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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搞文娱 林跃然 15376 字 2个月前

不过大伙也是有些纳闷。

如今才不过是春季,怎么就要着急做冬日的袄子?

而且整个报社里的人,也不过十来个而已。

但她们十来个人加上报社的丫环们,一起动手,做的袄子,少说也有五六百件了吧?

难道说报社这十来个人,一个人就要穿四十件不成?

还是说,报社的东家,准备做了这袄子,拿去买不成?

不过种新式袄子,领口和袖口都用了从没见过的小机巧,既贴身又有松紧,实在是妙得很,甭管大人喜不喜欢,那些小娃子们,肯定是会喜欢的……咦,也不对呀。

她们做的袄子,都是大人样式,也没有孩子们的呀!

第236章 金瓯白发樵夫与姑射山人。

街坊妇人们的猜测疑惑,在看到最新一期的报纸后,也就悄然而止了。

原来云水周报上,专门用一版的位置,详细写了用鸡鸭绒毛制做冬袄的步骤和原理,而这文章的署名者,正是孔方子。

如今江州城中还是春日,对于做冬衣倒还没那般关注,不过也有不少想得长远的人家和商家,看了这法子已经悄悄买来材料去试了。

但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没住在报社附近的,却是摇头不信。

那鸭绒啥的,做出来的冬衣,真要有这报纸上吹得这么好,那孔方子还不自己去做这个买卖了么?

现如今谁家有个方子,不是珍藏起来,恨不得传男不传女的?

会就这般大喇喇地写在报纸上头,十文钱就能买上一份么?

这定然是跟话本故事一般,虚构出来的噱头!

不过让大伙欢喜的,是今日这一期的报纸上头,除了原先的饕餮游记和杏花游之外,又有了两种新话本!

两种新话本,一个是金瓯缺,白发樵夫所著。

另一个是离恨天,姑射山人所著。

头一个的金瓯缺,就是某个虚构的大夏王朝,全朝最为繁花一座海港城,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哪怕是到了深夜,那城中最知名的游嬉坊中,还是灯火通明,舞乐阵阵。

却说这游嬉坊,占地十多亩,进了黄铜雕花的镂空大门,便是放眼开阔的绿色草坪,这草坪便如新长出的麦子地般鲜绿青嫩,亦如新织的绿色丝毯般平整可爱。

草坪当中的道路,又是一水的洁白无瑕大理石铺就。

每隔十来步,则单独用青玉石砌出花坛。

这花坛中种满了奇珍鲜艳之花,也不知用的什么方法,一年四季,常开不败。

走过这百来步的道路,便是一座十层的高楼,而这高楼,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极尽奢华精致。

楼外等候着十来位衣着整洁精细的俊美少年,眉眼含笑,齿露编贝……但见客人到来,便躬身行礼,口称欢迎贵客,有人将大门打开迎接,有人上前为贵客引路,端地姿态雅丽如画,让人如沐春风,如临仙境。

等走进这高楼之中,这才能发现,原来这高楼乃是个回字型,当中是透光天井,当中设着五层高台。

高台上,明灯高悬,彩带披拂,无论日夜,都是明灯煌煌,亮如白昼。

中原丽人,西域舞姬,外洋美人们,在台上,轻歌曼舞,热辣摇摆,鼓乐声声……

甚至还有那宫装丽人,腰悬彩带,飞天落地,幽兰香风,宛然如仙,如此美人美景,又怎能不让在四面观赏的贵客们,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游嬉坊中,长乐未央,一波雪肤花貌的舞姬,已是悄然退下了舞台,接替她们上场的,是一位身姿曼妙,明眸皓齿的女郎。

女郎启唇发齿,曼声而歌。

那歌声如云似水,流淌过四面高楼,引得众贵客心旷神怡,神迷心醉。

而退到后台的舞姬们,却是疲惫地在专门的房间内,换下了身上华丽璀璨的舞衣与饰品,穿上了自己原本的寻常衣衫。

不过这些舞姬们在这游嬉坊中做工,月钱比寻常伙计的工钱要高上五六倍,因此她们自家的衣着也相当体面,绸衣缎裙,有的爱俏的姑娘,还会在鞋尖上缀上一朵小珍珠穿成的珠花。

这里头最扎眼的,当属一位个头微高的女郎。

这女郎浓眉大眼,美貌中带着几分英气,与同伴们或浓艳,或柔弱,或亲和的风格十分不同,而让她在人群里扎眼的是,她身上穿的衣衫,既不是绸缎,也没有绣花等点缀,就是一袭普通的布衣布裙,还是淡淡的灰黑二色。

其他女郎们换好了衣衫,推门出去,一边嘻嘻哈哈地讨论着,一会儿出了游嬉坊,要去街上哪个摊子吃夜霄。

游嬉坊是城中富贵客人常来常往的游乐之所,因此城里的小商小贩,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游嬉坊周边的几条街巷之中,有卖各种小玩意的,做各种小吃的,抬轿子的,修脚修面的,治跌倒损伤的……总之,凡是想得到的营生,这附近就都有。

而那些在游嬉坊里做活的伙计们或是贵客身边的长随仆人们,也爱到这里来解决自己的一切需要。

甚至有些个小吃做得太过美味,让贵客看上,便派身边的仆人出来买上一些,带进游嬉坊中品尝的。

跳完舞的女郎们三三两两地同行,从游嬉坊的后门出来,各自去寻那美味的小食摊子,有意无意地将那布衣女郎给落下,倒是显得布衣女郎有些形单影只。

坐到了摊子上,一边吃着小食,一边还要议论上几句。

“不就是从宁城来的么,整天拉着个脸,就跟死了爹娘似的。”

“哎呀,别说了,宁城被东虏兵攻破,全城被屠,寒梅家里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如今听说只剩下了一个少了一只手的小兄弟了。”

另一个女郎撇撇嘴,“什么兄弟呀!我见过那个人,生得与寒梅半点也不像!”

指不定是个情郎啊啥的呢。

大家的月钱是一样的,她们下了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就算是把一半的钱给了家里,再吃吃喝喝买些头花首饰啥的,也还能剩下一些攒起来呢。

而寒梅呢,整天这个也舍不得吃,那个也不看,身上穿的,跟在坊里打杂的仆妇们没啥两样……也不见她计划着在海城买房子院子的,那她省下来的那些钱都去了哪了?

还不是给缺了手的那小子花了?

这种事情啊,在坊里原本并不少见。

早先就有位前辈,长相如花似玉,舞姿曼妙动人,是姐妹丛中最出众的那个,多少达官贵客都看中了她,就想带她回去做个宠妾,从此享尽无穷的荣华富贵……

可人家就不乐意,就一门心思地爱着邻家的读书人表哥。

挣来的钱,全都给了表哥求学用了。

可是呢,表哥得了她的资助,倒是发达了,可转头就娶了名门家的小姐,对这位前辈说,同她只是纯洁的友情,从前得了她的资助,他都会双倍奉还……

嗯,给他银子,缝衣煮饭,还为他小产两回的纯洁友情关系。

那前辈哪里受得了这个打击呢,在一次歌舞过后,回去的路上,就跳了海。

这也不过是两三年前的事儿,因此坊中的姑娘们,都吸取了这位前辈的教训,万万不能以自己为血肉,去滋养那没有回报的男人。

第237章 刺杀诡异的刺杀。

被同伴们议论纷纷的女郎,此时也能听到一星半点的字眼,不过女郎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如同每一夜下工时那般,轻车熟路地走向那个断了一只手的少年,面上淡漠,没有表情,只在眼角处,多了一丝暖意。

少年用完好的独手,接过女郎手中包袱,自然而然地背在了自己身上。

两个人就这样默然无语,并肩而行,走在热闹而略有些拥挤的小巷中。

那坐在小摊子上喝桂花甜水和油炸糕的女郎们,有那么一两位,望着这一幕,竟打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出了几分羡慕。

夜晚的小巷,两边的摊位紧紧相连,成百上千的灯笼燃放出昏黄的光芒,布衣芒鞋的女郎和少年,身姿挺直,步态微慵,每一息的影像,都仿佛是一副浓墨重彩的图画。

一位女郎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油炸糕渐渐被夜风吹凉。

同伴捅了捅她,她这才反应过来,把油炸糕送到自己嘴边。

但她的眼神,也还没有收回来。

而那仿佛有温暖又脆弱,带着幽然香气的画面,却发生了突变。

女郎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就朝左边的摊子上倒去。

这个摊子,是整个巷子里最美味的馄饨摊。

这家做出来的馄饨,面皮雪白,纤薄如纸,当中的馅料虽不足小指肚一半,却是精选了三鲜料,再配上浓香的骨汤,新鲜的葱蒜芫荽碎,这般的时候,来上一碗,当真是人间美味。

传说这个摊子的摊主是个从东北那边逃难而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学会了这么一顶手艺,白日不开摊,只出现在夜市上,勾得食客们时常地就惦记着这一口。

女郎整个人倒向的,正是摊主用来煮骨汤的那口大锅。

假如她真的倒进去,这般如花似玉,如柳枝般的身段,岂非都要被毁去?

在场看到这一幕的,几乎都要惊叫出声,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而就在这紧急时刻,就见摊主伸出了自己用的大勺,将女郎向一边拍过去,还沉声喝道,“小心!”

摊子上,一共摆了四张小桌子。

每张小桌子都配了四个小木凳。

这十六个小凳子上,都有客人。

不过有两张桌子摆得靠墙,就离汤锅有些远,而另两张桌子则稍微近一些。

摊子出了这等变故,坐在桌边的客人们,都忍不住地朝这边望过来。

而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已经如闪电般地冲了过去。

一刀

将坐在靠墙桌边的一个客人抹了脖子。

那人甚至连一声叫都没有,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因为太过无声无息,小巷里的人群,压根就没发现这一幕杀戮,还是那般地热闹,又有烟火气。

而杀人者却并没有停歇,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那客人一眼,就又将手里的刀,行云流水般地捅入另一个客人的腹中。

一直到了此时,摊子上的其他客人,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有人大声惊叫,四处躲闪。

有人喝斥着拔出随身兵器,要同那杀人者搏杀。

不远处,正吃着油炸糕的女郎,正是一点也不落地目睹着这一幕。

她目瞪口呆,嘴里的糕饼都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亲眼看到了杀人,她才这么惊骇。

而是,那个拿刀杀人的,竟然是他!

是和寒梅在一起的少年!

她是再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少年,清瘦柔弱又怯懦,还没了一只手。竟然会这般的杀人不眨眼!

而杀戮还在继续。

靠墙的两张桌上,原本有八个人。

开局就被杀掉两个,现下还有六个。

这六个人,似乎也都不是寻常人。

其中三个人护着一个年长的在中间,另外两个奋力上前,挥刀向少年杀去。

而之前险些倒在滚烫大锅里的寒梅,在被摊主推到一边时,仿佛被吓得失了魂一般地托住了桌沿,此时却也倏然抬头,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长剑,挺剑加入混战。

这一对年轻男女,虽然一个只是女子,另一个还有残疾,武功招式却是极为凌厉,还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那两个同他们对阵的,虽然是练家子,也被杀得手忙脚乱。

见状,那三个人就护着当中的男子,要先离开这个险地。

而寒梅和少年两个,见状招式越发的凌厉。

寒梅甚至在百忙中一抬袖,冲着这四人放出了一蓬暗器。

这些暗器在夜里蓝光微闪,一看就是带着毒的,却是牛毛细针,如风卷细雨般,无声无息地飞射而来。

哪怕是三个人都挡在男子身前,挡去了大半的细针,那男子也还是中了几针。

显然,他需得快些离开此地,迟则没准有性命之忧。

而且万一这毒没有解药的话,就算他们能平安离开,也逃不出毒发的结局。

三人对视一眼,瞬间就下了决定。

一人护着主子离开,另外两人上前,誓要将这妖女拿下。

这四人分成了两拨,一人护着中年人,急急朝前奔去。

这个时候,巷子里的人群,已经发现了这边摊子上的混乱。

顿时惊叫连声,四散奔逃。

只要他们两个混入人群之中,那刺客,自然是很难再寻到他们的了。

一旦出了这个巷子,坐上他们来时的马车,自然就算是脱险了。

摊主抱着头,守在自家的大锅跟前,连连顿足哀叹。

显然,经了此事,他这卖卖,是再也做不下去了。

不光做不下去,还有可能被牵连关进大牢。

而四散奔逃的路人,看到这一幕,自然也没人有闲心替这摊主喊一声悲催。

可没有一个人,能想得到,就在中年人被护卫拖着,经过他的身边时,他竟然飞起一脚,将护卫踢倒,双手一拽,就把中年人按倒在了大锅之中。

中年人的惨叫,被埋在了滚烫的骨汤之中。

不过摊主倒是干脆利索,一膝顶在中年人的腰眼上,腾出一只手来,操起厨刀,手起刀落,中年人的头,就滚落进了锅中。

大锅下头的炉子还在燃着火。

没用十息的工夫,原本骨汤的香气,就混杂了一种奇异的味道。

而这最后诡异的一击得手,正激战着的双方,瞬间都停下了动作。

摊主踢开了断头尸首,换刀为勺,捞起了锅里的人头,如同早就排练好一般,盛进了一个布袋之中。

第238章 预言预先推演。

如此变故,让整条巷的人,都惊呆了。

而中心人物被杀,让护卫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也都傻了。

他们心里最是清楚,他们的主家是什么地位,而护卫不力,他们这些人,又都会是什么下场。

想到这里,他们的动作,都不由得停滞了。

而这也给了行刺的这些人逃走的良机,数声炸裂,几蓬烟雾爆出,原本就昏黄的巷子里越发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刺客们逃走了!

此时距离天亮,也不过还剩下两个时辰而已。

但就是这两个时辰,游嬉坊旁游嬉坊,歌舞女郎、断手少年、馄饨摊主三名刺客联手,割下了一个大人物的人头,还把那人头放在大骨汤里煮过又带走的惊险离奇又恐怖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海城。

是哪一个大人物,被人用这般的法子给割去了头颅?

坊间人几乎把本城中那些个最爱到游嬉坊里逍遥享乐的,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给推测了个遍。

大人物会挤身在全是平民的小巷子里,吃平民们常吃的小食么?

还别说,若是别处,那些个富贵老爷公子,许是不会,但在海城的游嬉坊,这实在是平常。

毕竟,游嬉坊这一带,是玩乐的福地,享受的仙乡,就连附近小巷子里的小食,也是全大夏朝最美味的。

也就是因此,许多高官显贵,都会在游嬉坊中享受一番之后,再微服出行,到旁边的小巷子里尝一尝平民们的美味……当然了,身边的侍卫那是少不了的。

从前那些高官显贵们这般,都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谁能想得到,这一出,就是个劲爆惊悚的。

而等到了天亮后,这位大人物的身份,也以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式,全城尽知了。

之前城中人都在猜测,那三个刺客就算要刺杀,为什么不直接杀完人就跑?为何还要多那么一道割头水煮的的动作?

要知道那大人物可是带了七位护卫的。

就算七位护卫上来就被杀了两个,那可是还有五个护卫呢!

这五名护卫,完全有可能拼着性命,将这三人都留下啊!

多耽误一息,就少了一息逃走的时间。

而他们那多余的动作,除了泄愤之外,毫无意义。

但天亮之后,从城北进城的人们,惊恐地发现,那北城门上,一个人头高悬旗竿之上,旁边还挂有白幡,白幡上两行血字。

鱼游于沸鼎,燕巢于飞幕。

副相洪之吉,亦是如此矣。

那个被割下了人头的大人物,竟然是本朝的副相洪之吉!

本朝设两相,正相周檐,七十有二,年事已高,不过是个占位置的木胎泥塑而已。

副相洪之吉,才是大夏朝实权的重臣。

自打十年前大夏的东北边境被东虏国侵边起,大夏朝战事连连失利,而朝堂中,也分为了主战派与主和派。

副相洪之吉,便是主和派之首。

正是因他立压主战派,定下了防御亲和为主之策,那东虏国便步步进逼,将大夏的东北十八城,都蚕食殆尽。

这十年来,东北十八城的子民,或丧命敌手,或南下逃亡,深受流离之苦,多少在十八城中安居乐业甚至是家业富裕的,南下后,都变得身无分文,只能靠出卖苦力为生,有时还会遭受本地人的白眼和欺压。

洪之吉最出名的一句话,便是:鱼游于沸鼎,燕巢于飞幕。

那时宁城被屠杀,八万百姓无辜惨死,消息传到离海城只有百里的京城,全朝上下,无不惊骇痛哭。

主战派大将指着洪之吉痛骂,指责他拖前方将士的后腿,怯战畏缩,贪污弄权,以至大夏边城百姓惨死。

而洪之吉却狡辩一番,说出了以上那句话。

意思是大夏朝疆土这般辽阔,那宁城人生在宁城,丧命于此,也是他们的宿命,与主战主和有何相关?

这般无耻的话,寒了多少北地百姓的心?

但就因为洪之吉早年曾经做过皇帝的伴读,是皇上的心腹,因此哪怕洪之吉这话无耻又冷血,也还是没有半点惩罚,不过换来皇上一句轻飘飘的训斥而已。

想不到,这洪之吉,居然微服私坊来了海城,又在游嬉坊被刺,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悬首于城门北向,显然正是为了替东北边城百姓出一口恶气……

那三名刺客的来历身份,也被城中百姓给传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

但甭管传得有多离奇,三人的来处,却是一致的。

他们都是宁城之难的幸存者。

江管事看着未完待续这四个字,思绪不由得有些发散。

这金瓯缺,写的是某某虚构的朝代,可为什么显得如此真实?

仿佛史上当真有这么一个朝代,一边艰难浴血抵抗外敌,一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两边就像是被人为地分割开来,成了两个天壤之别的国度。

明明那外敌是东北的东虏国,那东虏国本是离着大夏朝很近的小岛,自岛上乘船渡海登陆,先行占据数个半岛和小岛,慢慢发展生息,待站稳了脚跟,便开始蚕食大夏王朝。

这大夏朝中还分着什

么主战派和主和派……这岂不可笑。

外敌都把刀子架到脖子上了,还能有主和派?

这要怎么主和?

跟话本里洪相那般,主张送粮送银送女子,好签下休战盟约,换来东虏国半年消停,然后第二年再卷土重来吗?

江管事把视线从那四个字上头移开,忍不住又转回到那场刺杀的片段,将那摊主割头下锅的一段,又回味了几番,只觉得心中有种刺挠的畅快。

好个白发樵夫!

心忧国民,深谋远虑,唯恐我大魏朝中,也出了这种臭名昭著的主和派,是以抢先叫破,将这等奸贼行径后果,做了预先推演,让但凡看过此话本的,便都知道这奸贼的丑恶嘴脸,卑鄙用心。

江管事想到这儿,又回忆这几日在江州城和其它几座城中的所见所闻,竟是惕然心惊。

虽然如今前线战事胶着,并不至于连丢十八城,但来到南边之后,他就没听过有谁提起大魏与北荒战事的!

第239章 胆大胆大能包天。

楼家姐妹俩启程这一天,物资足足装了八大车,因为东西太多,担心引起街坊们的注意,便早早地动身,在城门未开时,就已经来到了城门口排队等待出城。

来送行的是贺先生和刘师傅。

这次出门,不光是要回栖云城,还有可能要亲自去边城的。

这一来一回,估计少说也得三四个月了。

楼欣月上回离开栖云城,是将栖云周报社给关了的。

而如今的水云周报社,也不过才刚起步,那饕餮游记等话本都还没连载完,又不像上回一样,有京城来的贵人在背后施压,所以楼欣月自然不会再关报社了。

饕餮游记和金瓯缺这两本,其实楼欣月早就已经加班加点地赶出来了,尤其是金瓯缺,楼欣月都已经找了作坊,印出了整本,甚至在临行时,还带上了早就已经刻好的雕版。

因此水云周报社这边,就得有人主持了。

贺先生自然是当仁不让,刘师傅是报社里最强劲的安保力量,哪怕她也想跟着年轻人一道去边城看看,也只得留守坐镇了。

小丫环们都长了一岁,个个都跟刚买下时判若两人,识文断字,还粗通拳脚,这种人才,放在哪个大户人家里,那都是抢手的。

姐妹俩这次也只带上了功夫最好的彩枝。

彩枝这个丫头,一开始就是跟随楼赛郎学武的。

一来原本她力气就比常人大一些,二来确实学武最早,又有天赋,所以彩枝的身手在丫环里是最好的,甚至都超过了开练最早,年纪最长的楼欣月。

城门一开,楼家一行车队便在头一个出了城。

出城十里,这才稍稍停下,等着与原家商队会合。

贺先生和刘师傅两个拉着楼家姐妹好生叮嘱了一回,看着原家商队已到,这才依依做别。

眼看着长长的车队渐行渐远,二人这才往回返。

贺先生不由叹了口气。

“楼大姑娘,当真是奇人也。”

刘师傅也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楼欣月此人,说她胆小吧,她也胆小,说胆大吧,有时还当真是胆大包天。

上一本真假公子,引来京中平王府中贵人不满,派人雇凶火烧小院,让所有的人都葬身火海。

与之相比,那收买**中洪老大,施压放话不许城中书坊与报社合作,都不算太大的事儿了。

这也不过是得罪了平王府里一位无官无爵无实权的年轻小公子而已。

可这本金瓯缺放出去,会得罪谁呢?

她都不敢想。

而且显然,楼欣月这次,可不是只打算让这话本在南边流传的,她还把雕版给带去了。

这说明什么?

楼欣月要整个大的。

贺先生心里也在琢磨着。

从前跟着那任大背井离乡,贺先生就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回这边了。

本以为安心认命,就能在那边安稳过一生,谁知道人心难测,世情如刀。

到头来,若不是有楼欣月这个没半点血缘的大侄女搭救,她此时的坟头草都要过膝了。

去年归乡,当时的故人,有的已死,有的穷困潦倒。

当年的那些恩怨,什么继母继妹,什么易嫁换亲,此时再看,都觉得恍如隔世。

百般算计又如何?

到头来,能耐不足,还不是守不住?

反倒是她,半生孑然,一只秃笔,写我所想,画我所见,换几斗米粮,逍遥自在,清清静静,了此一生。

又有一二小友,才气纵横,侠肝义胆,胸有丘壑,她不过是从旁观望,也觉得少年意气,当该如此。

楼欣月整个大的就整个大的。

她只须将报社守好便是。

离开江州城的车队,晓行夜宿,途中自然也遇到过麻烦,不过有商队和保镖,都是有惊无险。

而跟着原家商队,一路上的安排都十分妥当,算是给楼欣月省了不少的心。

路上遇到大些的城镇,楼欣月就带着妹子去找当地的书铺。

楼欣月虽然一直在写话本,但上门推销,这还是第二回。

第一回自然是在长宁县城里,主动去找龚先生毛遂自荐了。

不过这回推销,倒是没费她多少力气。

毕竟,这次的话本可不是之前那种简陋的手抄本子了,而是纸质不错,印得清楚完整的印刷本。

更何况这个话本看上去,也跌宕起伏,确实有意思呢。

楼欣月原本也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扩大影响力,每个大城都留下百来本,等到了栖云城的时候,手里带的印好的话本子,正好是一本不剩了。

到了栖云城,楼家在这个城里已经没了房产,便寻了个靠近城门的客栈,包了一间单独的小院子,那些带来的货物,也都有了地方存放。

楼家姐俩让彩枝看着院子,二人信步去了百味茶馆。

虽然只离开一年,也不知道是否错觉,栖云城比走之前似乎萧条了一些。

走进百味茶馆,守在门口的伙计,一眼就认出了她们。

态度一下子就热情起来。

“楼大姑娘,楼二姑娘,里边请!”

栖云城固然萧条,而百味茶馆也不复从前的盛况。

楼欣月只朝大堂里瞥了一眼,就看出来,这上座率,也就只有五成而已。

二人上了楼上包厢,便有掌柜的听说了,赶紧过来招呼。

原来栖云城中那些富商,虽不至于把自家的产业都关停了,但有不少都举家迁往外地,少了这些消费能力高的客人,层层传递,所以整个栖云城内的商铺,买卖都不如从前,百味茶馆也是如此。

不过百味茶馆毕竟是城中独一份,就算只有五成的上座率,也还是盈利的,只是没法跟过去比而已。

再加上楼欣月这个负责排戏的,原无瑕这个东家都不在城里,只能靠书信来指导,茶馆里这一年,也就排出了一部新戏,也就是海上捞金记的上部,才算是吸引了些客流。

这部新戏,楼欣月只能通过书信来提点,没法亲自指导评价,如今和楼赛郎两个看罢了一回,心里就有了数。

这些小演员已经有了两年的经验,虽然没有楼欣月亲自把关,倒是也演得似模似样。

只是有一组的女主角,似乎换了个人。

掌柜无奈苦笑。

“东家不在,这些演员也有些个心思不定,就有人哭着喊着想要赎身,想要去贵客家里享福,在下也只好写了信给东家,东家说想走就让她走吧,所以这才换了人。”

楼欣月微微一愣。

便笑道,“这也不算稀奇,他们见的人多了,又受人瞩目,经受不起诱惑也是有的。”

其实原家的这些家生子们,能坚持两年多,跑了的只有一个,楼欣月就觉得已经不错了。

要是搁在现代,别说是明星了,但凡是个小网红有点流量呢,那心思立马就活络起来了。

只是现代人的容错率高,走了弯路还能再换个赛道,没准什么时候就翻身了呢,

但在这古代,选了一条路,若是选错了,那基本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进富贵之家里做妾室,会是个好结局吗?

况且这些原家的家生子,当初挑选的时候,楼欣月也是出过一把子力的。

她和原小姐挑中的,都是更适合演戏,有一定灵气,长相中上就行了,并非挑的都是美人。

演员们在演戏的时候,不但要化妆,还处在灯光映照之下,又有剧情的加持,就算是六分的容貌,也能给加上四分的美颜滤镜。

可等到被困在深宅大院里,滤镜全无,年华渐老,还能过得好的,那得有多么逆天的气运呢?

虽然不看好那走了的演员,楼欣月也没在掌柜的面前多说什么。

反而是问起另外的两个人来。

当时她带着人去了南边,只留下了高家夫妻在这茶馆里打工。

后头她与这边书信来往,也提起过高家夫妻,只说是高丽娘生了个儿子,因高丽娘无法登台,高大郎总不能自己演独角戏,就只能在新戏里头跑个龙套,混些工钱了。

正说着高家夫妻,高家夫妻已经听说了主家的消息,赶紧过来了。

掌柜的便寻了个借口离开,把包厢留给楼家主仆。

高家夫妻俩激动地上前行礼。

“主家,可算是等到您来了!”

“我们夫妻俩还打算,下个月就辞了这边,过去江州城呢!”

话说自打主家去了南边,他们夫妻俩在这边登台,虽然得的工钱挺多,是他们俩当初在长兴县连想也不想的数字了,而这边的掌柜的,看在主家的面子上,待他们确实也比较关照。

但茶馆原本就有演员班底,他们两夫妻算是外来的,且有一阵子,客人们都在夸他们演得好,说得多了,那些少年演员们,这心里就有些个吃味了。

后头高丽娘生产,夫妻档的小戏演不成了,高大郎就去跑龙套,这个时候就能感觉到排挤了。

虽然这种排挤是暗挫挫的,总不至于让人忍不了吧,高大郎夫妻两个夜里商量时,还是觉得当初在楼家小院里做仆役的时候心里更踏实。

这不,眼看着孩子也有七个多月了,应该是能经得起长途远路了,就商量着要去南边投奔主家。

楼赛郎已是忍不住问了。

“孩子呢?”

高丽娘此时的身段和脸庞,比没生孩子之前要圆润丰满了些许,眉眼间染上了母性的温柔。

“怕孩子进茶馆中吵闹到了客人,因此来时请了邻家婆婆帮忙看上一会儿。”

楼欣月微笑,“那等会儿离了茶馆,就过去瞧瞧。”

高家夫妻住的院子,就在茶馆旁边,那个院子也是少年演员们的住所,当初也是原小姐发了话,正好院子里也有空房,就给高家夫妻俩住了一间。

高丽娘生了孩子以后,孩子有时啼哭,那些平时就看高家夫妻俩不大顺眼的,就抱怨不已,高家夫妻俩本就是寄住,没什么底气,只好同邻家婆婆说好,白日里就带着孩子去邻家歇息,每月给邻家婆婆一点银钱。

这一来二去的,跟邻家婆婆也算有了几分交情,平时若有事,托她看上一两个时辰倒也无碍。

楼欣月听着这些,微微点头。

“你们做得对,她们是主,你们是客,既是寄住,确实不好同她们过于计较。”

高丽娘小心探问,“大姑娘,这次是只有你们三人回来了么?那其他人?”

整个包厢里,就是楼家姐妹和寒梅这一个丫头。

却不见贺先生刘师傅,还有晓文她们。

她确实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主家回栖云城,是个什么打算。

楼赛郎笑道,“这次就只我们三个回来了,其余的人都在江州城里报社那边。”

“我们这次是打算……”

听到主家的打算,高家夫妻俩都惊呆了。

第240章 重返回到栖云城。

主家居然要将自己这些年来的积蓄,全部拿出来买成物资去送到边关!

而且已经做好了五百件冬衣带过来了!

五百件啊!

两个人都目瞪口呆了一阵子,也不知道该说点啥。

如果是一个富户之家,家主突然要将大半身家全都捐出去投军,那必然会遇到家里其他人的反对。

如果是一个寻常的富家女子,她要想把嫁妆全都捐出去……别说她婆家了,就是娘家人,那也不可能答应。

但他们主家不是一般人。

能做得出来主家那些事的,将大半身家都捐出去,似乎还真是想做就做,有任性的资格。

不过高大郎呆愣过后,还是从腰间拿出了一个钱袋子,双手奉上。

“大娘子,这是这段时日我们夫妻俩挣的工钱。”

说完了这句又有些个赧然。

“后半年,丽娘不能上台,小人也只能跑龙套,工钱就不多了。”

楼欣月也没有同他们推让,接过了钱袋子,将里头的钱都倒了出来。

这些钱,有小面额的银票,也有金叶子和银锭,加起来笼共有二百来两。

楼欣月就知道,这些银子,应该大都是起初那几个月挣的,二人演出的小戏,客人们都图个新鲜,因此人人称赞,争相来看。

后头那小戏能来看的都看过了,没能及时补上新的,也就趋于平淡了。

这二百多两,抛去二人的基本花费,应该是都在这里了。

楼欣月便取了一半,另一半又还给了高大郎。

“这些你们夫妻俩自己收着吧。”

奴仆们人身都属于主家,挣到的钱财自然主家有分配的权利。

不过再吝啬的主家,也不可能把仆人辛苦挣到的钱全都拿走的。

高大郎也没有客气,带着高丽娘向主家道谢。

楼欣月此时,也没太多看戏的心思了,便起了身,“走吧,咱们去看看小娃儿。”

楼欣月走出茶楼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两千一百两的银子。

其中两千楼是茶楼给楼欣月的分红,一百两自然是高家夫妻的工钱了。

高家夫妻托付的邻家婆婆就在左近,走过去都没用两三百步。

她们走过去的时候,还没进院门,就听到了里头小婴儿咯咯的笑声。

高家夫妻俩长相都不算是多么俊美好看的,但却都很有特点,灵性十足,不然也不可能吃演戏这碗饭了。

但他们俩生的孩子,却是吸取了二人的优点。

皮肤雪白,眼睛又大又亮,胖嘟嘟的小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实在是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打从内心笑出来的小天使。

楼欣月也还罢了,楼赛郎那是一见就喜欢,抢着抱到了怀里,又从衣袋里摸出小玩意来逗弄。

楼欣月心想,这孩子若是长大了没有长残,有父母的天赋,也是个天才童星天王天后的胚子啊!

哈哈哈,她可

真是有点走火入魔了,甭管干啥,头一个想的,就是搞文娱啊!

不过可惜的是,这孩子还实在太小了,不然待到两三岁能控制屎尿的时候,她定然要写一个有小朋友的短剧,给小朋友找个班上上。

楼欣月想到这儿,自然决定提前对自己的小员工好一点,便也从衣袋子里摸出了个小玩意,这是个金子打成的小老虎。

去年是虎年,是这孩子的生肖,因此楼欣月在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个见面礼。

高家夫妻俩一见,赶紧抱起孩子,向楼欣月道谢。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既然他们两人在这边的活儿已经可有可无,楼欣月要忙活别的,也没工夫替他们再编新的小戏,就打算等她们从边关回来之后,让高家三人跟着她们一道去南边。

高大郎想了想,道,“大姑娘,您要在这边雇人做事,又要采买布匹、鸭绒、麦粉和肉,总也需要可靠的人跑腿,不如小人向管事告几日假,等这边的事了,再回茶馆跑龙套可好?”

高丽娘也点点头,“大姑娘,如今这孩子也大一点了,不用吃奶,奴将他放在婆婆这边也好,背在身上也好,并不耽误做事,奴也会女红针线和上灶,也能做冬衣做吃食的。”

高家夫妻俩说得倒是也对。

虽然她们对栖云城还算熟悉,认识的人也多,想要雇佣人来做事并不算太困难,但有两个自己人,确实办事更为方便。

楼欣月便点头同意了,将客栈地址告诉了二人,让他们明日过去便是。

辞了高家夫妻俩,楼家姐俩又去了长安坊。

楼赛郎笑道,“大姐,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听说那王家书坊已经是没落了不少,好些人都后悔当初,另外那些书坊也放出话来,不管青萍客先生想什么题材的话本,他们都将不畏强权,大力与青萍客先生合作呢,那你如今要印金瓯缺,为什么不去寻那几家大书坊,而是要来这边找那黑作坊呢?”

楼欣月也笑了。

“自然是黑作坊灵活了,跑路方便了。”

她写的这本金瓯缺,里头的内容,要是放在开明的朝代,自然是百无禁忌,想印就印了。

但如果是在大兴文字狱的思想禁锢时期,就她写的这个,砍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人家那些大书坊,都是拖家带口,加上家族不知道有几百口人了。

所以她还是寻这些小黑作坊,挣点快钱就跑那种,反而是不容易连累他人。

长安坊本就是贫民聚集之地,不管是房舍屋宇,还是街道巷子,跟其它坊相比,就显得脏乱差一些,路上见到的,基本上都是穷苦百姓。

楼家姐俩出门的时候,就穿的是家常衣衫,绸衣布裙,也都是半新不旧的,首饰也没有两样,但即使这般,一出现在街道上,还是吸引了许多的目光。

就有一个半大的少年鬼祟地凑了上来。

“二位娘子,可要买话本么?只有咱们这边才有的真假公子和真假千金!”

楼欣月听到这话,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

“真假公子我不要,你带我们去印这话本的书坊,给你一两银子的报酬,如何?”

狭窄的小巷内,一处破败的小院内传出了熟悉的响动。

一个三十出头的文士模样的人,走到小院门口,停下来细听了听里头的声音,过了约莫几十息的工夫,这才出声。

“柳二兄弟?”

他一连叫了三声,里头的动静才有变化。

不多时那破烂的小门就吱呀呀地开了。

来开门的,是个年轻汉子。

这年轻汉子约莫二十出头,头发乱蓬蓬的,脸色灰黄,仿佛好几日没睡了似的,他看见来人,便点了点头,打着哈欠转身就往里走。

“刘秀才,你如今来的正好。”

刘秀才对这个地方也是熟门熟路,并不需要对方招呼,便转身关门,才接话道,“可是又有了什么活计?”

自从他在这黑作坊里寻到了活计之后,他每月挣到的银钱比以往更多了,也算是弥补了他不能再往报社投稿的窘迫。

年轻汉子笑道,“正是呢!”

说着便指着墙根处的摊子,让刘秀才看。

“今儿来了个大主顾,让印一千本哩!”

一千本啊,一本他能挣一钱银子。一千本那就是一百两银子啊。

而且这个钱挣起来可容易得很,毕竟连雕版人家都是自带的。

“已经有了雕版了?”

刘秀才听了这话,就弯下腰去细看。

“可不正是呢!这比从前印真假公子和真假千金可容易多了啊!”

“你来得正好,咱们这就赶紧干活吧!”

刘秀才虽然还是个秀才,正经的读书人,但是干起活来,那是真踏实,一点也没有那些书生的臭架子,要不然他也不能总是跟刘秀才合伙了。

不多时,这个位于不知名小巷子里的黑书坊里,新话本已是新鲜出炉。

刘秀才在埋头印书的时候,就已经对这话本上的内容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会儿也顾不得笔墨尚新,就小心地翻看了起来。

那年轻汉子见他这般,便也取了一本,有样学样地看了起来。

这新话本若是真好看的话,他也不是不能私下里多印上一些,到时候再卖出去,那可就不是一本挣个半钱银子了。

刘秀才自从参与了黑作坊印书大业之后,闲暇之余,也算是看过了不少话本了。

自从真假两本之后,他们也不是再没印过旁的话本,可惜那些话本也就是能挣个辛苦钱。

青萍客和采莲客在的时候,那些写话本的作者们就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各尽所能,都想与那两个争锋,写出来的话本也很有特点。

可自从那二人走了之后,其他的作者似乎也没了动力了,话本的内容,总有种死气沉沉之感。

但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白发樵夫!金瓯缺!

刘秀才一边看着,一边就忍不住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好一个奸相,好一个沸锅煮头!城门悬首啊!

刘秀才看到激动处,不由得一拍桌案。

“奸贼该死!”

旁边的柳二郎被吓得身子一缩,瞥了刘秀才一眼,坐得离他远了些,免得再被他给吓到。

柳二郎虽然不是读书人,但他也识字,虽然有些生僻字不识吧,但看个话本还是够用了,不然他也不可能做黑印坊的活儿。

柳二郎看话本的速度比不上刘秀才,但刘秀才看到第二回的时候,柳二郎也看完了第一回。

他也不由自主地啪地一拍桌案。

到这会儿,他才算是明白,为啥刘秀才要激动了。

谁能不激动呢!

柳二郎坐在那儿,眼珠子来回打转。

他想好了,给大主顾印上一千本,他自己再私下里印五百本,这可是不比真假公子差呀!

没准印上这一批

话本,他就能发达了呢!

要知道上回各黑作坊印真假那两本,他就是下手晚了点,别人下手早的,都已经吃上肉了,他这种也就跟在后头喝点汤而已。

这次,他可没准能抢先一步呢!

十天后,跟着柳二郎一道赶活的刘秀才,也是眼下青黑,发丝蓬乱。

然而看到整整齐齐码放的话本,刘秀才却有种奇异的成就感。

柳二郎虽识字却不是读书人,可能还不太能看明白这话本里的微言大义,但刘秀才却看明白了。

不光看明白了,还为之热血沸腾。

虽然讲的是虚无的大夏王朝与外敌间绵延百年的故事。

可又何尝不是如今大魏朝与北荒国之间的前车之鉴呢?

如今朝堂上还没听说过有主和派,可这主和派一旦出现,那对于大魏朝来说,岂不正是危险的征兆?

他刘秀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对于国家大事,自然是人微言轻的,就算到文会上振臂一呼,也不过有几人晓得而已。

但这话本就不一样了。

只要看过了这话本的,但凡心智正常,怎么会不痛恨那些卖国巨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