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人才越发的惊愕心凉啊。
现代的那些纸媒,哪一个是光靠订阅收入的呢?
收入大头自然都是广告费了。
现在的半月报,倒是也有付费广告,可惜都是蚊子腿。
什么新店开业啦,特产运达啦这种,加起来都没到一百字。
这种付费广告,目前不过一两银子的广告费。
第一期是试运行,全部免费,第二期就开始收费了。
不到一百字,收太贵也不合适,因此目前暂定为一两银子。
第二期倒是接了十来个广告,有十来两银子。
十来两银子,对于现在的楼欣月来说,可不正是蚊子腿么?
她需要……哦,不,报社需要的是那种五千字以上的长软广啊!
这种长软广,现在才刚起步,收费肯定少一些,就五十两吧。
如果一个月有两个长软广,那不就是一百两?
第一期是曹九爷去找了他的朋友,免费操刀写的。
第二期虽有见了卢家铺子红火找上门来的,可惜一听五十两银子,就都打了退堂鼓。
而愿意出五十两银子的,又不是报社乐意给写软广的。
如医馆和花楼这些地方,显然为它们打广告,有违楼欣月自身的底线。
贺秀贞出主意说,要不再免费写一期?
楼欣月认真想了想,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再搞免费的软广,而是放上了一篇类似“我的举人父亲”的传记。
这种传记的收费,自然就比软广要低一些,目前只需要十两银子。
这第二期就没挣到软广银子。
第三期虽然还没印出来,但其它版面的文章都已经选定了,唯独软广的位置还空着。
实在是有些发愁啊!
楼欣月回想自己在现代待的文娱公司。
她虽然是网文部的,但她们的办公区就跟市场部紧挨着,市场部的那些个拉广告牛人的风采,也是稍稍能见识一些。
难怪自己这小小的初创事业,扩大商业渠道会遇阻呢。
主要是她本身就没这方面的才华呀!
她要是有搞市场的本事,她也不至于干小编好多年还被优化了呀!
再看目前报社这个草台班子。
能正经干活的,只有三个人。
她和贺秀贞都不是营销人才,也就是曹九爷稍强一些。
但曹九爷的长处也不在这儿啊。
王管事倒是有这个本事,但王管事姓王,人家管着王记书坊一摊事呢。
他只是在报社里占了些股份,顺带管起了报纸印刷这重要的一环。
要是有个靠谱的市场部管事,可不就不用她来操这个闲心了么?
可营销人才,又上哪儿去找呢?
楼欣月叹了口气。
感觉操心太多,灵感都有些匮乏了呢……
平春坊,清溪书铺。
段掌柜走进铺子,就看到自家的伙计,手里正拿着一份报纸看,满脸傻笑,仿佛突然在地上捡了钱似的。
“你在看半月报?”
听到自家掌柜的声音,年轻小伙计手忙脚乱地收起了报纸,讪讪地垂手站直,“段掌柜来啦?”
虽然说现下铺子里并没有客人,但是他在上工的时间看报纸,是有些摸鱼的嫌疑。
毕竟,不招呼客人,也可以扫扫地,擦擦桌子的呀!
段掌柜点了点头,“倒也不必跟作贼似的,这半月报挺好看的,我也买了两期了。”
年轻小伙计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陪上了笑脸,“段掌柜您觉得这第二期可能比得上第一期?”
段掌柜叹了口气。
“唉!”
小伙计不由得一愣。
“段掌柜您这是?”
“听说这半月报,还有王记的股子呢!也不知道这想出办半月报的人,那头脑是怎么长的,真真是个人才!”
“王记都掺和进报纸了,咱们清溪书坊,还是跟从前一样,没多少变化啊……”
这报纸一出世,可是真真的不得了。
虽不过才出了两期,可满栖云城的人,见了面聊的话题,三句话就离不了这个报纸啊!
小伙计点头附和,一只手忍不住摸摸栓在腰带上的荷包。
他这旧荷包里,可装了半两稿酬银子呢!
“是啊,要是咱们书坊,也办报纸就好了。”
那他岂不是就能往自家书坊投稿了?
哪里用得着跟作贼似的,趁着不上工时,躲躲闪闪地去领稿酬呢?
等到第三期报纸出了以后,他可得多买上几份,好生收藏起来!
长安坊,药神庙内。
刘秀才笑眯眯地,将报纸递到了张庙祝手上。
“这一期的报纸,我买的有多的,这一份便送与张庙祝吧。”
张庙祝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多谢……这就是有你文章的那一期?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他接过报纸,就坐在了院内的石凳上细细地看。
“刘秀才,这个北山刘生可是你的化名?”
刘秀才,就是离栖云城不太远的北山县人。
刘秀才以拳抵唇,灰黄的脸上,难得地泛起了一丝红晕。
“正是。”
他已经过稿三次,拿到了一两半的稿酬。
这一两半,对于有钱人来说微不足道,对于他,却是雪中送炭。
有了这一两多,他感觉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
北山刘生写的神话传说并不长,不过几千字而已。
但写得很有趣,让人想起小时候,躺在阿婆怀里,听阿婆讲过的那些神奇的小故事。只是不是没个阿婆都能把故事讲得前后连贯,言词达意,又能一下子全部讲完的。
张庙祝看到结尾,喃喃出声。
“真好……”
刘秀才这会儿已经抱着大扫帚在扫院子,耳朵其实悄悄竖着呢。
听到这一声,嘴角便微微勾起。
张庙祝却是又从头看了一遍,眼中若有所思。
忽然就起了身,笑嘻嘻地拉住刘秀才的扫帚。
“刘秀才,快,快来歇歇!”
“前日有位善信送了一包好茶,来来,咱们一道尝尝这茶的滋味!”
“其实吧,咱们这药神庙,也是有好些祖师传下来的好故事的……”
透过窗子,就看到那势利的张庙祝,正殷勤地为刘秀才倒茶。
在自己房里的郑玉郎,看得十分刺眼,不由得冷哼一声。
这些日子以来,他是格外的不顺。
尤其是那日他去报社,不但稿件被退了回来,还遇上了楼家那个野蛮小子!
当时他看见楼家小子心里犯怵,也没细想就跑了。
待回来细细一想,便觉得不大对头。
这楼家姐弟,怎么就跑到栖云城来了?
这偌大的栖云城,她们靠什么过活?
楼家小子为什么穿着女装?不男不女的成何体统?
看样子,楼家小子在城里的生活,似乎比他滋润多了!
他既然满腹疑问,可不就要想方设法地去打听么?
这一打听,他是越发的惊愕心凉啊。
楼家小子,竟然是个女子?
这两姐妹在城里还买了院子开了铺子!
还跟王记和原家往来密切!
第182章 来了可不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才?……
石盆村的村民,除了朱大户一家外,大部分是连县城都没去过的。
郑玉郎自诩是见过世面的读书人,石盆村里除了朱家,他是一个也瞧不上的。
他将来是要飞黄腾达,为官作宰的,这些乡野泥腿子,哪里配同他比呢?
可是如今,老家已经近一年都没回去,他身上还没有半分功名,囊中只剩下写话本挣来的几两银子。
别看他衣着还算体面,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可就这么一身体面衣裳。
只要回到药神庙的屋里,他都得赶紧脱下来换上旧衣,生怕这衣裳给破了刮了。
而这姐妹俩呢?
居然能买得起带铺子的院子?
他来了大半年了,自然知道,长明坊虽然不是多繁华的地段,可能在平民聚集之地,也算是不错了,少不了五六百两!
楼家姐妹俩,就因为楼赛郎那不男不女的家伙,无意中走了运道,救下了原家太太小姐,就能手上有这许多银钱?
郑玉郎琢磨着打听来的消息,再加上自己的脑补,可不是越想越是心里不平。
怨苍天不公呀!
那乡野姐妹俩,凭什么发这一注大财?
凭什么他营营汲汲,东奔西走,到现在还是囊中羞涩,只能栖身破庙?
但他就是在屋里埋怨上几千句,也没法子把楼家姐妹俩的房子铺子和银子,转到自己名下呀……咦?
郑玉郎忽然间灵光一现。
早前他看不上楼月娘,是因为楼月娘不过山间村姑,长相固然村里村气,家中又穷困潦倒,只有个打猎的楼赛郎能挣来一二,哪里配得上他这未来的状元郎?
因此就算楼月娘天天到他跟前献殷勤,郑玉郎在心里就越发鄙夷,之所以没赶人,不过是楼月娘还有点用处罢了。
但如今不一样了呀!
他回想着听来的传言。
说那姐妹俩个有些本事,又有家资,说是家里只有姐妹俩,所以都要招女婿入赘。
这招女婿,还跟一般的不一样,姐俩的眼光,高得很呢!
郑玉郎来回思量,觉得这赘婿,可不是非自己莫属了?
他来到栖云城,楼月娘也在栖云城。
他如今暂时失意,楼月娘却小有家资。
这不是天作之合是什么?
只要他出现在楼月娘面前,跟她说愿意娶她为正室。
那楼月娘不得喜极而泣呀?
可虑者,就是楼赛郎那个不男不女的暴炭有些棘手……
长明坊,楼家小院。
今日正好是报社休息的一天。
楼欣月不需要去上班,便走出院门,到铺子里同楼赛郎说了一声。
“赛郎,段牙婆托人捎了信来,说是她那边有两个人,还是咱的同乡,没准咱们家正好需要,让我过去瞧瞧!”
楼赛郎看了看铺子里,今日正好来的客人不多,而且店里还有一个小丫头可以看着,便也追了出来。
“大姐,我同你一道去。”
这个段牙婆,姐妹俩都熟悉,当初楼赛郎的那个在翠光楼里当女护卫的活儿,可不就是段牙婆领着去面试的?
姐妹俩边聊边走,完全没注意到巷子角落里躲躲闪闪的身影。
段牙婆也住在长明坊,姐妹俩走过去,也只用了一炷香的工夫。
“啊呀!楼大姐,楼二姐,你们可算来了!”
楼家姐妹俩今非昔比,据传不但又新买了铺子,还是如今城里最红火的报纸的报社,且来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段牙婆再见这两姐妹,那态度就比从前热络客气多了。
赶紧让到厅里坐下,又让婆子送上茶点,客气一番,才说到正事。
“前儿有两个人寻到我这儿,说是想要自卖自身,我看他两口子与常人不同,若是当成寻常奴仆卖身,倒是可惜了。”
“这不是就突然想到了,楼家大姐二姐,似乎是长兴县人氏么?”
楼赛郎点点头,“正是。”
“这想卖身的两个人,也是长兴县人?”
大姐虽然总说人才难得,她们家里缺人手得很。
可她们才在段牙婆这里买了两个人,还在另外的牙婆那儿又挑了一个。
三个都是小丫头,虽然比起彩枝和晓文差了一点,但看着都老老实实,教一教应该也是用得上的。
再要买人,那也得是会识文断字会算账的呀。
如果只是同乡的话,那也不必买进自家嘛。
段牙婆点头,“正是哩!”
“上回听楼大娘说起过,想要寻个识字的,或是有些特殊本事的……我倒觉得这两个人,没准能入了楼大娘的眼。”
楼欣月这会儿也起了好奇心。
“既然如此,那便见上一见?”
段牙婆就吩咐婆子将那一对长兴县的两口子领来。
这两个人一进客厅,楼家姐俩都愣了下。
这一对夫妻,竟然是曾经有过两面之缘的!
楼欣月对这对夫妻俩,尤其有印象。
这对夫妻俩,是个家庭戏班。
男的似乎叫高大郎,女的叫雪娘。
早先村里卢大户家里请戏班来唱戏,就是请的这一对夫妻。
后头在进城的路上,她们俩也遇到过这对夫妻。
楼赛郎不由得脱口而出。
“啊?竟是你们?”
“你们怎么不在长兴县唱戏了?”
这对夫妻,跟在长兴县时比起来,倒是显得老了好几岁。
按说来了栖凤城这样的大城,该穿件略体面些的,然而此时他们身上的衣衫,还不如在长兴县呢!
不到两年,这对夫妻是经历了什么?
这对夫妻也是愣了下。
怯生生地抬眼看了看楼欣月和楼赛郎,脸上都露出懵然。
他们是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对姐妹了。
楼欣月却是唰地站起身来,几步走到这对夫妻面前。
“我记得你们,高大郎与雪娘。”
当初她去看免费戏,只看了一小会儿就走了。
但实际上这对夫妻演得还是不错的,只楼欣月对他们演的内容不感兴趣罢了。
如今这对夫妻居然沦落到要卖身的田地,这是遇上了什么事呢?
如果是寻常要买仆人的人家,这对夫妻的特长,是没什么用处的。
可这对夫妻,对于楼欣月来说,可不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才?
站在厅中的夫妻俩,相互看了看,还是一脸茫然。
那妇人怯生生地开口。
“这位娘子,我夫郎正是姓高,人称高大郎,奴也跟着姓高,人都唤奴雪娘。”
“您莫非也是长兴县来的?可是瞧过俺们夫妇唱的戏?”
“其实俺们虽是唱戏出身,那些寻常的活计,针线上灶,喂马劈柴,俺们也都能做得!”
做得是做得,就是跟人家那好手没法比。
但他们不是求着想要卖身么?这些短处,就不提了。
楼欣月就问道,“我记得你们夫妻俩在长兴县唱戏,挣得也还可以,怎么如今上了这城里来了?”
那妇人看了男人一眼,腊黄的脸上显出了窘迫之色。
段牙婆一见楼欣月问长问短,还是熟人,就知道这单买卖十分有戏。
便也凑了过来,大声道,“高雪娘,你们夫妻俩是遇上了什么难处,还不快说说,不然换成哪个主家,也得问个明白才好领你们家去呀!”
第183章 相见模样还有点眼熟。
古代的艺人没地位,向来被归为下九流。
比如解放前那些名伶,没受过恶霸欺负的几乎没有。
性子烈的都曾经宁死不屈自杀自残,性子软一些的就不免要遭遇侮辱。
像这对夫妻,两人的戏班子,出门在外,受些欺压自然是少不了。
但因为他俩一个男扮女装,一个女扮男装。
虽然古代也有性取向不同的,但这男扮女装的丈夫,和女扮男装的妻子,这两个人如果卸了妆,不演戏的时候,实在是平平无奇得很。
甚至扮女装的丈夫,个头太高,还得在演戏时坐在条凳上,这样才能跟妻子演的情郎相衬。
当时楼欣月见了,还在心里感叹了一番。
这般演起来虽然有点限制,但又何尝不是对这两个人的天然保护呢?
可这两个人,显然是在长兴县混不下去了,只能到栖云城来谋一条活路。
那这是发生了什么呢?
应该不会是哪家的色胚,看中了妻子或者丈夫吧?
然而等听到了两夫妻说的原委后,楼欣月也是不由得目瞪口呆了。
两夫妻在长兴县混不下去的原因,倒不是被哪家的恶霸给看上了,而是妻子身怀有孕时,在唱戏的时候,被看戏的熊孩子推倒,小产了!
而熊孩子的家,也正是请他们去演戏的主家。
那主家非但没觉得是自家熊孩子手贱,反而要诬赖两夫妻明知道身怀有孕还来唱戏,大喜的日子见了血光,冲撞了他家风水!
那主家偏偏姻亲众多,遍布好几个村子,放出话来,说了许多两夫妻的不是。
这两夫妻成亲好几年,好容易得来个孩子,就这般没了,还被泼了一身脏水。
等雪娘身子略好了一些,夫妻俩一商量,也不愿意再留在这伤心地了,索性二人无牵无挂,不如到栖云城这样的大城来试试讨生活。
不过等到了栖云城,这才发现,要寻个能养活二人的活计也实在是难。
再加上高雪娘去看了大夫,大夫说她原本就有些体寒,难以受孕,之前小产,更是加重了病症,要想治好再怀上,怕是还得好生调养……这要花费的,可就不是小钱了。
二人思来想去,不如去卖身为仆,还能挣一笔卖身银子,好用来调理身体。
楼欣月听了便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虽然不是她想的那种欺压,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正是乡间有乡间的恶霸,城中有城中的纨绔。
搞娱乐的,如果没有后台势力,那就是砧板上的肉啊!
这就是她不敢在百味茶馆里占太多股子的原因。
如果有人看中了茶馆的盈利这块肥肉,想要来分一杯羹?
如果有高官贵人看上了哪个小演员,想要唤去自家院里“唱戏”?
这些麻烦,以她目前的能力,能搞得定吗?
既然都搞不定,她又哪里敢占太多股子?
不过今日收下这一对夫妻,她倒是可以的。
楼赛郎已是听得义愤填膺。
“简直是欺人太甚!那主家是哪个村子的……”
楼欣月瞥她一眼,抬了抬手,拦住了话头,向夫妻俩关切地问,“那你们是打算签死契还是活契,身价银要多少?”
两夫妻来了段家好几日了,一直没能成功地把自己给卖出去。
今日好不容易见了老乡,而且还听他们说了这么多,便知道十有七八能成,便相互看了眼,雪娘试探着道,“我们夫妻俩死契活契都成,身价银么,死契一共三十两,活契十年一共二十两,不知道姑娘觉得可成不?”
这个价其实相当低了。
当初楼欣月买下杨家三口,一对老夫妻加个没长成的孙女,也都还花了三十两呢。
但其实老夫妻上了年纪,按着这个时代的平均年纪算,实在是太老了,干不了几年就干不动了,到时候还得主家贴钱养老。
而这夫妻俩都还没有超过三十岁,应该要比杨家人更值钱才对。
尤其是这般会唱戏的人才!
楼欣月觉得就是签活契十年,一百两都不算高。
不过想想,这夫妻俩挣卖身银是为了调理身子。
那等他们到了楼家,她当主家的,再拿出银子给他们看病买药就是。
倒也不必为了虚名,多出中介费。
楼欣月想了几十息的工夫,这才对雪娘和高大郎道,“你们卖身是为了调理身子生儿育女,想必等有了儿女后,还是有自由之身更为方便,咱们都是长兴县的乡亲,出门在外,倒也有相互照应之义,如此你们若是愿意,便签个十年契如何?”
高家夫妻相互看看,高大郎就点了点头。
二十两银子,虽然调养身子可能还是有些不足。
但这位楼家姑娘说的是,若是有了儿女,为了孩子,自然脱出奴籍更好了。
高雪娘一拉丈夫,两人向着楼欣月一起下拜。
“多谢姑娘,我们夫妻愿意!”
段牙婆在旁边一拍巴掌,笑道,“哎呀,这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心里却想,这对夫妻,之前是唱戏的,偏偏长相又十分平常,要来买小戏子的主家,要嫌他们年纪太大,长相不俊。
而那些来买寻常仆人的主家们,又嫌他们唱过戏,身上江湖气太重,买回去怕是不能做好活计。
这才一直不能脱手。
倒是这楼家大姑娘,买人的章程跟常人不同,一看是老乡,一星儿犹豫讲价都不曾哩!
就是这二十两,有些太少了。
身价银少,她能得的银子,是十抽三,也就是六两。
不过赚上一笔是一笔嘛。
段牙婆帮着办了契,取了自己的那一份银子,将十四两银子交到两夫妻手里。
笑道,“恭喜二位,楼家可是难得的良善之家,经我的手到楼家的人有好几个,有两个小丫头,如今都已经识字打算盘了呢!”
话说还是这楼家会调理人。
一个普通小丫头,最多能卖十几两银子了。
而会识字打算盘的小丫头,少说得五十两银子呢!
从段家出来,高家夫妻俩身上都背着行李卷。
楼赛郎前几日才安顿过三个小丫头,早有经验。
这会儿见他们的行李卷已是破烂不堪,便要带着他们去铺子里买一套新被褥。
那卖被子的铺子不过一个小小的门脸,原本也装不下太多人。
楼欣月对买被褥这种没啥经验,便立在门口等三人。
她立在小铺子门前,目光观察着街上来往行人,实则心神早就放空,不知道飞到了何处……
“月娘……”
“月娘?”
“月娘?”
楼欣月耳中听到有人叫月娘,还叫了好几声。
但她早就把月娘这个名字给忘到了九宵云外了。
不管是在长兴县城,还是在栖云城,外人都只知道她名叫欣月。
叫这个名字的……
楼欣月后知后觉地醒过神来,就看到面前站了一个年轻男子。
模样还有点眼熟。
可不正是郑玉郎!
第184章 套路真假千金和真假公子。
“月娘,我如今就住在长乐坊的药神庙,你若是得了空,可以去找我。”
不是他要嘴不停地说这么多,而是他生怕楼赛郎那厮随时都有可能从铺子里出来啊!
楼欣月也不答话,只笑吟吟地看着这人表演。
心里仿佛有一种
陌生的情绪,在渐渐地消散了。
这大概就是原主残留的意识吧?
看到先前心仪的男子,如今这般讨好猥琐的模样,这会儿,那颗恋爱脑,终于脑死亡了吧?
“月娘,你怎么不说话?”
听到这句,楼欣月终于开了口。
“郑大郎,你是来栖云城考举人的?”
“我听说长乐坊那边乱得很,在药神庙里住不用掏银子,但是要干活?哎呀呀,干活抵住宿,实在是辛苦呀!”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以前我那是年轻无知,眼界窄小,如今来了城里,倒是想明白了呢!”
楼欣月这几句话句句扎心,可面上的神情倒是和风细雨的,嘴角还带着笑。
这一边笑,一边眼神斜睨,上下打量对方的模样,可不十足十的言情剧里的恶毒女配。
“月娘,你!”
郑玉郎老脸涨红,一手捂住胸口,满脸的不可置信。
之前在石盆村,楼月娘对他态度大变,他还想着可能是因为知道嫁他无望,所以死了心呢。
哪能想到,他都放下了身段,愿意示好,甚至暗示愿意娶她了,这村姑,竟然还是如此绝情?
难道说,当真是因为进了城,见过的世面多了,手里又有了银子,就瞧不上自己这样的穷书生了?
“想不到,不过些许时日未见,你竟然变了!”
楼欣月又笑了。
“谁又能不变呢?郑大郎你在村里时,好歹还要装装清高,这来了城里,倒是能屈能伸了,听说你就是那个紫电生?听说你写的那个话本,难看得很啊,把曹记都连累关门了……”
郑玉郎觉得又被插了狠狠一刀。
“还有啊,那个青云衣锦记,艮岳山人,也是你写的吧?”
早前楼欣月刚看到那个话本的时候,就感觉味儿极冲,经典凤凰男歪歪之作。
觉得倒是像是为郑玉郎带盐一样。
结果可好,山寨艮岳散人的艮岳山人,竟也是郑玉郎。
“你,你怎么知道……”
郑玉郎老脸越发的涨红。
他当然也知道艮岳山人这个笔名不是什么光彩的,说出去定然为人所不齿。
“青云衣锦记里,开篇就是乡间才子,连中三场,考中案首。”
“这位乡间才子,莫不就是郑大郎你想像中的自己?”
“先前因才子家贫退亲的乡绅小姐……啧啧啧,竟然带着人上门,非得要嫁才子呀?”
“可是据我记得,郑大郎你也没跟乡绅小姐订下亲事呀?”
郑玉郎听到这里,浑身如芒在刺,哪里还能站得住,一拂袖子,“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满腹剩下的话也都没机会说出口了,只能灰溜溜地转身便走,那脚步快得生怕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楼欣月看着郑玉郎钻入人群的背影,不由微微一笑。
身体里似乎有处隐秘的角落被彻底清空了。
大概是原主彻底地了却了心愿,再无遗憾了吧?
回到楼家院子,考虑到这边的院子里住的都是女子,楼欣月就把高家夫妻安排到了隔壁的报社,先在报社做些杂活。
她心里对这对夫妻自然另有大用,只是虽然从前见过,也不知道他们的心性如何,如今倒是可以先观察一番。
这高家夫妻,刚来几日,倒是安分守己的。
高大郎虽然老本行是唱戏的,但让他做报社里的杂活也很是勤快。
倒是把杨老汉替换回了楼家。
而高雪娘呢,也的确是真的用那笔卖身银子,到药铺里看病抓药,调理身子的同时,上灶做饭倒也没落下。
这倒是省得楼家那边做好一大锅饭再送过来。
之前是人少还能将就,如今人越来越多,一来杨婆子她们做不过来,二来这样两边的账目分不清楚也是麻烦。
报社这边,虽然一直找不到大金主愿意重金买软广,但盈利也是相当可观的。
楼欣月索性把这件事放下,准备开始写自己的新文了。
之前在报社连载的那本武侠名剑恩仇记已经写完了。
其实这本完完全全地就是个老套路。
为了主角的成长,全家是祭天的,师父是名门的,师妹和妖女是漂亮的,阴差阳错都是爱上了主角的,主角是犹豫不决的,可偏偏妖女原来是仇家的,爱恨情仇是难分的……最后,心头所爱是香销玉殒的,主角看破一切是要出家的,只留下读者是意难平的……
这老掉牙的套路,搁在现代网文里,除非是名家出山,否则绝对会扑到地心。
但这个时代的读者们还没看过呀!
所以虽然楼欣月内心里其实并不太想写这个题材,也还是为了自家报纸的销量,硬是写了出来。
不过现在销量已经上去了,楼欣月决定写点有趣的。
当然了,虽然有趣,但其实也没脱了套路。
她还去找了贺秀贞,想看看能不能来个联动。
贺秀贞听了楼欣月的构思,不由笑道。
“真假公子和真假千金?”
也不知道楼欣月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点子。
楼欣月自己写真假公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让她也跟着写真假千金?
但不得不说,真假公子和真假千金这样的题目,它就是莫名地吸引人啊!
尤其是那些有闲暇工夫的看官们。
“一份报纸上,两个类似题材的话本,你就不怕观众们觉得重复么?”
楼欣月也笑道,“观众们看到一个有趣又好看的故事,偏偏这故事还是连载的,他们只会心痒难耐,急着想看到后头的故事,如果一时没有,就要去找替代品……”
“比如一个人就想喝酸梅汤,但若是没有,那就去喝个杨枝甘露也行。”
“但最重要的是,现如今城里写话本的作者比从前多了不少,咱们开一个新类型,用不了多久,就会冒出许多跟风的。”
“就像表姑你写的那本易嫁,前几日不就有人也写了本换亲?”
虽然名字、出身、背景啥的都改了,亲姐妹易嫁也改成了继姐妹之间换了亲事,未来的夫家由书香门第改为了落魄将门吧,但明眼人一看就是模仿之作啊!
这种放在现代就叫融梗,虽然有些伤人品,但也是法无禁止。
在现代都管不了的,放在古代,那越发的没法管了。
楼欣月自己其实倒也不反对有人模仿。
但要模仿就好好模仿啊,质量得跟上呀!
若是为了赚快钱就涌出了好些个跟风之作,让读者们看得审美疲劳了,这不就把这个类型给写滥了么?
竭泽而渔啊这不是?
“与其让旁人跟风模仿,把这个类型给写烂了,不如咱们自己都给写了,让他们写无可写!”
“其实写完了真假千金和真假公子,我这还有真假状元和真假王妃呢!”
贺秀贞都惊了。
“你不会真要写真假状元与真假王妃吧?前头那两个也还罢了,写状元与王妃,就不怕犯忌讳?”
楼欣月心想,要放在后世,就是真假皇帝,真假国王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她这都是已经深思熟虑的了。
“咱们又不是写当今大魏朝的故事,咱们可以写前朝啊!”
那长恨歌还以汉代唐呢,她写个前朝假状元的故事,这不正能说明前朝亡得好吗?
贺秀贞被楼欣月这么一说,倒还真心动了。
那文人墨客之间写诗酬唱,而采莲客与青萍客之间写话本相和,听起来,也颇为有趣呢!
“那你打算怎么写真假公子?”
既然同在一张报纸上连载,这题材又有些类似。
那肯定就要避开雷同的情节了。
比如假公子鸠占鹊巢,作恶多端,那假千金也有样学样,岂不是就有些格调低下了?
楼欣月嘻嘻一笑,“我打算这么写……”
贺秀贞听得满眼兴奋。
“这故事,亏你想得出来!”
“我还怕不小心写得与你撞上了呢,这么看来,就算我硬要撞,也是撞不上的。”
二人畅聊了一番真假千金与公子,倒是都觉得脑洞大开,灵感迭出。
楼欣月这才起身告辞,“表姑,我得回去赶紧把这些灵感给记下来,别忘记了。”
贺秀贞笑道,“你年纪轻轻的,哪里就有这般的忘性了,倒是我……哦,对了,我倒是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一番。”
原来,贺秀贞是想要买一个使唤的人回来。
也不拘是婆子还是小丫头,总之能帮着处理她的杂事就行。
其实楼家这次新买了三个小丫头,楼欣月也是分了一个让贺秀贞使唤来着。
但贺秀贞觉得自己借住在楼家,虽然也象征性地交了点银子,但已是沾光不少。
哪里好天天使唤楼家的丫头呢?
正巧这两月她多赚了些稿费,手里也有个百来两银子,买个人回来绰绰有余。
不然挣这些银子要用来做什么呢?
早些年她在任家,虽然赚得多,可银子也不由她做主。
她倒是想买人回来做杂活呢,可有多的银子也被夫君和继子拿去了。
她家中的杂务没少干,想写话本挣银子还得趁空闲时。
就这,继儿媳还动不动就要说些酸溜溜的话,言下之意是她做得少了,还是识文断字的女人有福云云。
楼欣月听了笑道,“还当是什么事呢。”
“表姑若是想好了想要什么人,下午就让赛郎陪你去挑一挑,一时挑不中了,还能托段牙婆留心寻摸着。”
如果依着这时代的评判标准,贺秀贞买一个人,不过才十几两银子而已。
但这个人能帮着她节省下多少工夫呢?
有这工夫多写点话本不是更经济么?
下午,贺秀贞还真的和楼赛郎一道去挑了人。
领回来一个十三岁的粗壮丫头阿羊。
看着倒是个干活的好手,就是那满口的北地方言,有些听不懂。
楼欣月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弄明白,原来这丫头竟是漠城人。
这漠城,正是大魏与北荒国的边境小县城。
那边气候苦寒,地广人稀,庄稼的产量不高,所幸还能牧马放羊,维持生计。
阿羊家里,就是既种着十几亩贫瘠之地,又养着十几头羊的农牧人家。
原本日子也还过得去。
可自打今年开春,就总有来自北荒国的小股马匪,到漠城各村镇上抢劫滋扰。
好些人家被抢了以后过不下去,就只能迁往它乡。
还有些人家,家里的壮劳力被打伤打死,全家老小没了顶梁柱,也就只能卖儿卖女。
阿羊家就是阿爸阿娘被马匪打死,只留下了阿羊一个。
阿羊也没处可去,索性自卖自身,当了奴仆。
就是不知道怎么地,被转卖了两回,就来了栖云城了。
楼欣月听得心里微微牵动了下。
就这扮成马匪滋扰边境的举动,感觉像是要开启战端的前兆啊!
但她也不过是个身在大魏中部一个小民,这种国之大事,也不是她该操心的。
于是宽慰了阿羊几句,让见了见家中其他人,便安顿下了。
贺秀贞住的屋子是里外间的,阿羊是为了照顾贺秀贞买来的,便睡在外间的榻上。
贺秀贞自掏银子给添上了衣被铺盖,还多掏了一份饭钱。
阿羊在做杂事之余,也能跟着那楼家的三个小丫头一起学些规矩,识几个简单的字。
不得不说,这写真假公子这种八卦味重的故事,写起来就格外的得心应手的。
就连一向自愧手速远不如楼欣月的贺秀贞,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把杂活干了的缘故,也下笔如有神,几乎是跟楼欣月前后脚写完的真假千金。
同时,之前的两个连载也已经大结局。
最新的第九期半月报,连载话本便赫然是真假千金与真假公子!
第185章 千金听着就怪勾人心神的呢!
延通坊,百味茶馆后的小院内。
此时早饭才将吃过,正是百味戏班子难得的休闲自在时光。
百味戏班,如今已有三十来号人。
这些少年少女们,最大的也不过十六七岁,最小的也才十岁出头。
年纪虽小,最早开始表演的甲组演员们,如今已经登台演出四个多月,可以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了。
他们这些人跟外头戏班子里的戏子可是大为不同。
外头的戏班子,都是打小就买回来,苦练苦熬,十个里头也未必有一个能成了角儿,大部分都是跑跑龙套,挣一份卖艺的辛苦钱了。
而他们呢,他们可是原家的家生子,虽是奴籍,可家里的爹娘都在原家有差事,吃穿用度强过一般的平民百姓,还不用担心被外人欺负了去。
被小姐选中来学了新戏,那可真是一下子身价就不一样了。
不但吃的用的住的都比在家里强许多,还能习文学字,还能学坐卧行止,上妆打扮,说话舞蹈歌唱,甚至还有拳脚工夫。
他们这些人每月放假时回家与家人团聚,说起在茶馆里的日子,可教那些没被选上的羡慕得紧。
就是他们老子娘都一个劲的说,且不提新戏将来演得如何,光是能学会这么些本事,都够他们受用一辈子的了,若是成亲生了儿女,还能教给儿女呢!
而等新戏开演以后,几乎是场场爆满。
客人们的欢呼叫好声,如落雨般投到台上的金银珠玉,那更是让他们这些演员们飘然如坠幻梦中。
尤其是几个演过女主角和男主角的,哪怕是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外头,也知道自己几个的艺名,在城里已经几乎无人不知了,据传言说,有那喜爱看新戏的富贵老爷放出话来,若是原家肯放人,他们愿意出千两银子为自己喜欢的主角赎身!
虽然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身价再高,也还是奴籍,离了原家,去了那肯出千两的富贵人家,也不一定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但千两银子啊,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今非昔比啊!
演员们每天过的日子十分规律,早起晨练,再吃过饭,有一个时辰的歇息时间,之后一组去前头的茶馆表演新戏,另一组则学习排练,如此这般,七日后便开始轮换……
因此这早饭后的一个时辰,是演员们难得放松的快活时光。
有人跟伙伴们说笑打闹,也有人懒散地或躺或坐,就是歇着。
自然也有人刻苦地练着新学的字,复习着才学的招式,想要更进一步。
还有人则是捧着新出的报纸,津津有味地细看。
“华香,好不容易有个歇歇的工夫,你怎么还看这劳什子报纸,也不怕把眼睛看坏了!”
“就是就是,快别瞧了,不如来跟我们一道踢毽子了!”
“教咱们身法的苏师傅可是说了,踢毽子能强身健体,还能灵活眼神哩!”
华香正是甲组演女主角之一的少女。
她母亲就是在沐太太身边服侍的陈婆子,因能说会道,又识字,因此专司为沐太太在城里搜罗好看的话本子。
平时最识得眉高眼低,在公子小姐跟前,也能说上几句话的。
华香之所以能被选上,跟她陈婆子的影响可是分不开。
陈婆子自己因为识字得了个优差,因此她家里一儿一女,哪怕是大儿子笨得一点不开窍,也被陈婆子打着骂着,些许识了几个字,好歹是在原家的铺子里做了个二等的伙计,比那些粗使打杂的小伙计可是强多了。
华香比她大哥灵巧,陈婆子会的那点子全都让华香学了去,而且还有青出于蓝的架势。
早先主家小姐要挑人学戏,好些个家里有年纪合适的儿女的,还在那那儿心里叨叨,觉得这演戏的不是什么正经营生,怕儿女去了不好。
但陈婆子就大力支持自家女儿去,还私下里教了不少答对的门道。
因此,虽然华香在一帮子备挑选的家生子里头,虽然不是长相最好看的,也不是声音最好听的,还是被挑中了,而且在学了几日之后,就被楼先生给看中,定了演女一号。
陈婆子当时给女儿就交待了,“那些个憨子傻子,也不用那糊涂心思想想,咱们家小姐那是多金贵的人物,她要做买卖,难道还能弄个跟外头的戏班子一样下九流的?那岂不是先污了小姐名声?你可莫要跟那些个呆笨的棒槌学!”
华香演了女主角之后,每个月的月银,比全家人加起来的都多,在所有的演员里,也是最高的那一档。
还有客人们指名的打赏,演员们能分到三分之一。
而华香这几个月收到的打赏分成,加起来都有二百多两了!
当然了,这些演员们年纪太小,手里捏着这么些银子,很容易出岔子。
因此这大笔的分成,都是由管事替她们记着账,等到年满了十八岁,再交给她们自己保存。
华香身在甲组,虽然演的是女主角,可心里也有危机感。
毕竟,那乙组演女主角的姐妹,长相可是比她好看……
而且就是在甲组里,也有三四位长相标致的小姑娘,做梦都想演女主角呢!
所以她是一点也不敢放松。
自打有报纸起,华香每一期都没落下,全都买回来细看。
尤其是那上头连载的话本子。
她可是知道,这些话本子,没准过两个月,就排成了她们要演的新戏了呢!
小伙伴们喊她去踢毽子,她只笑着抬头,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