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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搞文娱 林跃然 14235 字 2个月前

第191章 客来当真不是池中物啊!

刘镖师吃过了早饭,便信步往长明坊走去。

一路打听着,便寻到了楼家书铺。

这楼家书铺的门脸,倒是清爽干净,铺门大开,门帘挂起,时不时地有人走进去,又有人拿着一份报纸出来。

而楼家书铺旁边的小院,似乎也是一间铺子,待细细看去,就看到了挂着的招牌。

刘镖师看得微愣。

这在栖云城里无人不知的报纸,编印栖云半月报的,竟然就在这里么?

刘镖师就想起之前徒弟楼赛郎说过,楼家的大姐,就是写话本的。

青萍客?

这个猜想虽然有些大胆,但细想想,也不是完全没谱的。

青萍客不就是大半年前才突然开始在栖云城里写武侠话本的吗?

那楼家姐妹来到栖云城,也就是一年多呀。

刘镖师还在那儿胡思乱想,就听到身后驶来了一辆马车。

刘镖师往旁边让了让,就见马车停在了那报社的门口。

车上陆续下来一个丫环,一个婆子,最后才是位衣着富贵的姑娘。

刘镖师见多识广,只看了几眼婆子,便知道,这也是位练家子。

栖云城里,据说如今豪富人家的娇贵姑娘,身边都会请一两个女卫。

因为会武的女子太少,女卫的工钱比男护卫高出了两倍。

在长兴城的时候,还有人向镖局打听,想找个合适的女护卫,年纪不限。

那时镖局里有女儿的老镖师都摇头后悔,没让家里女儿从小习武,不然如今岂不是有份好差事?

不过这些人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大部分人的那点子武艺,向来是传男不传女的。

女儿就算从小习武,还学得很不错又如何,将来还不是要嫁出去,就算有好差事也是便宜了夫家,跟娘家关系又不大。

刘镖师年轻时就守了寡,娘家有两个弟弟,弟弟们早就成亲生子,如今也都到了要给侄子们说亲事的时候了。

刘镖师回归娘家后,就一直在长兴镖局走镖,挣的银子比娘家所有人的工钱都高,平时遇上什么大事小事,她出银子从来都没含糊过。

但这两年几个侄子眼看着相继要办亲事,这花费自然不小。

两家弟弟弟媳都打起了刘镖师的主意,而且还想着把对方给挤下去,好让刘镖师把攒的银子都给自家。

于是两家争来争去,很是搞出了一番膈应人的小动作。

刘镖师索性就在镖局长住,只在年节时分才回趟娘家。

也是刘家的老父老母在几年前过世了,不然两个弟弟挟持着两个老的,跟她要这要那的,她还不好拒绝。

但她在镖局长住也还是有烦恼。

动不动就听人提起她膝下无儿无女,不如早做打算,要么再嫁一户有儿有女的人家,要么就从弟弟家过继一个年纪小的,好给她养老……

不然等岁数上来了,再也跑不动镖了,该怎么办呢?

听到这些话,她就觉得不入耳,压根不想搭理。

她对养个抱来的孩子,那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两个弟弟,小时候还就是她看大的。

调皮捣蛋吵闹得紧,实在是烦人,又总耽误她练功夫。

她有时候想着教他们一招两式吧,将来也好有个吃饭的本事。

结果这两个家伙那是一点苦头都吃不了啊,还向爹娘告状!

这不,她年前收到徒弟楼赛郎的信,想了又想,便趁着这回走镖,到楼家来看看。

看楼赛郎说的,让自己来楼家长住,将来徒弟给养老的话,是随口说说呢,还是虚情客套?

刘镖师恍神的工夫,那马车上来的富贵小姐,已是带着下人敲开了报社的大门,进去了。

刘镖师这才踏上了书铺的台阶。

她一只脚才踏进门槛,就瞧见了她那位小徒弟,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正轻飘飘地给书架扫灰呢。

楼赛郎一转脸,就看到了刘师傅了。

她把手里的鸡毛掸子一扔,就冲了上来。

“师傅!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这边师徒相见,格外的亲热。

而隔壁的报社里,也是分外的热闹。

曹九爷见了到访的钱小姐,一听是来登那个长文广告的,顿时满面带笑,连声吩咐在这边打杂的晓文,赶紧给钱小姐上茶点。

还去把正在自己办公室里,正苦大仇深地码字的楼欣月给请了过来。

他的动静太大,让贺秀贞也忍不住要出来看看热闹。

听说那规划中的长文广告,终于要迎来第一个出大银子的(肥羊)金主,便也跟了过来。

等听到了钱小姐外祖母的故事之后,纷纷在心里称绝。

这个梦中得了精妙的桃花霜方子的故事,又有闺中女儿的友情,又有梦幻中的香气,对于胭脂铺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那个卢家驴汤的故事,虽然有那么个影儿,但要将略平常的来由,扩展成那么一个光怪玄奇的故事,也是费了曹九爷一番工夫。

而钱小姐这个故事,几乎就是现成的了,只须用文字记录下来,再稍稍润色就能直接用啊!

曹九爷和楼欣月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贺秀贞。

“这篇文,自然是贺主编的强项啊。”

贺秀贞笑笑,当仁不让地接下了这个活。

“那就我来主笔,钱小姐可有异议?”

钱小姐能有什么异议,东华小生的话本,钱小姐打小就看。

东华小生的话本,想像力方面虽然比不上楼社长,可论文笔简洁优雅,在栖云城的话本作者里,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她这篇给自家铺子的文章,故事已经有了,倒也就不需要想像力。

钱家的财力比起原家来也不弱。

钱小姐出手,自然大方,并不叽叽歪歪地还想要打折扣啥的。

爽快放下六十两银子,叮嘱这一期报纸出来,定要给她留上五十份,这才愉快地告辞了。

送走了钱小姐,几人相互看看,都露出欢欣笑容。

“不错不错,发了十期报纸,总算是有头一个大客人了!”

楼欣月转头叫来晓文,“晓文一会儿去买两只烧鸭,咱们报社中午加餐!”

而在隔壁,楼赛郎已经领着自家师傅参观完了前头铺子,进了后院。

刘师傅这一番参观,只见前头铺子规整干净,还有两个小丫头伙计,书铺中来买报纸和话本的络绎不绝,而这后院里,也是地方宽敞,青砖铺地,花木茂盛,屋舍收拾得井井有条。

在灶房和门房干活的,是一对老夫妻,年纪虽然大了点,但看着衣着整齐,神情舒展,想必在楼家的日子过得相当不差。

刘师傅在心里稍一思忖。

她在楼家,竟是已经见着了五个下人!

要知道一年半以前,这姐妹俩还是刚刚进县城的农家女,身无长物,只能租房过活!

这般能耐,别说女子了,就是个有大本事的男子,也不见得能做到如此啊。

这姐妹俩,当真不是池中物啊!

第192章 寄生不如先看点别的吧。

楼赛郎还兴冲冲地带着师傅看自家的客房。

“师父,您看这个客房如何?”

这客房虽然不大,但收拾得整洁,窗明几净,桌椅床俱全。

窗上挂着绣花素帘,窗台上还摆着两盆花草,给整间屋子更添几分雅致。

“师父今日便住在这里吧?分舵那边我去过,地方实在是太小了。”

楼赛郎刚来栖云城的时候,还常常去镖局分舵那边转悠。

所以知道那小院子的情况。

本来院子就不如楼家院子大,为了能住得下更多的人,每间屋子都逼庂窄小得很。

甭管是光线,还是整洁,都没法跟自家专门收拾出来的客房比啊。

而楼家原就只有两姐妹,也没有什么来往密切的亲友。

多出来的房间,一个收拾了给贺先生住。

这一间可不就一直空着么?

楼赛郎自打给刘师傅写了信以后,就开始捯饬这间客房了。

虽然一年多,将近两年没见,楼赛郎这个小徒弟,见了面还是亲近得很。

这会儿瞧见了准备好的客房,刘师傅心里也不由得动容。

她回娘家里小住一两日的时候,也没见弟妹们给准备这般好的屋子。

再被楼赛郎这么一鼓动,竟是不由自主地点了头,微微而笑。

“那就叨扰你们两日吧。”

这次镖队会在城里待上几日,好再接上一趟回长兴县的镖。

她也正好住两日试试,再下决心要不要留在小徒弟家里。

楼赛郎喜得一蹦三尺高。

“太好了!”

“师傅你再早几个月来就好了!”

“那会栖云城里办了武者大会啊!各地的高手都到栖云城来了!城外日日有比武,可当真是热闹得紧哩!”

提到武者大会,刘师傅也觉得有些遗憾。

当时长兴镖局也来了个小辈,她那会儿正走镖,就算是想来凑个热闹,也没有那闲工夫。

楼赛郎已是兴冲冲地安排起来,忙不迭地叫小丫头去外头打酒买熟肉,又拿了厚厚一沓子报纸过来给刘师傅看,自己则自告奋勇地去跑腿。

“师傅先在这里歇一歇,我去那边给师傅搬行李!”

眼看着楼赛郎忙乎得团团转,刘师傅都没落着多说上几句话。

不过这人已经一阵风般地去搬行李了,刘师傅也只好坐到了桌边,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起报纸来。

这一沓子报纸,是八份用线装订在一起的。

这倒是看起来方便了,省得哪一张报纸缺了少了,想看完连载都不成。

她一眼看过去,最先找到的,就是名剑恩仇记。

再一细看,原来这名剑恩仇记,一共八期。

刘师傅想了想,就先不看名剑恩仇记,先去寻着了采莲客的故事来看。

毕竟,以楼赛郎的脚程,只怕小半个时辰就把行李搬回来了。

到时候,她看得正入神,还得打断,那可就太难受了。

不如先看点别的吧。

采莲客写的这个话本,名字就叫做寄生草。

虽然刘师傅并不是很喜欢采莲客擅长写的家长里短内宅的故事,但看到这个名字,也是勾起了几分兴趣。

说是清远县中,有一段姓富商。

这位段老爷有妻有妾,两子一女。家中有铺有田,十分殷实。

段老爷的长子为已故元配所生,次子和女儿都是继室所出。

长子少年时跟人好勇斗狠,不幸伤了一条腿,走路不良于行,因此既不能习武,也不能学文,性子自卑,不喜见生人。

因此段老爷就打发长子长住乡下庄子上,又为他娶了一房农家女为妻,一家人守着乡下的庄子和田地,也能过得去。

而次子如今年满十八岁,也到了娶亲生子的年纪。

段老爷的长子已废,只剩下这个次子,自然是视如珍宝,花费重金将次子送去城中最好的书院读书,就是盼着次子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这位段二郎,虽然不没考中什么功名,但已到了慕少艾之年,自然是想着要娶一房美娇娘回来的。

但段老爷段太太除了想给次子娶房美娇娘外,还想着最好这儿媳家世富贵,陪嫁丰厚,能帮扶着段二郎上进呢。

但本城中这样的人家不多,段家看得上的,对方看不上。

对方看得上的,又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一时间段父段母也很是发愁。

可巧隔壁街上那个空了好几年的大宅子,如今就有人家搬进来了。

那大宅子在本城是有来历的。

据说是位京官家里的旧宅,这位京官进京为官之后,就将家小接了过去。

这许多年了,也没见有人回来,只留了个看宅子的老仆。

而如今,却是带着车马仆从,热热闹闹地搬了进去。

据街坊里消息最灵通的夏道婆说,是一位贵夫人,带着公子和小娘子住在里头。

贵夫人是打从京城里来。

据说是因为京城的气候太干糙,而贵夫人又有些旧疾,太医给诊过,说是京城气候不适合贵夫人养病,最好寻一山青水秀,气候宜人之处,将养上两年,应是极有好处。

公子和小娘子自然是不忍母亲在外孤单,便都跟了来在母亲跟前尽孝。

当然了,这位吴公子和吴小娘子来了清远县,也不是就要成天窝在家中的。

吴公子就进了清远县最好的书院继续学业。

而吴小娘子呢,则时常陪着吴夫人出入于城中的酒楼、绣坊和银楼之中。

吴公子进的书院,正好就是段二郎求学的那个书院。

吴公子一进书院,就引得了所有人的关注。

衣饰精致,富贵又低调,长相又丰神如玉,谈吐十分不凡。

再加上有传闻,吴公子之父,在京城做官,虽然不知官职大小,那在这小城,也算是家世不凡了。

而吴公子本人又谦和有礼,并没有富贵人家公子哥儿那种骄横之气。

所以书院中的学子们,都想着同吴公子交好,没用多长时间,吴公子就在书院里结交下不少好友。

段二郎也是其中之一。

段二郎结识了吴公子,也就有幸去吴宅做客。

可不又无意间遇上了吴小娘子。

这一见,登时惊为天人。

吴小娘子雪肤花貌,身姿窈窕,登时将段二郎这辈子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衬到泥中去了。

段二郎瞬间坠入爱河,满心满眼的都是吴小娘子。

回到家中就去同母亲于氏倾诉。

于氏心里便计较上了。

一来,怕吴小娘子为人轻佻,不堪为妇。

二来,又吴小娘子门第高,自家高攀不上。

三来,又怕高攀上了,吴小娘子自恃出身高贵,要压她这

个婆母一头。

不过于氏同别家太太来往时,倒是偶然间遇上了吴家母女。

那吴夫人,就是个病弱夫人,说话细声细气的,实在不像是个厉害的。

而吴小娘子呢,看上去倒是温婉可人,也没有娇纵之气。

于氏又打听到,原来吴小娘子早年在京里订过亲事,可惜那家郎君无福,早早地去了,吴小娘子的婚事,也就搁置了下来。

如今吴夫人已是同人讲了心事,说再挑女婿,不拘贫富出身,只要是吴小娘子自己喜欢的就可,而且吴小娘子的嫁妆极为丰厚,打从出生起,吴家就开始给攒嫁妆……少说也有三四千两!

于氏顿时心动了。

她段家的家产加起来,也就是五千两而已。

但这五千两,还要给腿残的长子分去一份,给女儿陪嫁一份,落到次子头上的,实在不多了。

若真能娶到这样有财有貌有地位的儿媳,她当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于氏便殷勤起来,想方设法地同吴家结交。

终于让她心想事成,她与吴家娘子也算是略有了几分交情。

能带着自家女儿去吴家做客了!

可棘手之事又来了。

她那不成器的女儿,也看中了吴家公子。

这可怎么办?

且不说吴家公子和小娘子,也还没有对段二郎和段三娘动心,就算动了,那兄妹换亲,是乡野人家,穷得说不起亲事才有的。

他们段家这样的人家,哪里好做得来的?

第193章 吴人嗯,原来如此!

段二郎和段三娘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有这样好的亲事,凭什么就要自己放弃呢?

段二郎说,自己好了,将来也能提携妹子。

段三娘说,自己若嫁得高门,未来正可拉拔娘家。

一番吵闹,闹了个乌眼鸡,谁也不服谁。

这能怎么办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又不是段大郎那个前头生的不用心疼。

段太太劝不了这个,也劝不了那个,最后索性不管了。

道是谁能先说定了亲事,那就是谁的了。

于是这两一对兄妹,就对吴家殷勤倍至。

尤其是来往越多,知道的越多以后,段家母子三人心里更是火热。

吴家当真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啊!

吴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在京城的时候,那是国公府、公主府、王府的宴会,她也都是常客!

京城中一百两一匹的月影纱,吴家小娘子用来糊窗子!

拇指大小的南珠,吴夫人用来装饰鞋子。

最让人扎心的,是吴夫人身边的老嬷嬷,都是穿金戴银的,穿着比段太太还体面。

也不是没有街坊太太们向吴夫人打听过吴公子的婚事。

吴夫人却说,吴公子出生的时候,有高僧给算过,说是吴公子未来前程不可限量,因此最好不要早娶,因此吴公子这个年纪了,也还没有定亲。

而吴家对吴公子期望也甚高,所以这亲事一点也不着急,再过上个三年五年也使得。

因此大家议论起来,便觉得吴家人定然是看不上本城的女子的。

除非那女子愿意为妾。

段三娘这会儿早已经迷得晕头转向,觉得只要能嫁进吴家,哪怕是为妾,她也乐意得很。

而段二郎也是走火入魔,为了自己能配得上吴家小娘子,在吃穿交际上头狠命下功夫,跟家里要的花费越来越多,甚至还跟同窗借了不少钱,最后犹觉不足,竟然去了赌场,先是小赢,然后中赢,没几回就成了大输,欠下了赌债一千多两。

段家的家产虽然有个五千来两,但那是田产铺子加在一起算的。

实际上的现银,也就是几百两而已。

哪里能给段二郎填上这个大窟窿?

段家人一番合计之下,觉得还是早点让段二郎跟吴家小娘子的婚事定下来,这样吴家小娘子嫁进来,有嫁妆又有岳家的提携,自然也就不在乎这一千多两的损失了。

但吴家小娘子虽跟段二郎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态度温婉有礼,似有情,若无情,也没有给过段二郎什么准话呀?

段二郎就跟段太太商量出一计。

打算来个孤注一掷。

吴家小娘子不是态度不明吗?

那就来个猛的,比如说吴家小娘子要是去郊外游玩的时候,遇上了匪徒,那从天而降的少年郎岂非就是天定良缘?

然而段三娘不同意啊!

二哥的姻缘是姻缘,我的难道就不是吗?

段三娘索性去了吴家,将母亲与二哥的计谋和盘托出。

段三娘一片真情,不与母兄同流合污,这般的好女儿,直令吴夫人落下了感动的泪水。

吴夫人拉着这姑娘的手,夸了又夸,直说自己若是有这般的好儿妇,那当真是死了也值得了。

当下就拿了一支金镯子,套在了段三娘的手腕上。

就连吴公子,也对着段三娘谢了又谢。

段三娘飘飘然地回到家里。

有了她提前通风报信,那段二郎的计谋不但没成,而且翻车了。

那些被买通的无赖子被吴家的家丁痛打一顿,还送到了官府。

五木之下,无赖子就将段二郎给供了出来。

段二郎便被拘到堂,又打了板子,又罚了银子。

且这辈子,也休想再去科举了。

这对于段家来说,不就是塌了天么?

被抬回家里的段二郎,无意中发现段三娘就是那个坏他好事的。

一怒之下,就要将段三娘卖给赌坊抵他的赌债。

段三娘自然不甘示弱,同段二郎大打出手……

刘师傅看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索性直接跳过了中间几期,翻到了最后的大结局。

“嗯,原来如此!”

原来那吴家的姓吴,就是无的意思。

本就没有这么一家人,只不过是临时组合,专程为段家而来。

段老爷早年家贫,入赘田家。

生下一儿一女。

那儿子便是田大郎,女儿则是田元娘。

在女儿才五岁时,段老爷不甘居于人下,又与卖花女于氏勾搭成奸,便心生毒计,让人将自己的女儿拐卖。

田元娘被拐走后,田家一家人焦急非常,四处寻找。

田家老夫妻,就是在找孙女的路上马车翻倒,二老齐齐身亡。

田家老夫妻逝后,田太太独木难支,又有段老爷暗中下毒,不到一年就病亡了。

田元娘虽然年纪幼小,却是记得自家情形。

虽然被辗转卖了好几家,还是牢牢记得自己的父母亲人,是何方人氏。

颠沛流离,终于长大成人。

等寻到家乡,却发现至亲大半都已经过世,父早已另娶,胞兄身体残疾,被送到庄子上。

当年之事,那些人贩子早就露出过口风。

田元娘只要对段二郎的年纪稍加推测,便能知道,段老爷与于氏早就勾搭成奸,未婚先有子。

再结合段老爷在田家人身亡后,马上给儿子改姓,便知道这一切,都是段老爷与于氏的手段。

田元娘便女扮男装,自称吴公子,请来了扮贵妇的吴夫人,扮贵女的吴小娘子,再加上婆子家丁若干,一大家子来到清远县。

复仇大戏,徐徐展开。

最终段家家破人亡,只剩下了被父兄卖做妾的段小娘子。

而田元娘,恩怨已了,前债已清。

便谢过伙伴,打扮成游方道姑,路过庄子里的人家,向长相熟悉的小童讨了碗水,留下一个锦囊,飘然而去……

刘师傅看完了这个结局,不由得频频点头。

这个话本也挺好看啊!

从前她看的那些个家长里短的话本,完全没法跟这个比啊!

回头她还得把中间的也看喽。

刘师傅看完结局的时机倒好,才在心里感叹完,就听到院中传来楼赛郎的声音。

“师傅,我搬行李回来了!”

刘师傅的行李比较简单,不过一点干粮药丸,几件换洗衣裳加上两条铺盖。

这会儿楼赛郎拎在手里,轻飘飘的,仿若无物。

进了屋,小心地放下行李,楼赛郎又拉着刘师傅聊起了家常。

什么镖局的近况,长兴城里的大小事,她们姐妹俩来了栖云城以后的故事……

刘师傅都听愣了。

“这青萍客,就是你家大姐?”

“还有这报纸,也是你家大姐牵头办出来的?”

这老楼家,是祖坟冒了多粗的青烟啊!

竟然能生出楼家两姐妹这般的人才!

第194章 大戏就是立时死了,我也是情愿的。……

三日后,赵镖头在栖云城里接到了镖,正待后日启程。

刘师傅来到分舵,向他辞别。

“镖头,这一趟我便不跟着回长兴县了。”

赵镖头微愣了下,便笑道,“这是真的打算跟着小徒弟养老了?”

他这位表妹,性格虽刚强,可命却不好。

无夫无子,娘家人又靠不着的。

那个小徒弟他也见过,倒是学武的好苗子。

家里人口也简单,只有姐妹两个,赵镖头跟她们住在一起,倒是少许多口舌纷争。

只是毕竟只是徒弟,谁也说不准将来会怎么样。

他倒是想提醒,让表妹可要守好自己的养老银子。

刘师傅笑道,“我才四十来岁,哪里就要养老了。”

“是小徒弟那边,给介绍了个轻闲的活儿,去百味茶楼做护卫。”

赵镖头一听,也笑了。

“这个活倒好!我都想去。”

百味茶楼是栖云城里最时新的好去处,赵镖头又哪里能不去瞧瞧?

前日他就领着手下的兄弟们,去茶楼里看了一出新戏。

当然了,包厢太贵自然是舍不得的,都坐的散座。

不得不说,那新戏,是真比老戏好看啊!

老戏也不能说不好,就是演得太磨叽,咿咿呀呀地唱半天,谈情说爱的台词才说了两句,要杀人报仇的还没摸着仇人的边儿……

多少年了,唱的那戏的内容,还都是老几样。

实在是看得疲乏了。

而新戏呢,都是从新话本里改编而来,全是崭新的剧情,少年演员们说话响脆,明明白白的,看着看着就忘了是在看戏,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那百味茶楼,是原家的产业。

城里的无赖闲汉,哪里敢在原家产业里造次?

所以在这里头当护卫,那的确是相当的轻闲。

无非是维持一番秩序,遇上意外时搭把手了。

不但能拿工钱,还能免费看新戏呢!

可不像他们走镖,风餐露宿,提心吊胆的,运气不好那就是赔钱受伤丢命。

刘师傅笑着点头。

“正是哩,若不是如此,我也不留下了。”

她这个年岁,不尴不尬的,哪里就能真的不干活养老呢。

这个活找的,可正是到她心坎里了。

每日早起同徒弟一道练练武,再去百味茶楼上工,看看新戏,看看场子,中午还管一顿饭,不到傍晚就下了工,这般的好活,也就是因为楼家大姐跟原家小姐相熟,这才能找得着的啊。

刘师傅要留在栖云城,其他镖师们听说了都来相贺。

这栖云城跟他们长兴小县城可大不一样,人都想着往高处走,这些镖师们,何尝不想留在栖云城呢?

只是栖云城物价贵,房租也贵,要想买房,就凭着他们走镖的银子,那更是痴人说梦了。

这会儿见刘师傅寻到了差事,又能住在长明坊徒弟家里,都忍不住心生羡慕。

回去以后若是家里的女娃也想学武,那就叫她们也学去。

没准也能跟楼二姑娘和刘师傅这般,有好运气呢!

刘师傅留在了楼家,每日早起,楼赛郎起来练功的劲头都更足了。

刘师傅无儿无女,在楼家住着,吃喝用都自在得很,比在娘家还强百倍。

且楼家小院子的地段好,出去就是大街上,想买什么也方便得很,再加上每月的月银都有六两,她自己用根本花不完。

每天后半晌下工回来,遇上住在她隔壁的贺先生,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是经历丰富的,聊起天来,越发的投缘……

刘师傅舒心顺意,教起徒弟就更加用心。

甚至连彩枝她们几个小丫头跟在一边学,刘师傅都会指点一番。

天气越来越热,眼看着七夕将至。

近来栖云半月报的销量越发的高涨。

有钱小姐第一个花大价钱投放软广,她那胭脂铺一下子就火了。

其它的商家一瞧有这么大的好处,可不就也跟着投放么?

栖云半月报的盈利,可不就翻了倍。

既然挣了钱,楼欣月这个社长,便给全报社放了一天假,带着大家伙去了百味茶楼,订了包厢,算是团建了。

也正好如今的百味茶楼里,演的是新戏寄生草。

戏还未开场,干鲜果品,饮子泡茶摆上了桌,众人坐在包厢内,或者嗑着瓜子喝着茶,再看着大堂里的众生相,或者闲聊着近日趣事,真真的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惬意得很。

原无瑕知道楼欣月过来,也让人给包厢里添了几样果盘,笑眯眯地进来同楼欣月聊了一会儿。

“咱们今日演的是寄生草这般的家宅故事,因此来看的女客就格外多。”

“但女客们的花费,却一点也不少,甚至还要更大方呢!”

“还是楼大姐慧眼如炬,请来了贺先生进城,不然咱们又哪里有这般的好话本用呢?”

如今的百味茶楼,光是排演采莲客和青萍客的话本,就已经够用了。

别家也不是没有效颦的,可惜一来人手不好培养,二来先生请来,却没法如楼先生一般能将新戏排得如行云流水,三来只能拿到次一些话本子改编……因此往往开张的时候虚火一阵,撑不下去也就歇了。

眼看着就要开戏,原无瑕才告辞而去。

大幕拉开时,包厢内众人的声音顿时随着全场一静。

大伙不由自主地都走到了围栏前。

尤其是之前没来过茶楼的高大郎夫妇和两个小丫环,越发瞧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看到光环之下,那满身富贵优雅的贵妇吴夫人,前呼后

拥地走到了戏台正中,在一众小城街坊妇人羡慕的目光下,摆着贵妇人的谱儿。

那贵妇的骄矜,无声地显摆,还有小城妇人们那羡慕的神态和动作,都被演绎得维妙维肖。

高雪娘伸出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捏住了自家男人的臂膀。

她看得越入神,这手劲也就越重。

夫妻俩同台唱戏十来年,自然是心意相通。

高大郎痛归痛,可他此时跟娘子一般地心灵震憾,甚至忘了要呲牙咧嘴。

原来,原来还能这样演戏!

这样的万众瞩目,光芒四射!

并不是那游走四方,乞食讨活一般的卑微卖艺!

看着看着,高雪娘松开手,在众人看不到的时机,悄悄地抹了一把泪。

直到一幕结束,中场歇息。

高雪娘这才舍得回过头来,看向自家的夫郎。

“大郎,要是能让我也这般地唱一回戏。”

“就是立时死了,我也是情愿的。”

高大郎没有吱声。

但是他那一双眼睛,却是格外的闪亮。

是啊!

戏子固然是贱业,可从小到大,练了那么多年,演了那么多年,恨也恨过,怨也怨过,但他们这些人,跟其他人的不同,又在哪里呢?

故事里那些爱恨嗔怨,难道就从来没有过一瞬间,让他们忘记自身的卑微,忘记身在何地,有如剧中人的灵魂附体,恍惚回到了冥冥前世,飞越入渺渺来生呢?

他们夫妻两个只是二人的小戏班,所挣得的银钱,不过温饱而已。

有时夜里夫妻两个闲谈,畅想那些有名气,有背景的大班子,里头的那些被人捧红了的名角,该是如何的风光,如何的荣耀啊?

现在眼前看到的,却是做梦也没想过的。

如此体面雅致的戏台茶馆,如此安静又热情的看官,如此酣畅无拘的演戏!

如果能如这些少年一般,站在那光影之中,尽情演绎,就是让他立即死了,他也乐意!

死是不可能的。

但他们夫妻也上这有如仙境的戏台上唱戏,没准还真有可能!

毕竟,他们如今的主家,楼大姑娘,难道是钱多了没处花?

不能买两个更会干活的仆役,要买他们两个唱戏的?

第195章 传话怕不是要悔死?

同样看得心醉神迷的,还有这部戏的原作者,贺秀贞。

其实贺秀贞之前写的易嫁,也被改编成了新戏,排演和首演的时候,贺秀贞也是来了百味茶馆的。

啊!这么好看的故事,竟然是我写的!

贺秀贞觉得自己这心态实在有些好笑。

明明是自己写的故事,怎么还能看得入迷成这样。

属实是敝帚自珍了。

就在刚刚一幕结束,贺秀贞还大方地拿了一锭银子,交给包厢外的伙计,让他拿去投上戏台。

当然了,她这二两银子,跟那些出手豪放的戏迷们比,自然是半点也不起眼的。

可搁在一年前,别说二两银子,就是二十文钱,她也不能想花就花。

贺秀贞喝多了茶水,就想着要去一趟官房。

楼欣月就叫彩枝陪她一道去。

毕竟,贺先生虽然四十来岁了,但其实手无缚鸡之力,战斗力为零。

她可不想丢了这好不容易挖来的伙伴。

贺秀贞和彩枝二人去完了官房,贺秀贞忽然想起,隔壁开的有一家点心铺子。

里头有一种点心,霜糖梅饼,正是南边的口味,据说做得相当的正宗。

贺秀贞自打嫁到了栖云城这边,就再也没有尝过这个了。

这会儿就想着趁着还没开戏,去称上两斤。

彩枝笑道,“贺先生,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呢,我去买回来就是了。”

先前大姑娘,冷不丁地接回来个病重的表姑。

她们几个做下人的,还在心里纳闷呢。

这要是一般的人家,别说表姑了,就是亲姑,那也不大可能接回来让侄女给养老看病的。

等到贺先生病好,开始同大姑娘一样写话本了,大家伙就明白了。

会写话本的表姑,那能跟一般的表姑一样吗?

多亏了接回了贺先生,不然那几个有趣又好看的话本子,可就看不上了啊!

贺秀贞也笑道,“我去瞧瞧除了霜糖梅饼,还有哪样做得好,都多买些。”

从前嘴馋了却是手头无钱,就有钱也不敢花,如今想花就花,自在随心,不多享受,更待何时?

这两个下了二楼,去了隔壁店里,称了些霜糖梅饼,又尝了其它两样南样点心,于是贺秀贞又看上了百果蜜糕,便叫再称两斤。

两斤虽是听起来不少,但楼家和报社里的人加起来,也就是一人尝一块的。

贺秀贞伸手掏银子的当儿,忽然一边的女客,探头探脑地就叫了起来。

“任家太太?可是你么?”

贺秀贞听得身子就是一僵。

彩枝一手拎着一样点心,就挡在了贺先生的身前。

又警觉地看向那女客,“什么任家太太,这位怕是认错了人!”

贺先生的故事,她也听过一点,知道贺先生原来的夫家,十分不是个东西。

这会儿甭管贺先生原本是不是什么任家太太,都先否认了再说。

那女客却压根不死心,对着贺秀贞道,“任家太太,这才一年多不见,怎么就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后街赵家的呀!你家娶儿媳的时候,我还去吃过酒呢!”

贺秀贞深吸了口气,这才挤出一个笑脸来。

“原来是赵太太,赵太太可是要称些点心?我这边已经买好,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虽然离开任家还不到一年,可这会儿再想起来,简直恍如隔世。

贺秀贞几步踏出铺子门槛,那赵太太却还是追了出来。

拦着贺秀贞一个劲儿地问东问西。

“哎,任家太太,你莫急着走啊,我还有话要说呢。”

贺秀贞还没说话,彩枝就不乐意了。

“这位太太,这是我家的贺先生,不是什么任家太太,贺先生跟任家,已经和离了。”

既然是贺先生的街坊,那自然应该知道,贺先生是跟任家断绝了关系,和离了的。

这一口一个任家太太的,是不是在阴阳怪气呀?

赵太太眼珠子乱转,讪讪笑道,“哎,我这不是叫惯了么,一时之间没改过来!”

“对对对,贺,贺大姐,你如今是病好了?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

街坊邻居,谁不知道任贺氏那会就病得快死了。

刚病了那会儿,街坊上还有几个相熟的妇人去瞧过病。

不过没过两个月,再去探病,任家儿媳就说了,她婆母这病是妇人病,十分的邋遢,又不好受风,因此见客不便。

那任贺氏是外来人氏,在本地又无亲无故,虽有几个相熟的妇人,也不过是面子情,因此也没谁要冒着得罪任家的风险,非得去看任贺氏。

再说就算看了又能如何呢?

任贺氏一个外来的,又没有一儿半女,老来受苦,可不是半点也不奇怪?

“说是你娘家侄女,将你接走了?”

初听到这消息,大家伙谁不纳闷?

谁家侄女能把病重的表姑给接走呀?

不会是传说中那些要用快死的女人去配阴婚,编了身份来赚人的吧?

有些个眼窝子浅的,还替任贺氏哭了呢。

不过看起来,大家伙的猜测都错了。

任贺氏不但治好了病,反而过得越发好起来了。

看这面色红润,眼神发亮的,身穿丝绸衫裙,头上还有支一点星圆珠金簪。

那半两银子一斤的点心,任贺氏一称就是两斤。

身边还跟着个能干的丫环!

这怎么可能的呢?

如果任贺氏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那还有可能是攀上了富贵人家的

高枝儿。

可任贺氏这个年岁,也是做人祖母了,高攀是不可能了。

那怎么就突然发迹了呢?

总不会是那个娘家侄女,又有钱,又对堂姑这般大方吧?

她赵家的堂侄女亲侄女加起来七八个,不从她这儿抠好处就不错了,哪会对她这般大方?

所以说,赵太太的好奇心,那简直都快要蹦出来了。

贺秀贞原本着急着想走,听到这儿,倒是不急了。

轻轻抬手抚了抚鬓发,不经意间露出手腕上的金绞丝细镯子。

微笑道,“正是呢,多亏我侄女请医问药,花银子如流水,幸好老天有眼,我如今好全了,这不是,我侄女又请我来看戏……”

她说着指指百味茶楼,“这百味茶楼的新戏,实在好看得紧,赵太太来一趟栖云城,倒实在是也该去瞧瞧才是!”

赵太太听着越发的惊羡,张大了嘴,“哎哟,任……哦,贺大姐倒是交了好运了!竟有这般好的堂侄女!”

百味茶楼的新戏,当她不想去吗?

那不是舍不得银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