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姝听言,面色气得涨红,拳头都已经举起来了,但被柳白余按下,他站在柳玉姝和许明棠身前,面对柳潇姐妹道:“当初,你们如何从我这骗走店契银两的事情需要我帮你们回忆一遍吗?”
柳湘马上嚷嚷道:“什么骗?!谁骗了,当初我们姐妹是看你们兄妹年纪小,好心替你们分担压力!你们呢!你们现
在却伙同外人骗自家亲姨!真是好心没好报!”
“白余,玉姝,这其中你们肯定是误会了。”柳潇看着两人正色道,“眼前先把店契从外人手里收回来,再听我和你们解释。”
柳玉姝早就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她肃声道:“没什么误会的,你们就是趁我爹重病欺骗我哥,店契本就不该是你们的!”
柳湘反驳道:“什么不该是我们的!你娘死了,这店契怎么会没有我们的份呢!如今你伙同外人从我们手上骗去,不怕我去官府告你吗!你的秀才身份还想不想要了?!”
“我——”柳玉姝宁愿不要秀才身份,也不想叫眼前柳氏姐妹得意。
许明棠站出来道:“柳掌柜,你这话说得多难听,什么骗不骗的,我们当初可是正经的签了契书的,而我也履行了契书上约定的条例,何来欺骗一说?”
“你就当真不怕我们去告官吗!”柳潇语含威胁,“进了官府,要是被查出你的账本作假,你可是要吃牢饭的!”
许明棠盯着柳潇,一字一句道:“柳掌柜,我做生意从不作假。”
柳潇指着许明棠,“好,好!你嘴硬!你等着官府来抓你吧!”
“柳湘,我们走!”
柳氏姐妹怒气冲冲地来,怒气冲冲地走,走的方向是往官府的方向。
“明棠姐,不会有事吧!”柳玉姝有些不放心,“别因为我们牵扯你了。”
“问你哥哥呀。”许明棠朝柳白余扬扬下巴。
柳玉姝不明所以地去看柳白余,却见他沉稳地点头:“放心,不会有事的。”
许明棠在一旁看着说话的柳白余,指尖摸了摸下巴,聪明的男人魅力果然更大一些。
第106章 第106章柳氏姐妹把许明棠告上……
巡完店的许明棠回到家刚进房就有一道黑影扑来,她下意识一脚踹开。
那人被踹倒在地,语气幽怨又不敢置信:“一见面你就打我?”
许明棠这才看清,原来是谢青河,才十来天不见,只见他眼下青黑,眼眸泛着红血丝,似乎还瘦了点,五官的轮廓线比之前更加明显,显得面容有几分凌厉。
他盯着许明棠的目光气恼中又带着渴望,一副饿死鬼的模样。
“谁让你不经过我允许进我房间的?”许明棠淡声道。
“我不进你房间进哪?”谢青河站起身,又往许明棠面前凑,“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好饿……”
许明棠走得这些天他度日如年,每一天吃再多东西都吃不饱,许明棠这个名字一天被他念了数千遍。
当得知她回来的时候,他以为她会先回家,便早早的在她房里等她,谁料竟等到她半夜才归。
“谢大公子饿了该去食肆。”许明棠从衣柜里拿衣服,准备去沐浴。
一只手撑在衣柜上,将许明棠半环进自己的臂弯中,谢青河不错眼地盯着她:“你明知道我想吃什么?”
许明棠忙了一天,不想应付谢青河,反倒有些怀念起柳白余的按摩技术,她没什么情绪道:“你想吃什么?我就得给你吗?让开。”
“你!”谢青河生气却也没漏过许明棠一瞬间的走神,语气里带着自己也没察觉出的嫉妒问:“你刚才在想谁?”
“和你没关系。”许明棠不欲和他多说,直接拎着他的衣领不顾谢青河的挣扎,把他从窗口丢出去了。
砰一声把窗户关上。
“许明棠?”房外传来小梨疑惑的声音,“你房间里在干嘛?”
许明棠打开门看见门口的小梨,扬了扬手上的衣服:“没做什么,拿衣服洗澡。”
小梨的目光在许明棠房间里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然后催她:“你快去洗澡吧,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尽让人不省心。”
许明棠噗嗤一声笑出来,揉了揉小梨的脑袋,“知道了,你也早点睡。”
小梨颇为正经地点头,“我知道。”
她应完转身回自己的房间,走到半路上,见到廊柱旁站了一个人,脚步一顿,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才小声地喊了一句:“青河大人,你怎么来了?”
“许明棠她去楚州,有遇见什么人吗?”谢青河顿了顿,又补充,“男人。”
“男人?”小梨回想了一下,“没有啊,赴过几次宴,但每晚都回来了,也没去柳巷那些地方。谈生意的也都是和女子……怎么了?”
小梨疑心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地方,叫一些男子有了可乘之机。
谢青河摇头:“没什么”
如果不是在楚州看上什么男子,难不成还记得观月和贺云景那两个人?
观月无需他操心,就是那个贺云景……
谢青河眼皮垂下,闪过思索之色。
半晌之后。
好饿……
但许明棠的房间门窗紧闭,谢青河满脸郁色。
……
一大早,就有官府来传唤许明棠。
柳氏姐妹把许明棠告上公堂了。
许明棠去官府的路上时,街道上人来人往分外激动,口中都喊着:“放榜了放榜了!”
乡试放榜了!
不过这与许明棠关系不大。
她从容走进官府,抬眼看见刺史大人蒋修宁端坐公堂之上。
本来这点小事无需蒋修宁出面,不过,被告是许明棠,她不得不看看究竟。
威武镇堂声之后。
柳氏姐妹率先说了报官原因,她们认为许明棠账本造假,欺诈她们店铺。
蒋修宁道:“许明棠,你可有辩驳?”
许明棠抬头高声道:“大人,许某做生意从不欺诈,店铺账本干干净净,大人自可派人查验。”
“既然如此,就查查吧。”蒋修宁派人去传许明棠名下店铺掌柜带账本前来对峙。
片刻后,各店铺掌柜带着账本前来,蒋修宁一一翻看之后,也有些惊讶,“你这些酒楼每个月只赚这些?”
每个月赚的除去成本和必要损耗,竟不到十两银子。
柳潇立刻喊道:“大人明察啊!她那酒楼日日宾客满座,怎么可能每个月只赚几两银子!”
“是,因为用的食材都是最好的,成本价格就昂贵了些。”
柳湘大喊道:“什么昂贵?就是欺骗!什么米要花百文才得一斤?又是什么肉得要几百文一斤?这不是明显造假吗!”
啪!
镇堂木一响,“肃静。”
“许明棠你对此有什么辩解的?”
“进食材的商铺就在府州,商铺不光卖给我,也卖货给别人,就是要这个价格!”
蒋修宁一思索,吩咐衙役:“去,把食材铺的掌柜传唤来。”
又过片刻,柳白余被衙役带进来。
一看到柳白余,柳湘破口大骂,“柳白余,你这个杂种!竟帮着外人!”
镇堂木又响一声,蒋修宁沉声皱眉道:“若再扰乱公堂,就拖出去打五个板子!”
柳湘立刻闭嘴。
柳白余将管理的店铺账本也交了上去,“食材是从云山镇进的,米粮皆是上品,肉食菜果也都是精品,草民带了些米粮给大人分辨。”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将一小袋米和小麦面粉给呈上,给蒋修宁看,“货商也从我这进
货,都是这个价格,并未有所欺骗。”
蒋修宁一看那些米和面粉,就知柳白余没说谎,米粒白净剔透,没有杂质,面粉也比寻常见到的精细,还散发着小麦的香气,价格昂贵确实没什么可指摘的。
而且,别人定的价格,一个愿意卖一个愿意买,并无错处。
更别提账本上还有售卖给其他货商记录,账目都对得上,如何判断,一目了然。
蒋修宁镇堂木一拍,“账本证据都在这里,被告并无欺骗行为,原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可是,我们将铺面给她是信任她,如今一个月店铺分给我们的不到一两银钱,而我们此前经营店铺每月都能有十余两的利润,求大人做主,解了我和许明棠之间的契书!”柳潇伏地道。
“对对!”柳湘应和。
“你说有十余两,证据呢?”
柳潇朝许明棠挑衅一笑,高声道:“当然有证据,这是原先几家店铺的账本,请大人过目。”
几本厚厚的账本呈上去,前面几个月的盈利确实如柳潇所说,每月能盈利十余两。
“大人,做生意这种事,这个月赚的少点,下个月赚的多一点都是正常的,这才两个月,上个月我的店铺挣了那么多怎么不见她们来说呢!”许明棠慢悠悠地说。
“许明棠,你不要再花言巧语了!”柳潇道。
这时,外头鸣冤鼓又敲响了。
有衙役进来禀报:“大人是柳玉姝,她要告柳氏姐妹骗她家产。
堂上众人一顿,柳潇姐妹脸色剧变。
蒋修宁看了眼许明棠,觉得事情未免也太凑巧了,“先叫进来。”
柳玉姝扶着柳父从外面走进来。
原告变被告。
原来的被告许明棠喜获第一排最佳视角。
柳玉姝站定,拱手道:“大人,我要告柳潇柳湘姐妹五年前趁我母亲过世之际,骗取我家中财产。”
“柳玉姝,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偷不偷的!”
“谁和你是一家人?!”柳玉姝厉声反驳,“趁我娘过世,爹病重,欺我兄妹年纪小,骗取我娘留下的店铺银钱,这是家人会做的事情吗?!”
“柳玉姝,你可有证据?”蒋修宁问。
柳玉姝道:“证据就是大人面前的那摞账本,账本上的缴税据条和记账字迹,这些都能证明府州的七家铺面的掌柜以前是我娘,但我娘离世之后,柳潇等人花言巧语骗取店契,从此店铺便易了主。”
店铺账本一直都是店铺最重要的东西,是轻易不能更换的。
柳潇强作镇定道:“那是你娘留给我们姐妹的。”
“绝无此事!”柳父矢口否认,“大人明察,我妻主从未有过这等想法。”
柳玉姝也道:“大人,她在公堂之上还敢撒谎,我有往日店铺的伙计可为我作证,我娘多次斥责她们姐妹不思进取投机取巧,也从未说过什么将铺面留给她们姐妹二人!何况,我娘有我有我哥哥,还有我爹,家中人都在,怎么会将铺面银钱全都给远亲!”
蒋修宁翻看完账本,又叫人传唤了证人,多番听取证词之后,去看柳潇柳湘姐妹:“你们说店钱财是逝者留给你们的,你们可有证据?”
“我们……我、我们……”柳潇柳湘姐妹傻了眼,当日骗取店铺之后,她们仗着人多势众趁机接管了柳家,又用他们父亲病重威胁,让他们无法反抗,甚至将他们逼出洛州。
本以为从此高枕无忧,哪知道,五年后,他们竟然回来了,还上官府告她们。
蒋修宁为官多年,眼前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拍响惊堂木,肃声道:“被告柳氏,可有证据?”
柳潇还想挣扎一下,却听蒋修宁道:“公堂之人,任何人若有虚言,按律处置。”
柳玉姝拱手躬身,字句清晰道:“草民以举人身份担保,草民所说绝无虚言。”
“举、举人?”柳潇愣住,她中举了?
举人可就和她们这种平民已经不一样了,自带了半个官身,怪不得她刚才见到刺史大人没跪。
柳湘先软了腿脚:“大人,是我们一时受利益蒙蔽,大人饶命啊我知错了!”
柳潇也瘫倒在地,面目呆滞,完了。
二人认罪,之后的事情也好办了。
签字画押。
按照律例,柳氏姐妹被暂且收押,家产查清后退还柳玉姝,当然铺面的归属也自然与她们无关,至于归谁……柳玉姝道:“我和许掌柜私下自可商议,不叫大人为难。”
许明棠也点了头。
既然她们能商量,蒋修宁也省得费心。
柳玉姝兄妹和许明棠离开官府时,天色都暗下来了。
今日这官司打了一整天。
几人都是饥肠辘辘。
许明棠道:“走吧,请各位吃个便饭,在你们柳家失而复得的铺面里。”
“许掌柜!”柳父喊住许明棠。
许明棠转身看他,却见他膝盖弯曲,竟跪了下来。
许明棠伸手去托了一把,将人扶起,柳父泪眼滂沱:“多谢许掌柜,您的大恩大德柳家铭记一辈子!”
柳玉姝也朝许明棠作揖:“谢谢明棠姐!”若不是许明棠,她现在可能都还在和哥哥在镇上卖烧饼,日日担心着父亲的病。
“无需言谢,伯父的儿女也很争气呢!”许明棠去看柳玉姝,“还没恭喜你呢,中举了?”
“嗯!”柳玉姝面对许明棠时有些羞赧,但还是掩不住骄傲道,“运气好,中了解元。”
许明棠自是知道这解元的含金量,颇有些讶异,夸道:“了不起啊,柳解元,双喜临门,更得好好去吃一顿了,走吧。”
柳玉姝扶着柳父走在前头,许明棠看了眼柳白余,弯眉笑道:“恭喜!”
柳白余眼底映着许明棠的笑,温声回道:“同喜。”
第107章 第107章明棠她不理我了,我做……
大家一块在酒楼吃完饭,柳玉姝左边看了看许明棠,右边看了看她哥,于是,和对面的她爹道:“爹,我和你先回去吧,哥哥应该还要和明棠姐谈铺子的事。”
“诶诶!好!”柳父觉得自己女儿说得很对,还对柳白余叮嘱:“可莫要让许掌柜难做。”
“我知道的,爹。”
待两人走后,许明棠支着下巴看柳白余道:“你要怎么和我谈铺子?”
没了柳父,柳白余落座时离许明棠近了很多,为她倒了杯清茶漱口,道:“按照东家和她们签的契书再签一份吧。”
许明棠端着杯子没喝,闻言扬眉道:“和柳潇她们一样的?她们可是只拿到了每个月的一成利。”
“那我也只要一成利。”
许明棠歪头去看柳白余,忽然觉得越来越有点看不懂柳白余了,“你图什么?”
柳白余也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漱口,他喝下之后道:“玉姝明年年初要进京赶考,届时我也许会跟着一道去,没有时间管理铺子,况且我拿着铺子并不懂如何经营,不如就交给东家,毕竟东家助我良多。”
许明棠点头:“那就立契书吧。”
既然他不要,那她拿着正好,反正商区的几个铺子也在他的手下经营,他吃不了亏。
酒楼谈完铺面的事,柳白余道:“我送东家回去吧。”
“不用,我又没喝酒,这点路指不上——”许明棠话语停住,目光看向自己腰间的那只手。
柳白余把人往怀里揽了揽:“我想送,东家给个机会吧。”
挨着结实的胸膛,许明棠暗想:嘶,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许明棠打量的目光在柳白余脸上,见他目光沉着,神色自若……
耳廓却带着红。
好像又没有哪里不一样。
“走吧。”
许明棠回的是府州的住宅,离酒楼很近,两人走在街道上其实都没怎么说话,柳白余把她送到门口便止了步,“东家,好好休息。”
“嗯。”
待许明棠进了宅门,柳白余偏头看了一眼宅院旁无人的街巷,收回目光,往家中走去。
经过一个人少的街道时,他停下脚步,“你跟着我做什么?”
背后脚步声靠近:“柳白余……”
柳白余转身看向来人,面前男子戴着帷帽,瘦了很多,风吹起帷帽的纱能看见他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像是大病过一场。
任谁都惊讶往日府州出了名的月中仙子怎么成了这等模样。
“柳白余……”观月取下帷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柳白余,他说,“你知道了是不是?”
柳白余唇微抿没有回答。
观月立刻就道:“你知道了!”他像是获得了什么救命稻草,去拉柳白余的衣袖,眼眶红得要滴血地哀求:“哥,你帮帮我!求你,求你帮帮我!明棠她不理我了……我做错了事情,她不理我了怎么办啊哥……”
他的话语满是痛苦迷茫,许明棠真的不要他了。
柳白余叹了口气,“你知道了,就该退出这里,不该再在这里纠缠。”
观月表情一变,眼眸瞬间变得凶狠偏执,他道:“我不要!”他又狐疑地去看柳白余:“哥知道了为什么也不退出?哥……也喜欢明棠是不是!”
柳白余没有接观月的最后一句话,只说:“我要帮她。”
“帮她?”观月一怔,迟疑道,“她也是……”
柳白余没有回答,但观月何等聪明,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他几乎没有思考道:“我,我也帮她,我也帮她!哥,我要怎么做?”
“我没有牵挂,你不一样,有人在等你回去。”
观月听言,脑袋半耷着,泪水失控地落下,他捂着心脏苦涩道:“可是我这里疼啊哥,我不可能回去的,我快活不下去了……”
他身体摇摇晃晃地支撑不住,靠在墙上,状态极差,却极为执拗:“哥,我不和你抢,我只要一点,一点点,她别讨厌我,我不能失去她……”
“这里很危险,你应该回去。”柳白余再次劝道。
“我不!”观月眉头一拧,虚弱的面上止不住狠意道,“哥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就是,我绝对不会退出这个——”
柳白余眉眼一凝,手掌捂住观月的口鼻,喝令道:“噤声!”
良久,柳白余的手缓缓放下,观月面上还带着余悸,他哑声道:“谢谢。”
这两人都知道有些禁忌不可以说出口,是规则。
观月疲惫地闭了闭眼,他自诩聪明却总是做蠢事,涩声道:“我不打扰她,我会帮她,哥,你帮帮我……”
“你身体很差,回去养好。”
观月听出柳白余语气中的变化,欣喜道:“哥,你——”
柳白余叹了口气,心知是无法劝动观月了,于是轻声地说了一句:“小心谢青河和许梨。”
谢青河就算柳白余不说观月也知道,但听到许梨,眼中闪过惊讶,他从没在意过那个女孩。
观月扶着墙,缓缓走回月桥仙,脑海里满是混乱杂序,唯有一个念头是坚定的,帮助许明棠。
倾其所有地帮助她。
……
谢青河正在许明棠房间里,忽然收到系统提醒数据,他点开数据查看。
查看数据导致他没有在许明棠进房的第一时间扑倒她。
在听到开门声时,谢青河迅速关闭面板,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异常数据被自动修复。
“你怎么又过来了?”许明棠心情还不错,坐到桌边支着脑袋看他。
谢青河已经饿了快一个月了,他盯着许明棠的嘴唇,眼睛都在冒绿光了,他控制不住地走到许明棠面前:“好饿……”
即便许明棠现在身上没有散发食物的香气,但是,谢青河都已经能想象出美味了,只需要吃她的那处,叫她高兴了,食物就会变得好吃。
许明棠一根手指抵在他的额前,让他无法再靠近分毫,“你这异食癖的症状怎么一点不见好?”
谢青河眼眸直勾勾盯着许明棠一张一合的唇,喉结滚动,脑海里完全无法思考其他东西,只知道:“饿……”
不过大抵是许明棠之前对他动过手,他被许明棠一根手指抵着,就真的没再往前一步了。
许明棠另一只手顺着谢青河的脸按到他的唇上,问他:“今天没吃东西吗?”
谢青河将许明棠的指尖含进嘴里,摇头。
许明棠回来之前,他一直没什么胃口吃东西,而且那些东西吃再多都吃不饱,许明棠回来之后他更不想吃那些东西。
“呵。”许明棠短促地笑了一声,“你这样好傻。”
随后她松开了抵着谢青河的手指,这仿佛是一种讯号,被谢青河瞬间接收到,他急不可耐地伸手箍紧许明棠的腰身,另一只手托着许明棠的下颌骨,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舌尖长驱直入,搜刮着他的养分。
他很急躁,却也有经验,知道如何才能叫食物变得好吃,所以舌尖进入之后,他勾着许明棠的舌吮吸,轻缠,无师自通地深吻许明棠。
手掌也情不自禁地向下……
然后被许明棠打了手背一巴掌。
谢青河喘息着止了吻,怨气十足地看她:“为什么又打我?”
“谁叫你手乱摸的。”
谢青河看着许明棠润泽的唇,喉口吞咽,暗暗想到那天晚上蹲的墙角,贺云景都能握能吃,他碰一下就要被打,心底怨气翻涌得更加活跃。
“行了,看在你楚州的事做得还不错的份上,让你吃了,你回去吧。”许明棠扭了扭脖子,站起身要去衣柜拿衣服。
回去?那必然不可能!
谢青河拉住许明棠,他将许明棠压在衣柜上,鼻子抵着她的鼻尖:“再让我吃一点……我其他的事情会做得更好的。”
许明棠摇头要拒绝,却先被谢青河再一次吻住了唇,他的手掌揽在许明棠的腰臀处,一面低着头,一面托着许明棠。
这回的吻没有刚才那么狂风骤雨,像是微风斜雨,轻柔、缠绵、又潮湿暧昧。
像观月……
这可不是个好想法。
许明棠脑海里闪过那个惯会撒娇的男人,倒也有好些天没见过他了。
她的失神让谢青河敏锐捕捉到,她又在想谁?!
谢青河狭长的眼眸眯起,没忍住用牙尖磨了磨许明棠的唇角,不敢深咬,怕被打,也被怕被再次丢出窗外。
许明棠回过神,捏着谢青河的下巴,主动覆了上去。
谢青河心底闪过一丝愉悦。
但很快这丝愉悦被猜疑替代,她是不是把他当成谁了?
毕竟许明棠从没对他这么热情过。
控制不住的猜疑、愉悦和恼火在谢青河胸腔交织,最后化为他熊熊燃烧的不知名燥热情绪,他同样热情地回应许明棠的吻。
小腹不自觉贴上了许明棠的。
然后被许明棠推开了。
谢青河喘息着不甘心地看着她,他闻到了,食物的香气,美味食物的香气。
就在许明棠这里……
许明棠坐到床榻上,对谢青河勾了下手指。
谢青河立刻懂了,两步上前,半跪在许明棠身前,埋首其中。
空气中越来越潮湿,食物也变得越来越美味。
柔软的物体被碾磨……溢出汁水,暧昧的吮吸声在房间里格外明显……
许明棠略微失神地靠在床柱上轻轻喘息。
她抬脚踢了踢谢青河,道:“抱我去洗澡。”她出了一身汗,一时犯了懒,不想动弹,命令起人来也是十分自然。
对于许明棠的指令,吃饱了的谢青河没有半点不满,十分听话地将人抱起,往浴房走去,心想着等下在浴房能不能再吃一回,如果他让许明棠高兴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第108章 第108章贺云景后槽牙咬紧的肌……
凌晨,天还未亮,府州的城门刚刚打开,就有两人率先进了城。
二人风尘仆仆,一看就是风餐露宿,昼夜赶路。
看到了熟悉的府州,贺云景归心似箭。
在确认家中稳定之后,贺云景还在京城停留了几天,这才和宋容一道赶回洛州。
“不知道明棠回来没有。”贺云景抱着不确定的想法,与宋容一起先回了府州的宅院。
门仆看见二人回来,告诉他们主家前日也回来了。
贺云景听言大喜,他看了眼天色,心知按照许明棠的习惯当是还未起,于是他先回房清洗之后,才前往许明棠的房间。
刚走到许明棠房间门口,他听到房里有动静,猜想她应是起来了,便去端了水盆好让她洗漱,忽听见里面有大的声响碰撞,疑心是不是许明棠出什么事情了,贺云景顾不得放下手中水盆,推门而入。
“明——”未
出口的话语在看到眼前一幕时停住。
许明棠醒了,应当是刚醒,身上的白色亵衣微乱,衣领滑至肩头,尚未束起的长发落在肩后。
而她的身下压着一个同样只着亵衣的……男人?
谢青河!
贺云景端着水盆的手一下子绷紧,将铜盆边缘捏变了形。
谢青河昨夜在浴房蹭了许明棠的洗澡水果然又吃上了一顿。
待晚间抱着许明棠回房间时,心知自己该回去了,但是望着许明棠懒洋洋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却产生了一种依依不舍的情绪。
不想离开,就想这样抱着她。
如果能抱着睡一晚上的话……
谢青河从未与旁人一同睡在一张榻上过,但是,如果是许明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你怎么还不走?”许明棠打了个哈欠,发现谢青河还在房间里,眉头微皱。
谢青河大着胆子蹭上床,把头埋进许明棠的颈窝道:“这么晚回去,我娘发现了要打我的。”
上次半夜回家被他娘发现了,就给抽了一顿鞭子,现在回去结果肯定也一样。
许明棠扬起拳头:“你再不滚下去,我现在就打你。”
谢青河身体一僵,退开了半寸,和她谈条件:“你和叶家做蚕丝生意,我能帮你找销路。”
许明棠眉梢扬起,“你娘知道你这样背后卖她吗?”
“和我娘没关系,谢家丝绸每年出产量不多,精益求精,全都上供皇亲贵族,叶家的缫丝工人即便再学十年,都入不了皇室的眼。”
这一点谢青河说得的确没错。
别说和谢家比,叶家的缫丝纺织技术都比不上楚州其他两家丝绸大户。
也正是因为如此,叶秋梧才想和许明棠合作,寻找突破口。
谢青河道:“留我一个晚上,明天销路单子给你。”
许明棠打量谢青河良久,抬脚把他踹下去:“自己打地铺去。”
谢青河额角青筋凸起。
最后也没打地铺,在房间的窗边榻上将就了一晚上。
凌晨睡得不深的谢青河被窗边的风吹醒了,半睡半醒,昏昏沉沉,感受到床榻那边的吸引力,不自觉摸到许明棠床上,温热的身体抱入怀里。
谢青河叹慰一声,忽的有些明白那些妻夫为什么喜欢抱在一起睡了。
妻夫?
谢青河困意上来,妻夫成了他睡去之前最后的一个想法。
不过还没睡到一刻钟,就被许明棠翻身掼到床板上了。
看到许明棠发丝微乱,还带起床气的脸,谢青河的第一感觉是,好迷人,想吻上去。
他还没开口,房门就被打开了。
谢青河眼角余光扫到门口的贺云景,眉头皱起,他竟然回来了?
许明棠送开了抓着谢青河的衣领,从床上坐起身,问贺云景:“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云景后槽牙咬紧的肌肉都酸痛,看向谢青河的目光恨不得化为刀子把那个男人捅死。
听到许明棠的问话,他眼眶酸涩,松了咬紧的牙关,乖乖回道:“半个时辰前。”
许明棠生物钟很准,此刻到了点,也无心再睡,拢了拢敞开的衣领下床。
贺云景把水盆放到置盆架上,拧干了布巾递给她。
许明棠接过擦完脸之后,去看贺云景:“事情顺利吗?”
贺云景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凑到许明棠身边说话:“嗯,娘和姐姐都没事,宋容把你让她带的东西都交给……”贺云景说到这想起屋里还有个人,就没再说下去。
许明棠的手捏贺云景的脸颊,道:“瘦了点。”也黑了点,不过精神看着还不错。
贺云景刚在还入坠深渊的一颗心,转眼就被许明棠两句话就给捞回来了,他伸手去抱许明棠,声音黏糊:“好想你。”
他习惯性地埋进许明棠的颈窝里蹭,许明棠揉了揉他的脑袋。
谢青河眯着眼睛看着两人的相处,在看见许明棠如此纵容贺云景时,他重咳一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明棠。”谢青河喊道,他第一次这样喊许明棠,却仿若是喊过无数次般的亲密。
贺云景身躯一僵,刻意忽略的情绪再度涌上来,他没忘记他刚进屋里时,两人是什么姿势,而且看谢青河的穿着,昨夜定是在明棠房里留宿了……
而且明棠的唇也是肿的,他们俩昨晚……
是不是不止昨晚……
一想到这里,贺云景满腔酸涩,眼眶都气红了,不要脸的男人,趁他不在勾引明棠,想揍谢青河的心无论如何也挡不住。
但是不行,明棠不喜欢。
贺云景从许明棠的颈窝抬起眼盯着谢青河,却发现后者也在看他,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无形的火花迸溅。
“你怎么还不走?”许明棠对扰了她睡觉的人没什么好感。
又是这句话!
谢青河气得心头一梗,但贺云景在,他只道:“怕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毕竟昨夜……”
他故意不把话说完,感受到来自贺云景的愤怒目光,唇角轻扬。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贺云景也是故意在他面前和许明棠亲密,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谢青河大敞着衣领往许明棠面前走去,胸膛上还有几道红痕,叫外人看着很是暧昧,但只有谢青河知道,这是昨晚他缠着许明棠要吃嘴巴时,被许明棠不耐烦打的。
目光掠过贺云景攥紧的拳头,谢青河轻勾唇角,手指轻轻将许明棠脸颊的发丝挂至耳后,“昨夜当是累着了吧。”
“废话。”许明棠白他一眼,懒得理会他发癫,径直洗漱后去衣柜拿衣服。
谢青河还想靠过去,但手腕却被人大力攥住,贺云景无声地怒瞪着他,谢青河面色也没多好看。
碍眼的男人!两个人心里同时这样想。
“许明棠,我今天要去学——”小梨蹦蹦跳跳地来到许明棠房间门口,见她房门打开,探头往里看了一眼,随后一愣,大声嚷嚷起来:“许明棠,你屋里怎么有两个男人?!”
小梨气死了!
怎么回事?!
上哪来的两个野男人?!
小梨冲进屋里,以她的角度先看到的贺云景,她细眉一皱,怎么就回来了,然后又去看另一个男人,是青河大人啊……随即,她猛地又一抬头,谢青河?!
她望着谢青河微乱的亵衣领口,外衫都没穿,小梨眼前有点发黑,怎么回事?是她看错了吗?她重新再一次抬起头,还是青河大人……
“我知道你今天要去学堂,先去吃早饭,然后叫车夫送你去。”穿好衣服的许明棠从屏风后面出来,见小梨面色苍白的模样,走到她面前去看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小梨嘴唇抖动,指了指面前两个男人,又指着许明棠:“你……你……”
她知道小梨对她身边的男人有意见,但应该与贺云景无关,贺云景一早就跟着她了,于是她皱眉看了眼谢青河:“谢公子,不送。”
谢青河:“?”
小梨眼前更黑了,这是什么事啊!
许明棠的神情不好看,而此时又有旁人在场,谢青河穿上外衫对许明棠道:“我改日再来。”
谢青河走后,许明棠拉着神色恍惚的小梨往饭厅走。
贺云景听到许明棠那句话,面上对谢青河的怒意全
消,哼,原来只不过是谢公子而已,他高兴地也跟了上去。
……
谢青河回到家里,正要往房间走,有一道冷淡的声音喊住他:“站住。”
谢无双拿着鞭子正在等他。
“一夜不归,我就是这样教你的?”谢无双面上怒意明显,“你一个未出嫁的男子,上赶着去爬人家女子的床,你还是我谢无双的儿子!你也真是不怕给我丢人!”
听谢无双这样说,谢青河知道,元宝肯定是什么都和她娘说了。
他不知怎的,脑海里闪过妻夫的字眼,定定站着对他娘道:“娘,我想嫁给她。”
谢无双瞪大眼睛,鞭子直指着谢青河,“你说什么?你疯了吗?”
“没疯,我想抱着她睡觉,想每天都看见她。”谢青河坦然道,如果是妻夫的话,许明棠就会同意他上她的床了吧,他成为许明棠的夫郎之后,还能把贺云景赶走,一举两得。
鞭子凌空一响,眼见着就要抽到谢青河的后背上。
谢父忙抓住谢无双的手道:“妻主,青河所说,也并非不可行啊。”他压低声音道,“”京城那边传来消息了,贪污案一事已近尾声,青河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但以他的身份在京城嫁给谁都不合适,不若嫁给府州的人,咱们也能拿捏得住。”
“况且,那许明棠,您不也很看好吗?”谢父小声地补了一句,“我这些时日瞧她,觉得她当是有本事的人,您说呢?”
谢无双顿住动作,仔细看了一眼谢青河,而后对谢父道:“向许明棠下张帖子。”
第109章 第109章摸摸不可以吗?
帖子送到许明棠这里的时候,许明棠正在巡店。
“谢家的帖子啊。”许明棠展开烫金纹边的请帖,帖子大意是邀她后日晚上赴宴。
“东家要去吗?”
许明棠看帖子时,柳白余也站在她身旁,她也没有避着柳白余。
“去啊,京城首富的邀约,当然要去看看。”
柳白余看着许明棠的侧脸,没有再说话,心里暗自猜测谢无双邀约许明棠的原因。
他没忘记,谢无双的儿子叫谢青河,一个猜测隐隐压在他的神经上,叫他眼中闪过一丝暗沉。
许明棠赴宴的前一天是秋税日,无论是云山镇的孙县令还是洛州的刺史蒋修宁,对许明棠都分外满意。
因为许明棠名下的百来亩田地获得了史无前例的大丰收,虽有大多是荒田,不入税收,但是粮食产出的数量填在述职文书上也是极好看的。
放眼几个州镇,建朝以来也没听说过谁的田地能有如此产出。
许明棠的田地里不光有土豆,还产出了一种新的作物,拳头大小的红果,红通通的,汁水丰盈,酸甜适口,极为好吃。
都管它叫红茄。
当天下午,许明棠的酒楼就有新菜式,红茄炒鸡蛋,土豆红茄饼,红茄肉汤等,一经推出,饱受好评。
无数的货商也在向许明棠打听红茄的价格,但许明棠都没卖,只说等下一次收获再谈。
她名下的多家酒楼食肆这几日正是点单番茄的高峰期,几亩地种出来的番茄全都拿去酒楼供应了。
蒋修宁也得了许明棠一匣子红茄,她只留了两个,其余地连带着她的信快马送去了京城。
第二天傍晚,许明棠换了身新裁的衣裳,准备出门。
借口身体不舒服没去学堂的小梨见状,连忙拦住:“你晚上要去哪?”还特地换了衣服。
许明棠晃了晃手里谢家的烫金请帖,告诉她:“谢家邀我赴宴,我且去看看,你晚上早点睡。”
谢家。
青河大人肯定也在,小梨想了想,觉得那天早上应当是个误会,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青河大人敞开的衣领处的守贞砂分明还在。
她想着,青河大人也许是为了防备贺云景。
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于是小梨还算比较安心地放许明棠出门了。
谢家的宅子是徐怀溪离开前买的,几百两银子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花销,对她来说只是花钱买个落脚点罢了,得知谢氏妻夫要去洛州小住几日避京城的风头,索性就把房子给了谢无双。
谢无双妻夫住进来之后,叫人好生收拾了一番,门庭桌椅全都换了套新的,好不好看是其次,最主要是富贵。
鎏金的匾额,乌金木的桌椅,山石流水,昂贵花草,怎么富贵怎么来。
装潢气派的宅院很是唬人,但许明棠接受良好,毕竟,现代再精致的庄园也都见过,她跟着谢家仆人来到宴客厅,见到了谢无双。
她是个很年轻的妇人,面盘微圆带着富态,凤眸几乎是与谢青河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比谢青河多了几分老成稳重,也多了分犀利。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谢无双对她的目光有诸多打量以及……挑剔。
许明棠落座在谢无双的下首,仆人们端着菜盘鱼贯而入。
“不知谢掌柜邀我赴宴是商谈何事?”许明棠开门见山问道。
谢无双却没直说,反倒说:“近来听闻许掌柜生意做得不错。”
许明棠点头:“是还不错。”
谢父闻言瞧了说话女子一眼,他只是远远瞧过许明棠,在府州打听的口碑也还行,没料到说话竟这般不谦逊。
谢无双倒是对许明棠多了两分欣赏。
行商嘛,就得胆子大些才好。
“难道谢掌柜想与我做生意吗?”
许明棠这话问得不客气,甚至有些狂妄,谢父再度皱起眉头。
谢无双的指尖转着手中的酒杯道:“你与越王殿下走得很近。”
她人虽不在京城,但京城发生的事情,她却一件不漏,越王本在进退两难之境,但许明棠的人进了京,没两天,越王就有大动作了。
被抓的人里还是她身边男子的家人,一千多两的赎刑银两,若说许明棠没在其中出手,她不信。
许明棠摇头:“谢掌柜说得话我听不大懂,我一介平民哪里能和越王攀上关系。”
她确实没有直接和越王有过联系,更妄论走得近这一说。
见许明棠否认,谢无双也不以为意,她道:“生意人要是站错队,可就血本无归了。”
听到谢无双这般说话,许明棠敏锐察觉到话语里另外的意思,她问:“谢掌柜难道已经站对位置了吗?”
若说站稳倒也没有,却也是有了偏向。
许明棠窥着谢无双的神色,忽然道:“所以谢掌柜站二皇子殿下?”
谢无双凤眸一凝,诧异许明棠竟然如此敏锐。
宋容回来之后,向许明棠汇报了很多京城的消息,比如越王殿下不受皇上待见的原因,比如太子殿下荒淫无道,又比如二皇子殿下名声贤德。
谢无双既然明示她不要站错队,说明她不站越王殿下,而贪污案一事涉事官员多为太子殿下的拥护者,谢无双却躲来洛州,说明她也不站太子殿下,那么,就只剩下贤德名声的二皇子殿下了。
“许掌柜还是莫要乱说话来得好,祸从口出啊。”谢无双话语平淡道,眼眸已经露了杀意。
许明棠听出她的警告意思,耸耸肩道:“我早就站好队了。”
“哦?”
许明棠手一翻,一锭银两出现在她掌心,上下一抛道:“我站它的队,它在哪我便往哪去。”
“哈哈哈哈哈,许掌柜是实诚人啊!”
“过奖过奖。”
“那许掌柜觉得它之后该往何处走?”谢无双问她。
“冬日降至,当然是做回老本行了。”许明棠就是靠卖柴卖炭起家的,虽然之后天气转暖,煤炭销量没有之前来得好,但是蜂窝煤的市场已经被许明棠打开了,现在甚至有人专门制作了放蜂窝煤的炉子售卖。
徐怀溪曾和谢无双说过许明棠的蜂窝煤,谢无双也知道,徐怀溪曾靠着蜂窝煤赚了一笔,确实是不错的点子,但她瞧不上眼,一块煤才卖几个钱?她供上去一匹
布料的钱就足够许明棠卖一个冬日的蜂窝煤了。
“许掌柜不打算再发展一下其他的生意吗?”
酒楼、煤炭店、粮铺、膏脂铺子……这些在谢无双看来,都是小本生意,赚得实在太少。
许明棠点头:“当然有想法,不过,人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做生意求财却不能急财,谢掌柜以为如何呢?”
求财却不能急财……谢无双轻笑,“许掌柜的觉悟倒是比我之前见到的那些商贩高得多。”
“许某就当谢掌柜实在夸许某多了。”
谢无双对许明棠多了丝欣赏之意,推杯换盏间,也忽然明白徐怀溪对许明棠的高看之处。
谢父在一旁看着妻主和许明棠说话,完全没有提亲事的意思,若说谢无双看不上许明棠,却又与她把酒言欢,若说谢无双喜欢许明棠,为何顺势提亲事呢?
直到许明棠离开,谢无双也完全没有此意。
“妻主,怎么不提亲事?”谢父待人走之后问谢无双。
谢无双摇头道:“那丫头心思深着,站队不明,不能贸然与她牵扯。”
谢父半知半解地点头,他不太懂,但他不需要懂,只要按照妻主说的去做就不会错。
谢无双脚步一顿,问道:“青河呢?”一晚上没看见他出现,谢无双觉得不对劲。
谢父面上闪过一丝心虚,“好、好像出去吃东西了。”
“哼!”谢无双面上浮现怒意,“看来前日是没打够!不知道疼!”
“妻主,你别打青河了,那背后的伤今儿都没好呢!”
谢无双更气:“伤没好还有力气往外跑?!”
谢父抓着谢无双的手道:“年少慕艾也是正常的,况且青河当是知道分寸的。”他瞧过,谢青河的守贞砂还在。
“你就惯着他吧!”
……
许明棠一场酒宴下来,身心俱疲,和谢无双过招得步步小心,稍有不慎就落了套,谢无双就在京城,对大局的把控比她强,她很久没有参加过像今天这样走钢丝的宴席了,不过她也从谢无双那探听到不少消息。
最重要的是,谢无双站队二皇子吗……
许明棠想着事情踩上马车,一进去就看见马车里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
许明棠没料到柳白余这个时间竟然在她的马车里。
“知道东家今天参加酒宴,怕东家喝多了。”柳白余抬手接过许明棠,拿起他带来的竹筒道,“给东家准备了一点醒酒汤。”
许明棠的确也喝了酒,但这次她有分寸,没喝多,柳白余的好意她也没拒绝,打开竹筒喝了两口汤。
安静的车厢里,柳白余的手掌轻重正好地帮许明棠揉按太阳穴和腰身,“东家这两日累坏了吧。”
“还好。”许明棠头靠到柳白余的肩膀上,柳白余按得她很舒服。
她享受着柳白余的按摩,脑海里想着事情,生意的事,谢家的事,还有京城的事……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握了一下掌心下的柔软,唔,手感真好。
柳白余呼吸沉了一下,抓住许明棠的手,不赞同道:“东家。”
“摸摸不可以吗?”许明棠很无赖,谁叫他擅作主张到她的马车里来的,还要抱着她按摩,他胸肌那么大,摸摸怎么了!
柳白余大抵也是没料到许明棠这样理直气壮,他看着少见的带着些娇气的许明棠,半晌,他又把她的手重新放回去:“可以。”
第110章 第110章他终于回忆起他的身份……
柳白余同意之后,许明棠仗酒行凶,更加肆无忌惮,手指贴着他的衣领探进去。
指甲轻轻地刮着他的皮肤,肌肉一下子收紧。
感受到手掌下紧绷的肌肉之后,许明棠又不满地戳戳,示意要软一点。
柳白余无奈地看着许明棠,托着她的腰身,尽力放松身体。
掌心揉揉,指尖捏捏,许明棠仿若寻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柳白余却不那么好受,鬓边渗出薄汗,身体温度也一直上涨,却还是纵容许明棠的行为。
他抱着许明棠的坐姿稍微调换了一下,没让某物硌着她,偏生“罪魁祸首”还一点自觉都没有,满脸是新奇有趣。
原本因为行进而颠簸的马车缓缓停住,车仆在外面道:“主家,到了。”
柳白余松了口气,手掌重新去抓许明棠的手指,对她道:“到家了。”
许明棠意犹未尽地抽回手,问他:“你如今住在府州吗?”
“是。”
上次和柳氏姐妹打赢了官司,不光是店铺还给他家,原先他娘留下的房产也做抵押还给他家了,所以柳白余把爹和妹妹都接回府州住了。
“挺好。”许明棠按了按柳白余的唇,他的唇形很好看,嘴唇不厚不薄,唇峰微微凸起,很性感,许明棠浅色的瞳仁倏然幽深一瞬,张口咬了上去。
柳白余微怔后,手掌托着许明棠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之后,许明棠从他腿上下来,“我走了。”她话音才落,小腿忽的一软,柳白余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手臂。
与此同时,车帘被人打开。
贺云景探头进来看见了柳白余,目光从他凌乱的衣裳上扫过,神色一僵。
月光自贺云景头顶落下,车内的柳白余将他眼底那丝慌张看得分明,正欲再仔细分辨时,贺云景已经扭过脸去看许明棠,“明棠,我扶你。”
柳白余抓着许明棠的右手小臂,贺云景去接许明棠的左手。
许明棠回头对柳白余道:“你驾这车回去吧。”
柳白余沉声应:“好。”
贺云景如同没看见柳白余一样,只是去扶许明棠。
柳白余见他抓稳后,缓缓松了手,许明棠弯腰出了车厢,贺云景便抄起她的膝盖,将她打横抱入怀中。
正欲转身离开之际,背后有人喊道:“贺公子。”
贺云景脚步一顿,硬着头皮转身,只听柳白余道:“走稳当些。”
“我知道。”贺云景说完,便抱着许明棠转身进了宅门。
柳白余透过车帘去看贺云景,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柳白余才收回目光,拿起缰绳,驾车往家中去。
庭院廊道下,贺云景抱着许明棠往房间走去。许明棠靠在贺云景的胸前,指尖捏了捏贺云景的下巴:“你怎么心跳这么快?”
“啊?有、有吗?”贺云景不自在回道。
许明棠疑惑地打量他,不过夜色昏沉再加上她喝了酒,看不分明。
贺云景心慌意乱地把许明棠拢在怀里,走向房间的脚步快了两步,当推开房门时,心底的慌张瞬间转为怒意:“你怎么在这里?!”
许明棠从贺云景的怀里偏头看过去,她房间里坐着的不是谢青河是谁。
谢青河看见两人,神色也没多好看,走到许明棠面前问:“你半个时辰前就从我家里离开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他说完鼻尖嗅了嗅,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但他并没有高兴,反而面色更加阴沉。
这段时日和许明棠相处以来,许明棠什么状态时身上会散发食物香气他再清楚不过,贺云景一直在宅子里,刚刚才出去接她。
所以许明棠回来之前还见了人,是谁勾引她?
难道是他娘安排的人?
贺云景和谢青河对视一眼,谁也看不惯谁。
许明棠靠在贺云景的肩膀上,懒洋洋对谢青河道:“你让下人给你收拾个房间。”
谢青河很不满许明棠的区别对待:“那他呢?”
“谢公子,你再管得这么宽,我就叫人把你赶出去了。”许明棠平日里虽有些脾气却也被她自己控制得很好,轻易不怒于人前,但谢青河三番两次踩她的线,这会儿又喝了酒,一点平日里被克制的脾气便显现出来。
谢青河一顿,看了眼贺云景,起身往外走。谢青河离开之后,贺云景抱了许明棠去沐浴更衣。
两人换过衣服上了床榻,许明棠掀起眼皮看了眼贺云景,“你怎么回事?”
贺云景一顿,“怎、怎么了?”
许明棠指尖捏着贺云景的下巴,目光锐利,与他对视:“你回来之后,变得奇怪了,有心事?”回来当天,许明棠就感觉到了,但宋容说贺云景在京城并未有什么特别之举,只除了他的娘和姐姐没有被救出来时,做了几天的噩梦。
贺云景知道许明棠敏锐,没料到她喝了酒竟还这般犀利,他确实心里揣了件事,但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和许明棠说的。
他想到柳白余的脸,垂着眼角去碰许明棠,声音低落:“明棠当是很喜欢柳公子吧……”
贺云景在京城做了好些个噩梦,一些被封存的记忆碎片也模糊拼凑
在一起,其实在动身之前,他的脑海就在打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一些零散的碎片,还有脑海里关于《黄金千万两》的游戏介绍。
到了京城之后,那些记忆越来越清晰,直到他终于回忆起他的身份……
他叫贺云景,来自T世纪,T世纪是智能时代,无人飞车、光脑、机甲等在那个时代都是分外常见的东西,而他则是正在军校学习机甲武装的学生,某一天,一款名叫《黄金千万两》的全息经营游戏突然降世,首发一百个内测名额,而他,以为自己成为了幸运的百分之一。
每个人随机身份,任务都是赚取黄金一千万两,每人有一次退出的机会,退出后无法再次进入游戏,在游戏内不能提及任何关于游戏的事情,否则会被强制抹除部分角色数据。
他获得的身份就是兵部郎中之子,从起先的兴奋到迷茫到恐慌,随着一些无意间的违规行为,他的角色数据逐渐被抹除,而他也渐渐地“融入”了这个游戏世界,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按照游戏里的设置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当他爹叫他嫁人时,是原本的叛逆性格救了他,他逃离京城遇到了许明棠,然后在许明棠身边,几次心态转变,一些被抹除的数据重新在他脑海里生成,直到他娘和姐姐出事,情绪受激之下,诸多数据重现脑海。
他想起了一切事情,自然也想起了柳白余,他没想到柳白余竟然也进入了这个游戏……
而且还对许明棠似乎也动了心思,他那么出色的人物都追求许明棠,那他哪来的胜算……想到这,贺云景即便一开始提柳白余只是要转移许明棠注意力,此刻也忍不住带了几分真情实感,他呜咽着抵着许明棠的额头,喃喃道:“柳公子成熟身材好,厨艺好,人体贴,懂得又多,还能帮明棠做那么多事……”
他回想起之前明棠最喜欢他身上的肌肉,可柳白余的身材比他更惹眼,他除了年轻,力气大点,什么都不会,他越对比下来越觉得自己比不过柳白余,许明棠万一不喜欢他了怎么办?贺云景眼尾泛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而且,刚才柳白余看他的眼神带着探究,他觉得柳白余是不是也知道了游戏的事情,柳白余不知情的时候都能勾到许明棠,若他真的发散自身魅力去勾引许明棠……
许明棠捏起贺云景的脸颊,威胁道:“你要是哭了,我就把你踹下去。”
贺云景即便眼里有泪水,都硬生生憋回去了,“明棠……”他委屈巴巴地叫。
许明棠在他肩窝寻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打了个哈欠,困意逐渐来临,缓缓地拖长语调道:“我确实还挺喜欢他的。”体贴,情绪稳定,做饭好吃,胸肌很大。
果然!
贺云景虽然心中知道许明棠对柳白余定是有所感觉,但当他真的听见许明棠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受不了,他低头去拱许明棠,甚至想捂住许明棠的嘴巴,不想再听了。
许明棠揉了揉贺云景的脑袋:“我也挺喜欢你的。”
贺云景拱脑袋的动作一顿,倏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明棠,你刚才说什么?”
许明棠困意上来,贺云景却精神得不行,又问道:“明棠,你刚才说什么了?”
他兴奋极了,托着许明棠的脖颈,急切地追问:“你说你也怎么我了?”
许明棠的眼皮已经阖上,她嘴唇微动:“我说,我也……”
贺云景紧张兮兮地竖起耳朵,恨不得有个录音笔在手上。
他等了半晌,等到了许明棠绵长均匀的呼吸。
贺云景健壮一下子耷拉下脑袋,看着许明棠的睡颜,他想到许明棠刚才说的话,又忍不住高兴起来,反正明棠说了,他听见了,会说第一次,肯定就会有第二次,明早再缠着她问一问。
他高兴地许明棠揽入怀里,悄声在她耳边道:“明棠,我也好喜欢你。”
好喜欢好喜欢。
屋顶上谢青河手中的一块瓦已经成了齑粉。
他的凤眸闪过不屑,哼,喜欢!谁稀罕。
谢青河扬了手里的粉尘,跳下屋顶,没回仆人给安排的房间,反倒几个轻跃间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去。
许明棠只要娶了他,也会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