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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赢从替嫁开始 穆幕 27800 字 2个月前

于是两家速战速决,肖玉书在西南收尾结束带着人回京都,又忙了半个月交接各种案子卷宗,结果才回到家就被告知三日后成婚。

肖玉书:……

另外一边明季带着人也到了嘉城的码头,收拾收拾东西先准备去拜访周家,然后再说委托的事情。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起航

周家一家三口要去珍珠沙硕南山寻张神医,自然不能带上家里的小牲口,同样花儿还太小,所以翠兰和草儿也不能带着一起走。

于是最后的方案就是翠兰母女三个留在周家帮着看家,工钱之前周家已经给过一年了,为了以防万一有多支了一年工钱,除此之外再给一份母女三人的衣食费用,总不能原本包吃包穿的,主人家走了,就让母女三个自掏腰包吃穿给你看房子维护牲口吧。

另外像是鸡蛋,地里的菜啊这些也都归翠兰嫂子支配。

至于租出去的田地和镇上店铺这些,已经提前打好招呼等他们回来之后再交接账本和收益。

等到明季骑着马来的那天,周家上上下下都已经收拾好了,就差拎包袱走人了。

明季来了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废话,除了一开始的寒暄之外就直接进入正题,主要就是询问了周家人张神医的具体地址,以及寻张神医的理由。

一开始说起张神医地址的时候,明季听着周谨言说的清清楚楚,觉得特别靠谱,听上去不像是要去寻找的一丝,而是本就认识的。

但是等到说起找张神医治病的时候,明季越听越觉得耳熟。

不是,这不就是在说他吗?

怎么这周家妹子也失忆了吗?

这么巧?

尽管心中存着疑惑,但是明季面上并不动声色,只是当听到【孟婆汤】这种蛊的时候稍稍有所触动,联想自身,难免怀疑,也不知道自己是单纯的重伤失忆,还是也另有隐情。

明季在琢磨的时候,周家一家三口也在观察明季,之前君柒就注意过,明季的相貌和丈夫婆婆都有那么几分相似,婆婆是相貌,丈夫是神态,当时就觉得真的好巧。

现在再看,这哪里是巧合,分明就是血缘至亲!

明季是上午来的,在周家吃了一顿午饭之后,就一起前往嘉城码头,打算就是今晚在嘉城码头过夜,顺带补充一波物资,然后明日一早就起航走人。

离开的时候村长老舅家和老君家都有人过来送别,除了贡献出自己的牛车帮着周家拉行李之外,还送上了程仪。

村长老舅家经济水平没有那么宽裕,所以就没有直接给钱,送的是制作好的干粮腌菜腊肉这些耐储存的食物,还有自家晒的果干菜干鱼干,收拾了整整两箩筐,足够君柒他们远离陆地后用来改善伙食了。

老君家如今富裕了不少,不但开年的时候买了牛车家中的牲口也多了不少,这一次给了十两银的程仪,外加伯母婶娘们烙的鸡蛋饼一大叠,还有用坛子封好的酱肉,当然果干菜干这些也是不缺的。

反正刚出二月天气还凉爽,新鲜的食物放上两三天都没有问题,更别说是本身就腌制或者脱水的干粮了。

明季给周家一家三口安排了相邻的两间大舱房,还另外拨了一间小舱房给他们专门放东西,白露也被牵到船尾他们自己安置马匹牲口的地方。

君柒好奇的跟着过去一趟,发现他们那一块圈起来的地方居然还养了好几只鸡,白露被安置在边上的栅栏里一点没有躁动,边上的几匹马也只是瞅着它没表现出不好的情绪。

为了自家绝世美骡更好的融入集体,君柒先是摸摸抱抱安抚它,然后就是给白露上果干饴糖,完了再转头让负责喂马的镖师给其他几匹马也喂上糖,顺带摸出红包给镖师请托他照顾好白露,这才转身回去的舱房。

君柒去给白露外交的时候,周谨言已经和明季商量好这一趟航行的费用了。

因为是半包形式,就是只指定目的地和到达的时间范围,至于对方怎么走,路上是不是会顺带进货出货一律不管,所以费用并不昂贵,当然也可能是明季给的友情价。

五百两护镖的费用,一百两食宿费用。

这个价钱对于现在的周家来说,连肉疼都算不上,甚至上了船周谨言都还找到了兼职,明季请周谨言在旅途过程中充当船上的大夫,五十两聘用费,另外船上的药材周谨言可以随便用,只要配出药来明季这边都会给辛苦费。

“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明舅舅卡着最后期限到达珍珠沙,咱这六百两的食宿雇佣费你都能给赚回来?”君柒甚至觉得,明季可能来之前就琢磨着怎么样最大限度利用周谨言这个大夫了。

“很有可能。”周谨言笑了笑,“在船上有事情干也是挺好的。”

“那倒也是。”君柒点头,转头想想自己能在船上做些什么呢?

虽然说出海三天就可以到珍珠沙,但是从嘉城到出海口也得有个十来天,更别说到了海港还要观察天气,要是天气不好他们还要等,保守估计要在船上待上半个多月,整天啥也不干不得无聊死?

除开一日三餐睡觉和午睡时间,早上可以跟着婆婆一起练武,那上午剩下的时间呢?午睡醒来的下午呢?

(′з(′ω‘*)轻(灬ε灬)吻(ω)最(* ̄3 ̄)╭甜(ε)∫羽(-_-)ε`*)毛(*≧з)(ε≦*)整(* ̄3)(ε ̄*)理(ˊˋ*)刺绣费眼睛,她也没带那么多家伙什,对了,话本子有几本可以打发时间,平稳的时候练练字应该可以,不求什么风骨神韵,端正总是要的,她如今也不缺那点子笔墨纸砚的钱了。

还可以做什么呢?

君柒的目光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周谨言的鞋子上……对了,她还可以纳鞋底,毕竟在这个时代鞋底子是个真消耗品,正好船上甲板开阔,用来晒胶好的鞋底布正合适。

于是第二天鸿远镖局这条船上的甲板上,就出现了排列整齐需要晒的刷胶鞋底布,胶水也是厨房现熬出来的,鞋底布也是找镖师搞到的废旧大*麻帆布。

镖师:这个真的不适合,又硬又厚,到时候针都穿不过去。

君柒表示完全不成问题,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其实换下来的旧帆布已经有很大的磨损了,镖师们一般都会收集起来,用作雨天的时候遮挡货物,如今被君柒发现,这帆布质地比普通胶过的麻布好太多了,而且因为曾经一遍又一遍涂过桐油和鱼胶,拥有了很好的防水能力。

在纳鞋底的时候夹在中间,可以很好地提升鞋底子的硬度和耐磨防水度。

至于说扎不透,根本不成问题,她有专门做鞋的锥子,这年头谁还用针硬扎啊!

话说他们这一趟的目的地应该到蛮南边了吧,那有没有可能遇到橡胶树呢?

君柒跑到药房找到一边看海图一边搓药丸的周谨言:“慎之你有没有在珍珠沙见过一种树?”

周谨言将自己的凳子让给君柒,自己另外拉了一张过来,将桌上的东西移开一点方便君柒放她的鞋底子:“什么树?”

“嗯……就是那种割开树干会冒出乳白色汁液大树,闻起来有些像蒲公英,就是婆婆丁,你肯定知道,就是把它的茎掰断后流出来的汁液味道,更加厚重一些。”蒲公英是一种分布很广的野菜和药材,别说学医的,大部分农村人都认识。

周谨言微微皱眉思索然后恍然:“你说的是大胶吧?”

“大胶?”上辈子的橡胶树好像原产地在南美洲那一块,这边是没有的,这边大周和上辈子的华国地理位置还挺像,也不一定会有橡胶树,但是都穿越了,换了世界了,上辈子后世的泰国都能成为橡胶的产地,那么差不多的地理环境,万一这个世界有呢?

“珍珠沙上有一小片长的很高大的树,跟你说的很像,当地人叫这种树大胶,他们会用这些大胶的汁液来涂抹渔船的底部防止木板拼接处渗水,也会抹在房子的墙面,房顶或者用来填缝隙,唯一的不便就是这种胶凝结时间太快了,当地人会加醋避光密封保存,不过一般也就只能保存十天半个月左右。”

周谨言在张神医的手里还真就接触过这种大胶,实在是一种很好用的胶水,储存的罐子涂上之后密封性很强防潮防水,这对于珍珠沙这种一年半年都在下雨,又湿又热的地方,简直就是保存药材的神兵利器。

“对对对,就是这个!”君柒兴奋,没想到换了世界了,这里居然有橡胶树。

把天然橡胶当胶水?

简直暴殄天物!

现在这个工艺水品,它明明最应该用来当马车轮胎,当然还有各种密封塞子,再或者橡胶管,胶鞋和厚实一点的橡胶手套也应该也可以做到,要是以后工艺好了,密封防水的橡胶袋子,甚至乳胶床垫和枕头也不是不可以想一想。

“大胶怎么了?”周谨言看君柒这么兴奋,微微扬眉好奇的问道。

“你既然见过那些胶液,那你一定见过它凝固之后富有弹性的样子对不对?”君柒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逼视坐着的周谨言,见周谨言点头接着道,“这样有弹性还耐磨的东西你就没想过把它装在轮子外头?”

“……轮胎?”周谨言从上辈子的记忆里扒拉出一些片段。

大概是星回怀孕的时候,想要出门透气坐着牛车去城里,但是颠簸的牛车点燃了怀孕后脾气比较暴躁的妻子,一开始还只是抱怨路很烂,牛车没有避震,后面直接自己把自己气哭了,当时他还在想什么是弹簧,就听到她在他怀里哭着问:为什么轮子上没有轮胎?哪有轮子不装轮胎的?

所以这种有弹性的胶凝固后就能包在轮子的外头,也就是上辈子星回口中的轮胎?

“诶?”君柒愣了愣,周谨言怎么知道轮胎的?难不成是上辈子脑子进了水的自己说的?

“所以弹簧又是什么呢?”周谨言问出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

上辈子他不是没问过星回,但得到的答案是:弹簧就是弹簧,就是一圈圈的弹簧啊!

再多就问不出来了。

这辈子他知道了轮胎是什么,看起来还能知道弹簧是什么了!

“弹簧……就是弹簧,一圈圈的……”君柒麻爪,上辈子的自己暴露的挺多啊。

周谨言:果然同一个人同一个回答。

“我知道,是一圈圈的,但是这个弹簧是什么材质,什么作用呢?”周谨言不信现在的君柒也是一问三不知。

“哎,这个弹簧吧,大概是金属质地的,做成一圈圈的装在车板和承轴之间,这样就能很好的减震。”君柒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关于弹簧她也不知道现在的冶炼技术能不能出好的弹簧。

“这个弹簧和片簧很像。”周谨言见君柒面露疑惑把手里东西整理好,铺开纸笔画了一副片簧的示意图,“这个通常用在弓弩之上,可以增加箭矢的射程。还有精细一点的用在首饰之上。”

“啊,对对对,我知道这个,我见过一种步摇,上头的蝴蝶可以动的,下面是不是就是片簧?”君柒拿过笔画了轮廓,然后特意画了被首饰大师弄成卷卷的蝴蝶须子,“喏,弹簧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倒也不算稀罕,只是你说的安装在车板和承轴之间那么大的没有而已。”周谨言这下子是真的知道弹簧是什么了,不过知道归知道,这个东西可不好做。

虽然说如今的炒钢法已经让刚铁制品的韧性有了很大的提高,比前朝的生铁铸造好了很多,但是想要做成这种形状,还要长时间承受压力,也并不容易,但若是少量精细制作倒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也不指望普通老百姓会在这个上面花钱,有那个钱买弹簧,给家里添把刀添个锅添把锄头,方便生活和农活岂不是更好?

“轮胎就交给你了。”垃圾道路配上没有避震的车,君柒真是坐的够够的了,“这样万一要是怀孕了,也没有什么颠簸不颠簸的说法了。”

孕妇或者老人幼儿上路,最怕的其实就是路况糟糕引起的颠簸了,坑坑洼洼的道路那真是能把骨头都颠散架的。

“……这倒是。”周谨言立刻点头,“一定在离开硕南山之前给你装上轮胎。”这样后面游学的时候一家子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至于怀孕什么的,黄道吉日都没挑呢,倒也不着急。

“夫君最好了!”君柒立刻凑过去在周谨言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就带着她的鞋底子走人了。

周谨言全程都没有闪躲或者观察四周。

但凡谁能像他一样有过一个特别热情,还完全不管别人眼光的妻子之后,脸皮都能锻炼出来。

“明舅舅来了怎么不进来?”周谨言把桌子上的药材和工具重新铺开,抬头看向站在药房门口的明季。

“这不是等你小子收拾一下嘛。”明季笑着走进来,调侃道,“我知道你们新婚小夫妻恩爱非常,但在外头还是克制一点,别馋的满船的汉子彻夜难眠怨气冲天的。”

“明舅舅说笑了,鸿远镖局的镖师这点子诱惑应该是不放在眼里的。”周谨言也笑着回应。

这辈子的妻子已经够克制了,难不成在外头他们正经夫妻亲密一点还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好了,不说这些,起航已经两天了,晚间就要到寰延城码头了,我们会休息一晚采买一些新鲜的蔬菜瓜果,如果你们要下船也可以一起,另外提醒一句,越往南走越热,等出了海便是干粮腌菜也存不了多少时间,你们那里的干粮什么的别最后放坏了。”明季可是看见了,周家走的时候,带了不少亲朋送的东西。

“好,我知道了,稍后回去就整理出来。”周谨言应声,“这点小事明舅舅也亲自来说?”

“你小子……我是来问问你们家是怎么知道孟婆汤这个事情的?”明季打算过来问问清楚,就之前那三言两语他翻来覆去的琢磨也没琢磨出什么有用的,想听听有没有更详细的,就算自己不是这种情况,那也是增加了见识。

周谨言自然不会隐瞒,镇国公府的事情也提了一二,只是对于自己母亲就是季家大小姐的猜测一个字也没漏。

这世间很多事情就是要自己去想,自己去查才会信的,明季是个有钱有势力的一方人物,身世这种敏感的东西,比起周谨言直接告诉他,还是让他自己去查才对。

甚至为了避嫌他就连母亲身上的孟婆汤都是以不确定的语气说的,完全是出于对沈夫人和杏林夫人的信任,镇国公府那边的消息也只是说到了云蓝夫人,其他都没提。

但明季是什么人,他们做保镖生意的,京都的人家不说一清二楚但大部分还是知道一二的。

明季一时间脑中是千头万绪,特别养父母救他的时候就发现他身上贴身携带着一块玉佩,上面有一个季字,不然也不会给他取名为明季。

而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鸿远镖局这里是有一些记录的,比如云蓝夫人不是没有留下子嗣,而是长子战死女儿落水失踪了。

倒不是特意调查,只是云家书院的学生和先生一直以来都是鸿远镖局的大客户,不管是赶考的时候跟船跟镖队,还是外放做官回乡聘请一两位镖师保驾护航,都是常事。

那么对于云家的事情,鸿远镖局自然而然就会收集一些消息。

当初他跟着养父参与镖局事务的时候,那些个客户信息卷宗可没少看。

那么这一切若都是真的,他不就是那个镇国公府在西北战场落水失踪二十多年,已经建了衣冠冢的前世子季庭芳了?

那周家妹子就是自己的亲妹妹?周秀才就是自己的亲外甥了?

等等……季家大小姐那不是今上后位虚悬的那位原配王妃和皇后吗?

所以周家妹子是皇后?周秀才是今上的嫡长子?!

“明舅舅你怎么了?”周谨言看到明季脸色大变,大概能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只做不知。

“无事,你忙,我外头还有事儿,等靠上码头我再让人来通知你们。”明季回过神,微微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小年轻,摆了摆手决定自己先回去冷静冷静,再好好想想琢磨琢磨。

毕竟,这一切过于巧合离谱了。

“哦,好的,那明舅舅你去忙吧。”周谨言点头,继续搓他的药丸,搓着搓着停下了手。

说起来这回肖玉书回去是会面圣的吧,按照如今他和皇帝面容的相似度,肖玉书会不会多想呢?

肖玉书:玛德!都快被吓死了好吧!

总算知道邵程为什么在他进宫前特意过来一趟,还叮嘱他见到陛下后务必保持沉着冷静了。

合着他和谢迁都已经惊过一回了!

肖玉书以前不是没见过皇帝,毕竟他也是正经科举出身参加过殿试的,但那时候人多,主要注意力又都在卷子上,宫人更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东张西望更不要抬头直视天颜。

前朝的时候就有学子太好奇冒犯天颜,又遇上脾气不好的皇帝,结果就悲剧了,名次被扔到后面不说,还做了几十年的冷板凳,一直到前朝玩完都没混上一个体面的官职。

前车之鉴,后人之师,所以不但是他,整个大周朝以来就没有那种作死的会抬头去看皇帝。

但是这次进宫回禀的时候,他师父太傅大人也在,皇帝知道了他和诸莲的婚讯还特意叫上前问他话,顺带夸他这次的事儿办得好,要给他一道赐婚圣旨锦上添花一下。

这不,比起邵程和谢迁只是瞥到了几眼,他可是将皇帝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

皇帝和周谨言不说像个十成十,但是七分相似是有的,差的那部分也是因为年龄差距和一些神态上的不同。

这么相似的一老一小,要说他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肖玉书自己都不信。

这可太惊悚了!

肖玉书虽然在皇帝面前若无其事地谢恩,对奏也是对答如流,但是出了宫还没和邵程谢迁碰头就被自家师父叫了去。

可怜他瞒过了皇帝却是瞒不过了解自己的师父。

肖玉书觉得与其他们这些小人物在心里纠结,不如如实坦白,让头上的那些大人物去操心吧!

于是肖玉书没有半点犹豫,对着当太傅的师父就是一顿输出,细节更是描述到位,顺道把邵程和谢迁也给卖了。

太傅诸淳一把年纪感觉自己手都哆嗦了:……真是好徒弟好女婿,在这里给他整个大的是吧!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金玲

大周的后宫等级分明,从皇后,皇贵妃,贵妃,四正妃,四庶妃再到九嫔,贵人,婕妤,美人,才人,宝林,常在,答应,秀女一应俱全,品级也从超品的皇后到从七品的秀女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除了九嫔以上后宫内命妇有明确的人数限制之外,九嫔以下都没有人数限制。

只要皇帝想,后宫佳丽三千完全不是问题,要是再算上有品级的女官和没有品级的宫女,别说佳丽三千,就是佳丽三万都是手到擒来。

前面说到,现在的皇帝沈寻并不好女色,并且在给后宫女子晋分位上也颇为吝啬,主要体现在哪里呢?

体现在他能不给称号的就不给,是从品就不会给你正品。

小气抠门得很。

沈寻现在的后宫有皇贵妃一人,就是他的表姐金玲,特意请来帮他代掌凤印管理后宫的。

皇贵妃以下,贵妃是没有的,贤良淑德有称号的四正妃也是不存在的,只有两位赐了字的庶妃。

一位是王府潜邸时的侧妃,现在的丽妃,刘丽淑,因为生育了两位皇子一位公主,所以现在成为了皇贵妃下的第一人。

另外一位就是前头在后宫掀了一些风浪,被皇帝亲口罚了禁足抄经的珍妃,张福儿。

再往下就是九嫔,但是有称号的比如昭仪昭容修仪充仪这样,正品级嫔是一个也没有的,只有三个称姓氏的嫔:袁嫔,齐嫔和温嫔,其中袁嫔已经被一撸到底顺带进了冷宫。

九嫔的位置上就只剩下,育有一子一女的齐嫔,以及育有三子一女的温嫔。

再下面就是三位贵人,没有赐字都是称姓氏的贵人,正四品,其中陈贵人生了一个儿子,林贵人和姜贵人都只生了一个女儿。

贵人之下的婕妤是一个都没有的,再下面就是两位美人,赐了字的兰美人钱兰,不久前刚生了一个女儿,没有赐字的杜美人杜秋月去年入秋怀的孕,过年刚从才人升上来,估计等孩子生下来养住了,可能品级还会得到晋升。

最后就是三位才人,卫才人和马才人都是进宫不足两年的。

妙才人白妙玉,是今年出了正月才查出有孕。错过了年关晋升,皇帝就给赐了妙字。

至于才人下头的宝林,常在,答应,秀女是一个都没有的。

整个后宫嫔妃,连同进了冷宫的袁氏和进宫当管家的皇贵妃金玲,一共只有十四人。

妻妾人数可能都没有一个县城的财主多,如果不是皇帝并不缺子嗣,前朝大臣说不定就要建议皇帝广开后宫了。

有一说一皇帝的生育能力也是很强的,就算不包括还在肚子里的两个,他现在就有九位皇子,八位皇女。

从皇帝后宫的品级配置就可以看出来,皇帝对于后妃因为个人喜好而晋升品级的极少,基本都是看对方能不能生。

丽妃王府潜邸侧妃,初进宫混了个昭仪,当时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后来又生了一子一女才混上了个庶妃的位置,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再看下头没有称号的九嫔,被一撸到底的袁氏生了二子二女,齐嫔一子一女,温嫔生了两次,第一次龙凤胎,第二次双胞胎儿子,这才让她从一个进宫初封不过才人的小小县令之女,爬到九嫔的位置。

下面的三位贵人也不是有儿子就是有女儿,再下面也一样,怀了孕之后要么升一级要么赐字,想要单靠陪皇帝滚床单就晋升份位,目前就只有一个珍妃。

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怪前朝后宫都觉得皇帝对她另眼相看,是独一份。

现在一看,确实另眼相看了,但也不多,他作为皇帝可以破坏规矩,但是后妃飘了要坏规矩,他一样不惯着。

……………………………………

被关门弟子兼女婿给出的消息炸的脑子嗡嗡的太傅,缓了缓,辗转反侧一整晚,第二天清晨带着两个黑眼圈去上朝了。

眼看着快六十岁的人了,大孙媳妇都怀上了,在这个时代属实已算长寿,更别说太傅一惯身体硬朗精神矍铄,像今日这样憔悴又萎靡的状态,皇帝和满朝文武都是第一次见。

皇帝也不知道自己太傅是出了什么事儿,就怕上朝上到一半等下人直接倒了,满朝文武也很识相,只有几样不得不拿出来商议的大事提了提,其他的都按下来,不管自己手里是什么事儿都不想在这时候堵皇帝的枪口。

于是前所未有的快速结束了早朝,皇帝一边让人将太傅请到御书房,一边让人去请太医来,要给太傅好好看看,昨日还好好的,这才一个晚上怎么搞成这样子?

皇帝心里难免阴谋论了。

他有九个儿子,其中十三岁上已经懂事的有八个,进六部观政的有五位皇子,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三个都已经十七岁。

随着皇子们的长大,皇子母族和一些朝臣已经开始不安分了。

他自然是相信太傅的,但是这不妨碍太傅的亲朋可能被拉拢或者设套,若是如此倒逼太傅也不是不可能的。

“太傅,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怎么如此憔悴?”皇帝请太傅坐下,让人倒了热茶这才开口询问。

“陛下……微臣,微臣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呀!”诸淳能做到太傅这个位子,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如今得到可能的皇后和皇帝嫡长子的消息,确实冲击很大,但绝对不至于表现的如此明显,让整个朝堂的人都为之侧目。

诸淳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给皇帝这样一个态度,让皇帝自己询问,他才无奈道出,也让皇帝自己去派人查探,免去他人插手给皇帝带来疑心。

“太傅在朕还是皇子时就是朕的老师,一路帮助良多,太傅对朕还有何难言之隐不成?”皇帝看诸淳的态度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事情还不简单,心思飞转,虽言语中不缺安抚宽慰,但询问的姿态也明显强硬了很多。

“唉——陛下,这事儿有些大,还请陛下屏退左右。”诸淳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可是你逼问我的,我也是不得不说,但是我还没有调查,所以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不负责。

皇帝没有犹豫地摆摆手,挥退了所有人,这才道:“此间已无他人,太傅请讲。”

人当然是还有的,保护皇帝的暗卫即便是皇帝和妃子滚床单都蹲在房梁上严阵以待,更别说其他时候了,整个御书房的暗卫不管何时也都在两个以上。

“陛下,不知您还记得十九年前落水失踪的镇国公府季大小姐吗?”太傅开口问了句废话。

后位还空悬着,赝品都在后宫摆着,皇帝还能忘了他登上帝位的大功臣?

“自然不会忘记,她是朕的王妃,也是真的皇后……怎么,找到她了?”皇帝立刻联想到一个可能,“当真找到人了?”

“陛下莫急,时隔快二十年了,是不是季大小姐还无法下定论,暂时谁也说不清,但是那位有一个儿子,今年十九岁,跟陛下您有七分神似。”诸淳说到这里才把肖玉书,邵程和谢迁一起抖了出来,“其实这母子俩陛下应该也有所耳闻。”

“……”皇帝微微一思索就立刻想到了,“是那老君村的周家母子?”

这母子俩在这次西南围剿贪腐走私的行动中居功至伟,皇帝之前特意传令让西南布政使葛峰先给予他们一些酬金,等到这个案子彻底结束,他这里还另有赏赐要发下去。

“正是。”太傅拱手称是。

“来人。”皇帝微微一想,就高声喊人,大总管德海立刻应声,就听皇帝吩咐道,“宣刑部主事肖玉书,大理寺巡查邵程,东临侯世子谢迁进宫。”

“老奴这就去传召。”德海公公也没进门,直接应下转身派人去六部寻人过来。

除了谢迁因为腿伤的问题,又是在宫外所以来得晚了一些,本身就在六部当值的肖玉书和邵程不到一个小时就侯在了御书房外头。

皇帝请太傅去侧殿休息,自己则坐在御案之后,手指一下又一下敲着桌面,心里琢磨着这周家母子。

若不是,那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但若真是季诗韵和她给他生的儿子呢?

十九岁,皇后所出的嫡长子。

这要是真的,前朝后宫怕都是要翻天了。

但不接回来也是不可能的,皇室血脉不能流落在外,而且如今太傅和几个小子都知道了,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他这个一国之君如何能背上抛妻弃子忘恩负义的名声?

当然,其实有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也不是不行,但是在他这里即便是嫡长子,若是不行,也不可能光凭出身就坐上太子之位。

只是如果不让嫡长子当太子,那就要费事儿了。

皇帝捏了捏眉心:要么就是一个误会,要么这个嫡长子格外出众,不然前朝后宫定要多生很多事端。

怪不得太傅憔悴成这样,现在轮到他这个皇帝头疼了。

不过当前还是先确定这周家母子的身份。

听到外头通报最后一个谢迁也被人抬进宫了,皇帝立刻将外头候着的三个叫了进来。

因为没有叫别人,所以谢迁就是肖玉书和邵程一起扶进来的,皇帝也不跟他们废话,免了他们的跪拜,邵程和肖玉书站着回话,谢迁则是让两人扶着靠着柱子坐着。

“你们三个都抬头看着朕,仔细想想,那周家秀才周谨言当真和朕十分肖似?”皇帝直接让三人抬起头好好看看自己,别最后整一个大乌龙,那他就要这帮子臭小子好看!

邵程和谢迁还是第一次光明正大观察皇帝的长相,真是气势逼人,但是……真的很像啊!

大概是确实很像,三人的表情都很震惊,特别是邵程和谢迁,以至于皇帝都不用再问一遍。

不过皇帝不问,三人还是要回答的:“回陛下,最少有七分神似,可惜微臣不曾见过陛下年少时的样子,不然就更确定了。”

肖玉书第一个开口,邵程和谢迁立刻附和。

“好,既然如此,朕派人跟你们一起去看一看这周家母子。”皇帝想了想自己身边的旧人,最后打算请自己母亲,太后身边的王宫令走一趟。

王宫令是跟着他母亲一起进宫的,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年少时的相貌最是熟悉,若是王宫令也说像,那八成就是真的了。

还有一点,王宫令是见过年少时的季诗韵的。

到时正好一并看了。

“陛下,这事儿恐怕不行。”肖玉书拱手回禀,见皇帝目光锐利的看过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是这样的,在微臣归京之前,周秀才曾通过微臣请微臣的舅舅带队,护送他们前往南海珍珠沙硕南山寻访传说中的张神医,算算时间,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快要到出海口了。”

“寻访张神医?为何?”皇帝一愣,“是谁患病了?”

“回禀陛下,这事儿微臣兴许知晓一二。”沈夫人是谢迁的亲舅母,回京后看望谢迁自然说起了这件事情,也是让外甥知道,这周家可能还有什么另外的身份,以后大家就是姻亲了,该关注的该知道的可不能敷衍过去。

谢迁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周元娘失忆,以及孟婆汤的事情告知了皇帝,皇帝听闻杏林夫人说周元娘长得和去世的云蓝夫人很像时,悬着心终于是死了。

看来是错不了了。

一件两件还能说是巧合,桩桩件件都严丝密缝的扣上了,那就说明真相本来就是如此。

只是查还是要查的。

那就从二十年前的京都开始查起。

“回陛下,卑职因为职业习惯,所以此前去往老君村的时候做了一些调查,沿路来回也询问过一些情况,还请陛下过目。”邵程在这个时候拿出了一叠的记录,有老君村村民的,也有沿途他根据和周家母子对话的信息去探访的。

皇帝微微扬眉,肖玉书和谢迁都愣了一下。

好家伙!

会,还是你小子会,有心眼!

皇帝则微微一笑:“好,做得很好。”

等到那一叠写满字的纸张送到皇帝手里,才听到他接着道;“一事不烦二主,这事儿就你们三个去调查,镇国公府的季大小姐落水失踪的案子卷宗也在刑部内封着,朕赐予你们令牌,你们尽管去查看。”

皇帝这才让三人离开,也安抚了隔壁的太傅,然后就拿着东西往皇贵妃的景福宫而去。

景福宫里皇贵妃正在查看各位尚宫送来的流水,四个大丫鬟拿着账本和算盘就没停下过。

皇帝的母族金氏如今袭了承恩公的爵位,两个颇有出息的儿子也进了户部为郎官,但在此之前,金家并不显赫,只是江南一个不大不小的商户,因为金氏女实在美貌异常,被当地的知县看中收为养女,然后送了进宫。

如今那位曾当过攀天梯的知府也被封了个伯爵爵位,他们家的嫡长孙女如今正坐着承恩公世子夫人的位置上,两家都还算挺圆满的。

可能是家学渊源的缘故,皇贵妃金玲从小就对数字敏感,小小年纪就是理账管家的一把好手,十五岁定亲的时候就已经越过两代长辈拿到了金家的中馈。

后来不过三年订婚的未婚夫战死,她也无心再谈亲事,于是便居于别院替家族管理外头的产业。

后来皇帝登基,就将这位表姐迎进了宫册为皇贵妃,请她代掌凤印。

当时正值金家新旧家主交替,金玲在自己父亲手下帮母亲一起掌管产业还说得过去,但是越过嫂子帮兄长管产业就不太合适了。

所以金玲没有犹豫就答应皇帝的聘请,再说她也想帮着小姑子看着凤位。

没错,金玲的未婚夫就是当时的镇国公世子季庭芳,至于为什么堂堂国公世子居然看上金家的女儿呢?这就要问季庭芳自己了。

要知道那时候的皇帝还是七皇子,那时候的七皇子母子俩还很边缘,金家除了因为是皇子母族所以生意好多做一些之外,要权没权要势没势。

季庭芳:这姑娘会赚钱!能掌家,便足矣!

“陛下怎么这时候过来?”皇贵妃一抬头就看见明显已经站了一会儿的皇帝,“也不让人通报一下。”

“朕怎好打扰朕的大掌柜帮朕算账呢?”皇帝扯了扯嘴角,“朕有些事儿,不如表姐跟朕进内室谈?”

“……陛下请。”皇贵妃引了皇帝进内殿,然后两人落座,皇帝将手里的一叠子纸递到皇贵妃手里:“表姐先看看这个。”

皇贵妃疑惑地接过纸,过了一会儿有些微微纳闷道:“这位周娘子颇为坚韧,怀着孕还能千里回乡,又独自拉扯大儿子,儿子还如此优秀实在难得……陛下给臣妾看这个,可是这周娘子有何不妥?”

“表姐,若是这周娘子是季诗韵呢?”皇帝压了压声音道。

皇贵妃:……

“陛下今日无事闲得慌,特意来寻臣妾开心的?”皇贵妃拿着纸的手微微哆嗦。

皇帝没有吭声,两人对视半晌,皇贵妃站了起来:“陛下所言可是当真?”

“不单单如此!”皇帝将皇贵妃按回去,“这里面还有一种叫孟婆汤的蛊,它的作用是……”

皇帝细细解释了孟婆汤替死的作用,然后看向皇贵妃:“若是周元娘当真是季诗韵,那么同样在战场附近落水失踪的季庭芳是不是也有可能还活着?”

皇贵妃比皇帝说出口的时候更早意识到这个可能性,保养得宜的手指捏得发白,但很快又松开,抬头看向皇帝:“陛下什么意思?”

“朕是来问你的意思。”皇帝手指点了点两人面前那一叠调查的记录,“万事想要顺遂必然要未雨绸缪,要想在所有人的前面,若是此事纯粹是乌龙那边罢了,若是真的,表姐,你当知道若有皇后,皇贵妃便不需要了。”

“陛下把卸磨杀驴说得真够理直气壮的。”皇贵妃双眼微微发红,但没忍住翻了白眼。

“表姐这样可是冤枉朕了。”皇帝嘴角带出一抹浅笑,“怎么能叫卸磨杀驴呢?不过是换个磨而已,表姐不帮朕管内务,还可以帮朕的私库开源啊。”

皇贵妃:她这个皇帝表弟可真是逮到一个就要彻底榨干为止的。

“臣妾愚钝,还请陛下明示。”皇贵妃不想跟皇帝玩心眼,直接说让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春寒交替表姐偶感风寒,此后经年陆陆续续不适病重,拖个两年三年就可以薨了。”皇帝也没有掩饰,直接下达了任务指标。

被薨了的皇贵妃抬手扶额:“何至于此?”

“表姐何必如此不情愿,万一之后我们顺藤摸瓜,真的寻到了季庭芳,就怕表姐嫌弃自己薨的不够快。”皇帝说到这里带着点取笑的意味。

皇贵妃眼中还有水光但是嘴角也翘了起来,不管是不是真的,比起以往死水一般,如今最起码还有一线希望。

但从未婚夫战死至今已经二十一年,便是已经失忆流落在外二十一年了。

“若是他在外头已经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了呢?”皇贵妃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有点死心眼的。:

但是谁人知道当年被少年将军惊艳了的自己,满心满意都是嫁于他,准备好所有等着他回来娶她,最后却等来他重伤落水失踪的消息,此后半年多都抱着渺茫的希望,希望他突然从哪里冒出来,说这只是什么计策,只是诈死而已。

但是没有,最后只等来了他染血的战甲佩剑,和一座衣冠冢。

情在最浓时戛然而止。

他死在最好的年岁,就成了她这一生都过不去的坎。

“如若季庭芳真的在外头妻妾成群子孙满堂,表姐你当如何?”皇帝虽然觉得自己和季庭芳不一样,但是自己现在也是妻妾,呸,他没有妻,对,这就很好!

他和季庭芳不一样。

“若当真如此,我便当他死了,就死在他十八岁那年,死在他还是我一个人的那时候。”皇贵妃深吸一口气,“若真到那时候,还请陛下莫要让我和他见面,否则您不是失去将军就是失去掌柜。”

至于说找到了季庭芳,皇帝不用他什么的,皇贵妃压根不会考虑,她皇帝表弟这样的人会放着从小跟着老国公在军营里长大的将军不用?

绝无可能!

皇帝:……好大的杀气!

季庭芳,你可要争点气啊!

远在出海口码头指挥镖师们,进行出海前最后一次补货的明季猛然打了两个喷嚏,抬头看看有些阴沉的天色:这天气真是无常,恐怕他们要在港口停留两天再看看了。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海港

外头大风大雨,卷起的海浪有四五个人那么高,停在港湾里的船只却只是随着波浪微微摇曳,君柒一开始还怕自己被这么大动静搞得晕船,结果躺在船舱里枕着周谨言的胳膊那叫一个巴适。

唯一的不好就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又不是赶时间,这个时代晚上想干点啥点个灯体验也一般,当然指的是普通民众的生活水准下的条件。

油灯不亮烟还黑,至于说点蜡烛,就现在的蜡烛工艺,那哪里是在点蜡烛,分明是在烧钱。

这里也不像家里还可以插个火把生个火盆照明,于是一片漆黑里,君柒只能盯着黑乎乎的船舱天花板发呆。

梳理梳理来这个世界八年……不,现在已经九年了。

来到这个世界九年,一步步到今天真的就挺神奇的。

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嫁给流落在外的皇子,简直就是小说照进现实。

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运气,最后大团圆结局了。

“唉——”轻轻叹口气,君柒侧身抱住身边人的腰,将自己整个埋进对方怀里:不想了不想了,反正底线已经设立好了,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再说了,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目的就是能好好的活下去。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穿越人生,至于其他,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还没睡吗?”周谨言带着困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君柒被他往怀里捞了捞然后抱住,用脸颊蹭了蹭,“白天睡多了吗?我陪你聊点什么?”

“不用,你继续睡吧。”君柒听着周谨言平稳有力的心跳,眉眼舒展连声音里都是满满的松弛感,“外面风雨里面安稳,四周安静,一片漆黑,很适合思考思考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那你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周谨言的声音有些模糊,听着像是在与周公做极限拉扯。

“我嘛,我从天外天来,要到和你共白头的未来去。”君柒笑了一下。

“好,不管你从哪里来,我都陪你一起到最后。”周谨言低声承诺,君柒知道不管未来如何,这一刻他定然是真心的。

“我信你。”君柒拍了拍周谨言的背,“好了好了,你快睡吧,我也睡了。”

“嗯。”周谨言双臂又收紧了一些。

被抱得一动不能动的君柒:……罢了,就这样吧。

四周又陷入了安静,远远地还能听到头个船舱内两位值夜的镖师压着声音在说话,只不过听不清到底是在说什么,还有更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风卷过海边悬崖山洞的声音,就像凄厉的哭声。

“不对!”君柒猛然睁开眼睛,挣脱周谨言的怀抱,动作飞快的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一点点船舱的窗子,顺着风雨的来处侧耳倾听。

周谨言刚睡着又被惊醒,人还有些懵,下意识的摸了摸身边,然后才反应过来君柒刚才下床了,也跟着翻身下床,吹了吹火折子点燃油灯,抬头就见君柒面色严肃地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

周谨言微微拧眉上前和君柒一起倾听,但是外头的风雨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不绝于耳,声音不算特别大但是很杂,不在意的时候完全可以当成白噪音来听,说不定还能助眠,但你要是想仔细分辨就很困难。

突然一阵尖叫声划破风雨传过来,尽管不是很大声,但还是被小夫妻俩准确捕捉到了,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很显然刚才那声尖叫声,外头守夜的两位镖师也听见了。

因为舱室的房门是面对面的中间还有走廊,走廊尽头还挂着厚重的草帘子,所以即便打开门舱门外头的风雨也进不来,只是难免一露头就感觉到一股子潮湿翻涌而来,也因为进出来往的人多,草帘子被不停掀来掀去,潮气就更重了,还夹着浓重的海腥味。

“把你们吵醒了?”明季披着棕衣,厚重的衣摆下面还在滴滴哒哒的滴水。

“明舅舅,外头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好像听到了尖叫声。”周谨言和君柒走出房门,后面的门也打开了,是被吵醒的婆婆周元娘。

周元娘的房间在周谨言和君柒舱房的更里面,一开始是被儿子儿媳起床的动静吵醒的的,然后就和他们听到了一样的尖叫声。

“不知哪里来了一小伙海盗,趁着今夜风雨突袭海港,边上两艘小一点的商船被抢了都没人发觉,一直到刚才被隔壁大船起夜的人叫破才被码头巡逻发现。”明季话还没落,外头震天的锣鼓响声就咣咣咣的响起。

“那现在这是……”有强盗那肯定得追捕缉拿,但是港口那么多的船那么多的人。

“今晚上恐怕不能安身了,你们收拾一下自己财物和户籍路引,都随身携带,等下这船上水师营的人要上来查,下了船下面市舶司的巡检还要挨个检查。”明季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表现的非常镇定,“船上我们会留几个人陪同,尽量让他们动手起来轻一些的。”

现在的差役当差可没有什么老百姓的东西不能破坏的规矩,为了方便检查,那动作就很粗狂,遇到坏心眼的还会故意破坏。

东西掀翻开盖都是寻常,便是当真不小心砸碎了什么的东西你也只能自认倒霉。

所以一般跟着差役的家人都会事先送上一个红包,请一众差爷能轻手轻脚些,减轻一些自己的损失。

“好。”一家三口点头应是,全都返回自己的舱室收拾紧要的东西。

外头还下着雨呢,随身携带的东西要仔细打包,别到时候被雨水浸湿了就糟糕了,特别是像银票这种东西。

这个天然海港是位于出海口边上的一个月亮型港湾,外头再狂野的风吹进来拐个弯都减弱了大半,虽然外头的风声听起来很是吓人,但真的出去了就会发现,这风也就那样,最起码撑个伞是不会被掀翻的。

比棕衣更加轻便的蓑衣是居家旅行的必备佳品,一家三口自然也是有准备的,还不止准备了一套,大家披上蓑衣戴着斗笠还不忘拿上伞,这才抱着收拾好的包袱跟着船上的镖师们下船。

走下舢板才发现码头上已经站满了人,有那装货的商船人还少一些,旁边那几艘大型的客船那真是挤满了人,一条舢板都不够用。

码头上浸了猛火油的火把,沿着月亮型的海港码头烧成了一弯镰刀,火把上头还有一个斗笠一样的灯罩,整个码头此时此刻都被火把照的异常亮堂。

猛火油也就是天然石油,除了烧起来味道难闻了点,烟黑了些,不好熄灭之外,用来烧火几乎没什么别的缺点。

每艘船搭在码头上的舢板另一头都有一个书吏一个差役,差役一手执伞一手挎刀,目光盯着从船上下来的每一个人,只要发现不对劲就会高声呼喊。

书吏则站在伞下,手里拿着几枚印章,边上还放着一堆竹片,竹片上糊了层麻纸。

书吏检查完一个人的户籍路引就拿起一块竹片啪啪啪几个印章盖上去,然后递给对方:“拿好了,弄丢了被水师营逮住扔进大牢我可不管。”

那书吏叮嘱完还朝着自己身后的码头空地上抬了抬下巴,众人看过去,就见黑压压一大片全是挎着兵器的士兵,见众人看过来一个个过眼神扫过来,压迫感十分强劲。

这些水师营的人稍后会搜查港口内所有的船,之后就会将搜查范围扩大至码头附近的整个县城和村庄,到时候不是本地人还没有市舶司开具的印信,那就只能进大牢等事后再让衙门里的大老爷核实你的身份了。

君柒跟着周谨言一起递上户籍和路引,那书吏看了两人一眼还愣了愣:“夫妻?”两人点头,书吏这才回神点头,把两块盖好印章的竹片放在一起,另外又从腰间挂着盒子里掏出一个比之前印章大很多的长方形印章,对着两片竹片的中间盖上一个骑缝印。

后面婆婆周元娘作为寡妇也有自己的专属印章。

君柒:这市舶司是什么先天印章圣体吗?

不过确实很方便就是了。

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防伪鉴真的高段位技术了。

突然左前方岸边传来骚动,周家一家三口抬头看过去就见几个士兵朝这边狂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喊:“所有人往码头里面退!远离水边!”

四周人闻言立刻惊慌起来,很快就有人发现不对劲儿,呼喊道:“快看水面!”

“是猛火油!”不知道谁跟着喊了一句。

仿佛往冒青烟的油锅里倒了一瓢水,整个码头都炸开了,要不是边上站着黑压压的水师营士兵拦住了不让人群往外冲,可能光这几息的时间就要踩死踩伤好些人。

君柒他们刚下舢板,还没有远离岸边,自然也没有被裹挟进人群,一家三口下意识回头看水面,果然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的水面漂上一层什么东西,在火光照耀下泛着油光微红的的黑色。

卧槽!

这是要火烧赤壁啊!

“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拿了钱还敢反手捅老子一刀,特娘的你们这群杂碎不给我们兄弟活路,就别想我留你们活路,要死大家一起死,今天这么多船要是一把火全烧了,我看你这市舶司上上下下的脑袋还保不保得住!”

不远处的大船缝隙之间,一艘小渔船在水面摇曳,犹如风中的落叶,船上堆着好些罐子,喊话的男子举着手里的火把,他的身边有两个男子还在拿罐子里的东西往水里倒。

三个男人的出场方式很出其不意,但是干的事情和说出来的话都是相当的惊人。

“你别乱来,烧起来你自己也跑不掉的!”现场冒出来几个看上去职位相对较高的官府大老爷,也不管对方嘴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只想说服对面不扔火把,不然这烧起来一港口船肯定是保不住了,码头附近的建筑说不定都会波及。

到时候别说整个市舶司了,海口这一片的官员都要被钦差里里外外查抄一遍。

这年头有几个人查的起?

“老子要是怕死就不干这一行了!”三个男子身形魁梧,穿着简陋,在火把下脸色黑红,皮肤粗糙,发红的双眼带着压抑的疯狂,“既然不让老子和兄弟们活,那今日老子就请你们一起走黄泉路!”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举着火把作势要将火把扔出去,君柒完全是下意识的就将手里的东西扔过去,男子的手被击中,火把往下落,然后又被什么东西打中,往下掉落的势头一顿反而被击上了天空。

君柒后知后觉自己扔出去的是手里的雨伞,转头看到刚好收手的周谨言,很好周谨言手里的雨伞也扔出去了。

再回头就看到婆婆周元娘和明季同时搭弓射箭,一前一后,接连射在火把上,不过瞬息火把就被箭矢带着砸在了远处停靠的一条船的甲板上,随后被冲上船的士兵三两下用沙子扑灭了。

下一秒弓箭飞羽,小船上的三个男子吭都没有来得及吭一声被射成了刺猬。

君柒瞪大的双眼被周谨言抬手捂住:“别看,他们是罪有应得。”这么多的猛火油,足够让整个海港陷入火海,都不敢想象这样一场可怕的大火会烧死多少人,又会造成多少损失。

“我知道的。”君柒知道这三个人或许也有什么不得已的隐情,但是威胁妨碍公共安全是跑不掉的,绝对算得上是一场报*复社会性质的恐怖袭*击,还是无差别攻的那种。

若是换了君柒,或许她也会搞波大的带走自己的仇人,但是她更可能会想办法弄死罪魁祸首,而不是殃及无辜,又或者表面认怂,实际上越级上告,告什么呢?

自然是告对方屯粮屯兵不臣谋逆,至于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时代关于谋逆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

只要过来查了就行。

至于诬告会怎么样,她都不准备活了,还怕什么诬告反噬?

当然也可能都是君柒自己想当然了,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大部分都是没有开民智的,能想到这样极端闹大甚至同归于尽的方法都已经很难得了。

但不对,就是不对。

就像遇到昏君奸臣活不下去了,你可以起义但不可以通敌叛国。

这是原则性问题。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冯宣

三个打算火烧港口船舶的人死了,其他逃窜的人在此之后也陆陆续续被逮捕,整个后半夜市舶司和水师营都在忙碌,等到天亮十分,除了被请到码头酒楼的十几波人,其他人都已经让他们各自回了船上。

鸿远镖局一行人和周家三口人就在这十几波人之中,还是刚解除危机就被立刻请过去的人,单独的包厢里三张大圆桌坐满了鸿远镖局的人,酒楼里的人也是热茶热水吃食送来,主打一个热情好客。

大约东天天光亮起的时候,终于有人过来了,那人身后带着一长串的人,有市舶司衙门的差役也有水师营的人,原本就被人守着的酒楼这会儿更是连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明三爷,劳您久候,这位是我们市舶司的提举使冯大人。”原本候在包厢门口的差役为包厢中的一众人介绍领头的中年微胖男子。

“明季见过冯大人。”明季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包厢里的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起口便是非常上道的话,“今夜盗贼作乱险些酿成大祸,多亏冯大人领导有方,市舶司和水师营才能在顷刻间镇压盗贼,护佑我等百姓的性命财物,明季多谢冯大人。”

虽然大家心都知道明季是在胡说八道,但是民不与官斗,最起码在别人的地盘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走南闯北十几年的明季和其他鸿远镖局的镖师们都心知肚明,于是也纷纷拱手向这位冯大人道谢。

周家一家三口也是毫无异色的跟着拱手行礼道谢,一个包厢的人态度都老诚恳了。

“果然是名震江湖的明三爷,果真是个干大事的人,本官与你真是相见恨晚啊!”冯大人细眉长眼面白爱笑,瞧这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佛相,当他有意倾身结交某人的时候,真的能很快获得别人的好感。

就算明季知道这位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是光是这表面的一番做派,还真的让人如沐春风亲切不已。

“冯大人如此礼贤下士,明季实在心下感动,这往后我鸿远镖局南来北往还要仰仗冯大人关照,还请冯大人不要嫌弃明季一介粗人不懂礼数。”明季走南闯北身经百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是信手拈来。

“哎~明贤弟身手了得,今日若不是明贤弟相助,恐怕是要出大事了。”冯大人见明季如此上道会来事儿立刻也是夸奖起来,就连称呼也变了,完了还看向明季身后的周家一家三口,“还有这三位,也是好身手,不知是明贤弟的什么人?”

“当不得冯大人夸赞,不过出了点小力,冯大人为国为民劳苦功高,这点子小事都是我们这些做老百姓应该做的。”明季自然是不会领冯大人口中的大功劳,立刻低头自行抹掉了他们射掉火把的关键一环,见对方注意到周家一家三口,立刻笑道,“回冯大人,这是明某的妹妹和外甥小夫妻俩。”

“哦……”冯大人的目光落在微微低头的周元娘身上,至于站在边上的君柒则是一眼都没看,不过最后目光却转到了周谨言身上,“明三爷这外甥当真是好相貌,本官也算见多识广,但是这样出挑的少年郎君还是头一回见,实在稀罕……这身上可有功名?”

“不瞒冯大人,我这外甥也是个苦命人。”明季上前一步挡住了冯大人的视线,这才接着说道,“我这外甥从小天资聪颖,长得又如此出挑,十六岁就是小三元秀才了,本欲是在去年八月参加乡试,奈何天妒英才惨遭灾祸伤了腿。”

冯大人原本还因为明季挡住人有些不虞的神色放缓了:“还有这事儿?本官看着没什么不妥啊。”

“这大半年养下来,也只是勉强能走路罢了,但凡走快一点都是勉强的。”明季叹了一口气,“这不,我们听闻海外珍珠沙隐居着一位张神医,此去就是想请张神医看看我外甥这腿可否还有转还的余地,若是能恢复如初我这妹妹一家才算后继有望啊。”

“原来如此。”冯大人自然也听到过张神医的传说,但是真的见到张神医的人寥寥无几,时间一长也不知道那几个说自己见过的人究竟是真是假,不过这样出色的少年郎毁了仕途,想要出海寻一寻神医倒也是情有可原。

“既如此,若是当真治好了,你们回来的时候可别忘了到本官府上一叙,本官对张神医也是神往已久。”冯大人略带惋惜地看了周谨言一眼,这才看向点头答应的明季,“既如此,本官也不耽误尔等赶路,港口如今还在清理水面的猛火油,明贤弟稍作等候便可起航出海,市舶司的星官昨夜雨后观天已推算出之后三天的气候,云气消散风平浪静,尽可安心出港。”

“多谢大人提点,我等收拾妥当就即刻起航出海了。”明季对着冯大人道谢,见对方满意点头带着人往边上的包厢走去,这才对着身后的一众人挥挥手,一行人鱼贯出了酒楼往自家的停船处而去。

等远离了酒楼,明季才退后两步和周谨言走在一起:“适才我与那姓冯的所说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这人好色,最喜年长貌美妇人和俊秀少年,但又偏偏容不得人身上有瑕疵,若是我不说你的腿伤,恐怕今日要脱身还要纠缠许久。”

“明舅舅无需多言,慎之明白明舅舅的用心,不会因外人无礼怨怪自家人。”周谨言当然知道那姓冯的是个什么货色,上辈子跟着师父在珍珠沙生活数年,对于这位的做派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知之甚深。

姓冯的亲大伯冯玉山是皇帝的心腹大臣,当年为皇帝上位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皇帝才放心将南边如此重要的出海**给冯玉山。

可惜冯玉山行伍出身,早年几次伤重,等上了年纪之后身体就快速衰败下去,偏偏独子病弱不能成事,于是选了侄子悉心培养还为其聘娶自己妻族贵女,一路扶持,于十五年前接位成为新的提举使,之后数年矜矜业业,这才让冯玉山含笑而逝,皇帝也认同他的能力。

只是谁能料到这冯鹤是个伪君子,在亲大伯手底下的时候一派风光霁月装得正人君子大义凛然,大伯一死立刻翻身农奴把歌唱,已然把这海南一片当做自己的掌中之物,只要他每年给到京都的关税不少,私底下怎么样还不是他说了算。

所以,就目前来说,这个冯鹤就是海南这一片的土皇帝。

“我朝海上贸易严苛,赋税颇重,但海上交易确实得利以百倍记,所以开国以来下海的大小船队数不甚数,先帝时期市舶司已有贪污腐败之相。今上派冯玉山来此整顿,数年之间也颇有效益,但是人死政息,冯鹤上台后截留大商户税收,将海贸税收的大部分都压到了中小船队和个人身上,体量小的船队就撑不住了,开始走私。”周谨言提笔写信,口中则把海南和冯家的出处以及市舶司现在的操作解释给君柒听。

“所以那些小商户和个人给冯鹤上供,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他们走私?”君柒见周谨言点头,微微拧眉,“那为什么又内讧了呢?”

“因为中小船队受不住过多盘剥,市舶司自然收益减少,为了给朝廷交代,就需要海上有海盗出没。”周谨言将写好的信封好,最后写上【肖玉书亲启】五个字。

“水师营把走私的商家当海盗,用来交差?”君柒皱眉,这可真是黑心到家,利用到了极致。

“娘子聪慧,就是如此。”周谨言让君柒稍等,出门将信交给了明季,通过鸿远镖局一起送回京都。

遇到不公强权当面忍气吞声也就罢了,纯粹是形势所逼,事后还不知道收拾对方,那也太过窝囊了。

兄弟和未来连襟都在京都做着官,还是专业对口的刑部和大理寺,这种人脉关系若是此时不用,那更待何时?

君柒满足了好奇心,转头又有了其他疑惑,见周谨言回来先问了明季有没有一起写信给肖玉书,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又转而问道:“你好像对这个冯家很是了解,是梦里所见?”

是不是上辈子经历过呀?

君柒脸色一变,该不是上辈子那冯鹤也觊觎她男人吧!

“想什么乱七八糟?”周谨言一看君柒的脸色就知道她不知道想歪到哪里去了,“梦里的我伤了手,就已经有了瑕疵,而且被师父所救时都已经辗转躲避追杀数年,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和如今虽不至于判若两人,但也确实相差甚多。”

简而言之,那时候的周谨言不但沧桑憔悴还是个带着两孩子的残废鳏夫,冯鹤能瞧上他才有鬼。

“你受苦了。”君柒知道周谨言说的梦只不过是借口,重生之后虽然是新生,但是过去的苦难也不会等于不存在,周谨言是真实经历过这些的,看看现在的他,再想想上一世的他该是多让人心疼啊。

“……不过一个梦境罢了,哪里值得我的星回难过。”周谨言被君柒抱住,鼻子猛然一酸,眼眶也热热的,但也不过瞬息就露出笑容,“忘了告诉你,我在这里还要接一个人,也是因为他的关系,我才能知道那么多。”

“谁?”

“我梦里的老师弟,冯宣,前提举使冯玉山的独子。”上一世是他和师父一起救了混在乞丐堆里奄奄一息的冯宣,对于他们师徒而言不过是一次随机医疗实践,但是对于冯宣而言却是活命之恩。

因为冯宣体内的毒颇为古怪,当时师徒俩吊住了他的命后,就把他一起带回了珍珠沙,在治病的过程中,师父用冯宣来教导他和两个孩子,结果作为教具的冯宣展现了惊人的天赋,比他们爷三学得还快,他师父见猎心起,当下就收下了这个徒弟,也是到了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冯宣居然是冯玉山的独子。

“啊?你怎么接他?他会跟你走?”君柒见周谨言胸有成竹的样子猜测道,“你是不是有他什么黑历史?比如你知道他几岁尿床什么的……”

“……想多了。”周谨言好笑,“只是我送了一颗能压制他体内毒素的药丸,并且告诉他我们要出海寻找张神医,问他要不要同行而已。”

“呃——嘿嘿嘿。”君柒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紧接着就听到周谨言爆自己老师弟的黑历史:“他最后一次尿床是十二岁,半夜起夜正巧毒发,就没来及上茅厕。”

和窗外头被扶着过来,满脸震惊羞恼的男子对上视线后。

君柒:……其实她也不是非知道不可的,真的。

还有咱们下次讲人家黑历史,还是背着人一点比较好。

刚上船被扶着进来就听到自己十多年前黑历史的冯宣:……天杀的!我不要面子的吗?!

周谨言顺着君柒的目光回头就和冯宣对上了视线,微微一笑:“好了,送给师父的礼物已经到了,我这就跟明舅舅说可以启程了。”

冯宣惊恐:(ΩДΩ)!!!

君柒:阿这……她男人这是在欺负师弟玩吗?

第70章 第七十章善缘

周家三口人的寻医之旅虽然在出海口的地方出了点意外,但出海之后还算顺利,除了明季这个船长对于周边海域的了解,还有周谨言上辈子的经验开挂,也有冯宣这个病怏怏也是对南海这一圈海域了如指掌的缘故。

到底是家学渊源。

在海面上晃荡了将近四天的时间,一众人终于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看到了泛着白色光泽的岛屿。

那就是珍珠沙。

正是因为这个岛屿四周的沙滩礁石,在阳光下远远看着会像珍珠一样翻出温润的白色光芒,才得到珍珠沙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

在一船人抵达珍珠沙这边的小码头时,明季为了绕开冯鹤势力,特意选了东边近海货船帮着送的那两封信,也到了肖玉书的手里。

肖玉书一看,这事儿有点大,就把两封信往他师父府上一送,至于其他的,若是该他管,上头自然是会发话的。

被塞了两封信,甚至还有一封还没有开的,可能是今上嫡长子的来信,太傅诸淳深呼吸了几个回合,连喝口水压压惊都没功夫,立刻出门直奔皇宫,赶在宫门关上之前把两封信送到了皇帝的御案上。

皇帝拿起两封信,先看了明季的信,内容写得很平铺直叙,简练而没有情绪变化,就是单纯的记录自己看听到的一切,然后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消息附在其后,末了让外甥自己看着办,明季作为一位江湖人士不懂朝堂政事,只是作为至亲,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给在京做官的外甥提个醒,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把自己搅合进去。

先不管后面写得东西,就前面写的那些记述皇帝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目光随意扫到桌子上堆着的其他奏章,若有所思地翻开一本兵部专递的边境将军文书。

这一看就愣住了。

没错!就是这种行文风格!

本朝武将写奏折虽然也会有文书代笔或者润色,但是边境战场要写的东西毕竟地方官员写的东西不一样,特别是关于敌我双方的地形人员等的详细分析,通常都需要摒弃掉华丽的辞藻各种修饰,讲的就是一个平铺直叙实事求是。

所以当民事文官和军事武官的奏折放在一起,谁是谁写的一目了然。

而手里这封明季写给肖玉书的信,就是很明显的本朝武将书写风格。

这明季是何人?难不成此前有过行伍经验?

皇帝让人去准备一份明季的消息资料,这才将目光放到那封在封口处点了蜡盖了印的信。

圆形的印章是一个古体回字,中间还另有一个小圆点。

拆开信封拿出信纸,第一眼就被信纸上极其端正的馆阁体所惊艳,这么多年皇帝也看过不少科考书生的卷子,先不论内容怎么样,能写一笔极其端正的馆阁体就已经让人第一眼心生好感。

虽然说馆阁体讲究规范统一,方正优美,但是一个人的字即便再怎么样都是有偏向的,同样都是用馆阁体写文章,几份卷子放在一起也是很大区别的。

但是像眼前这一笔馆阁体这么方圆饱满,同时兼具挺拔优雅的着实是少见。

就从这一笔字,皇帝就能想象出来,这是一个外圆内方,谦逊儒雅同时又兼具刚直勇武的少年人。

皇帝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单单就是一笔字,内容没看,写字的人也没见,他就已经心有偏向了。

等到看到心里写到,他将冯玉山的亲子冯宣一起带走的时候,忍不住点头。

好一只小狐狸,冯家最大的底牌就这样不声不响握在了他的手里。

冯鹤这个蠢东西,冯玉山护着这个侄子反而让他没有受过什么挫折,照章办事能力是有,若是他按着冯玉山给他铺好的路,必定官途顺遂无惊无险,但是偏偏这个蠢货自己要作妖。

冯玉山花了好几年才整顿成效的地方,这蠢货就径直不知道里头盘了几条龙卧了几只虎,被那群人顶在头上当黑锅还浑然不知。

皇帝哂笑:冯鹤大概觉得自己很是威风八面吧,时则不知自己就是朝堂和地方拉扯的一张皮子。

冯鹤在南海一手遮天皇帝岂有毫不知情之理,只是他手里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派过去接手,有威望的未必愿意下狠手,能下狠手的没能力,有能力又下得了很手的又太年轻。

若是再过几年肖玉书这几个年轻人提上来了,那就可以试着放过去试一试了。

至于现在……

皇帝嘴角微微一翘,人选自动冒出来了。

那就让他看看这个可能是他嫡长子的小子有什么能耐。

就把清理海南这一片,当做是他们父子见面礼吧,可别让他这个老父亲失望才好。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接到一个地狱项目的周谨言,此时已经站在硕南山山脚下的牌楼下,进了牌楼之后就一条直通山腰的小道,再往里是一条天然裂谷,谷中四季如春草木繁盛,这山谷的前半部分是岛上的原住民,后半部分就住着张神医。

“诸位,今晚我们就借住在山民家中,明日正式拜访张神医。”周谨言熟门熟路绕过陷阱路障找到当地的族长,一口地道的方言让原本就热情的山民态度更好了,拿出很多当地特色美食招待众人。

特别是此时正值春季水果成熟的时候,看到整筐送上来的荔枝,众人眼睛都绿了!

这就是内陆千金难求的荔枝啊!

君柒更直接将水果切了一大碗,然后倒上椰汁混合,用勺子舀上一大口:要不就在这里永久居住吧!

大概是君柒的表情太过陶醉,众人纷纷效仿还不忘推陈出新,除了极个别因为配方过于吊诡,味道有些奇怪之外,大家都被水果盛宴惊艳到了。

在这一刻众人不由自主和君柒产生了共鸣:在这里可真好啊!

就在君柒和周谨言被众多水果包围的时候,京都那边一头扎进二十年前季诗韵落水失踪案里的三人也有了让人难以置信的进展。

这一切都要从清明节的前几日说起。

说来也是巧合,那几日,日日夜夜肖玉书等人都派人在芙蓉湖周围明察暗访,想要知道二十年前季大小姐落水那日清晨谁听到了什么异常动静,或者看到了什么。

但是这太难了,别说时隔二十年,当年的人都死了几茬了,就是没死,二十年前来查的人都什么也没问到,二十年后的他们就能问到了?

所以几个年轻人打算索性撇开季大小姐落水那日的事情,将目光放到周家母女俩的身上,也就是老君村村长真正的妹妹和外甥女,

毕竟比起季大小姐那一日的事情,这母女俩是真实在京都生活了十多年的,而且这母女俩也足够艰难,年纪大一点估计都还记得。

而就在他们准备撤离芙蓉湖附近的那日夜半时分,发现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带着丫鬟悄悄在湖边祭祀烧纸。

几人这才发现,过几日好像就是清明了,有些在清明当日不方便祭祀的逝者,人们已经开始提前祭祀起来了。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妥协于遥祭的,若是花个一两日的时间往返能到达,那么很多人都会愿意亲自走一趟到故人坟前祭拜追思一番。

眼前这位似乎就是这个情况。

秉持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的原则,几人决定走之前跟这位探听一番。

虽然大家心里其实也不抱什么期待。

这时候邵家的底层人脉关系的庞大就显露出端倪来了。

问二十年前特定某一日的事情确实有些头秃,难为底层百姓的记忆力了,但是探问一个清明前夕特意跑来湖边祭祀妇人的信息,还是很轻易就能找到的。

并且很快还有了更让几人惊喜的消息冒出来。

那妇人姓刘名叫丽香,今年三十七岁,娘家就住在附近的落马胡同里,二十年前嫁去了百里之外的景城,听闻刘丽香的夫家在景城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当年是因为老刘头救了喝醉摔沟里的亲家老爷,才有了刘丽香这桩嫁入豪门的婚事。

即便是进门当继室,当年那户人家的聘礼和后面刘丽香出嫁的场面,二十年了,依然时常被人谈起。

破胡同里飞出了金凤凰,附近的人谁不是对他们家的事情一清二楚,也因为这桩婚事,附近的邻居互相谈论,很快就有人说起刘丽香成婚前两日的一桩辛密。

那日估摸是在辰时左右,那妇人说自己躲着婆婆在后院偷懒,就瞧见了刘丽香脸色发白的跑回来:“我见那衣服都还贴在身上,怕不是脚滑落水里了吧。”

邵程和肖玉书几人反复核对这妇人的口供,就连刘丽香的父母都被传唤询问,一开始这老夫妻俩还不承认,后来被邻居指出来才承认确实有那么回事。

问及几人二十年前为什么闭口不言的时候,那偷懒的妇人有些不好意思道:“家姑厉害,要是知道我那日偷懒还不剥了我的皮?如今家姑离世多年,我也早已当家,自然不会怕什么。”

几人沉默,理由就是如此真实且朴素。

紧接着他们然后转头看向刘家老夫妇,结果两人也是类似的意思:当年女儿高嫁,名声乃是重中之重,出嫁前两日女儿落水,不管如何最好都绝口不提,再说了他们女儿压根不会水,这万一再牵扯出其他,这门婚事能不能成都是两说。

所以当年来查访的人,也并不知道刘丽香当日在芙蓉湖落水的消息。

最后轮到刘丽香了,谁曾想她居然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二十年前正值她的出嫁前夕,高嫁豪门对于十六七岁的她来说并不完全是喜悦和期待,还有紧张和惶恐,所以那几日她都会趁着清晨老巷子后面无人的时候,走一走此前数年她日日走过的路。

她和这巷子里的所有普通姑娘一样,每日清晨来这芙蓉湖偏僻的角落洗衣打水,至于其他地方常年有权贵富豪的画舫小船出没,除非是节日或者专门做小生意的,不然没有人会去别处,就怕不小心冒犯了贵人。

那一日她也是如此去往芙蓉湖边静静站着散心,然后就看见不远处居然停着一艘画舫,她当时就看见了一年轻男子离开画舫,后来就见一扶着头的女子,晃晃悠悠地从里头出来站到了画舫前头的甲板上。

“那是镇国公府季家的大小姐!”刘丽香说的无比肯定。

见邵程几人疑惑她为何如此肯定,她拿出一个带着两把锁的长方形木箱子,口中解释道:“民妇少时跟过一位老尼姑学画菩萨像,一直到出嫁前,每年庙会的菩萨画像,民妇都是卖得最好的。大门这出头的椽子先烂,民妇少时不懂,性子掐尖要强,那一日被一群人堵在巷子里打,是路过的季大小姐派人驱赶了那些人,还买了我因错过时间没有来得及卖出去的菩萨画像。”

箱子打开,里头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十几卷画轴,刘丽香将其中两幅拿出来递给邵程和肖玉书,两人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这是两幅栩栩如生的画像,其中有一副和周谨言足有九分神似,另外一副也和周元娘有六七分神似。

“这是季大小姐,这位应当是当今的陛下,就是当日我见到先离开的年轻男子。”刘丽香也不管两人如何震惊,继续道,“与季大小姐结识的此后三年,民妇每年都会在庙会前,去镇国公府送菩萨像,也是那时候民妇知道,季大小姐在老国公夫人过世后,日子其实不大好过,民妇与季大小姐其实也没说过几回话,只是民妇自己私下里关注着她的消息,那日见到大小姐实在惊骇异常,立刻就跑去了画舫靠着的那处岸边喊她。”

“夫人和季大小姐说上话了?”邵程和肖玉书简直可以用惊喜来形容。

“自然,大小姐也还记得我,问我有没有见到离开的是谁,民妇当时便知道大小姐定然是着了别人的道,便商议着先到民妇家中暂避。”说到这里刘丽香双眼发红,“是民妇不中用,当时吓坏了,扶着大小姐下船的时候崴了脚,两人都落了水,最后还是大小姐费力把民妇捞了上来。”

刘丽香回忆那日的情景,那日两人从水里爬出来后,季诗韵没力气,刘丽香崴了脚,实在不好走路,季诗韵就想着找两根粗点的树枝好借力。

就在刘丽香蜷缩着身子,捂着脚踝忍疼等待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季诗韵的喝问,刘丽香缩在湖边的大树和草丛间隙里,看着一女两男捂着季诗韵的嘴,把人砸晕重新扔回了湖里。

“那三人守在湖边足足有半刻钟,我就在那草丛里趴了半刻钟,将那三人的相貌身形记得一清二楚,这三人便是化成灰,民妇也认得!”刘丽香说的时候咬牙切齿,一下子就拿出了九幅画像,打开一看,果然就是一女两男,不但相貌清晰就连身上的配饰背影也专门画了出来。

“那时候我年纪小并不知道和大小姐在一起的是当今陛下,只以为大小姐着了道不知被哪来的……污了清白,再想到大小姐和当时三皇子的婚约,和早前不久战死的大小姐的父兄,民妇没有敢往外说一个字。”刘丽香拿着帕子捂着嘴,眼泪就落了下来,“婚后民妇苦练画技,就是想把一切画下来,若是老天有眼,有朝一日也能为大小姐沉冤昭雪,报仇雪恨。”

邵程和肖玉书都没想到,这刘夫人是如此恩义分明的人物。

“民妇嫁入高门,婆家虽然和善但规矩极重,等当今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民妇才知当年的事情,但陛下哪里是民妇能见到的人物,而且民妇也不敢相信其他人,便一直没有将事情说出来。”刘丽香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道,“陛下重情,登基至今十多年依然为大小姐虚悬后位……便是今年清明你们不来找民妇,待到秋日民妇也会自己找上门的。”

原来是刘丽香的儿子考进了云氏的书院,据说每年秋试都是云老爷子亲自主持,到时候云氏书院也会同意学生家长进书院,刘夫人就打算到时去求见云老爷子,也就是季大小姐的外公。

当然便不是云老爷子,能遇到其他云家的嫡支也是可行的。

方法虽然有些曲折,但是却能在揭露事实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若是刘夫人不管不顾去了官府闹出来,保不齐会牵连夫家和娘家。

毕竟虽然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但是当时能引开七皇子的人,并且把镇国公大小姐置于死地的,恐怕即便是到了现在也不是她刘丽香能惹得起的。

之后刘丽香又拿出了几个画卷,里头有画舫,还有之后在附近查探的人,一幅幅仿佛当年的情景再现。

之后他们又查问了当年的周家母女,和见到过周元娘的邻居,有了刘夫人季大小姐年轻时的画像作比对,那是一问一个准,很快就从众人的口中拼凑出,楚然冒出来的周家小娘子。

几日后邵程,肖玉书以及能下地的谢迁带着证人,包括刘丽香在内,一起进了宫。

几人在御书房的偏殿遇到了丽妃娘娘宫里的邓宫令,五十来岁的白面妇人笑得温和友善,和几位客气寒暄了几句,还让人把丽妃娘娘小厨房送来的点心分给了众人,代丽妃娘娘给诸位道歉,说是丽妃娘娘过来找陛下商量大皇子妃的人选,这才耽误了众位大人的时间。

几人自然直称不敢当。

一刻钟后,丽妃娘娘带着邓宫令离开,邵程,肖玉书和谢迁才看向刘丽香,低着头的刘丽香这才抬起头,嘴唇都咬出了血,哑着声音道:“是她!”

丽妃,刘丽淑,和刘丽香名字只差一个字,但是两家没有丝毫关系,丽妃娘娘的娘家是伯府,丽妃娘娘的兄长如今是兵部的侍郎。

当年的丽妃娘娘也是七皇子正妃的有力竞争人选,但是因为同为勋贵,伯府在国公府面前只能退让,七皇子又执意要将正妃之位留给失踪的季大小姐,丽妃娘娘才只能屈居侧妃之位。

不过当年在王府潜邸,上头没有王妃,丽妃娘娘也是过了数年代掌王妃权力的好日子。

只可惜本人资质不行,用人也不太明白,所以才有了皇帝登基后将皇贵妃迎进宫代掌凤印的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