把汗。

确实惊险,正是因为风险太大,所以有的人才会为了自保而旁观,等着别的冤大头冲上前,正因如此,也衬出那不顾一切冲在前面的人的无私伟大。

这小男孩也真是的,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吞么,不仅长得虎,干的事也虎。

两人边说话,边向前走着。

没多久,又听到方才那个妇人在身后喊。

“桑医生,等一等。”

桑谷雨闻声停下脚步。

江夏注意到妇人手上多了两样东西,分别是一篮子鸡蛋,和两包红糖。

妇人追上来后,二话不说,直接将手里的鸡蛋和红糖塞给桑谷雨。

桑谷雨见状连忙拒绝:“大姐,你这事干什么?”

“桑医生,你救了我儿子的命,我还没特地感谢你呢。”

“这鸡蛋和红糖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你就收下吧。”妇人情真意切道。

看妇人穿着粗布麻衣,想来家里也并不富裕,桑谷雨自然不会收她的东西。

“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的职责,你不用太记在心上。”桑谷雨推拒道。

“桑医生,那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医生你反应快,我儿子怕是已经被那个球卡得噎死了。”

“所以,这东西您就收下吧。”

见桑谷雨始终不肯收,妇人急得作势要下跪。

“桑医生,你要是硬不收,那我只有给你下跪了。”

桑谷雨一看,急忙将她拉住。

最后破无无奈,她也只能将东西收下。

江夏在一旁看着妇人这架势,也是一脸的头疼。

好在东西收下后,妇人也高兴地拽着儿子离开。

妇人走后,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

总之,一切尽在不言中。

东西买得差不多,她俩便准备打道回府,可回去的路上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江家的百货小商店门口。

上回江家小店被那几个混混砸了之后,江建鸿休整了几天,就把店里的格局重新布置了一番。

重置格局的小店,货物摆放显得比以前更有条理,现在店里生意比以前还好了。

既然都来了,那就没有不进去打声招呼的道理。

“这是我爸妈家,”江夏指着小店说,“走,进去打个招呼。”

两人打完招呼出来,江夏很自然地就和桑谷雨说起自己的离奇身世。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有两个爸妈,爹还都姓江……”

随后,她就说起两家抱错孩子,以及江彩云来省城认亲的事。

“不过好在亲生父母对我挺好的,我和省城养父母的关系也没断。”她满足道。

“那是挺好的,”听到这桑谷雨一脸羡慕地说,“从小就有疼爱自己的父母,长大后嫁给爱惜自己的丈夫,组建一个完整又健康的家庭。”

“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生,但却也是我梦寐以求的梦想。”她感情真切道。

或许是什么事触动了她,桑谷雨的话突然多起来。

“江夏,你知道吗?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当个救死扶伤的医生,然后在合适的年纪嫁给一个普通平凡的男人,组建一个再普通不过,但又健康的家庭。”

说到这,她的神色忽显落寞起来。

可这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对她来说好像也是奢侈。

江夏知道她是孤儿,也大致猜出她不曾拥有美好的童年,所以才会如此向往健康又普通的家庭生活吧。

她拍拍桑谷雨的肩,连忙安慰道:“你现在已经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理想的二分之一已经达成,那就剩找个好人家嫁啦。”

“就你这条件这长相,还愁找不到一个好男人么,男人不还是排着队等你来挑。”她笑着说,企图缓解这突然低沉下来的氛围。

桑谷雨沉默几秒,像是在消化自己的情绪。

随后,她抬头,露出一个笑脸:“你说的对,我的梦想已经达成二分之一了,这样想想也挺好。”

江夏不知道的是,她口中的“理想”和桑谷雨口中的“梦想”,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却差之千里。

理想或许拼尽努力就能达成的,但梦想,却始终只能存在于她的美好幻想之中。

*

转眼,就到了回谷莲村的日子。

因为要回去办婚礼,所以秦瞻用年假、婚假再连带着请假,拼拼凑凑攒出了半个月的假期来。

回去的交通方式还是和之前一样,先坐长途大巴车到县里,再到县里的汽车站坐汽车到镇上。

这次他们运气好,又恰好碰上回谷莲村的牛板车,村民坐在板车上,用鞭子赶着牛往前走。

秦瞻拦下眼熟的村民,并给了几毛钱做报酬,让村民帮忙载一程。

朴实忠厚的村民当然一口答应。

他们是下午到的谷莲村,秦瞻提着箱子先将江夏送回家。

还没到江家门口,江夏就听到家里头传来女人的呼喊声,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走进家门她才知道,坐在屋里头哭泣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回她尚未见到过的大姐江彩环。

第42章 【42】 搅家精

因为未曾见过大姐江彩环, 所以一开始江夏并未认出她。

还是秦瞻在第一时间提醒她:“你上次来没见过你大姐吧,坐在中间的那位是你大姐。”

两人来之前给家里打过电话,江家和秦家都知道他们今天到谷莲村。

江正华和陈义兰见江夏回来了,连忙接过她手上的箱子。

“你大姐家有点急事, 你先去房里歇着啊。”陈义兰说道, 随后就把安排在了她的房间里。

安顿好江夏后,秦瞻也回了自己的家。

江夏坐在房里, 房门没关, 外面几人的谈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我好不容易搞起来的包子店,那个丁小兰非要插一脚, 张建民也是个软脚虾,他爸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他爸妈偏心都偏要胳肢窝去了。”

“当初分地也是, 张家五亩地,土肥的地、方便抽水的好地他们都分给小儿子了,我们得了什么地,都是些偏的远的,土也不肥,抽水也不方便的地。”

“同样起早贪黑下地干活, 就因为张建军家的地好, 我们的地差,一年的收成, 我们比他们少上三分之一。”

“就这样, 我还要被张家二老骂,说我干活偷懒,所以收成才比建军家的少。”

“我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有良心说出这样的话,除了地里的农活, 家里的活可也都是我在干。”

“眼看着丁小兰得意地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我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

听完江彩环一系列的哭诉,江夏也算是大致听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她大姐江彩环早年嫁去了隔壁村的张家。

张家有两个儿子,大姐江彩环嫁的是张家长子张建民,她方才说的丁小兰就是她的妯娌。

丁小兰嫁的是张家次子张建军。

两个孩子中,张家二老从小就偏心小儿子张建军。

平日吃食上紧着张建军家,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说了。

就是在大事上张家二老也是一碗水端不平,就说分地的事吧,五亩地两兄弟平分,一兄弟得两亩五分地。

但张家二老精明得很,哪怕是一碗水不端平,也不会做得太过。

估计也是怕做得太过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吧。

于是在数量上是公平公正,但他们又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偏心小儿子。

就像方才江彩环说的那样,小儿子张建军得的都是土肥的、位置好的以及大块的地。

张建民分到的地,地方偏远不说,地块小还分散,旱的时候不方便抽水浇地,土也不肥沃。

再之后就造成了她说的,同样起早贪黑下地干活,但一年的收成却比人少了三分之一。

而江彩环又是个性子要强的,她要是真偷懒也就算了,付出同等甚至更多的努力,结果收获的时候获得却比别人少了许多。

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就在她这口气堵在胸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的时候,她寻到了个新路子。

这天,江彩环天刚蒙蒙亮就走路去镇上买棉花种子,因为没来得及吃饭,又饿得不行,她花了一毛钱买了两个馒头。

因为饿,江彩环一拿到馒头,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第一个馒头的时候,她还没什么感觉。

等她吃到第二个馒头,她就吃出来了。

这馒头做的还不如她做的好吃呢,馒头发硬不说吃着也不香,她蒸的馒头不仅松软还带着微微的甜味,比这不知道好吃多少。

馒头做成这样也能开店?那她也能开。

本是脑中随意冒出的一个想法,转身就忘,但却突然点醒了她。

江彩环的视线重新落向馒头店,看这排队买馒头的人,生意也算红火。

馒头做成这样,生意都能这么好,那她开店说不定能更好。

江彩环向来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打定主意后,买完棉花种子,她就回家跟丈夫商量了这事。

张建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他觉得江彩环想做就去做,家里的二亩五分地,他一个人完全能种得过来,就是比以前辛苦些。

于是,江彩环还真的去镇上看铺子了。

不多久,她就租下一间铺子,铺子离她之前买馒头的馒头店有些距离,在镇子的西边,而她准备开的这家包子店在镇子的东边。

离得远有个好处,客源不

会重叠。

要是两家店离得近,以后她家包子店的生意好过馒头店,她也怕馒头店老板嫉妒红了眼,找她家店的麻烦。

而且铺子的周边她也看了,别说包子馒头店,连家早餐店都没有。

说起来,整个富兴镇也就一家卖馒头的早餐店。

这年头大家家里大多不富裕,吃饭都是在家里吃,少有下馆子或者去早餐店买东西吃的。

所以,馒头店的馒头即使做得差强人意,生意也还不错,因为镇上的人想买馒头只能去这一家,没别的地方可去。

也正是看中这块市场空缺,江彩环觉得自己的包子店一定能开起来。

结果,还真如她预料的,包子店在镇上开了两年,生意越来越红火。

甚至她的张记包子店在镇上都有点名头。

而镇子西边的馒头店生意则差了许多,眼看着生意越来越差,馒头店老板都有点想关店的打算。

馒头店老板不是不知道张记包子店,甚至还让家里人去包子店买过包子馒头。

首先人家张记包子店卖的早餐种类就很多,不仅各种肉馅儿素馅儿的包子和馒头,还有饺子馄饨粉面这些早餐。

馒头店老板最先拿过张记做的馒头时,就一脸惊讶。

“这馒头怎么做得这么松软。”说罢,他又吃了一口。

不仅松软,吃起来还香,嚼着嚼着好像还带点甜味。

“这张记的馒头怎么做得这么好吃,难怪人家生意好呢。”馒头店老板叹了口气道。

随后他又咬了口肉馅儿的包子,和素馅儿的包子。

“这酱肉包真香啊,包子皮蓬松柔软,这里头的酱肉馅儿吃着也是又香又嫩,你看还流油呢。”他对妻子道。

“这萝卜丝的包子也好吃,萝卜丝辣辣的,吃起来又嫩又软。”

人家不仅种类多,味道还好吃,也不怪他们馒头店跟人打擂台会输。

就这样馒头店在生意逐日下降后,最终关了店。

于是,整个富兴镇又只剩下张记包子店一家早餐店,镇子西边馒头店关掉后,张记包子店生意更红火,江彩环和张建民两夫妻从早上起来,就没停过,渴了水都没空喝一口。

但忙归忙,累归累,两夫妻心里却是无比高兴。

因为这开包子店啊,两个月的收入都快赶上他们以前种地一年的收成了。

一开始,江彩环跟家里说准备去镇上开包子店的时候,张家二老是极力反对的。

江彩环一去镇上,分给张建民的二亩五分地就要他们大儿子一个人种。

大儿子累不说,家里的家务活也没人干,之前江彩环在家,都是默认她来干家务活。

张家二老虽不同意,但江彩环是铁了心要干,而且她铺子都租好了,不可能半途而废。

于是江彩环就这么毅然决然地去镇上开了包子店,张记取的是“张建民”的姓氏。

开包子店的第一年一直都是江彩环忙里忙外,买面粉,买菜买肉,剁包子馅儿,和面,做馒头、包包子、蒸包子,全都是她一个人全包。

虽然累,但一到晚上算账的时候,江彩环的嘴角都没下来过。

因为地是从张家二老那分来的,因此,两兄弟种地得来的收成要上交一半给张父张永丰。

分地前他们的妈马爱红就这么跟两兄弟说:“地给你们两兄弟分了,我和你爹就留了几分菜地,从今年开始你们种地的收成要上交一半给我和你爸。”

两兄弟都孝顺,对父母的话可谓是唯命是从。

丈夫都没意见,她一个做媳妇的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于是就这么同意了。

可第一年的收成老大家就比老二家少上三分之一。

两家都上交收成一半的话,老大家上交的钱就比老二家上交的钱少。

这时候,丁小兰就跳出来表示不同意。

“都是分一样多的地,凭什么老大家交的钱少,我们交的钱多。”

江彩环一听这话,就气得瞪向丁小兰,她心说我们的收成为什么比你们的少,你们心里难道没点数?还不是我们分的地不如你们的好。

见公公婆婆跟突然哑巴了似的,一句话不说,她只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为什么我们的收成少,是我和建民种地干活的时候偷懒了吗?还不是我们的地太差,土不肥,水还难抽,今年旱的时候地里的稻谷差点都干死了。”江彩环愤愤道。

丁小兰向来不是省油的灯,一听嫂子这么说,立即就阴阳怪气起来,将火引向张家二老。

“大嫂,听你这意思,你是在说爸妈一碗水没端平呗。”

“爸妈一碗水有没有端平,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你在这煽风点火。”江彩环没好气道。

在分地这件事上她的怨气本来就大,偏偏他丈夫什么事都听公婆的,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个屁也放不出来。

“好啦,地都分完一年了,这时候还吵什么吵。”这时,张家的一家之主开始发话。

“要我说,就听老二媳妇的,老大跟老二上交一样多。”

分地的时候偏心小儿子,交钱的时候却要求两个儿子交的一样多,这心算是偏到胳肢窝了。

“是啊,”这时,张母马爱红也出来打圆场,“说是要你们交钱给我们,但我们两个老的哪里会要你们的钱,我们就是先帮忙存着,等我们老了钱不还是留给你们俩兄弟。”

这俩老的一唱一和,显然是不想江彩环再多说什么。

江彩环气得去看自家丈夫,张建民却是连忙点头。

“都听爸妈的。”

江彩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气得咬牙。

他们的收成本来就少,交的还多,能存下来的钱就更少。

她早就不想在这个家住了,想分家出去重新建房子住。

但这么一来,这建房子的钱不知道要攒到猴年马月。

当然这是她开包子店前的想法,开了包子店之后她就不这么想了。

开包子店前,她的梦想里赶紧攒够建房子的钱,然后带着孩子搬出去住。

开包子店一年后,她改变了想法,她不打算在村里建房子了,她要在镇上买地建房。

头一年包子店就她一个人在打理,张建民虽然在他父母前面窝囊,但也是实打实的老实人。

她在镇上开包子店,张建民统共也就问过两句,生意怎么样,一天能赚多少钱。

江彩环知道以张建民的性子,她要是说了实话,回头张家二老问起来,他肯定也会如实告诉他们,一点不藏着掖着。

于是两次问,她都是打哈哈糊弄过去。

“还行吧,够糊口。”

张建民是觉得还行就可以,之后也就没再问这事。

但有一天,张建民又问起包子店营收的事,江彩环照旧糊弄。

可这次丈夫却追问起来:“还行,到底是多少嘛?”

“一天挣多少,是几块、十几块,还是几十块?”

江彩环一听就察觉不对,她死死盯着自家丈夫,用看透一切的目光看着他说:“是老二跟你打听,还是爸妈跟你打听?”

张建民见媳妇看破,就也没再瞒着,实话实说:“老二。”

“肯定又是老二媳妇撺掇的。”江彩环几乎是想也不想直接道。

“老二让你问我,你就傻愣愣地问?”江彩环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质问道。

“老二说,她媳妇也想去镇上做点生意,要是包子店的营收不错,就也跟咱们一样开家早餐店。”张建民如实道。

江彩环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老二媳妇还不知道揣着什么心思打听的呢。”

“以后他们要是再问你包子店营收的事,你就说不知道,让他们直接来问我。”她交代道。

张建民点点头,也是没再多说什么。

到第二年镇子西边的馒头店关店,包子店生意彻底红火起来的时候,江彩环才让张建民去镇上帮忙。

“我去镇上,家里的地怎么办?”张建民问。

“家里的地别种了,租出去,租金全都给爸妈。”

“原本镇上还有家馒头店,现在馒头店关门,整个镇上就剩咱们一家早餐店,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江彩环道。

张建民知道他媳妇一向是有主意的,且包子店的盈利一定还不错,不然媳妇不会让他不种地直接去镇上给她帮忙。

“我在镇上租了房子,到时候你跟小武一起搬到镇上去住,这样小

武上学也方便些,省得每天早上四五点就起床。”

张小武是张建民和江彩环的孩子,今年八岁读小学二年级。

谷莲村没有学校,小学和初中都在镇上。

家里的自行车就一辆,还是早年张永丰买的,总之宝贝得很,张永丰轻易不让别人骑,就是亲孙子也不行。

所以张小武每天只能步行去镇上上学,四五点就得起床。

江彩环虽然心疼儿子但也没办法,好在她当初的选择是对的,来镇上开包子店。

歪打正着,让小武上学也更方便了。

说起来这还要感谢张家二老的一碗水不端平,不然她到现在估计还在村里种地。

最后,张建民同意了。

隔天饭桌上,张建民就跟爸妈说了这事。

张建民刚说完准备去镇上和江彩环一起打理包子店的事,租地的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老二媳妇丁小兰就插嘴问道:“大哥大嫂,你们都去镇上了,那你们的地怎么办?”

张建民张了张嘴,刚想回答,话头却又被老二媳妇给抢去了。

“你们要是没功夫种家里的地,地放在那荒也是荒,怪浪费的,还不如给我和建军种呢。”丁小兰打着如意算盘,笑着说。

张永丰听后,正想开口表示同意。

江彩环却突然开口道:“老二媳妇,你说你想种我们的地。”

“要给你们也成,”她顿了顿,又继续道,“那每年该我们上交的收成,你也一起帮忙交了吧。”

一开始,江彩环语气轻巧地说“要给也成”,丁小兰的眼睛还亮了亮,以为老大媳妇真这么大方,地说给就给。

结果又听到她的下一句,丁小兰登时就不乐意了。

“地我们来种,你们一分力不出,还想我们替你交收成,哪有这样的事。”

一听老二媳妇的话,江彩环就忍不住扯出一个冷笑。

她当然知道丁小兰一开始说的给是白给,她想得倒是美,动动嘴皮子就想白得二亩五分地来种。

现在是白给老二家种,等以后他们种的时间长了,他们再想把地收回来,估计又是免不了要一顿扯皮。

“那老二媳妇你是不同意咯,”不等丁小兰接话,江彩环就自顾自道,“既然不同意,你就别想着打我们地的主意了。”

“建民的二亩五分地我们打算租出去,租金全部交给爹妈,就当是抵我们应该上交的那一半收成。”

当然这租金的钱自然是比不上他们种地的一半收成。

在这件事上,江彩环是有自己的考量的,若他们不种地了,就什么钱也不给二老,这事估计过不去。

首先丁小兰肯定不同意,她一定会在旁边煽风点火,要她上交包子店的一半收入。

这她肯定不干,包子店是她一手做起来的,功劳都在她,跟张家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她凭什么上交一半的收成。

所以,她才拿租金堵住张家二老和丁小兰的嘴。

地是从张家二老那分来的,交一半收成那情有可原,如今他们不种地把地租出去,租金交给二老也是一个意思。

最终,大家也都同意了这个方案。

丁小兰想说什么,奈何找不到老大媳妇的漏洞和破绽,最后也只能作罢。

“大哥,你们一家三口都去镇上,住哪里啊?”丁小兰想到什么,打听道。

张建民刚想回答,却直接被媳妇截了话头。

“我们仨就睡包子店里,这样也方便。”江彩环道。

要是让丁小兰知道他们有钱在镇上租房子住,她估计眼睛红到要滴血,然后就是想方设法地打听她包子店的收益,再整出各种幺蛾子来。

张建民看了眼媳妇,见媳妇这么说,他也没打算拆媳妇的台,未多说一句话。

事情就这么敲定,没多久他们一家三口就搬去了镇上。

张建民到包子店后,账务这块还是江彩环在管,他并没有插手。

他不主动插手账务有两个原因,一来懒得管这些,二来不清楚店里的账务,到时候爹妈或者老二问起来,他也能如实回答。

要他撒谎他可能不太会,所以他索性啥也不管,就闷头干活,媳妇让他干啥他干啥。

日子这么太平地过了一年,他们一家三口在镇上生活,没了张家二老和丁小兰搞事,他们可以说是过得其乐融融。

但变故就出现在一周前。

丁小兰特地跑来镇上,找去江彩环的包子店。

她天还没亮就起床,借了公公的自行车骑到镇上,然后又顺利找到张记包子店。

她一大早到的包子店附近,来了也不进去跟江彩环他们打招呼,就站在门口看着。

丁小兰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看看张记包子店的生意怎么样,并再顺便估算了一下包子店一天的营收。

前段时间老大带着一家子回家,丁小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又做了一套新衣服,就感觉老大一家在镇上日子似乎过得不错。

她装作无意地跟老大打听包子店营收的事,可老大一问三不知,说他没管过账,不清楚。

起初,她以为是老大不愿跟她说,她还在背地啐了老大一口。

然后扭头就去找婆婆马爱红,拐着弯地怂恿婆婆出面打听。

“妈,你看老大一家三口是不是又做新衣裳了。”丁小兰吊起眉毛道。

马爱红看向老大一家三口,说:“好像是,上回来的时候不是这套衣服。”

“看来老大一家在镇上过得神仙日子呢。”丁小兰阴阳怪气地继续说。

“但神仙日子也就他们一家三口享福,也不知道给你和爸各做一身衣裳。”

见马爱红皱起眉,丁小兰连忙再加一把火。

“妈,你知道老大的包子店一个月挣多少钱吗?应该有不少吧。”

马爱红皱眉不高兴地摇头。

“妈,老大没跟你说过他们包子店的盈利吧,刚刚我问他,他都不跟我说。”

“我是真不知道老大怎么想的,这一家人,干嘛藏着掖着,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开包子店赚了不少钱,难道我还会眼红不成。”

说完,丁小兰又不屑的“切”一声。

马爱红听完老二媳妇的话,像是咂摸出来点什么,她放下手上的活。

“我去老大那问问。”她说。

眼见撺掇成功,丁小兰脸上扬起得意的笑。

老大不愿意告诉她,她不信他亲娘问他,他也一问三不知。

结果婆婆问了回来,竟然也是差不多的回答,说他没管账不清楚,想知道就去问江彩环。

丁小兰当然不会蠢到直接去问江彩环,江彩环多精的人啊,她一问不就暴露自己的算计了么。

于是,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亲自跑一趟镇上。

这一跑还真让她发现不得了的事。

老大家的包子店,生意何止

是好,简直就是火爆的程度。

就这火爆的生意,她不信老大家没挣多少钱。

之前她旁敲侧击地问江彩环,江彩环总是糊弄她说生意一般,就混口饭吃。

一开始她还真信了,甚至心里还有些得意,出去开包子店又怎么样,累死累活的,赚的还不如她种地的多呢。

现在看到面前的一幕,她真觉得自己当初就是傻,竟然被江彩环耍得团团转。

丁小兰站在张家包子铺门口,直站在买包子的人渐渐散去,她才气呼呼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萌生了一个主意。

回到家后,她没跟公婆说她去镇上找江彩环的事,而是在吃中饭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跟公婆说起想开店的事。

“看着大嫂开包子店,开得风生水起的,我也想去镇上开早餐店了。”

“就是吧,我一点经验也没,要是能在大嫂那帮一段时间忙,取取经就好了。”

或许是她时不时就说,还真给公婆洗脑了。

等老大带着一家三口再回到村里的时候,公婆就在饭桌上提了这事。

“建民啊,就你们两夫妻打理包子店忙得过来吗?”马爱红突然开口道。

江彩环一听这话,瞬间愣住,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一家老小怕是又要搞事。

果不其然,马爱红的下一句话就是:“要是你们忙不过来,可以叫老二媳妇去帮忙啊,家里的地老二一个人能搞得过来。”

闻言,江彩环立即瞪圆了眼睛,愤愤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丁小兰。

又是老二媳妇搞的事。

“妈,用不着老二媳妇操心,我们忙得过来。”江彩环直接拒绝道。

见老大媳妇直接不留情面地拒绝,马爱红一时愣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丁小兰笑着开口道:“大嫂,其实我也想去镇上开家早餐店。”

“但是吧,我又没你那手艺,就想先在你的包子店帮帮忙,学学手艺,顺便再学学开店做生意的门道。”

丁小兰当然不是准备自己开店,她就是纯纯地想横插一脚老大的包子店生意,然后从中分一杯羹。

她的打算也很简单,先混进老大的包子店,等她摸清楚包子店的营收,她就撺掇爸妈让他们每个月定期交钱,然后她再让建军入一股,这样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分包子店的利润了。

不用想,这事江彩环肯定不会同意,但是没关系她会闹,在家里闹,在他们包子店里闹。

总之,闹他个天翻地覆。

到时候江彩环拿她没办法,就是再不同意也得同意。

江彩环还是果断拒绝:“弟妹,当初我开店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会啊,也没人给我帮忙。”

“你没开过店不懂,这开店做生意啊就是要靠自己摸索,别人直接教给你的东西没用。”

丁小兰见江彩环始终不上钩,也有点着急,她还想再说点什么。

这时候,张家一家之主张永丰一脸严肃地发话了:“有你这么当大嫂的吗?老二媳妇就是想让你拉一把她,你就这么不愿意。”

说完江彩环,张永丰又去说自家大儿子:“建民,你是怎么当大哥的?你是老大,老大就是有扛起这一大家子的责任。”

“你们一家三口日子是好过了,没几天就坐一身新衣裳。”

“你在镇上开店做生意发达了,本指望着你主动拉一把在家里务农的弟弟,但你没有,没有也就算了,现在老二媳妇求你们带带她,你们都不肯。”

说到这,张永丰气得狠狠地拍了拍桌子,以彰显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

“有你们这么当大哥大嫂了吗?”

江彩环气得看向张家二老。

凭什么,当初她一个人在镇上开包子店,什么事都是她一个人忙里忙外,家里没一个人帮过她。

不说帮,就是一句关心都没有。

有的只有打听,打听她包子店的营收。

她操持包子店,付出了多少心血,两个月不到,就暴瘦了十斤。

可这一家人没一个人看得到她的辛苦,她的消瘦。老二媳妇怕她过得太好,把她比下去。

张家二老怕她过得太好,把偌大的张家甩下不管。

可不等她气愤地说出这些话,张建民就立即松口答应下来。

“行,就听爹妈的,我们带带弟妹。”

听到这句话的江彩环泪水顿时涌了出来,她哭着质问丈夫:“你当初怎么说的?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提前就跟张建民商量好了,要是家里有人想掺和包子店的生意,他一定不能答应。

当初他也是答应她答应得好好的,可事实呢,一面对他父母他就怂了。

面对妻子的质问,张建民也只会软弱地低下头。

此刻的张建民也十分无奈,他感觉自己永远是这样,夹在中间两头受气,里外不是人。

忤逆父母,父母骂他不孝要遭天谴。顺着父母,媳妇又不高兴。

江彩环看着软弱不知反抗的丈夫,以及坐在正厅前一副高高在上的张家二老,直接就给气哭了。她一扭头,委屈地跑回了谷莲村的娘家。

听女儿讲完这一切,陈义兰也是满面愁容,跟着女儿一起落泪。

婆家不心疼她女儿,她心疼啊。

她女儿这两年开包子店,那是肉眼可见的消瘦,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可现在她女儿辛辛苦苦经营出来的成果,却要被别人给摘去了。

“这可怎么办啊?”她抱着委屈得不行的女儿,潸然泪下道。

她总不能让女儿跟张建民离婚吧。

坐在房中听到这里的江夏,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去。

第43章 【43】 破局

“反正我是不会回去了。”江彩环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说。

“张建民来请我, 我也不会回去。”她补充道。

谁知,江彩环的话音刚落,张建民就出现在江家门口。

“爸妈。”张建民尴尬又怯懦地叫了声江建鸿和陈义兰。

“我是来接彩环回去的。”

江夏站在房间门口看着突然出现的大姐夫,心说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张建民话刚说完, 江彩环就激动道:“张建民你给我滚, 谁要跟你回去。”

张建民非但没滚,还厚着脸皮进了屋。

他走到江彩环面前, 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彩环, 你别闹,跟我回家吧。”

“咱俩都结婚多少年了, 你怎么一生气还往娘家跑啊。”张建民哄着她道。

江彩环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点,每次她生气,他就跑来和稀泥, 问题永远不会解决。

所以结婚九年,他们一直被张家二老拿捏,甚至被丁小兰拿捏。

一想到这,江彩环就气不打一处来:“张建民,你别跟我笑,你自己说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

“你是不是答应过我, 包子店的生意决定不让你家里人插手。”

张建民站在江彩环跟前, 跟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点头。

“是,我是这么答应过你。”

“既然答应过, 那你为什么还答应你爸妈, 让丁小兰去包子店帮忙?”江彩环气得胸脯起伏地质问。

“老二媳妇不是也想跟我们一样,开家早餐店么,她就是没经验,想去咱们店取取经么。”

“我是大哥, 自己亲弟弟,这点小忙都不帮是不是显得太没人情味儿了,爸妈估计也是怕村里人在背后说我们兄弟不睦,所以才一定要我们答应的。”

张建民竟然还觉得这样是对的,江彩环听完他的话,差点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行,你有人情味儿,你们全家都有人情味儿,就我没人情味儿,我冷血我铁石心肠。”

张建民:“媳妇儿,我也没这么说你,你别自己骂自己啊。”

江彩环气得指着张建民的鼻子骂:“她丁小兰想开店没经验,我就得教她是吧。”

“那当初我没经验的时候,你们谁教过我,当初我一个人操持包子店的时候,你们张家谁帮过我的忙。”

“现在包子店被我搞起来了,你们是个人都想过来分一杯羹是吧。”

“媳妇儿你真想多了,老二媳妇就是想学艺,哪里是想占我们的包子店。”张建民天真地说道。

“包子店是你一手搞起来的,是你的心血,老二媳妇倘若真的对包子店动了什么歪心思,我也不会同意的。”

江彩环看着他,直接戳破他的幻想:“张建民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明白?”

“你现在是不会同意,等到时候你爸妈再拿出你是老大的那套说辞出来,你又得老老实实点头。”

“这么多年了,因为‘你是老大’这套理论,我跟着你受了多少委屈,你心里难道没点数。”

“怎么?当老大的就该死吗?当老大一点好处享不到,还要像亲爹亲妈一样帮扶弟弟弟妹?这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是,做人是要讲良心,可良心是要对有良心的人。我开包子店的时候,她丁小兰为我做了什么?我现在就要转过头来帮她,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就因为你是大哥,我是大嫂,我就要被你们家逮着薅是吧。”

话说到这,江彩环的情绪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说到气头上的时候,她抓起旁边的搪瓷缸子就往张建民头上砸。

张建民也没躲,就那样硬生生地站在那,让她砸。

搪瓷缸子重重地砸在他头上,他额头那块登时就肿了起来。

未料到会发生这一幕的江夏也是吓了一跳。

农村的女人就是彪悍,一言不合就直接上家伙。

不过江彩环长相也偏硬朗,方圆脸,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虽然她身高比江夏还矮一点,但因骨架大,整个人看着却更壮实。

陈义兰见状也连忙作势抱住女儿,让她别再拿东西砸丈夫。

“女儿,你这是干嘛,有话就好好说,干嘛还动手打人啊。”

江彩环大概也没想到张建民会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看着搪瓷缸子飞过来,躲也不躲。

她怔怔看着他,心想这木头桩子怎么也不知道躲。

可就算是真的打伤了张建民,强势如江彩环也不肯低头。

“张建民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站在那让我打,我就会心软,包子店是我一手开起来的,谁能去包子店,谁不能去,我说了算,你和你爹妈说的不算。”

“我今天是不会回你家的,明天我直接从谷莲村回镇上,你要是还想跟我过日子,明天就直接带着小武回包子店。”

说罢,江彩环就直接起身进了房间。

进的是江夏的房间。

江家统共就三间房,一间江家二老住,一间江家老二住,还有一间就是原来属于江彩云现在属于江夏的房间了。

以前,江彩环还没嫁出去的时候,是她跟江彩云挤一间房。

江彩环嫁出去后,因两家离得近,就算年节回娘家走动,她也没回来留宿过。

而今天,看来江夏要和初次见面的大姐同睡一张床了。

江彩环躲进房间后,张建民在江家堂屋站了一会儿,也就无趣地回去了。

张家这边。

江彩环被气走后,张家人一下懵了,大概是没想到老大媳妇反应会这么大。

张建民看了眼爸妈,说了句“我去把彩环追回来”,然后就出去了。

男人跑得本就比女人快,虽然江彩环提前跑了一段距离,但很快还是被张建民追上。

江彩环被丈夫追上后,两人又大吵了一架。

她让张建民滚,张建民就是不走,气得江彩环说他要是再跟着,她就去跳湖。

江彩环气性大,这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因为怕自己把她给逼急了,她真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张建民才没再继续跟着。

张建民站在原地等了好久,才继续往谷莲村江家的方向走去。

女人跟婆家吵架,也只有跑回娘家诉苦。

因此,哪怕不跟着,他也知道江彩环是回江家了。

张建民回去追江彩环后,张家几个人也都坐在自家堂屋里等。

见是丁小兰起的头,才把大嫂给气走,搅乱了一家的和平。

张建军不免出声责怪起自家媳妇:“你说你,好好的,开什么早餐店,你是开早餐店的料么,要我说就在家种地挺好的。”

丁小兰抬眼睨了丈夫一眼。

她男人怎么就是个这么没上进心的玩意儿呢,种地种地,整天就知道种地。

种地也就挣口饭吃,种地能发大财吗?种地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吗?

现在是公婆都在旁边,她不好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就撇撇嘴一句话没说。

没多久,张建民一脸丧气地回来。

丁小兰先是看见张建民一个人回来,心想坏了,江彩环没哄回来。

江彩环没回来,去包子店的事也就没个着落,她自然不由担心起来。

这还没担心完,她又注意到张建民额头那肿起来的大包。

“大哥,你这脑袋是怎么回事啊?”丁小兰瞪大双眼,表情夸张地问道。

看似关心实则八卦。

张建民闻言,下意识抬头挡了挡头上的包。

张母马爱红一听,连忙也凑过来看。

“咋回事啊?建民,头上怎么肿这么大一包?”马爱红一脸心疼地看向大儿子。

“总不会是大嫂打的吧。”这时,丁小兰来一句。

一看张建民没立即否认,她便猜出还真是江彩环打的。

既然如此,她没有不添一把火的道理。

“天啊,还真是大嫂打的啊。”

“大嫂也太狠心了吧,有话好好说嘛,干嘛下这么重的手。”丁小兰在旁拱火道。

马爱红一听立即气得直拍大腿:“老大媳妇这是干啥啊,哪有婆娘打自己男人的。”

“她要是回来,我可得好好骂骂她。”

说到这,她又想到什么,拉着儿子的手问:“建民,你媳妇儿呢?还没回来吗?”

“她说她不回来了,明天直接从谷莲村回镇上。”张建民道。

看样子他们俩夫妻是真吵起来了,江彩环还动起了手。

这样也好,如今他们夫妻已经产生了矛盾,届时她再一煽风点火,他们两个必然夫妻离心。

到时候两人打起来,包子店还不就落到她手里了。

“老大媳妇也太不懂事了,这么一点小事至于气得跑回娘家吗,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张家欺负她呢。”马爱红埋怨道。

张建民却不想再听母亲的抱怨了,他转身就准备去房里。

丁小兰见状连忙叫住他:“大哥,大嫂同意我去包子店给你们帮忙吗?”

张建民大概也是没料到丁小兰会这样问,一时愣住。

正常来说,局面搞成这样,大嫂被他们气得离家出走,去包子店的事理应不再提。

但,丁小兰却还是执意提了这事,这也恰恰表明了她要去包子店的决心。

哪怕彻底和江彩环撕破脸,她也要厚着脸皮去包子店。

“大姐都被你气走了,你还觍着脸要去包子店吗?”张建军看不下去,指责媳妇道。

丁小兰皱眉,不悦地睨了丈夫一眼,并在心里吐槽:这个张建军,他到底有没有一点眼力劲儿啊。

大哥都没说话呢,他在这插什么嘴。

于是她装作没听到张建军说话似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因为爸妈都同意我去包子店了,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来问问大哥你。”她一脸无辜地说。

关键时刻,丁小兰又把偏心的张家二老给搬出来。

要是江彩环此刻在场,估计又要气得跳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建民不得不也把江彩环的原话搬出来。

“彩环她说,店是她一手搞起来的,谁能去包子店,她说了算,我和爸妈说的都不算。”

张建民的话一出,丁小兰就愣在了原地。

她没想到江彩环这么横,现在竟然连爸妈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要是江彩环宁愿跟家里彻底翻脸,也不让她进包子店,那她还真的拿她没办法了。

这就不好办了。

就在丁小兰发愁的时候,张永丰生气出声。

他拍着桌子气愤道:“什么叫她开的店,没有建民给她的钱,她能租得起铺子,开得起包子店?”

“那是建民

的店,是我们张家的店,怎么就成她家的店了。”

显然,江彩环的话触犯了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

骂完江彩环,随后张永丰又将压力给到张建民:“建民,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以后还想踏进这个家门,就让老二媳妇去包子店帮忙。”

老大媳妇竟敢公然忤逆他的意思,他就偏不如她的意,偏要让老二媳妇去包子店。

他要让她知道,在这个家里头到底是说了算。

张建民顿时左右为难起来,不按照爹说的办,爹妈肯定会一起骂他不孝,但要是按照爹说的办,让老二媳妇进包子店,他媳妇怕是会吃了他。

张永丰见儿子闷不吭声,又厉声问:“老大你什么时候回镇上?”

“我明天带小武回镇上。”张建民道。

“那老二媳妇,你明天跟老大一起回镇上。”张永丰发话道。

“好嘞,爸。”

丁小兰一听顿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有爹帮她撑腰,进包子店这事算是稳了。

*

江家。

吃晚饭的时候,陈义兰正式介绍江夏给江彩环认识。

互相介绍完,江夏主动微笑地喊了一声江彩环姐。

虽说跟这个大姐只认识一天不到,但江夏能感觉出江彩环身上的那股不服输的韧劲儿,就像生在野地里的草,在什么环境都能生存下去,若是给它一点肥,它能长得很旺很旺。

就凭江彩环这不服输的性子,她相信她大姐能闯出一片天。

总之,她挺喜欢这个大姐的,也真的想帮她。

吃完晚饭后,洗漱完,两姐妹睡在一张床上。

从小到大,江夏都是一个人睡一张床,这临时让她跟别人睡,她还真有点不自在。

当初突然跟秦瞻睡在一起,她也是这样,怎么睡都睡不着。

“大姐,我睡不着,可以跟你说说话吗?”江夏道。

“嗯,我一时间也睡不着。”江彩环将身子转过来,和江夏面对面。

她对这个妹妹也挺喜欢的,不仅长得漂亮,性子也温柔,男人大概都喜欢江夏这种女孩子吧,不像她强势又跋扈,不怎么招男人喜欢。

当然,这仅是她对江夏的初印象,等她跟江夏相处一段时间后,她会发现她这个妹妹啊,只是外表看着娇弱,实则性子坚韧,还是个聪明伶俐的妙人。

“大姐,那包子店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啊?”江夏问。

“还能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江彩环答。

“要是丁小兰打消了去包子店的心思也就算了,要是她敢厚着脸皮来我的包子店,看我不用扫把把她赶出去。”她不客气道。

“那大姐你这是要彻底和家里撕破脸了?”江夏说。

一说这事她就来气,江彩环语气愤愤道:“他们都不顾及我的感受,我为什么要顾及他们的感受。”

“大姐,那以你对丁小兰的了解,你用扫把敢她出去,她会就此善罢甘休吗?”江夏又问。

江彩环想了想说:“以我对丁小兰的了解,肯定不会,我要是真用扫把敢她出去,她肯定转头就跟公婆告状。”

“我公公呢,最在意的就是他在这个家的话语权,是他同意丁小兰去包子店的,我要是硬把丁小兰赶出去,他肯定会觉得我是在驳他的面子。”

“我公婆一气之下,说不定还会一起来镇上找我的麻烦,到时候我那包子店就热闹了。”

说到最后江彩环语气有些无奈道。

等到那一步,就真的成了她一个人跟整个张家的抗争了。

清醒如江彩环怎么会不知道。

其实这场斗争,无论输赢,吃亏的都是她。

赢了公婆,她必然落得个不好的名声,不孝顺啊跋扈啊。

输了就是包子店被丁小兰插一脚呗。

可要她什么事都不做,轻轻松松地让丁小兰进包子店搞事,她又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是啊,凭什么,她辛辛苦苦搞起来的店,她没有一点话语权,别人想插手就插手。

而且若这次让丁小兰赢了,以后她怕是更会蹬鼻子上脸。

所以,她决定就是拼个鱼死网破,就是最后闹得包子店开不下去了,她也要和他们搞到底。

不蒸馒头争口气。

“那到时候就真的鱼死网破了,说不定店也会开不下去。”江夏道。

这次,江彩环没说话,像是默认了这种结局。

“大姐,你是喜欢种地,还是喜欢开包子店?”见大姐不说话,她又问。

“当然是开包子店了,”江彩环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回答,“不单单为挣钱,我也喜欢做包子馒头这些东西。”

“挣钱也给了我一直干下去的动力。”她补充道。

“小妹,你不知道,就我们分的那两亩五分地,一年的收成也就六七百块钱,然后还要上交一半给公婆。”

“但是我开包子店,两个月就有三四百块钱,而且这三四百块钱全都是我自己的,不用上交。”

“你说我是种地还是开店?”

她问,问完又自问自答道:“那当然是开店了。”

江夏:“既然大姐你喜欢开店,你肯定很想留下这家店吧。”

“那当然,谁还不想过好日子,而且这是我辛辛苦苦才搞起来的店,都是我的心血。”江彩环回答。

江夏:“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犯不着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来对付丁小兰。”

江彩环一听眼睛登时亮起来:“妹子,听你这么说,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江夏没直接回答,而是问:“大姐,你爱姐夫吗?你觉得姐夫是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吗?”

“或者,我说明白点,你愿意为包子店的事跟姐夫离婚吗?”

江彩环被她这么一问,顿时愣住了。

其实她也知道有这么个釜底抽薪、一劳永逸的办法。

跟张建民离婚,跟张家彻底断绝关系。

但,说实话,她心里不太愿意。

其实张建民除了在他父母那边懦弱外,没别的大毛病,比如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都是支持她的。

她要去镇上开包子店,他把两人的积蓄都拿出来给她。

她让他别种地,去包子店帮忙,他也立马答应。

甚至店里的账,他也不过问一下,就闷头干活。

若是没有那样的爹妈和搞事的妯娌,她觉得她的生活会过得很好。

可现实,偏偏就是这样。

沉默半晌后,江彩环也没直接回答江夏的问题,而是慢慢说起她和张建民的过去。

说他们刚认识那会儿,说他们结婚的事,说她怀孕的事,说她嘴馋,他去镇上给她带糖饼的事。

各种日常的点点滴滴。

然后又说起他们的孩子,张小武,说小武很乖,在村里的时候,三四岁开始就帮家里干活,打猪草喂猪。

后来读书了,大冬天的也四五点就起床,早早到学校,从来没迟过到。

见她干活累了,还会主动帮她捶背,帮她晾衣服。

听到这,不用江彩环回答,江夏也知道江彩环的答案。

大姐很爱她的丈夫和孩子,割舍不下。

在这件事上,她没有立场指责大姐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每个人也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相应的责任和代价。

有人在乎金钱,就有人更在乎家庭。

“大姐,既然你已经

决定不跟姐夫离婚,但又要对付丁小兰,那大姐你就不能跟姐夫起内讧。”

“其实站在姐夫的角度上,他也挺难的。姐夫他可能从小就被他爹妈灌输他是大哥,要承担起整个家的责任之类的话。一时半刻,他这观念肯定难以转变。”

“大姐,刚刚听你讲这么多,我感觉姐夫是那种,只要你别让他跟自己爹妈明目张胆地对着干,他是愿意偏向你这一边的。”

“通过包子店管账的事就能看出,为了不向爹妈撒谎,避过他们打听包子店的营收,他情愿一点不过问收入的事,只干活。”

江彩环认真听着,觉得江夏的有些话还真点醒了她。

“所以啊大姐,在对抗这件事上,你得用巧劲儿,不能蛮干。”

“首先,你别再跟姐夫吵架了,你看今天下午,你用搪瓷缸子砸姐夫,姐夫明明可以躲过去的,但是他甘愿被你打,他应该也是心里内疚。”

“现在姐夫还是和你站在一边的,若大姐你一直跟他吵,吵得姐夫烦了,不帮你了,那你才是真正的一个人对抗整个张家。”

“咱们阵营的人呢,你就别让他去了对方的阵营,然后就是把矛头对准敌方阵营,不能仗还没打起来,咱们就自乱了阵脚。”江夏总结道。

江彩环听完后一脸恍然大悟地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张建民的和稀泥固然可恨,但是主要搞事的人是丁小兰啊,事情得分个主次,我至少要把丁小兰先收拾了,再收拾张建民。”

“而不是先跟张建民吵起来,跟他吵起来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还只会让丁小兰这个外人看我们夫妻的笑话。”

“是这个道理。”江夏道。

江彩环顿时来了精神:“妹子,那你说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很简单,就任由事情先发展发展,看看丁小兰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是单纯的学艺,还是要插手包子店的生意。”

“先搞清楚她的目的,才能对症下药。”

江夏刚说完,江彩环立即就接话道:“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要插手包子店的生意。”

“妹子,你不了解丁小兰,可我跟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我最是了解她。她这个人最喜欢占便宜,能不劳而获的东西,她绝不肯多付出一份劳动。”

“她哪里是想开什么早餐店,她就是想平白地分走我包子店的利润。”

“既然这样,那就等她露出狐狸尾巴,她现在不还没暴露她的真实目的么。”江夏道。

江彩环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丁小兰现在是以学习的借口去包子店,弟妹想帮忙想学习,她这个当大嫂的却死活不让,这事在外人听来,就是她没理。

所以,她要等丁小兰暴露出她本来目的,然后啪啪打她的脸。

“然后呢?妹子,然后怎么办?”江彩环连忙又问。

“然后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江夏笑着道。

这晚,江夏陪大姐聊到很晚。

她一桩桩一件件极有条理地帮江彩环梳理清楚,虽然暂时还没明确对付丁小兰的具体办法,但她心里已经舒坦很多。

隔天早上起来,江彩环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仅挂在头顶的乌云尽数散去,脸上竟还露出轻松的笑。

陈母看见都是吃了一惊,她差点以为江彩环是昨天刺激受得太大,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了。

随后,她又看见江彩环笑眯眯地跟江夏说话,两人亲密得就像是处了二十几年的姐妹一样。

可以说,真正跟江彩环一起长大的江彩云,她俩的关系都没这么好。

于是乎,陈母就更纳闷了。

不仅陈母纳闷,李玉敏同样纳闷。

江夏昨天才跟江彩环第一次见面吧,今天俩人关系就这么好了?

吃早饭的时候,陈母小心翼翼地询问。

江彩环说多亏了小妹昨晚开导她,她现在已经想通了,心里也舒坦很多。

陈母听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总之不是精神失常就行。

早饭期间,江彩环一口一个“小妹”唤江夏,叫得那叫一个亲热啊。

听得李玉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江彩环高高兴兴地回镇上,之前她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跟张家斗的,如今她身边不仅有丈夫,还有个聪明伶俐的小妹帮她出主意,不怕斗不过丁小兰这个搅屎棍。

大姐去镇上后,江夏没等来包子店的最新消息,秦瞻倒是突然过来找她。

第44章 【44】 把店直接给她[修]

江夏看着出现在江家门口的秦瞻, 问:“过来找我?”

秦瞻点头:“吃过饭了吗?要不要出去走走,顺便跟你说说婚礼的事。”

江夏微微颔首,然后跟着他一起往河边走。

两人的婚礼定在除夕前一天,秦家这边给的彩礼是六百块钱, 一对金耳环和一个金戒指, 金耳环秦母前段时间已经打好了。

江家这边的嫁妆是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和两床新被褥。

到时候彩礼和嫁妆都会放在一起压箱底, 出嫁的时候让江夏带走。

秦瞻给她解释着婚礼的流程, 江夏听了个大概,随后点点头, 表示没啥意见。

两人在湖边走着,今天艳阳高照,湖边也没什么风, 在湖边漫步倒是很舒服。

走累了,她就蹲下身,百无聊赖地用一根树枝,画着湖岸上的泥沙。

然后她看见一只无脊椎的小虫子慢慢从泥沙里钻了出来,江夏好玩似的用树枝戳了戳小虫子的脑袋,小虫子立即受惊吓似的又钻了回去。

站在一旁的秦瞻察觉到她的动作, 好奇地询问。

“你在做什么?”

江夏抬眸冲他露出一个俏皮的笑:“没什么, 一个小虫子。”

说罢,她丢下树枝准备起身, 却因蹲得太久腿有点麻, 起来的时候身体重心不稳,差点向后倒去。

还好秦瞻眼疾手快,反应迅速地扶住了她。

“腿有点麻。”

不止腿有点麻,头还有点晕, 双眼发黑,可能是蹲久了,突然起身血压跟不上。

“头还有点晕。”她说。

就在她准备原地站立缓一缓的时候,下一刻,身体忽然悬空。

她被秦瞻懒腰抱起来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搂住他的肩。

等她缓过来,江夏撇撇嘴,不解地看向他。

那表情好像在问他:一言不合就抱我是几个意思?

他倒是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马上就要结婚了,结婚那天我也要抱你,先试试。”

“那你试好了吗?”江夏有些无奈地问他。

他带着几分不舍放下,声音低低的“嗯”了声。

“你很轻。”他随口又补充道。

江夏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时,太阳躲进云层,原本暖洋洋的阳光消失了,不仅如此,湖边还起了阵阵吹风。

寒冬腊月的,有风就一下冷起来。

江夏被寒风吹得打了一个喷嚏。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秦瞻连忙道。

出来时候,江夏忘记带围巾,他便将自己的围巾取下,然后动作温柔地帮她围上。

围巾上还带着温热的体温,霎时间,她感觉接触她脖颈处肌肤的不是围巾,而是带着他体温的肌肤,例如他有些粗糙的指腹,动作轻柔带又带着几分力道,摩挲着她颈部细嫩的肌肤。

画面一产生联想,就开始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甚而变得暧昧缠绵起来。

江夏的脸顿时不受控制地烧起来,不仅脸在烧,感觉整个身子都在烧。

还好湖边的寒风够刺骨,在内心欲望还没彻底燃烧之前,就给她吹得透心凉。

“阿嚏——”

她被冻得又打了一个喷嚏。

见她还冷,秦瞻连忙将她一把抱住,紧紧搂着她的身子往前去,尽快离开湖边。

一离开湖边,江夏就开始推开他的怀抱。

前面不远就是村落,他俩就这么大庭广众地搂着?

总之,她还是要脸的。

秦瞻将她送回江家,随后自己也回了家。

到家后,江夏才注意到脖子上的围巾。

围巾忘记还给他了。

她将围巾取下,拿在手里,然后望着围巾发了一会儿呆。

脑子里出现的画面不是别的,正是她在湖边想象到一半的画面。

粗砺的指腹带着几分力道,粗糙又温热的触感,似有若无的摩擦感,一点一点刺激着她敏感又细嫩的肌肤。

指腹顺着她的肌肤一

CR

寸寸向下……

到这的时候,江夏连忙摇摇头,及时止住接下去的幻想。

再想下去就不得了了,她抬手,用冻得冰凉的手指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

她感觉自己不对劲儿,怎么跟发情期的动物似的,秦瞻不过是把他的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她怎么就产生了如此多的联想呢。

不对劲儿,不对劲儿……

她一边摇头一边想。

*

江彩环回镇上的第三天,便被丁小兰气得把包子店一关,忍无可忍地回了江家。

一进家门,她就开始对着大家大吐苦水,说丁小兰如何的过分,骂丁小兰脏心烂肺。

那天早上江彩环从江家出发回镇上。

这边她刚到包子店不久,张建民带着张小武也回来了,以及后面还跟着一个丁小兰。

看到跟来的丁小兰,江彩环便知道这个搅屎棍是铁了心的要横插一脚包子店的生意。

很好,她倒要看看丁小兰到底准备耍什么花样。

丁小兰一看见江彩环,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大嫂,大哥同意我来包子店帮忙的。”

这里毕竟是江彩环的地盘,她还想在这摸清楚包子店的底,所以暂时先不能得罪了江彩环。

闻言,江彩环的眼神像刀子一般朝张建民飞去。

张建民见状连忙走近解释:“弟妹非要来,爸非让我带过来,我也没办法。”

“好了,我知道了,等会儿再收拾你。”江彩环睨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张建民本来都做好了被媳妇骂被媳妇打的准备,结果媳妇既没打他也没骂他,他一时还有点不敢相信。

“你是来店里帮忙干活?”江彩环斜着眼睛问丁小兰。

“是的呀,大嫂,我是来帮忙的。”丁小兰笑着说。

江彩环没说话,直接走近后厨。

而后,她端出来一筐带泥的萝卜。

“既然是来帮忙的,洗菜切菜都会吧,把这筐萝卜洗了,再切片切丝。”她用一副命令的口吻道。

丁小兰看着这一筐脏兮兮的萝卜,有些不情愿地咬了咬唇。

其实她的真实目的是过来打听包子店的营收,摸清包子店的利润,再想办法分一杯羹。

但是她又不能做得太明显,不然江彩环还不立马把她赶出去。

于是,她只能咬牙答应。

江彩环怎么会不清楚丁小兰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所以她也故意让她干最脏最累的活儿。

大冬天的在冷水里洗菜,有她受的。

最好冻得她手上长冻疮。

“用这个盆。”她踢了一脚大盆说道。

“那里是水龙头,自己放水。”

说着,她又往盆里丢下一个刷子:“用这个刷,记得刷干净,我要检查的。”

听到这,丁小兰皱起了眉,江彩环这什么意思,把她当包子店的长工吗。

心里虽然不快,但她也不敢多说一句,乖乖端着盆去水龙头那接水。

接完一盆水后,丁小兰手刚一伸到水里,她就冻得缩了起来。

“大嫂,这水也太凉了,店里就没个橡胶手套吗?”她皱眉问。

江彩环立即语气不善道:“弟妹,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当少奶奶的。”

“还橡胶手套,我一直就这么洗的,你到底能不能帮忙?不能帮忙赶紧回村吧,别在这碍我的事。”

丁小兰一听登时委屈地向张建民求助:“大哥,你看大嫂怎么跟我说话的,好像我是她仇人一样,我是真心来店里帮忙的呀。”

张建民呢,闷头干活跟没听到似的,头都不抬一下。

张建民边和面边在心里吐槽,叫你不要来,是你自己非要来。

你也不想想,你落我媳妇手里,还能有好日子过?

见大哥跟个聋子一样,理都不理她,丁小兰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但她也没办法,只能忍着钻进骨缝的冷,开始洗萝卜。

等她洗完那一筐萝卜,她感觉自己的手指都被冻得没了知觉,麻木了。

正当她以为要解脱的时候,江彩环又从后厨搬来一筐菜,里面有海带白菜生姜,各种乱七八糟的菜堆在一起。

“把盆里的水倒了,重新接盆干净水,再把这筐菜也洗了。”

丁小兰咬着牙,像是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彩环。

“看我干什么,赶紧洗菜。”江彩环大着嗓门,语气不善道。

既然她来到她的地盘,她可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想看好脸色啊,赶紧回村去。

“大嫂,你让我歇歇吧,我这刚洗完一筐萝卜,你看我手都冻红了。”说罢,她还举着一双冻得通红的手给她看。

“这就受不了啦,这才刚开始呢,”江彩环阴阳怪气道,“你这样一点苦都吃不了,我劝你趁早打消了开早餐店的心思,不合适。”

“当初我开包子店的时候,可全是我一个人忙里忙外,我也没叫一句受不了,就这样,我还干了整整一年。”

“你这才一天都不到,就受不了,你觉得你适合开早餐店吗?”

“好好好,我干我干,大嫂你别说了。”

丁小兰气得差点咬碎后槽牙,她知道江彩环就是故意刁难她,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要么忍要么走。

罪已经受了,就这么空手回去,她不甘心。

于是没办法,她只能咬着牙继续洗菜。

等她洗完这筐菜,她的手已经在接近零度的水里泡了快一个小时。

手被冻得通红不说,十根手指是彻底没了知觉。

她以为江彩环会让她歇会儿,但江彩环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见她洗完菜,她又指挥她桌子擦了、地扫了,厨房再仔细打扫一遍。

看着丁小兰恨她恨得牙痒,但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别说,还真有点解气。

江彩环的包子店不像别的早餐店,只开早上,她一天到晚都供应包子馒头。

有的人晚上不想吃饭,就会来店里买包子馒头。

只不过早上来店里的顾客多,她早上就会多蒸点包子。而中午和下午的顾客少,她就少蒸一点。

等忙完这些事,丁小兰整个人都快累趴下了。

可等包子蒸好,包子店开始营业的时候,丁小兰还是强撑着疲倦的身体凑上前。

“大姐,让我来吧,你刚刚又是剁包子馅儿,又是蒸包子,怪累的,你歇歇。”丁小兰扯着一张笑脸说。

江彩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她想收钱,然后再趁机捞点,她想得倒是美。

“用不着,你大哥来,”江彩环直接拒绝道,“你第一天过来哪里知道什么馅儿的包子放蒸笼第几层,到时候反而搞得手忙脚乱。”

“大哥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要不,我给大哥打下手吧。”丁小兰坚持道。

“大哥拿包子,我来帮忙收钱。”她笑着补充道。

“我说用不着就用不着,你要是实在闲不下来,”随后江彩环冲她招手道,“来来来,我给你安排点别的活儿。”

一听大嫂又要给她安排活儿,丁小兰瞬间吓得怂了。

“好好好,就听大嫂的,我在一旁歇着。”

丁小兰撇着嘴不屑地瞅了江彩环一眼,然后调转视线,双眼死死盯向张建民那边。

以为不让她收钱,她就不知道卖了多少钱么。

包子、馒头的价格都清清楚楚地标在牌子上,难不成她就不会算。

于是来一个客人,她就开始在心里默算。

江彩环见丁小兰盯着前面看,十根手指在那掰来掰去,点来点去,嘴巴还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随即,她便猜出丁小兰是在算包子店的营收。

就在她算得最投入的时候,江彩环恶作剧似的出声叫了她一声。

“弟妹。”

丁小兰专心算账压根没听到。

江彩环便起身,凑到她身边大着嗓门对着她耳朵吼了一句:“丁小兰。”

丁小兰被这突然一吓,前面辛辛苦苦算的账全都给忘记了。

CR

就上了两年的学,大字不识几个,数学也不算很好。

不然这再简单不过的账,她不会又是掰手指头,又是嘴里念念有词,还算这么久。

“哎呀,你叫我干嘛,账全算乱了。”丁小兰恼怒地抱怨道。

江彩环冷笑一声,站在她面前,故意挡住她看顾客的视线。

她双手抱胸问:“你算什么账呢?算的这么认真。”

丁小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即心虚地将脸别过去。

见她心虚不说话,江彩环又道:“你是在算我包子店的账吧,你算这账是又在打什么主意吗?”

丁小兰反应也快,立即笑着打哈哈:“我哪有打什么主意啊大嫂,我就是想算算包子店一天能挣多少钱,这样我开早餐店能盈利多少心里也大概有个数不是。”

“每家店的账怎么可能一样,我开包子店一天挣这么多钱,说不定你开店连个零头都赚不到,这根本没有参考价值。”江彩环一脸鄙夷道。

丁小兰听到这话顿时气成河豚。

呸呸呸,你少咒我,什么我你开店挣钱,我开店就连个零头都挣不到。

丁小兰不再理她,换了个位置,继续盯着前面算账。

看着丁小兰算账又掰手指头,嘴巴又一张一合的蠢样,江彩环就想笑。

她像是故意似的,时不时就叫一声丁小兰的名字打算她的计算。

每每刚算到一半,就被打断,丁小兰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天黑后,包子店的包子也卖得差不多。

江彩环准备关店打烊回家。

很快,丁小兰意识到一个问题。

“大哥大嫂,晚上我睡哪里?”她问。

“要么回家睡,要么就在包子店睡。”江彩环语气冷淡地回答。

丁小兰被她的怼得一时气结。

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问:“那你们睡哪里?”

“我们当然睡家里。”

丁小兰:……

好好好,针对她是吧。

她视线扫向包子店,说:“这根本就没地方睡,难不成我睡地上?”

江彩环撇嘴:“也不是不可以。”

丁小兰再次气成河豚。

“我回家睡。”说罢,她直接走出包子店,找了家装电话的小卖部,花五毛钱打了个电话。

丁小兰打电话给村委会,跟村委会的人说叫张建军来镇上包子店接她回去。

江彩环见丁小兰去打电话,没管她直接关店走人。

等丁小兰打完电话回来,就看见已经关了门的包子店。

她站在寒风中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来张建军。

张建军一来,丁小兰就劈头盖脸地将他说了一顿,将窝在肚子里的火全都发泄到他身上。

“你怎么也不快点来,我在这吹了一个多小时的风,人都快冻傻了。”

说着她又把手展示给他看:“今天大嫂让我洗了一上午的菜,手都给冻肿了。”

“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是为了谁,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我一点。”

张建军用一副困惑不解的眼神看向她:“不是你非要来大嫂的包子店,现在倒怪到我头上来了。”

说完,他生气地掉转自行车车把就准备回去。

见张建军掉头就走,吓得丁小兰连忙喊住他,并追了上去。

跳上自行车后座后,丁小兰气得握拳在他背上捶了两拳。

“你刚刚还真准备走啊,把我一个人丢在大马路上,”丁小兰边捶他边骂,“怎么,你想让我今晚睡大马路啊。”

“要我说你就是自作自受谁也怪不上,大嫂开包子店,你也跟着开早餐店,好端端的,你折腾那干嘛。”张建军在前头骑着车,说道。

“对,我是自作自受,但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咱俩以后能过上好日子。”

“你是不知道,大嫂那包子店是真赚钱,馒头买一毛钱两个,面粉才几毛钱一斤啊,一斤面粉能做多少馒头。”

“包子就更贵了,素包子一毛一个,肉包子三毛一个。”

“而且大嫂的包子店不光早上卖,就是中午和下午也有不少顾客光顾。”丁小兰道。

张建军:“所以呢,你看着就眼馋?”

“赚钱的营生那谁不眼馋,真不眼馋的那是傻子。”丁小兰理所应当道。

张建军哼哧哼哧蹬着车道:“既然你眼馋,那你赶紧在大嫂那学手艺,把手艺学会了,以后你也开家早餐店。”

这时丁小兰发出一声冷哼:“哼,要我说啊,你就是傻。”

“既然是赚钱的营生,而大嫂又知道我准备和她一样开早餐店,你觉得她会真心教我手艺?”

“今天一天,她光叫我干脏活累活,什么和面、调馅儿的事,她碰都不让我碰。”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个道理你不懂?大嫂要是真把手艺传给我了,我在镇上开早餐店,那不是跟她抢生意么。”

“我把店一开起来,她包子店里的生意不就跟着差了嘛,这种蠢事你觉得大嫂那么精明的人能干出来?”丁小兰反问丈夫。

也正是猜到江彩环不会教她真手艺,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是抱着学艺的目的去的包子店。

丁小兰想了想,拽拽丈夫的衣服,问:“你想不想入股包子店?”

张建军像是第一回听说这次词汇,疑惑问道:“入股?什么是入股?”

丁小兰用一副看土包子的眼神瞅了他一眼:“入股你都不知道?”

“就是投钱就能分红,其实跟合伙差不多一个意思,就拿你大哥的包子店来说,只要你大哥同意你投钱到包子店,你就是包子店的股东了,包子店赚的钱就有你一份。”

“现在城里开店做生意都喜欢这样干。”她补充道。

“还有这样的好事?”他有些不相信道。

“是这样的,”丁小兰语气笃定道,“就是这做生意有赚有赔,如果生意赚了你可以分钱,但如果亏了,你就也跟着亏。”

关于“入股”、“股东”这两个词汇,丁小兰也是从村里其他人口中听到的,而村里那个人又是从他城里亲戚那听来的。

大家传来传去,其实也都是一知半解。

“但是你大哥现在这个包子店肯定是稳赚不赔的,所以我才让你投钱嘛。”

丁小兰的如意算盘可谓是打得啪啪响。

但张建军却没直接同意。

“既然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大哥哪里肯把钱白白分给别人。”

他虽然不懂什么入股的事,但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他确实明白的。

既然生意稳赚不赔,那人家自己赚这个钱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跟你分钱呢。

“不是白白,”丁小兰解释,“入股生意都是要出钱的呀,我听人说这叫平摊风险,做生意有赚有赔,那都是有风险的。”

“我不懂你说的这套,但是我感觉大哥肯定不会同意。”张建军道。

丁小兰叹了一口气道:“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轴呢,我跟你解释半天你也搞不明白。”

“算了,等回家我跟爹妈说说吧,看他们什么意见。”

没多久,张建军蹬着自行车到家。

饭虽然早就熟了,但张家二老没急着吃,一直在等他们俩。

见两人回来,张母马爱红才把饭菜端出来。

吃饭的时候,丁小兰就跟二老说起了包子店的事,说包子店一天赚个十几二十块钱是绝对没问题的。

张父张母一听一天能赚这么多,眼中都流露出几分觊觎之色。

丁小兰像是读懂了二老的眼神,立即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

“爸妈,你们是不知道,大嫂压根就不想教我真本事。”

“今天一天她光叫我干些脏活累活,像和面、调馅儿、包包子这种手艺活,她是一点不让我碰。”

“我怕他们忙不过来,想帮着收钱,她都不让,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我看大嫂是纯把我当苦力,一点没传我手艺的意思

CR。”她一脸苦楚地说道。

张永丰一听,脸色登时一变:“还有这种事,这老大媳妇太不像话了。”

马爱红也接话道:“老大媳妇怕不是掉钱眼里了,哪有这么防着自家人的。”

“她哪里把我们当自家人哦。”丁小兰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煽风点火道。

“爸妈你们是不知道,我今天一去包子店才知道大哥的包子店竟然这么赚钱,但你们猜怎么着?”

张永丰和马爱红皆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包子店里的钱全是大嫂在管,连大哥都碰不得。”

“建民这个一家之主当的,真是太窝囊了,让一个娘们儿骑在头上。”张永丰皱眉不高兴道。

“要我说,就是老大媳妇跋扈惯了,建民都拿她没办法。”马爱红也说道。

“还有啊,这两年大哥开的包子店,所有盈利都进了大嫂的口袋,”丁小兰神情夸张道,“可有一分钱花在爹妈头上或者张家头上吗?没有。”

“大嫂现在不都口口声声说店是她的,跟张家一点关系没有么。”

一旁的张建军像是听不下去了,轻咳了两声,道:“少说两句,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你要不乐意听,你就先回房间睡觉呀。”丁小兰睨了他一眼,不高兴道。

结果,张建军还真快速扒拉两下碗里的饭,然后吃完饭去房里了。

耳不听心不烦,他在心里想。

张永丰没在意这点小插曲,气得将手上的筷子往桌上一拍道:“不行,不能任老大媳妇胡闹,再这么纵下去,她还以为张家是她说了算呢。”

“是的呀,爸妈。”丁小兰附和道。

“其实,我有个比较好的解决办法,刚刚回来的路上我还跟建军说了呢,就是建军他不同意。”她话说到一半故意不说了,将张家二老的胃口吊得足足的。

“什么办法?”马爱红连忙问。

“就是出钱入股包子店,我让建军出钱入股包子店,这样一来包子店就不是大嫂一个人说了算,我们张家也有了话语权。”

丁小兰话里话外把江彩环和张家做分割,而他们则默认和张家是一体。

她丈夫张建军入股包子店,就是张家入股包子店。

这其中的语言艺术,要是江彩环本人在场估计都不得不佩服。

“到时候我和嫂子一起去包子店干活,大哥也可以回村继续种地。”丁小兰道。

张永丰听后连连点头称是:“我觉得老二媳妇这办法可行。”

“包子家说到底是建军的,而老大媳妇现在却本末倒置,让包子店成了她一个人的。”张永丰说道。

“爸,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丁小兰赶忙接话道,“那我明天去镇上,就把这事跟大嫂商量商量。”

张永丰却是摆摆手,他端出一家之主的架子来,道:“用不着商量,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说了算。”

丁小兰嘴角扬起,心想到时候就你们两家定吧,反正她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就行。

隔天,丁小兰一大早起来,让张建军骑车送她去镇上。

到包子店后,她就直接跟大嫂江彩环说了这事。

江彩环听完,简直是用一副看三条腿的蛤蟆那样的眼神看着丁小兰。

不是,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啊?她跟张建军投点钱,啥也不用付出,就能分包子店的盈利了。

她是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明明可以直接抢,她偏偏还要说什么入股。

有时候她是真搞不懂丁小兰的脑回路,她是觉得她是傻子吗?她说什么她就会一分不差地照做。

“丁小兰,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脑子坏掉了你赶紧去医院,别在我这赖着。”江彩环道。

要不是包子店还在做着生意,有不少来来往往的客人,她直接就对丁小兰这个搅屎棍破口大骂了。

面对江彩环的辱骂,丁小兰一点不以为意,无他,因为她有张家二老撑腰。

“这事是爹妈同意了的。”她放出这句足具杀伤力的话。

江彩环一听,先是愣了,随后又像是被气笑了。

难怪丁小兰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呢,原来是把那两个老东西搬出来了。

可她江彩环不吃她这套。

而后,她便抄起扫把,也顾不上店里是否还在做生意,直接将丁小兰赶出了包子店。

丁小兰大概是没料到江彩环会突然暴走,更没想到她会拿扫把赶她,登时她脸上就被扫把扫个正着,扫她一头的灰和脏东西。

丁小兰吓得尖叫起来,冲江彩环嚷道:“大嫂,你这是突然发什么疯呢。”

“滚,你这个白眼狼,脏心烂肺的玩意儿,给我滚!”江彩环冲她骂道。

丁小兰被赶跑后,江彩环让张建民把笼屉里的包子馒头卖完,就关店打烊。

她知道这事不解决,这店是开不下去的。

与其被动应对,不如主动出击。

张建民点点头,卖完包子馒头后,跟最后几个没买到包子馒头的顾客解释了一下,就落锁关店。

他一脸状况外地问媳妇:“咋回事啊?媳妇,这怎么突然关店,你怎么突然跟弟妹吵起来了?”

江彩环瞪了他一眼,冷下声音道:“还不是托你爸妈和你搅事精弟妹的福,他们要出钱入股,跟我们分包子店的盈利。”

张建民听完后,同样觉得匪夷所思,随便出点钱就想分包子店的利润,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江彩环看了眼他的表情道:“你也觉得匪夷所思吧,我也觉得这不是人能想出来的招。”

“但你爸妈同意了。”她冷笑一声道。

“你现在带着小武回你家,我呢回我娘家,”她极有条理地交代道,“当然这次我不是生气跑回娘家,我是去商量这件事的解决办法的。”

“这事你暂时别跟家里说,你爸妈他们要是问起,你就说我临时有事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至于入股包子店的事,你千万不能松口答应,知道吗?”

“你要是再擅自答应,张建民,我话先放这,我跟你直接离婚。”江彩环语气无比严肃道,不像是威胁更不像是开玩笑,而是她说到做到。

张建民也被她的神色感染,不得不郑重点头。

“他们要是问你入股的意见,你就说等我来。”

“放心吧,媳妇,我一定按你说的做。”张建民承诺道。

江彩环:“最好是。”

随后两人便兵分两路。

听到这里,江家二嫂李玉敏都听不下去:“大姐,你这妯娌太不是东西了,你这公婆也是,偏心到咯吱窝了。”

“子女不和多是老人无德,说的就是这种。”

“他们不要脸我当然知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商量合适的办法的。”江彩环道。

李玉敏一听顿时沉默了,叫她骂人撒泼还可以,叫她想应对办法,她没这脑子。

同样沉默的还有江家其余的人。

就在大家集体沉默,想不到解决办法时,江夏突然开口:“她不就是想打包子店的主意吗,那就把店直接给她。”

众人一听皆是转头看向江夏。

江彩环蹙眉表示不解:“小妹,你的意思是让丁小兰入股包子店?”

江夏摇摇头,道:“不是让她入股包子店,而是把整个包子店都给她。”

“她的目的不就是包子店吗,直接给她。”

第45章 【45】 分家

李玉敏一听江夏的话立即打抱不平起来:“大姐辛辛苦苦搞起来的包子店凭什么给她?”

“小妹, 你是怎么想的?”她埋怨道。

“是啊,小妹,入股我都不想让她入,还把整个店给她吗?”江彩环也不解道, 但语气却比李玉敏缓和很多。

因为她心里觉得, 小妹这么说,说不定有她的道理。

果然, 江夏就开始解释她这么做的用意。

“丁小兰的目的是大姐的包子店, 而且又把大姐的公婆搬出来,事情这么发展下去无非两个结果。”

“要么大姐跟张家对抗到底, 闹得最后店都开不下去。”

“要么,大姐忍气吞声,同意丁小兰入股。”

“那结果会如何, 丁小兰到包子店,还是以半个老板的身份,就她那个蹬鼻子上脸的性子,必然会颐指气使,一会儿指导店里这个一会儿指导店里那个,到时候大姐和她必然矛盾不断。”

“如此长久闹下去, 我估摸着这包子店也开不了多久。”

听到这, 李玉敏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江彩环听见这话, 像是已经想象出那个画面, 登时气红了眼睛。

“这包子店我就算关了,我也不会让她丁小兰入股。”江彩环咬着牙道。

若是此刻丁小兰在场,她怕是会直接扑上去咬断她的脖子。

“是这样的,与其受那个气, 不如直接不要这店,因为这两条路无论哪条路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江夏道。

“但大姐要是直接把店关了,损失最大的还是大姐,丁小兰有什么损失吗?没有,她无非就是觊觎的东西没吃到嘴里罢了。”

“而且大姐就这么把店关了,对大姐你的名声也不好。”

“无论是丁小兰,或是张家二老必然会在村里到处宣传大姐你的不对,他们肯定会扭曲事实,说大姐你情愿关店,也不让妯娌进店帮忙之类的话。”

江彩环冷笑一声,不忿道:“让他们说,这些年张家两个老东西说我跋扈说的还不够吗。”

“从我嫁到张家起,我活没少干,骂没少挨,辛辛苦苦伺候他们这么多年,好名声没落的一个,却被他们天天指责跋扈。”

“要我说,张家的人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江夏浅浅一笑,安慰道:“对于这种人是不必交付真心,也不用在乎他们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