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位大姑娘,竟是把这种不传之秘,随手就送出来了!
该说这是败家呢,还是忠义呢?
二人面色郑重地向楼欣月行礼道谢。
方将军甚至还要派几个人过来,帮楼家姐妹俩维持秩序,生怕有那蛮横无礼贪小便宜的,来这边搞破坏。
楼家姐妹俩又收了三天的羊毛,便启程踏上归途。
回到栖云城,散了车队,楼家姐妹俩仍是住在之前的客栈里。
上回楼欣月搞了个大阵仗,是为了做出羽绒服,这回则是换成了毛衣。
虽然楼欣月点子层出不穷,但实际上都是找人来干的活儿。
她也就是在纺出线来开织的时候,自己打了两三圈儿,给雇佣来的妇人们做个示范而已。
此时已是初冬,正是家家户户都要准备过冬天的衣物的时候。
为楼家姐妹俩干活,既能拿工钱,又能学手艺,因此妇人们都积极踊跃得很。
楼欣月将这百来件的成品毛衣和毛线倒手一卖,只给自家留了几麻袋的羊毛线和几件毛衣。
还别说,这些羊毛衣卖出去,确实把这一趟的路费给挣回来了。
而此时的江管事,已经进了京城,不但将这一路的见闻都跟东家说了,还拿出了羽绒衣、毛衣和几坨毛线,就连那种看上去很平民的速食面,都带了一包。
原老爷把各样物件都细细看了看,也掰了一小块面饼放在嘴里尝了尝味道。
不由赞道,“这位楼大姑娘,当真是奇人。”
他说着这话,眼神不由自主地瞟了眼自家儿子。
自家儿子自从被沐家女摆了一道后,就无心情爱。
而他和沐太太也不敢强硬地给儿子定下亲事,到如今同龄的郎君们都已经成亲生子了,原无忌还是孤身一个呢。
唉,要是儿子能娶到楼大姑娘这样的,该有多好啊!
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
楼大姑娘实在是太有主见了。
听无瑕说过,楼大姑娘要到了二十五岁以后才会考虑婚事呢。
而且这婚事还得是入赘。
所以就算一开始他和沐太太都有点乐见其成暗中牵线的意思,听了这说法,也就打消了念头了。
无忌可是独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入赘啊。
江管事将两张方子交给了原老爷。
“老爷,这一个是羽绒寒衣的制法,另一个则是羊毛纺线及编织之法。临来时,楼大姑娘特意交给我的。”
那羽绒寒衣的法子,楼大姑娘已经印在了报纸上,只要花上几文钱,就能得。
不过那报纸虽然流传出去不少,可也还没有传到京城来。
而羊毛纺线编织之法,楼大姑娘倒还没有印到报纸上,也不知道是还没来得及,还是暂没这个打算。
不过,以原家货栈的实力,就算是方子全都公之于众,也定然是最早能大赚的。
第246章 宴会义卖宴会。
原老爷心情大好,派人把儿子叫来。
原无忌见了这两个方子,也是目光闪亮。
这两种,原料一南一北,都是廉价易得的。
只要原家快人一步,少不了
还能多出好几种赚钱的买卖。
不但能将这一年来的损失补回来,还能再翻倍也说不准呢。
这父子二人,几乎都想到了一块去了。
原无忌不由道,“父亲,如此说来,咱们也算是又承了楼先生一个大人情。”
之前楼欣月想请江管事带路,江管事自然是请示过东家的。
但跟带路的交情相比,这两张方子却是价值千金啊。
原父抚须笑道,“楼先生实在是当世奇人,总有些出其不意之举。”
“无忌,那你说,这个大人情,要如何去还呢?”
他倒是想让儿子以身相许呢,可惜看样子这两人也都没有那个意思。
原无忌想了想,“父亲,如果是给银子的话,我想楼先生应该也不是那么需要。如果她为了是银子,那这两个方子都不要公之于众,不管是自己开铺子,还是卖出去,定然所获不菲。”
“何况,她出手捐物资就是三万,显然也没把银子看得多重。”
原父笑问,“不能给银子,那该怎么办?”
“既然有楼先生珠玉在前,而咱们原家也有银子,不如我们原家也为前方将士捐一批粮草棉衣如何?”
原父眉稍微挑。
“我原家的靠山是英王府,若是我们有所动作,只怕外人还以为是英王府要拉拢镇边关武将。”
金瓯缺这个话本,虽然成书于江州城,在栖云城里流传,可它传入京城的速度,甚至比真假公子还快。
个中原因,除了这话本确实暗合时事,精彩好看完,背后又何尝没有人有意无意地推动呢!
其实但凡是大魏子民,谁不想早日大败北荒,边境安宁,再无战乱之忧呢?
但一个普通百姓,又能做什么呢?
就算是像原家这样有钱的,也确实心里想出力的,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不然你一个商户,你押运了十万的粮草送到了边关,你是想做什么呢?勾结军队所图甚大吗?
商户尚且如此,那些朝中的文臣武将以及勋贵,就算有心出力,也不敢出头啊。
反倒是如楼先生这般,不过一个拿笔杆子,写些怡情休闲小文的小女子,大张旗鼓,千里迢迢地去往边关,反倒是完全没有被猜忌的可能。
不但不会被猜忌,还会传为一时佳话呢!
当然了,楼先生这一善举,一时之间,倒还没有流传开来呢。
原无忌笑道,“父亲,若是咱们不以原家的名义,而是以无瑕的名义呢?”
原父愣了。
“无瑕?”
原无忌就朝门外唤了一声。
“无瑕,进来吧。”
原无瑕笑盈盈地进了门,“父亲,大哥说的对,不如这样,我在咱们家里办一场宴,请一些闺中的小姐妹过来,举办一场义卖会,我们捐出去的首饰珍玩,都现场拍卖,价高者得,所得的银子,全都用于采买往镇边关运送所需物资,至于这总账目,就由女儿和几位小姐管着,必然不教一丝一毫损耗,如何?”
原父听着眼前一亮。
“无瑕竟然能想得出这般的主意,也是长进了。”
原无瑕摊开双手,“哪里是我想到的呢,是金瓯缺里,不是有类似的故事嘛。”
那里头的一位道长,不就召集了信徒,想法子为前线筹到了一大批的粮草么?
当然可惜众人虽然尽力,却有无数拖后腿的奸贼,最后光复大业,还是功亏一匮,最后竟然中原沦陷,生灵涂炭。
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名士风流,最后还不是跟普通百姓一样,不是化为白骨,就是变做了奴隶。
哪此触目惊心,惨烈悲痛的结局,又怎能不叫当世之人,警觉心惊呢?
原父思索一阵,倒是觉得这法子可行。
“这倒也是个法子……反正我原家倒也不图名。”
原家不图名,倒是原无瑕,可以借此扬名京城。
不是他为人庸俗市侩,实在是身为商人,自然是要考虑投入和利益的。
“不过你在筹备义卖会之前,定要同你那些小姐妹们说明了,若是人家家中不宽裕,或是不舍得捐出首饰,就不要勉强对方。”
别开了个宴会,那些小姑娘懵然无知地来了,才知道是义卖会,那岂不是为了面子,也得忍痛拿出自己的首饰来?
原无瑕笑道,“父亲尽管放心,我哪会那般莽撞呢?”
她又不是沐表姐,精明到不择手段了。
哪能动不动就坑亲朋好友呢?
“我要请的小姐妹们,都是平时志同道合,能说得来的,其实已有三位友人,都与我想法相同来着。”
来京城近一年,她结交的闺中好友,既有小官之女,也有商家之女。
平时谈论起那金瓯缺来,也不是没有气愤感慨的。
她不过提起在栖云城有位好友,竟是自己拿出三万家财,自己筹备了衣物吃食,千里迢迢送到边关给将士们。
这些京城里的闺中好友们,就都不约而同地惊叹不已。
说着说着,便都说自己虽没那么多银子,但平时也有个几百两的私房钱,可惜没什么好法子能将银子和物资送到将士们手里。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就提出了不如众人合力,再多动员一些亲朋好友,这样至少也能凑够十万八万的,应该也能拿得出手了。
原无瑕也是没想到,她们几个小娘子举办的义卖会,原不过是个小打小闹的宴会,发出去的贴子也都是提前知会过,被请的人乐意过来才会发的。
她们起初是发了三十几张贴子来着。
可万万没想到,来的女眷们,竟然有近百人!
好些个小娘子家里的亲人,如姐妹母亲婶娘伯娘的,竟是都跟着来了!
来参加这样的宴会,主旨大家自然是清楚的。
那就是来出血的,而且当着众人的面儿,还不能抠索了。
所以大家就是专门为了捐银子来的!
而这些宴会,还真的筹到了十万两银子!
这些女眷们凑出来的银子,自然不会交到官府,也不会就直接把银子送去边城,而是由十位小娘子监督,置办了许多前线所需之物,再雇佣京城镖队,直接送到边关的。
第247章 乡君三万两没白花!
这些物资的规模,是楼家姐妹俩筹到的好几倍,又有京中许多富贵女眷参与,自然是声势浩大,赫赫扬扬地送到了边城。
原家女郎,以及这一场义卖会的另外几家的女郎,一时间便在京中声名鹊起,赞誉加身。
而栖云城里一位年轻女郎,慨然拿出大半家财来犒军的义举,也已经随着栖云城县令的奏本,逐级上送,最后终于到达了圣上案前。
据说当今沉吟了几日,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先是下了圣旨,褒奖那首开捐资先河的楼家姐妹为乡君。
后头又从宫中传出了皇后懿旨,嘉奖原家女郎和另外几家女郎的义举,各人都得了一份来自宫中的赏赐。
这些赏赐,虽不过是些宫锦宫花宫扇香串等物,但闺中女儿,这一辈子除了能妻凭夫贵,母凭子贵获得封赏外,也没什么机会能单凭自己得到这份荣光了。
原无瑕同自家母亲抱怨道,“先前我要办义卖会,也给沐家几位表姐妹写了信的,她们一个个地不是说有事,就是病了,竟是没一个来的,如今听说我们几个得了嘉奖,却是又来寻我说是怪我当时没同她们说清楚,她们稀里糊涂的,这才没来的。”
“这可当真是,有好处的时候就凑过来,一听要花银子就装没听着啊!”
小时候大家一起玩耍,那时想得不多,表姐妹们也算是能说得来,没想到,如今大了却成了这般。
沐太太默然片刻,才道,“罢了,等到战事平了,咱们家还要回栖云城的,那时也不必再同她们来往了。”
虽然她是沐侯府出身的女儿,可这些年相处下来,也是对娘家心灰意冷了。
那个侄女沐静姝,几乎就是自家在娇养着的,结果可好,就为了那几万两银子,居然充当外人的内应!
几万两银子对原家来说也不算伤筋动骨,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得无忌跛足啊!
想那沐静姝,满心贪图富贵,嫁入王府为妾室,还想着要哄骗自家出银子呢!如今又怎样呢?还不是被正妃打压得灰头土脸,怀了两次都没能平安生下来,怕是日后也没什么盼头了。
沐静姝是这样,其他的侄女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天天还瞧不起原家是商户,有铜臭味儿,可也没见她们有多清高不染世俗呢。
原无瑕笑着点头,“是呢,还是在栖云城家里住着自在。”
在栖云城里,她能独自掌管着铺子,又有志同道合的好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哪里像在京城里,处处都是贵人,见了哪位都得低头讨好,这日子,实在是有些憋屈。
说到栖云城,原无瑕就想起了楼家姐妹了。
“她们俩倒真真是得了造化!”
“有了这乡君名头,正儿八经的正五品,虽不过是个封号,往后见官可以不跪,也不用怕受人欺负了。”
当今未婚女子的品级,自上而下,为公主、郡主、县主、县君、乡君,可以说这个乡君,是最低的了。
但有品级那跟没品级可大不一样。
比如,若是原无瑕有了乡君的封号,往后参加宴会,那座次都不会是现如今的排位,怎么也得往前几十位。
沐太太就笑道,“可是羡慕楼先生了?谁叫你不敢做头一个呢?”
其实不光是沐太太这般想,京城里好些个富贵人家,尤其是家里不差银子的,心里都大呼可惜!
出个三万两,就能得个乡君的封号,这买卖划得来呀!
可是谁能想得到还可以出这么一招呢?
虽然楼欣月和楼赛郎两个,就是京城中众多内宅女子近日最羡慕的对象,但其实她们姐妹俩接到圣旨的时间,已经是在六七日后了。
楼欣月将做好的毛衣卖掉后得了一笔银子,已经是能将这一路的花费全包了,就准备带着高家夫妻俩回江州城呢。
这次她没有要倒卖的大批物资,楼赛郎和彩枝又都有身手,高家夫妻更是打小就在江湖上飘,各种门道都熟悉得很,因此她就没打算再雇镖局护送了。
结果,才带着楼赛郎准备采卖呢,就有差役专门上客栈里来通知她们。
楼欣月整个人都觉得有点麻。
她,和楼赛郎两个人,因为捐了那三万两的物资,要受到朝廷的圣旨嘉奖?
她之前还觉得自己又是写金瓯缺,又是直接送物资去边关的,万一那皇帝内心里倾向主和派,只想用银子换短暂和平,岂不是要迁怒于她?没准她的小命都要不保了呢?
实在是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得到嘉奖,还是圣旨下的嘉奖!
如果这般的话,那她以后,岂不就可以借着这个名头,放开手脚搞文娱了?
楼欣月就是转个念头也不离本行,楼赛郎就想得少得多了。
她听得两眼放光,双手直搓,赶紧问究竟。
“敢问这位衙差大哥,不知道圣旨要嘉奖我们,是嘉奖什么呀?”
会不会有那个戏文里写的那样,赐下许多好宝贝,什么金银珠宝的,那可就太好啦!
这可不就叫,千金散尽还复来么?
当初林县令派来两个差役,专门为协助楼家车队出城,甚至还相送出了栖云城地界。
这位衙差就是其中之一。
他原本就是青萍客的忠实读者,之前就对二人十分的客气,如今得了这般的消息,更是对二人客气到了恭敬的程度。
“在下也只是听林大人提了几句,倒是没太详细,只说让来通知两位姑娘一声,千万莫要出城,好歹等着接了圣旨再走也不迟。”
林大人提前得知了消息,可不是在心里大呼万幸?
他赌对了!
圣旨嘉奖两位楼家女,他这个上奏的小小县令,岂不是也有机会让自己的名字上达天听?
有了这样的政绩,他年底的考评总该是上上了吧?
正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呢,忽然福至心灵,就想到了关键。
可得派人去通知楼家姐妹俩一声,别圣旨来了找不着人接旨,总不能还再去往江州城吧?
官场上风声传得极快。
圣旨未来,林大人的上官便也知道了。
还专门召了林大人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表彰了一番,那亲切温和的架势,估计过了任期,好歹他的官位能稍微地往上挪动一二吧?
到了钦差进城这日,官府这边提前得到消息,却是将楼家姐俩给提前召到了府衙,好方便她俩接旨。
毕竟,现如今,楼家姐妹俩在栖云城并没有落脚地,只能寄居客栈,在客栈接旨总是不像。
第248章 志向各人有各人的志向。
听罢了圣旨,楼欣月都有些不敢置信。
她姐俩居然被封为了乡君!
除了乡君之外,还赐了她一座栖云城的三进宅院!
有了这两样,其它的比如说什么宫锦宫花之类的,就都是添头了。
之前她听说圣旨要嘉奖她们姐妹俩时,还想着以后可以靠着这一道圣旨扯旗保命,算是搞文娱的护身符了。
没想到,皇帝爸爸如此大方,居然还给她封了品级!
此时此刻,楼欣月的心里,正有个小人在沙滩上挥着彩色纱巾翩翩起舞……
“楼娘子?楼娘子?”
“可是欢喜得傻了?还不快领旨谢恩?”
听到宣旨内侍的催促声,楼欣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用自己现学的礼仪,三呼万岁,领旨谢恩。
楼家姐妹俩原本打算领了圣旨几天后就动身来着,然而圣上如此慷慨,又给封号,又给宅子的,实在是为她俩带来了不少喜悦的烦恼。
不但是知府夫人设宴相请,席上众多从前见都见过的官夫人们都来同她搭话,还得去接收御赐的那个三进大宅。
其实三进宅子对于楼欣月来说,那就已经是过于奢华的豪宅了。
虽然她捐了物资之后,手里的现银,已经不足万两了。
要是想在栖云城里买个三进宅子,还是能买得起的。
但让她去买的话,她绝对不买这么大的宅子。
她们姐俩才两个人,就算再加上刘师傅和贺先生,也就是四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实在是太空了。
空的地方那么多,那不得需要更多的下人来打理啊?
不过现如今这座宅子是御赐的,也就不去考虑打理费事的问题了。
这处新鲜出炉的楼家房产,还是在栖云城的永喜坊。
妥妥的城中
富人区。
这院子原本是位四品京官家的房产,三年前那位京官获罪被斩,家产全都被抄没,因此这院子也就成了官府名下的空宅。
这宅子虽不大,可地段极好,屋舍保养得也不错。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呢,只是争来争去的,最后也没卖出去,如今倒是被楼家姐俩给捡着了。
既然有了落脚地,稍加打扫,楼欣月一行人也就搬了进去。
采买家具陈设铺盖用具之类的,可不又是花了好几日的工夫?
三进的院子住起来,是真跟二进的不一样。
不光是地方大了,屋子多了,那第三进的两个小院当中,居然还搞出来了个小花园。
也是此时天冷,花园里的花树叶子都掉光了,不然到了另外三季,楼欣月想要偷个闲的时候,还能到这儿来赏景。
楼赛郎笑问,“大姐,咱们是不是要从江州城再搬回来呀!”
自从圣旨嘉奖之后,民间各界人士纷纷踊跃捐献……
比如盐商、米商、布商等各种行会,富裕乡绅,官家内眷,往往联合在一处,共同出资买物资押运到边关,仿佛打卡一般。
而通过当今皇帝这道旨意,也能窥中些许圣心。
有钱有粮有决心,这仗自然能大胜了。
既然能大胜,栖云城自然很快就会恢复往日的繁华。
而且姐妹俩毕竟是在这儿白手起家的,难免多了几分留恋。
江州城那边的房子还是租的,根本没法跟这边比啊!
楼欣月想了想,“这院子要能住得舒心,还得请人来修缮一番,咱们先去那边住上半年,等这边竣工了再回来吧。”
在江州城的一年,楼欣月觉得实在没白来。
南边大城中文风之盛,对于她而言,简直就像是天选之地。
所以哪怕在那边气候并不算太适应,江州城的方言也有些难懂,楼欣月还是在那边如鱼得水。
楼赛郎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大姐,我……”
楼欣月心里瞬间升起了点不好的感觉。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楼赛郎轻咳一声,“大姐,我,我想去参军,就去那位季将军帐下。”
楼欣月就仿佛是被天外飞来的小木棍,给击中了脑门。
有点懵,又有点早有预料的恍然。
在镇边关时,楼赛郎就时常出客栈溜跶,只说没见过边城风光,要多瞧一瞧。
原来是去联络那位女将军了呀!
其实,在原来的话本里,楼赛郎在为了原主报仇之后,就背井离乡,落草当了山匪。
如今是她穿越过来,没有要死要活地嫁给郑玉郎,自然也不会被坑死,也就不需要报仇什么的了。
所以说,楼赛郎的职业之路,最终还是要打打杀杀,陷入危险了?
楼赛郎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在生气,忙道,“大姐,你放心好了,如今我好歹也是个……乡君,就算去从军,也不是个普通小兵,并不算太危险啊。”
“那季将军,都是十八岁从军的,不也是……安安生生到如今?”
那可是女将军哩!
没准还是大魏朝里头一份!
楼欣月看着她,还是没说话,最后幽幽叹了口气。
“罢了,这既是你的志向,那便去吧。”
比如搞文娱是她的命,那她又怎么能干涉妹子的决定呢?
跟着她管管书铺和报社,虽然轻闲又有银子拿,在世俗眼里,算是极好的营生了。
但做这一行,是她自己的爱好,并不是赛郎的。
她们两个在这个时代,都是特立独行的存在,在两个人只能温饱时,自然只能抱团取暖,如今条件成熟,也该各走各路了……
楼赛郎以为劝服大姐,没准需要好大一番工夫呢。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大姐同意了。
自然是喜上眉稍,直拍胸脯,“大姐,没准我就跟你写的话本里的大将军一般,三年征战,战功连连,归来时也是将军了呢?”
楼欣月笑骂道,“老天保佑,你能平平安安地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倒不指望什么将军。”
话本里写刀光剑影,自然是怎么激烈惊险怎么来了。
但落到自己亲近的人身上,她倒是希望边关战事早些平歇,还是不要给楼赛郎用武之地才好。
楼赛郎打算将大姐送到江州城之后,再独自起身去镇边城。
楼欣月觉得倒也不必这般来回奔波,大不了她走时,请两位镖师跟着就好。
而如今去边城送粮草打卡,蔚然成风,隔不了几日,就有从京城或是栖云本地的车队要前往镇边城,楼赛郎正好可以与车队同行。
第249章 悟了不走回头路。
楼欣月虽然决定支持自家妹子也去搞自己喜欢的事业,但参军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楼欣月肝了半夜,搞出了个长长的清单。
这些清单里,有的就能直接去买,有的还得去铺子里定制。
那要定制的,楼欣月则都画出了图纸。
这里头有十分抽象的护甲和护腕。
也有缠绕在腰间的腰带,随手一扣就能抽出来当剑使的软剑。
这灵感来源,是武侠小说里的金丝软猬甲和软剑了。
如今军中用的是牛皮甲,而且这种甲还得是小队长以上的人才能穿得上的。
楼欣月可不想自家妹子因为没穿好防具受伤流血。
因此自然是要花重金自带装备了。
还有野外求生必备的万能工具包。
这工具包里的,就有多用小军刀,多用木匠小工具之类。
楼欣月去寻了城中最好的铁匠铺,找了最好的两位老师傅,请他们打出一套集轻便和防护于一体的铜铁丝制的护甲和护腕。
这护甲需要用到的工艺水平比较高,因此找的最好的铁匠铺,好在楼欣月这种非专业人士的画稿虽然抽象,但在有经验的老师傅的手里,还是能搞出来的。
至于万能工具包里的小玩艺,则又换了第二家铺子。
这样不但能早些完工,又没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找完了铁匠铺,楼欣月又去寻了最好的药铺,打包了各种方便携带的药丸子和药散,还花了银子,让楼赛郎去学了些简单的包扎用药的手法。
至于衣物,那就更多了。
除了寒衣之外,什么编织羊毛袜子,羊毛手套和帽子,各样都做了十来件。
毕竟,楼赛郎是初来乍到,自己用不完,还可以拿去送人。
楼赛郎看着楼欣月的这些操作,不由得目瞪口呆。
“大姐,从前怎么不见你做这些啊?”
那什么带刺的软甲,她听都没听说过!
还有那什么万用工具包,别说在边关用了,真要是照着图纸能打出来,她自己没事都能玩半天!
楼欣月无奈,“从前咱们也用不上这些啊。”
果然是穷文富武啊!
这清单上的物件一样样地做下来,少说也花了五百多两了。
这普通人家里,哪能这么耗费得起呢。
楼赛郎一把搂住了自家大姐,感动得两眼泪光。
“大姐……”
等到这些装备都配齐,又寻到了合适的商队,楼赛郎出发的日子,也就定在了两天之后了。
临出发的头一天夜里,楼赛郎抱着自己的枕头,跑来跟楼欣月挤着睡。
姐俩这几年虽然一直相依相伴,但在一个屋里睡,还是头一回,竟是说东说西,从天南聊到地北,从话本跳到打仗……整整地说了大半夜的话。
送走了妹子,楼欣月去寻了从前常打交道的段中人,又买了一家子仆人。
一年不见,段中人也是没想到这位楼大姑娘越发的有本事了,居然还得了圣旨嘉奖,得了乡君的封号啊!
那自然是态度恭敬,叫着乡君,自称小人,使尽了浑身的解数,为楼欣月挑了一房老实可靠的下人。
要不是楼欣月坚持要给,段中人恨不得连中人的银子都不要了。
楼欣月新买的这房下人,是一家三口,一对四十来岁的中年夫妻,姓吴,带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儿。原本是外地到本城来做官的一房下人。只是那位官员上了年纪,竟是死在了任上。
来奔丧的官员之子,将财物处置一番,又将所有的下人全都遣散了,自己扶灵归乡去了。
之前楼家人少,楼欣月在挑下人的时候,就刻意挑的都是女子,就算有杨老头,那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汉。
如今楼家人口越来越壮大,楼家姐俩又都有了官府封的品级,倒是不用再顾忌得那么多。
楼欣月让彩枝和高家夫妻俩教了吴家夫妻几天楼家的习惯和规矩。
又去城中寻了修整宅子的工匠,让吴家夫妻盯着这些工匠干活,自己则带着其余人,雇了几个保镖,往江州城而来。
这次回江州城,一路顺利。
见到楼欣月归来,又听说得了封赏,家中的众人都是惊喜欢悦。
贺先生喜得双掌合什朝天而拜,“皇上果然圣明!”
又看向楼欣月,笑嘻嘻地招呼着众人,“还不快来拜见咱们家的乡君?”
众人当真嘻嘻哈哈地,上前冲着楼欣月就拜,唬得楼欣月赶紧闪避。
楼欣月笑道,“不过是侥幸罢了。”
众人说笑几句,刘师傅就问,“赛郎呢?难道是留在栖云城那边看宅子么?”
楼欣月面露无奈,“也是我不该带着她去了趟镇边关,把她的心思勾起来了,竟是非要去从军,嚷着要当个女将军回来呢!”
别人听了都有些忧心,倒是刘师傅听着悠然神往。
“可惜我都这把年纪了,但凡再年轻个几岁,我也同赛郎一道去了。”
这话,小丫头们听了,也都没啥感觉。
只有贺先生理解地拍了拍刘师傅的肩头。
刘师傅羡慕楼赛郎,她又何尝不羡慕楼欣月呢?
这姐妹俩芳华正茂,随性自在,想做就做,而她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干啥呢?
不是在备
嫁,就是在夫家伺候老小,围着锅台转呢。
不过转念一想,她们这两个老一辈的,也何尝不是幸运呢。
总还有半辈子是自由自在的。
“刘师傅,你可不能也去从军啊,你要是也去了,我们这报社,可就无人保护了啊!”
从军杀敌是正业,难道开办报社就不是了么?
刘师傅显然也跟贺先生想到了一处去。
就笑道,“是啊,赛郎不在,我可得把大家伙都护好!尤其是贺先生!”
贺先生老脸一红,啐她一口,“瞧你这老没正形的。”
原来就在楼家姐妹俩离开的这几个月里,就有贺先生早前的闺中好友,上门来拜访,想要给贺先生牵线。
说是好友的大伯子元配新丧,家中儿女都已经成亲,大伯子也是能诗会画,读过书的士人,性情也温和,这一年多来也常看水云周报,是周报的忠实读者。
一日无意中听好友提起,那位清溪渡是位女子,而且还是自家弟妹的友人,便动了一点心思,就托这位好友来打听一番贺先生的心意。
如果贺先生没有先前那段惨痛的经历,兴许就真的应下了这门亲事。
毕竟,她自己已不能生,又是这个年纪,那家的家境也是士绅之家,生活自然优渥,大伯子是读书人,同贺先生也能酬唱应和,还有好友是妯娌,相处也该会融洽。
贺先生却是笑着谢过友人的好意,表示自己后半辈子就沉迷于报纸,再也不想理那些家务琐事了。
夫婿是读书人,能酬唱应和又如何?
她母亲的才能比她强一百倍,嫁的夫君也是有长才的,夫妻两人也有过如胶似漆的甜蜜时候,可最后怎么样呢?
管家理事,样样完美的母亲,还不是三十来岁就劳心过度,油尽灯枯?
这人一死,位子空下来,总会有人占上。
新人来了,还能看旧人留下的独女顺眼么?
如果不是继母苛刻欺压,她为了逃辟一门不堪的亲事,索性与个看得还算入眼的外地客商私奔,结果离了虎穴,又入狼窝。
经过此劫,还要再走回头路,那就是她枉自写了那么些话本了。
第250章 进展我楼欣月,又回来了!
就在楼欣月离开江州城之前,已经将金瓯缺的全稿交给了贺先生,因此水云周报社的报纸,还是可以照常发售。
哪怕是楼欣月在路上就卖出去了全本,这些全本也有流传到江州城里,也没影响报纸的销量。
这几个月的收入,加起来也有个两三千两,跟楼欣月在的时候比,并没有少。
楼欣月想要的,却不止于此。
除了在报纸上又开了新话本之外,楼欣月考察了一番周边的茶馆酒楼,最后挑中了一家环境最好的茶馆。
刘师傅出马,跟那茶馆的东家谈好了合作,在亲自看了高家夫妇两的小戏表演后,那东家喜滋滋地应下了。
不过也没客气地给高家夫妻俩提了不少改动的建议。
毕竟,江州城和栖云城的方言,民俗都不大相同,在栖云城大受欢迎的小戏,到了这边,客人们能听懂他们说的话,都不算太多。
而高家夫妻俩呢,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天选表演人才,拿了他们从栖云城来的一点不值什么的土产,到同一条巷子的街坊们家里套近乎,拉关系……只用了三天,就已经将江州城的方言,拿捏得差不多了!
报社众人都不由得啧啧称奇。
杨婆子抱着高家小娃,咧嘴而笑。
“我这老婆子来了这里一年了,也没学会这里的话,只是能听懂一些罢了。想不到高大郎高娘子尽是这般地机灵!”
“你们放心,你们出去做事,宝儿就归我们几个看着,保证叫他吃得白白胖胖!”
报社里除了杨老汉,都是女子。
这些女子,还不是未婚,就是寡妇。
因此自然是半个小孩子都没有的。
高宝儿一来,就成了报社里的团宠。
而孩童咿咿呀呀的声音,也给大伙带来了许多快乐。
因此,甭管哪个有了空闲,都会过来抱一抱,逗一逗他。
高宝儿越发的乐不思娘,只要夜里能跟着他娘睡,白天一天见不着高丽娘都不打紧。
高家夫妻俩在茶馆里表演小戏,头一次虽然也让观众们眼前一亮,但还是远远比不上在栖云城百味茶楼里的成功。
高家夫妻稍稍有点气馁,楼欣月倒是觉得有这个结果,已经达到了她的预期。
在现代,好多的喜剧小品和笑话梗,本来就带有强烈的地域特色,在北方能逗得人笑到肚子疼的小品,在南方人的眼里就十分无感,而南方人的特色笑话,听到北方人耳朵里,也是有些不明觉厉。
高家夫妻俩能有这个语言天赋,能把客人们逗笑了,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而且她之所以让他们在茶馆里表演,倒不是希望他们能给她这个主人挣多少银子,而是希望他们能在这种小剧场里磨练出更过硬的演技和强大的控场能力。
饕餮游记还在连载,楼欣月早就写完了全稿,因此更新毫无压力,一时半会的也没开新话本,就结合着本城的特点,写了一二小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本城特点,高家夫妻俩的小戏,在城中渐渐扬名,一时之间,各大酒楼茶楼都来相请。
楼欣月这个老板,自然不会把他们当牛马使了,考察一番给寻了家酒楼,约定三日去演一回而已。
这其中也不是没有想要搞强逼压人的,还好她们报社里,武有刘师傅,文有楼欣月这个新鲜出炉的乡君和孔方子,那方势力琢磨了一番,觉得这伙人不好搞,也就默默退却了。
时光飞逝,转眼一年过去。
此时的楼欣月,已经带着自己的班底,回到了栖云城。
走之前,楼欣月就水云周报社转让了出去。
接手周报社的,是贺先生的一位闺中友人陶氏。
这位陶氏也是寡居,不过跟贺先生不一样的,是陶氏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儿子,而且娘家十分给力,既有钱又有势,能护着陶氏母子。
陶氏年轻时,与贺先生及另外四名同龄少女一道,都跟随着一位本地女师学习,算起来都算是同门师姐妹,只可惜各人出嫁后,也就只有四位嫁在本地的还有些来往了。
这四位嫁在本地的师姐妹,有一位红颜早逝,据说是难产而亡,有两位倒是活得硬朗,儿女成行,可惜忙于内宅中的各种琐事,闺中女儿时的那些闲情逸志,诗词曲画,已经是几乎再也不碰了。
倒是陶氏,因是新寡身份,不大好出门交际,反倒是有了大把时间,时常写写画画,字纸等身,只是苦于没有同道中人而已。
也就是贺先生回来之后,让陶氏重遇知已了。
水云周报社开办以后,陶氏是真没少在上头写一些游记志怪,看了贺先生写的新话本之后,陶氏得到了启发,也试着写些类似的话本……
还别说,陶氏的话本水平,不比贺先生的差,只是陶氏的生活经历跟贺先生不一样,虽然也是寡妇,但不管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都没受过什么罪,因此她笔下的才子佳人言情话本,都是喜剧,结局必是花好月圆,皆大欢喜。
因此比起贺先生的来,稍稍少了一些挫折。
楼欣月她们要走,陶氏自然是十分不舍,但既然留不住人,就想着把报社接手了。
楼欣月也不舍自己好不容易搞成的报社就此关停,便以一两银子的价格,转给了陶氏,但要陶氏签下契约,不能更改之前的收稿和刊登规则。
陶氏自然应下,还拉着贺先生的手,想要把这个年轻时的小姐妹留下。
还好贺先生铁了心地要跟着表侄女,任陶氏开出多少丰厚的条件,也还是没有动手。
二十多年没回家乡,在梦里家乡的种种,都是无比的亲切,那些不快的往事,也变得极淡了。
然而归乡两年,故人半数已逝,曾经欠过她的,过得也是潦倒落魄,曾与她惺惺相惜,亲如姐妹的,道不同,再见竟少有话说。
贺先生觉得这两年已是圆满,从此她在何处,何处便是故乡了。
楼欣月她们来江州城的时候,也就是十来口人,而回栖云城之时,人数已经翻倍。
南边水土与北边不一样,少年少女们生得水灵,楼欣月买了十个少年少女,都是十一二岁,有美人胚子和天生笑匠,也有根骨奇佳运动天才的……
楼欣月下一步的计划,就要着落在这些未来的小明星身上了。
暖风熏熏,永喜坊的尽头处的宅院明显是被新翻修过,大门上的漆是新的,门环闪闪发亮,门头挂着的匾额上,挂着楼府两个大字。
一道身影从街口处疾走而来,立在永喜坊门前,边拍门边叫着,“老吴!老吴!快开门,主家,全都回来啦!”
这拍门的人,自然就是彩枝。
楼家这次回来的人多,除了自家的两辆马车外,又雇了三辆马车,自然护镖的镖师是少不了的。
于是就自成了一个车队。
临出发时,在江州城时就已是天气渐热,要换上夏衣了,等到了栖云城时,天气才不过是初夏。
等车队驶近永喜坊,彩枝就自告奋勇地跳下了车,抢先去知会吴家三口,让他们好做些准备迎接主家归来。
彩枝一边拍门,一边仰起头看向门首匾额上的楼府二字。
真好啊!
主家身份与从前不一样了,这所宅子不但是皇上赐的,还能称府了呢!
她拍了约莫十几下,就听到里头传来的应声,“可是彩枝姑娘?”
彩枝大声应和,“正是!主家带着人回来了,老吴快快开门迎接主家!”
彩枝这话一出,就听到里头的脚步声加快了,十几息的工夫间,大门自内而开,露出面带惊喜的老吴。
“主家,主家当真回来了!这可太好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就把大门交给彩枝看守,“我那老婆子和闺女此时都在二门里,姑娘且看着这里,我去叫她们一声,让她们赶紧准备。”
彩枝笑着点点头。
看着老吴急切地跑进去,她就站在大门内,东张西望地看着。
果然,经过修缮后的一进房舍,看起来还真有官家大宅的模样了。
约摸几十息的工夫,只听着二进院里头脚步杂沓急促,正是老吴一家子小跑着出来了。
吴家的和吴家小闺女一年不见,倒是比之前见时脸上有肉了,尤其是吴家小闺女,还蹿了半头的高呢。
吴家的满脸笑容,双手合什,“东家可算是回来了!俺们正盼着呢!”
虽然说这三进的大宅子里头只有他们一家人,每天想做什么都十分自由,可这么大的院子里,只有三个人住着,而且主家当时说是半年以后就回来,这都眼瞅着一年了,他们这心里何尝不打鼓呢!
众人聚在门口说着闲话,眼瞅着一行车队转入了街中,正朝着楼府而来。
吴家小闺女瞪大了眼睛,在心里数着数,呀!竟然有七辆车哩!
主家姑娘当真好气派呀!
车队停稳,彩枝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楼欣月搭着彩枝手,轻盈地跳下了车。
如今楼欣月年满二十二岁,在未婚女子里头,绝对算得上是大龄的了,如果楼欣月不是楼欣月,而是寻常商户女或者农家女,二十二了还没成亲,那家里只怕要呼天抢地,愁云惨雾了。
但楼欣月如今已是乡君,家里又没有旁的长辈亲人,无人能来指手划脚包办做主,而且官府也没有超过年龄就必需婚配的条令,因此楼欣月心里无数计划,就没有一条是成亲生子的。
楼欣月头一个下车,吴家三口子见了,赶紧上来行礼。
“恭迎主家归来!”
楼欣月扫视了他们三口几眼,发现他们衣着整洁,精神不错,便笑着点点头。
“你们守着这院子,辛苦了。”
说话间,车子上的人也都依次而下。
刘师傅扶着贺先生,晓文扶着杨婆子和杨老汉,第三辆车子里,跳下了几个大点和半大的丫头们,第四辆车子,却是几个小子们。
啊?主家家里,竟是有这么多的人吗?
吴家三口,一时之间,都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