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亲事?
京城
皇宫
有宫仆端着匣子步履匆匆地走进宝殿之中,“陛下,大喜啊!陛——”
啪嗒!
茶盏砸在宫仆脑袋上,磕出道血痕后碎在地上。
暴怒声自头顶传来:“喜什么喜?!接连三州疫情频发,国库都掏空了,你这无知宫人还敢报喜?!”
宫仆面上惊惧,连忙跪地,膝盖跪在了碎裂的茶盏瓷片上也不敢多吭一声,暗骂自己过于心急,又连忙解释道:“陛下,是洛州,洛州有喜报,洛州此次上报上来的作物产量足有千石,还出了一种叫红茄的新作物,此前的土豆也是洛州出的。”
“千石产量?新作物?”齐韵的语气和缓一瞬,“东西拿上来。”
宫仆忍痛站起身,将带来的奏折和匣子低头奉上。
匣子置于案桌之上,一打开,是几个红通通的果子,看着光泽颜色就很喜人。
齐韵展开奏折细看,洛州当真是出了一千三百石的作物,近八百石还都是荒地出的,这一消息确实极大地安慰了齐韵内心的慌张。
永州地动之后,遂州干旱、万州蝗灾等灾事频繁发生,几千万两的赈灾银和粮食投下去,国库都被耗空一半,前线又战事频发,军饷、武器哪个都要钱!
朝堂内外,臣子叫嚣,民心动摇,把齐韵烦死了!
她原本要盖的行宫都被迫停工了。
“消息可确切?”齐韵是知道一些官员好大喜功,夸大功绩的德性的。
“确切,洛州刺史蒋修宁亲笔写的奏折呢!”
“蒋修宁吗?她倒是不错。”
齐韵记得蒋修宁,当初永州地动,她安置灾民的行为就很合宜。齐韵合上奏折去看匣子里的红果。
已有宫人很识相地上前为齐韵切开红果,木刀没入果实,发出脆响,红果被一分为二,鲜红水润的果肉展现于眼前,丰沛的汁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宫人将红果切成适口的大小,又用银针试毒,着人试吃后,确认无恙方才递给齐韵。
这果实酸甜的滋味对吃多了山珍海味的齐韵来说没什么独特之处。
“洛州当真是个宝地呢,年前还有祥瑞进献,如今荒地出了八百石粮食,还出了这等祥瑞之果,定是上天保我朝顺遂!”宫人在一旁奉承道。
起先还觉得果实滋味没什么的齐韵听这一番话,忽觉得这果子实在美味,又吃了一块道:“拿两个去分给那些日日在朝堂叫嚷不休的臣子们尝尝,上天都出如此祥瑞果实了,几个州的灾情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齐韵朗声道:“上天必定佑我朝!”
宫殿内的宫人齐齐下跪,“上天必定佑我朝!”
……
京城发生的事情,没有瞒过谢无双的耳目。
不光是京城的事,还有其他府州的事情,已经有三四个府州
正处于水深火热的灾情之中,作为皇商,作为名声在外的首富,于情于理她都得表现出自己为国为民的意思。
于是她飞鸽传书,叫京城的管家以她的意思捐赠赈灾银两物资。
处理完公事,谢无双看了眼自己夫郎,“他还不吃饭?”
“是呢,妻主你也知道那孩子,他一顿不吃都要饿得虚脱,这都两日了……”谢父担心又不解,“妻主先前不是同意青河嫁给许明棠了吗,怎么如今却……”
谢青河前日夜间回来,执拗地说要嫁许明棠,谢无双没同意,他便绝食至今。
“许明棠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人物。”谢无双道,“况且,你瞧她对青河有情意吗?”
谢父一顿。
妻主这话倒是让他理解了妻主的想法,这些时日以来,确实未曾见过许明棠对青河表达出什么情意。
“她娶了我,她就会喜欢我!”谢青河从门后走进来道,不知道他何时来的,两日未曾进食,他的步伐有些不稳,目光却分外执着地望着他娘。
谢无双看着谢青河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问他:“你就这么喜欢她?”
“我不……”谢青河下意识想反驳,他才不喜欢许明棠,是因为许明棠身上很香,能让他吃饱,是因为许明棠身边的男子太多了,他一个个处理异常数据很麻烦,是因为许明棠对别的男子说喜欢,却对他拳打脚踢他不服气,是因为……
反正太多太多的原因,才叫他必须得嫁给许明棠,才不是因为他喜欢她。
他是管理者,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玩家,还是这么花心的玩家。
“我不喜欢她,我只是觉得她能给我们谢家带来不少助力。”谢青河清晰的,一字一句地和他娘说。
他当然不喜欢许明棠。
谢无双深看谢青河半晌,道:“我知道了。”
……
许明棠最近又进入了忙碌期,店铺、田地的管理倒是其次,主要是蒋修宁找上门来了,她面带喜意,眉眼间俱是挡不住的欢喜,“哎哟,明棠明棠,忙着呢,告诉你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不知是什么好消息?”
“你田地产量高的事情,还有出产了新作物的事情被我上报给京城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蒋修宁实在是太高兴了,她从袖中取了明黄封面的奏折,“皇上亲写的手谕,给你的!”
许明棠一怔,接过打开看了内容,大意是她的田地产量高,皇帝非常高兴,并且吃了她种出来的红茄,分外美味,将红茄赐为贡品,让她送一些红茄和粮食去京城。
蒋修宁笑道:“陛下对你可是对你大加赞赏呢!”
许明棠也笑,“还得多谢蒋大人美言。”
“哪里话哪里话!你做得很好!”蒋修宁也得了皇上的夸赞,皇上还夸了她之前永州事情处理得好,一定是越王殿下从中帮她说了诸多好话,看起来她加官晋爵不是梦了,“明棠,进贡给皇上的,你可千万得好生挑选,要大的要红的要甜的。”她千叮咛万嘱咐。
“大人放心,草民知道的。”许明棠恭恭敬敬回道。
待蒋修宁离开后,许明棠看着那封奏折,唇角压下,她心想着:当皇上可真好啊,说两句话,就能连吃带拿了。
柳白余走上前来问道:“东家不高兴?”
许明棠慢悠悠道:“可高兴不起来呢!”她怕不是要被皇上当粮库使了。
“主家!主家!”宋星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许明棠很是眼熟的请帖,“主家,谢家邀您今日赴宴呢!”
许明棠指尖捏过请帖,不太明白为什么谢无双好像对自己格外感兴趣的样子。
“走吧,去谢家看看。”许明棠将奏折和请帖都收好,上了马车,“白余哥,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东家放心。”柳白余温声应道。
许明棠很放心,最近柳白余做的事情很合她的心意,无论是扩张店铺,亦或是招工、改价等事情,都完全做在她的心坎上。
实在是太好用了。
许明棠走后不久,贺云景便来寻她,寻了空,得知许明棠去谢家赴宴了,正欲失落地回家时,却被人叫住,“贺公子。”
贺云景身躯一僵,转身去看叫住他的柳白余,“有、有事吗?”
“我想与贺公子喝杯茶。”柳白余虽然话说得客气,手已经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手微抬,脊背笔直的,无形中带了一种居高临下之感,叫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贺云景喉结滚动一下,想了想,还是跟着柳白余去了房间。
两人进入房间后,柳白余的压迫之感更加明显,他本人似乎完全没有这个自觉,这是完完全全的常年居于上位者的身上自发带出来的气势。
他抬手给贺云景倒了杯茶,“贺公子应该知道了吧。”
贺云景伸手去端茶的手顿在原地,柳白余果然早就知道了。
“嗯。”
“那贺公子现在是什么想法?趁早退出?还是——”
“我不退出!”贺云景毫不犹豫,“明棠还需要我。”他警惕地去看柳白余,“就算你怎么说都不会离开明棠的!”
“这样最好。”柳白余道,并不意外他的回答。
“你什么意思?”贺云景不解。
“现在的局面不对劲。”柳白余道,“我记得,你应当是这里出来的吧。”
柳白余的指尖沾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图案,是贺云景机甲学校的标志。
“你知道我?”贺云景有些惊讶。
“我知道很多人。”柳白余进入游戏之前,查过了绝大多数人的资料,但也有十余个人他没来得及查到,他猜测许明棠应当是那十余个人中的一个。
“你想帮她,就拿出你的能力。”柳白余道。
“我的能力,我不知道怎么赚钱……”贺云景很惭愧,在学校只学了机甲武装,没学赚钱的方法,他只会格斗和制作机甲,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融入进游戏里了。
“做你会做的事情。”柳白余一边说,一边在桌案上用茶水简单代替一些不能说出来的字眼,“我会和明棠提议,我记得你……学的很好。”柳白余在问贺云景格斗和机甲的事情。
“嗯!”说到专业的事情,贺云景很自信,他自信学校没人比得上他!
“那就行,这里很多材料不好找,我尽量帮你找到更多一点的矿石材料,务必确保在发生必要的冲突时,能保全明棠。”柳白余从小到大受过的袭击数不胜数,自然知道要怎么组建一支强大的护卫队。
涉及到许明棠的安全问题,贺云景也很严肃:“你放心,这事交给我,我一定做好!”
就在二人商议之时,谢宅的许明棠面露诧异地去看谢无双:“亲事?”
第112章 第112章你和白余哥什么时候这……
“谢掌柜在开玩笑吧。”许明棠道。
谢无双正色道:“我不会拿我儿的婚姻大事与你开玩笑。”
许明棠定定地看了谢无双一会儿,随后摇摇头:“谢掌柜当是喝多了。”
谢无双是聪明人,听得出许明棠话语里的婉拒之意,不免有些生气,“许明棠你难道有心仪之人?”她最好是能给个合理的解释。
许明棠摇头:“无关他人,是不合适。谢公子一表人才,当有更好的良配才是。”
宴席间氛围凝滞,谢无双没想过许明棠会拒绝,毕竟谢青河几次去找许明棠也没见她拒绝,她以为许明棠该对谢家有所图才是。
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吗?还是说,装的?
谢无双观察许明棠一晚上都没看出许明棠的心思,几次试探之后反倒觉得许明棠是真的看不上她儿子,她言语间非常委婉地表示自己屋里有人伺候,钱财不缺,娶一个金疙瘩回去实在没必要。
话虽这样说,谢无
双怎容得旁人如此看不上她儿子,于是,宴席不欢而散。
许明棠乘上马车,在无人的车厢里,一直戴着的社交面具才松下片刻。
她手指摩挲着指环缓缓地思考,谢青河不是不可以娶,但不能以这样的姿态娶。
谢家是京城首富,以谢青河现在的身份嫁给她是低嫁,对她而言,她则是高攀。
这样的名声对她后续做生意十分不利。
况且,她不喜欢被人拿捏。
谢青河目前于她而言,也不是非娶不可。
谢无双不会无故想把儿子嫁给她,不是谢青河说了什么,就应当是还有些外在原因,许明棠需要搞清楚。
马车猛然停下,外头车仆惊呼:“谢公子!”
一个人影旋风一样卷进马车,谢青河面色不好地看着许明棠,质问她:“你为什么不同意娶我?”
许明棠了然,看来谢青河是占了一部分原因的。
“谢青河,男子当矜持些才叫人喜欢。”许明棠淡声道。
谢青河不为所动,执拗地看着她,当元宝把席间许明棠的答复转述给他时,谢青河只觉得心底有不知名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他和看管他的侍仆打了一架跑出来,他找许明棠要问个究竟。
“我矜持些,你就会喜欢我吗?”谢青河问。
许明棠看他,“你喜欢我?”
谢青河一顿。
不喜欢。他在心底否认,他是管理者,他不会喜欢玩家的,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更好的管理玩家。
“喜欢。”
他一瞬间的犹豫没有瞒过许明棠,许明棠笑了一下,“是因为我能让你吃饱所以才想嫁给我?”
谢青河飞快否认:“不是,就是喜欢你。”
他这回说得极快,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坚定。
反倒让许明棠有些摸不准了,不过她也不在意,谢青河若喜欢她,那她的筹码就多一份,若不喜欢她,她也还有别的筹码。
“早点回去吧,身上的伤还没好就乱跑,不怕你娘又打你?”许明棠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知道他当是又挨过打。
那次沐浴,她看到他背后未愈合的鞭痕,谢青河说是他娘打的,打完之后,他爹又会给他上昂贵的药,所以不会留痕迹,只是鞭子打在他身上时,叫他痛,想让他记个教训。
谢青河听到这话有点高兴:“你关心我,你喜欢我。”
许明棠没回他的话,只摇头道:“快回去吧。”
谢青河没听到想听的答案,高兴的脸沉下,一下子又不高兴了。
元宝此时从后面追上来,道:“公子,快和我回去吧。”
谢青河不想回去,许明棠还没说喜欢他,许明棠也没说要娶他,许明棠回去还要和其他男人亲近……
他越想越不愿意回去,“我不回去。”他说。
元宝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许明棠对谢青河招了招手,谢青河不自觉上前,许明棠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谢公子……”
谢青河眼睛一亮,等她继续说话,却不料脖颈一痛,失去了意识。
许明棠把人推给元宝,“带回去吧。”
元宝在一旁看了全程,许明棠的手刀劈得快狠准,一点不留力道,他吞了吞唾沫,心道:好狠的女人。
许明棠拍了拍手,她可不想因为谢青河耽误自己的休息时间。
……
许明棠回到家时,已是深夜,她跳下马车,似有所感地朝黑漆漆的街巷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便进了宅门。
街巷的墙后,观月的心脏跳动得极快。
他好几天没看见许明棠了,听说她今天赴宴去了,便想趁着夜色偷偷看她一眼。
没想到许明棠那么敏锐,他才探头看了一眼,就被她察觉到了。
观月平日里多情温润的桃花眼此刻无力地垂着,手指一点点握紧。
月亮从云层后破出,照亮了街巷,街巷无人,唯有地上落了几点湿痕。
……
虽然皇上的手谕在薅许明棠的羊毛,但是,毕竟那是皇上夸赞过的东西。
许明棠自然知道要怎么把握绝佳的传销时机。
专门订做了木箱,将又大又红的番茄当着众人面装进木箱里,再“无意识”地透露是送到皇宫,给皇上的。
这是皇上亲口夸赞过的祥瑞之果。
仅仅只需要一两句,足够周围的人震惊并口口相传,帮许明棠种地的农民们与有荣焉,无需许明棠多说,他们自发地就帮许明棠宣传。
“是皇上都吃过的!”
“皇上夸赞是祥瑞之果!”
“这是送给皇宫给皇上的!”
……
有了皇上两个字的加持,再加上不知哪里传出来,吃了红茄之后,身体都变好,百病全消的传言,许明棠的生意愈加红火,酒楼里的红茄菜品供应不暇。
许明棠也在各大酒楼定了限时限量的规矩,一时间,红茄更是得到各家富户的追捧。
一颗红茄的价格甚至被炒到数十两甚至上百两银子。
仿佛那不是红茄,是仙果。
许明棠看得咂舌,她早知这个朝代的群众迷信,还是小看了迷信的威力。不过那些传言来得莫名其妙又时候正好,作为营销惯手的她隐隐感觉这传言背后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是谁在帮她?
一次偶然听见的食客闲聊叫她知道了帮她的人是谁,观月。
她在几个食客那里听到的,“观月公子病了好一阵子呢,在月桥仙也好久没露面了,听说人都瘦了一大圈,后来他的侍仆给他买了颗红茄回去,一吃下去,病就好了大半呢!”
“他病了?”许明棠随意问道。
“是啊,一个多月前吧,就传出来他重病的消息,听说月桥仙很快也要关门了,唉,不知道这回吃了红茄,能不能大好……”
许明棠很久没听过观月的消息,那天叫他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之后,他果然没再出现了,不过,许明棠并没有想重续旧缘的想法,诚然观月挺合她的心意,但他不够听话。
“东家。”柳白余从外面走过来。
许明棠见他的样子,皱眉问道:“又发生打闹事情了?”
自从红茄被炒出天价之后,酒楼偶尔会发生一些抢夺打架的事情。
“嗯,”柳白余点头,又说,“东家,光靠伙计们应对这些突然事情实在有些跟不上,我娘生前行商时,会训练一些护卫,东家觉得需不需要也训练一些?”
许明棠近日里脑海里也盘桓着这一想法,没想到柳白余竟与他不谋而合,她点头应道:“确实可以。”
柳白余见她答应又道:“我听说贺公子的娘是行伍出身,那贺公子对训练护卫应当也有一些心得吧,不若叫贺公子帮忙——东家这样看我做什么?”
许明棠忽然凑近的目光让柳白余的话语停顿,他心跳有点快,却也神色如常。
“就是没想到,白余哥懂得这么多,真好啊。”许明棠笑眯眯说道。
“东家对我有恩,只要能帮上东家就好。”
“我晚上回去问问云景,他身手不错,应当如你所说,会一些训练方法。”许明棠道。
她说完,又嘱咐酒楼的伙计,叫他们给准备一份煎饼。
柳白余一看便知,是给贺云景带的。
他想到那个年轻热情的男人,是许明棠唯一留在身边的男人,柳白余心头微微被揪了一下。
果然明棠还是会更喜欢年轻一点的男人吗?
年轻,热情,充满活力。
不像他,早早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心思深沉,一身铜臭。
看着许明棠叮嘱伙计不要放葱花的模样,她是真的把贺云景放在心上了,虽然柳白余极力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但是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拈酸吃味,他自虐一般地开口:“东家饿了,我给东家做吃食吧。”
许明棠摇头:“不
了,我等下回去和云景一块吃。”
云景……
柳白余缄默。
因为是许明棠要的东西,伙计做得很快,许明棠提着油纸包要离开时,听见柳白余道:“东家。”
“嗯?”许明棠扭头。
柳白余沉默地看着许明棠,停顿良久,才开口道:“路上小心。”
许明棠点头:“嗯。”
她提着煎饼回到家里,贺云景刚好在家,看到许明棠给他带了煎饼回来,高兴地抱着许明棠蹭。
许明棠看着他吃煎饼,闲聊般道:“白余哥都和我说了。”
“什么?”贺云景咬着煎饼一脸茫然。
“护卫啊。”
贺云景恍然大悟,拍着胸膛道:“明棠,你放心交给我,我绝对帮你训练好护卫。”
“好啊,不过……”许明棠盯着他慢慢地问,“你和白余哥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第113章 第113章贺云景手上拿……
贺云景手上拿的煎饼啪嗒一下掉在桌子上。
一瞬间的慌张后再抬头看见许明棠的表情时,心道完了。
他勉勉强强想起柳白余和他事先对过“口供”,就怕担心他一时说漏嘴,柳白余专门和他叮嘱过。
他勉强镇定道:“柳、柳公子,之前提过,说酒楼有人闹事,然后提起过一点护卫的事情。”他自觉这话说的当是滴水不漏,除去他自己临时加戏,欲盖弥彰的故作自然地去拿饼。
薄饼几乎都要被他捏破了。
他的心虚就差没明写在脸上了,许明棠淡淡道:“原是这样。”
贺云景听到许明棠的话,小小松了一口气,心想:明棠应当是信了。
但他的心跳咚咚咚地打鼓,饼拿在手上半天没下口。
“怎么了?煎饼不好吃?”许明棠忽的问他。
心虚的贺云景吓了一跳,囫囵把饼吃完道:“好吃!”
许明棠道:“月底我要去楚州一趟,你正好就在家帮我训练护卫吧。”
“啊?”贺云景听言,什么心虚都忘了,去握许明棠的手,追问:“你一个人去吗?你要去多久啊?”
“我带宋星去,大概呆一个月吧。”
“这么久……”贺云景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他才从京城回来,和明棠都没有好好温存过,她怎么又要走了?还要去那么久。
“府州这边就交给你和宋容了,临走前,我会把事情安排好。”许明棠道。
贺云景闷闷不乐地应声,问道:“那今晚——”
“今晚你回你自己房里,我要看账本。”
贺云景更难过了。
许明棠如同没看见一般,无情地将人赶出去了。
她的计划定下后很快就开展行动,商区和田地的事情一一安排好之后,临走前她还嘱咐了宋容一些事情,其中包括留意柳白余和贺云景的动向。
宋容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可是两位公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许明棠摇摇头,她总觉得柳白余与之前有些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对宋容道:“先盯着,不要叫他们察觉。”
“主家放心,您去楚州路上也要当心才是。”宋容道。
九月底,许明棠乘着夏末的晨风从码头出发了。
贺云景看着许明棠的货船离开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
柳白余心中也是不舍,他面上不表,目光落在贺云景身上对他道:“贺公子,当是趁这一个月好好把人训练出来才是。”他已经寻到了一批合适的人选,只待贺云景把人训出来。
涉及许明棠的安全问题,贺云景化不舍为动力,埋头钻进了训练营中,柳白余也将全部精力放进商区,许明棠不在,他能稍微放开一点去做。
许明棠的货船在运河上行进三天,到了楚州。
叶秋梧也早早派了人来接许明棠。
“那些蚕怎么样?”一下船,许明棠就问道。
“已经进入结茧尾期了,快的话,后日就能用上。”叶秋梧有点高兴,“蚕丝的品质很好,结出来的茧又大又白,我带你去看看。”
许明棠跟着叶秋梧去了蚕房,那些蚕被均匀的分布在一个个竹条编织的镂空网格里结了茧,大部分的网格里都是白色的椭圆形的茧,还有少部分的茧还未结成,隐约能瞧见蚕在内部辛勤吐丝的影子。
蚕房有好几个,除去许明棠给的蚕种,叶秋梧本身也有蚕种。
但是两边蚕种结出来的茧,一对比就能看出差距。
有一批茧已经被摘下,正等着许明棠来商量如何打算。
“许明棠,茧结出来了,接着呢?”叶秋梧问。
“一部分留种,另一部分拿来做被子和蚕丝料子。”
“做被子?”叶秋梧一愣,还没听说过用蚕丝做被子的,一来蚕丝价格较高,二来,被子所需要的蚕丝量很大,这要是做出来,价格可低不下来。
“能买得起蚕丝的就不会是没钱的人。”许明棠淡淡道,“当知道同类型的产品有更好的品质之后,他们会愿意买单的。”
叶秋梧听得半信半疑,又问:“那蚕丝料子呢?你不是说丝绸做不过别人吗,怎么还做蚕丝料子?要绣花吗?”
“不要,挑品质好的茧,缫丝,做贴身的衣物料子,不做外穿布料,少而精,叶掌柜当懂这个道理吧。”
许明棠提的两个提议,在叶秋梧看来都觉得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真的会有人花那么大的价钱去买蚕丝被吗?蚕丝做里衣料子倒是能理解,可这个利润能高得起来吗?
她虽然犹豫,不过箭已经在弦上,只能埋头做了。
许明棠在叶家住下,除了盯工人的进度,偶尔也会出去看看,十月,桑叶落尽,天气转凉,这是蚕今年最后一次结茧了,之后就得留种等明年三月开春,才能再养蚕了。
因为和许明棠的合作,叶秋梧这次花了大价格,养了比以往多两倍多蚕,临近结茧期时,楚州的桑叶都几乎被她一家全包揽了。有人半是打听半是嘲弄地问:“叶二掌柜这是上哪接到大生意了?养那么多蚕,顾得过来吗?”
楚州还有个叶天璇,与她也算是隔了几代的表亲,生意做得比她好,她们都叫叶天璇叶大掌柜,而她则被叫叶二掌柜。
叶秋梧讨厌死了这个叶二的称呼!
她也不打算和别人说什么,只说:“手里留点货好过年。”
旁人也就不在意地散了,没有人会觉得风流在外的叶秋梧能干出什么事来,往年也没见她手里的货卖完过。
因为不需要复杂的绣花、染色等工序,蚕丝被出来得很快,煮茧、剥茧、开棉、拉棉……熟手的工人做得又快又好,他们开棉的时候就感叹这次蚕茧的质量真好,又白又厚实,茧丝紧实。
听说这样好的蚕丝要用来做被子,不少人暗暗咋舌,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不过东家这样说,他们也只能按照吩咐去做。
一个个蚕丝兜被工人们拉开,丝密的蚕棉被扯开,一层又一层地覆盖,直到几百个蚕丝兜被拉开,一床被子的雏形才总算见到了影子。
接着由工人缝边固定,套上内衬,一床厚而轻的蚕丝被最终成了型。
手拍上去都是软乎乎的,摸着就很保暖。
一张蚕丝被耗费了近三千个蚕茧才算做成,这还是许明棠的蚕种质量好,普通点的蚕茧估计得要三千多个才能行。
蚕丝被一张一张地被做出来放进库房。
蚕丝布料也很快做出来了,布料的光泽度和亲肤度很好,摸上去分外顺滑,叶秋梧问过许明棠的意见之后,有一部分染了素色,此时放在秋阳下,料子微微泛着光泽,一看就是上等丝料。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放在店里买了?”叶秋梧看到两样东西的出品质量都很好,心里稍微多了点底。
“好饭不怕迟,再等等。”
“等……什么?”叶秋梧不理解。
“我让你先做出样品做出来了吗?”许明棠问她。
说到这个,叶秋梧点头:“做出来了,你看看!”
蚕丝
料子做出来之后,许明棠让叶秋梧做了几件里衣成品出来。
“不过样品而已,要这么多吗?各种尺寸都做了。”
“用盒子装好,按照名单上,拿去送人。”许明棠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送人?”叶秋梧瞪大眼睛。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怎么像是第一天做生意的?”许明棠有点不太理解叶秋梧之前是怎么做生意的。
“道理我懂!”叶秋梧羞恼道,“我这就叫人拿盒子送去,但是只送上衣吗?不给送上一套,也不差这点布了吧。”
许明棠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叶秋梧。
叶秋梧回看许明棠的目光,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实在愚蠢,“我懂了!我这就去叫人送。”
许明棠给的名单都是楚州及其周边地区的富贵人家,有些也与叶秋梧做过生意,甚至还有其他丝绸大户的客人。
她们在接到叶秋梧的蚕丝里衣时,有些人不以为然地丢到一旁,有些人瞧着觉得不错便叫人放到衣柜里。
东西送出去几天,没了下文,叶秋梧有点着急,这一次的货备了那么多,卖不完就全砸手里了,但她看着许明棠不急不缓的模样,也只得静下心。
十月中旬,一场秋雨过后,温度骤降,一夜转凉。
没几天,叶秋梧就收到了一些人的询问,那日送到她们家的里衣料子是否还有得卖?
许明棠告诉叶秋梧,“到时候了,可以开始宣传了。”
叶秋梧得令,直接拿了名下一家店铺专门用来卖蚕丝里衣的料子:“贴身里衣专用的蚕丝布料,柔软保暖,一衣上身,不畏秋寒!”
老套的广告词,却分外叫人受用。
其他的蚕丝大户看到叶秋梧搞这一套只觉得她在哗众取宠,但是当看到往年只和自家交易的富户们纷纷去她那下单时,便急了。
还能叫叶秋梧抢了他们生意不成?
不就是里衣用的蚕丝料子吗,她们也能做出来。
但毕竟太临时了,料子无论如何急加工也得数日方成,何况近来雨水甚多,料子晒不干,也出不了货,等他们好不容易出货的时候,市场已经被叶秋梧拿下了。
十月底,叶秋梧高兴地和许明棠开庆功宴,“二十八户!楚州整整二十八户的富户!都在我家定了料子!”她意气风发,怎么都没想到里衣料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市场。
里衣料子比做外衣的丝绸料子步骤不知道简单多少,但利润却极大,甚至都都有些供不应求的状态。
她暗自庆幸,还好九月养的蚕多。
许明棠对她道:“从其中挑一些客人,可以宣传蚕丝被了。”
“蚕丝被……一床几百两,真的有人买吗?”叶秋梧有些担心,布料要的人多,毕竟一匹蚕丝料子二三百两,却能做四五套里衣。
但一床被子都近千两了才只能盖几个人?
“宣传就是,待冬日到了,就知道能不能卖出去了。”许明棠丝毫不担心,她端起面前酒杯,入口前,忽然顿住,“你这酒,是上回的那种?”
“是啊!”叶秋梧高兴道,“滋阴好酒呢!我等下给你安排两个人,也放松一下!”
许明棠略觉得可惜地把酒杯放下,道:“还未成事,你最好克制一下,若是坏事了,你错失的是你自己的良机。”
叶秋梧听言,倒酒的动作停住,也放下酒杯,应道:“你说得是!说得是!”
“你明日帮我把东西准备一下,后日我要回洛州了。”
“这么快?”叶秋梧错愕。
第114章 第114章想和姐姐在一起。
叶秋梧知道许明棠的生意分布主要在洛州。
她来楚州都不到一个月,她叶秋梧就翻身了,怪不得她在洛州做生意能做得风生水起。
叶秋梧心里很想让她多留几日,无奈许明棠做好的决定,谁也改不了。
临走前一天,许明棠在蚕房外面看了一眼,留种的蚕蛹都已经化蛾了,正在产卵。
“今年比往年冷一些,蚕蛾孵化受了点影响,不过九成以上都化蛾了,这些种我会放到专门保存蚕种的地窖里,来年春天,最少能活一半。”叶秋梧养蚕多年,对这些事情很了解。
“行,蚕种尽可能多保留一些,我明日就要回洛州,年底之前我可能会再来一次,在此之前,你在楚州切记,不要心急,蚕丝被无需大肆宣扬,不要说实价,更不要贱卖,等我在洛州的消息。”
“好。”
“对了,你和楚州的刺史大人关系怎么样?”许明棠问。
叶秋梧一顿,回道:“吃过几顿饭,能说上话,但不算熟。”
“这个秋冬和她想办法套套关系,说服她来年开春修路。”
“修路?”叶秋梧愣怔,“这……”她有点为难,这种事哪是她一个卖蚕丝的商贾能说得动的,她见刺史大人一面都难。
“先打打关系,关系好了,你提几句让她留个印象,我那边也会托洛州刺史大人去说。”
听许明棠一说,这就不难了,叶秋梧点头:“好。”
“还有,去和其他几家蚕丝商交好。”许明棠道。
叶秋梧拧眉,好大的不愿意:“她们往日可没多看得起我,如今我还要去与她们交好?”
她好不容易才踩在她们头上。
许明棠问她:“你要与楚州所有蚕丝商为敌吗?”
“当然不是。”叶秋梧只是不愿意和头上那两个有什么往来,但她很明白许明棠这话里的意思,最重要的估计就是头上那两个。
“所以你是打算小人得势,去奚落她们?”
叶秋梧沉默,许明棠的话说得直白不好听,但她的确有这个打算,她们生意最红火的时候,都没有接到过二十八户富户的订单,但她叶秋梧做到了,看她们如何还嚣张。
许明棠拍了拍叶秋梧的肩膀,道:“蚕丝里衣料子无需绣花,无需复杂染色,来年春天,这样的里衣料子谁做不出来?”
谁都做得出来。
话音落地,叶秋梧背后一凉。
“我们只是赢在比她们快了一步,仅仅这样一步,她们很快就会追上来。”
叶秋梧知道许明棠说得是对的,也开始着急起来,“那怎么办?”
“在她们没赶上来之前,营造好你的形象,即便往日她们奚落你,如今你起势了依旧对她们好声好气,不光是她们看着,别人也在看着,没有能彻底踩死敌人的把握之前,不要出招。”
“去交更强的朋友,去学她们比你更强的地方,学不懂就花大价钱招更厉害的人去学,把你的名声打出去,来年春天,你叶秋梧做楚州的老大。”
……
许明棠离开楚州时是走水路回去的,不光因为水路会比陆路快一到两天,还有就是最近听闻山林小道上多了一些贼寇,她这次回洛州带了很多蚕丝布料和蚕丝被,她不想用她那些高价值的东西去赌。
她不怕贼寇,但是没有必要去冒险。
如今接近十一月,天气转冷,水上温度也寒凉得很。
许明棠站在船头去看天上的月亮,按照现在的船速,后日早上应当就能抵达洛州。
她转身欲回房,眼角余光却扫见昏暗的水面上有东西沉浮。
“宋星,那是人吗?”许明棠看不太真切。
宋星走过来看了一眼,也不太确定。
“把船靠过去。”
船仆应言往那处靠,离得近了,船上水手道:“是个人!”
有人劝道:“东家,这个咱们就别往船上捞了吧,看那个动静应当是没了。”
他们走水上的很避讳这种事情,只觉得会是水鬼讨债。
许明棠本来也觉得捞个尸体上来实在没必要,不过,她不知是不是眼花,隐约瞧见水里那人的胳膊动了一下,“捞上来吧,不管活的死的,总归叫我碰上了,是活的大家都有救人福报,是死的也是我要求你们捞的。”
听到许明棠这样说,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叫了两个水性好的下去把人用绳子吊上来了。
是个年轻男子,大概在水上飘了有一段时间,身体都有些浮肿。
船医来看过,道:“还有口气!”
“尽力救救看吧。”许明棠道。
船医听言点头,又是扎针又是排水,男子口鼻中吐了水,气息还是微弱。
许明棠叫船上男人给他换了衣服,抬到杂物房里去了,随后许明棠又从急救箱里找了些药,给他喂下去,便去休息了。
凌晨的时候,船医来说,那男子发了高热,不一定能扛过去。
许明棠跟着船医去
看了眼。
经过一夜,男子身上的浮肿消了些,面容也清晰了很多,是张还有些稚嫩的脸,瞧着十四五的模样,脸色苍白。
许明棠不懂医术,她伸手探了一下男子的额头,果真烫得惊人。
“拿些酒给他擦身吧。”酒精降温,许明棠基本的医学常识还是有的,而且这次回洛州的时候,叶秋梧送了她很多酒。
酒精擦身对那男子有奇效,上午,男子的身体温度就降下去了,船医又给扎了针喂了药。
晚饭时,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人就醒了。
许明棠正在吃东西,就听见船医的声音:“诶!小公子,你病还未好,可不兴走!”
她偏头看了一眼,原是那个男子扶着船柱走出来,见到许明棠,便双膝跪地:“谢谢恩人姐姐救我。”声音喑哑,面容憔悴。
许明棠随意问了他几句,得知他叫乔南,不过他好像被水泡坏了脑子,其他的一概都不知道,一深想就头疼,看着许明棠的眼睛水汪汪的,单纯迷茫又恍惚。
“你先去休息吧,身体好了也许就想起来了。”许明棠随口道。
人醒了恢复得也就快了,吃了点东西,又喝了药,第二日跟着许明棠下船的时候已经能自己走稳当了。
他对周遭一切事物感到新奇又迷茫,不安地靠在许明棠身边,像一只刚出世的兔子。
“明棠!”
贺云景得了消息,在码头来接她,见到许明棠下船,飞奔到她身边,临进前时,他目光看到许明棠手边的少年,脚步一顿,“明棠……他是……”
“水上救的人,叫乔南,失忆了。”许明棠三言两语解释了乔南的来历。
贺云景松了口气,他还猜测明棠难道开始喜欢纤弱少年了吗……
“这一个月家里情况怎么样?”许明棠问他。
“都好!”贺云景拉着许明棠的手道,“近来天冷了,煤炭店的生意变好了,蜂窝煤也比之前卖得更多了。护卫也训练好了,暂时先安排在各家分店里……”
他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许明棠侧耳听着。
被冷落的乔南挨着许明棠,看那个高大的男子牵着他恩人姐姐的手,边走边说话,很亲密。
他垂下眼去看许明棠空着的手,从袖子里探出指尖也抓了上去。
正在听贺云景说话的许明棠忽觉得右手一凉,低头去看,纤细的手指正学着贺云景的样子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是真的凉。
贺云景注意到许明棠的目光转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登时厉声问道:“你做什么握明棠的手?”
乔南被这声音吓到了,往许明棠身后瑟缩了一下,但手却握得更紧,小声的委屈地喊许明棠:“姐姐……”
“别吓着他。”许明棠捏了捏贺云景的手,病还没好全,要是再给吓着,她还得耗费不少药。
贺云景见许明棠竟然还向着乔南,胸膛起伏两下,眼角也委屈地垂下来,控诉:“我没有吓他,是他不规矩。”
“我知道。他还生着病。”许明棠道。
“你也握了!你才不规矩。”乔南小声地批判,声音足够贺云景和许明棠听见。
不等贺云景说话,许明棠对乔南摇头,“他可以握。”
贺云景一下子高兴了,看了眼和许明棠差不多高的乔南,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乔南咬着下唇也不再说话。
走出码头,柳白余树下等他们。
他也第一眼看见了许明棠身边的乔南,目光从他握着许明棠的手指掠过,神色平静地对许明棠道:“东家辛苦了。”
“你也来了啊,那走吧,正好,先去商区看看。”许明棠看了眼乔南,道,“你和宋星先回去吧。”
乔南咬着唇,泪眼汪汪:“想和姐姐在一起。”
柳白余听到这声半娇半痴的话语,眼底幽深一闪而过。
贺云景则是咬住了后槽牙,哪来的白痴想勾引他的明棠!
“不可以,我有事要忙。”许明棠不为所动,从他的手指间抽出了自己的手。
搭上柳白余的手,借力上了马车,然后吩咐一旁的宋星:“宋星,你把他和货物带回家去。”
“知道了主家!”
许明棠上了车,贺云景跟着一块,柳白余上车前看了眼马车旁孤零零站着的少年,冷漠收回目光,拿起缰绳,驾离了马车。
码头不远处,有一驾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远处,挽画见车走了才小心探出头来道:“公子,咱们也走吗?”
车厢里传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后,方听见观月沙哑的声音传出来,“去查查那个男子什么身份。”
第115章 第115章她额角鬓发微湿,唇色……
许明棠在酒楼账房里看账本。
这一个月来所有店铺的账本都被柳白余整理好放在桌案上。
最赚钱的是膏脂店、酒楼和百货楼,每个店铺一个月的盈利都超过了一千两银子。
这个月煤炭店的流水到了月底也有显著提高,等到了十一月、十二月的寒冬,流水会更高。
不同店铺的账本的数字项目复杂,但柳白余整理得让人一目了然,每项数据清晰,收入、成本等项目罗列得仔细不冗杂,一些会引起争议的数据还特意用朱笔写了解释,没有半点错处。
对许明棠一个长期看报表的人来说,观感非常好,甚至在想,如果柳白余在现代的话,她肯定会高薪把柳白余挖来她公司做财务。
她一页页翻过,目光在数据上,欣赏柳白余的同时,对他多了一层猜疑。
出主意让贺云景训练护卫,还能把几十家店店铺的账目做得如此清晰漂亮,即便他娘曾经也是做生意的,但他未免做得也过于好了,是做事一直都这样周全,还是有其他别的原因?
看完账本,宋容进来道:“主家,桑小姐来了,想见你。”
桑雪?
“请进来。”
这个月的膏脂店生意很好,桑雪进门时脸却是沉的。
“怎么了?”许明棠心知肚明,对她抬了下手,“坐。正好有事找你。”
听到许明棠有事找她,桑雪压着气问道:“什么事?”
“我从楚州回来带回来了一批蚕丝料子,想让你给它们熏上香。”
“给布料熏香?”桑雪一愣。
许明棠已经拿起了旁边的布料,递与桑雪看,桑雪入手便说:“这是上好的蚕丝料子,断不能熏有色的香,不然便要吃色的。”
“你果然很有研究。”
桑雪看见许明棠温和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又是叫她给膏脂店调香,又是让她给布料熏香的,都是些配料的活计,虽然都与香相关,但到底是和她想要纯粹调香的方式不一样。
她闷声问:“给布料熏完香,你又会安排我做什么?”
许明棠朝她眨眨眼睛:“给布料熏完香,可就不是我安排你做什么了。”
“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桑雪想了想,给布料熏香,除了香料方面要注意一些,但也不用和膏脂的一些材料妥协,便接下了许明棠的安排,心里暗暗想着,若是许明棠胆敢糊弄她,她说什么也不放过她。
蚕丝布料的事情安排好,许明棠又伏案写着之后的安排,要寻刺史蒋大人吃顿饭,要安排蚕丝被的宣发,还有店铺的扩张以及下个月的其他事宜安排。
一通忙,一通写。
顿笔时,手边放了一碗茶,“东家该歇歇了。”
许明棠置了笔,见到柳白余不赞同的目光,轻笑问他:“云景呢?”
“煤炭店临时有货商要货,他和宋容去调度了。”
唔,那应该是要了挺大货量,不然不至于贺云景的宋容一道去。
肩上忽然有双手按了下来,柳白余拇指和掌心
微微用力,帮许明棠按摩肩颈的位置。
他那双手干过很多重活,按在许明棠肩背上,需格外小心地控制力道。
许明棠舒了一口气,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才觉得因为工作紧绷的身体神经缓缓放松下来,瞥见窗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天都有些黑了。
“先吃点东西吧,中午也没吃多少。”
许明棠都已经不记得中午吃过东西了,好像是柳白余递了什么给她,她囫囵吃了两口就继续去看账本了。
晚饭是柳白余做的,一如既往地好吃。
柳白余也没让许明棠多吃,“晚上吃多了会积食。”
“噗,白余哥,你真的管好多。”许明棠懒洋洋撑着下巴评价,“像个爹。”
话音才落,许明棠忽的被一只手掌按到了窗边的美人榻上,她仰着头看见了柳白余压低放大的脸,唇舌被人侵入。
半晌,柳白余松开许明棠被吮吸得红肿的唇,带着某种闷气道:“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哈哈哈哈。”许明棠觉得柳白余正经得很搞笑,靠在他怀里笑得打滚。
柳白余无奈地看着怀里的人儿,手臂得小心托着她,免得太高兴仰了身。
许明棠笑够了,手指从柳白余衣襟划过,指尖在红珠处暧昧打着转,咬着柳白余的耳朵问了一句话。
柳白余当下便起了反应。
手掌托着许明棠的下颌骨,再度吻了上去。
烛火摇曳,唇舌交缠。
“唔……”这一吻又深又重,许明棠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才推着他的胸膛想要叫他离远一点,又被柳白余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挣脱不得。
那只手轻握着许明棠的手,带着她探寻。
柳白余漆黑的眼眸望着许明棠,柔软的唇舌轻轻吮着她,他身体有点发烫,即便他的腰腹紧绷得厉害,他的动作也是不急不缓。
大掌揽着许明棠的腰身,将她紧紧地抱入怀里,克制又温柔地吻着她。
许明棠却没柳白余那么多克制,都和人在一张床上了,不得好好摸摸,说起来,她也有好久没摸过柳白余了。
又大又白又软。
许明棠再一次感叹,手感真的太好了!
箭在弦上时,许明棠忽然想起不光是胸膛又大又白……那处也……有点过分。
她不是很想继续了,反正她已经高兴了,于是她微微后仰了一点,心想着要叫柳白余下去。
似乎是察觉到许明棠想要“耍赖”,柳白余张口含住许明棠的唇,叫她说不出话来,手掌一挪,一个翻身就叫人坐在自己身上,然后……
“唔!”许明棠的闷哼被柳白余吞吃入腹,她握拳锤了柳白余肩膀一下,拳头便被柳白余包入掌中,带着粗茧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与她十指紧扣。
空气逐渐变得湿热。
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屋子里的墙壁上倒映着两人交缠在一处的身体。
贺云景驾着车匆匆赶到酒楼,不知道明棠回没回家,想着先来酒楼看一眼。
酒楼的账房在三楼,一般没有特殊嘱咐,不会有人上来,贺云景看见屋子里还亮着灯,面上一喜,猜测明棠还没走,三两步走上前去,正要推门时,他耳朵微微动了一下,手掌停住。
他侧身去听,带着喜意的面色僵住。
遮掩不住的暧昧声音从门缝里透出。
贺云景放在身侧的拳头紧握,慢慢地后退,却没离开,自虐一般地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听着房间里的声音。
……
房间里,原本在美人榻上的两人,转移到了账房的休息间,那里一般只有柳白余会用,他偶尔做账目晚了,便歇息在那里。
床榻不大,很干净,也很结实,只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音。
“可以了,可以了!我明日……唔!”许明棠叫停的声音说到一半,嗓音陡然变了调,她趴在柳白余的肩膀上,恶狠狠在他的肩头留下了一个牙印,“我明日还要巡店,别坏我事。”
她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柳白余的脖颈间,染红了那一片的皮肤。
柳白余的手掌摸了摸许明棠的头,应道:“好。”
他伸手……,许明棠哼一声,“你手上的茧好硬……”
“东家不喜欢吗?”柳白余盯着许明棠。
许明棠的手指扶在柳白余的小臂上,手指陷入他的皮肤,忽的抖动一下,身体放松下来。
柳白余亲了亲她,道:“我给东家打水。”
吃饱喝足的许明棠躺在床上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柳白余下床披了衣服,绕过屏风打开门,看到门口时,动作顿住。
贺云景也没料到柳白余这时候出来,觉得有点尴尬,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
两人对视一眼,柳白余没说话,去了楼下水房端水,但是房门没有关紧。
贺云景想了想,慢吞吞又有点做贼心虚地推开门。
入目就能见到窗边的美人榻上一片狼藉,空气中的味道很明显,屏风上零散挂着衣服,他绕过屏风,走到帐房里的休息间,帘后的床榻上,许明棠披散着头发枕在枕头上假寐。
她额角鬓发微湿,唇色红润,身上盖了薄被,露出的手臂上有极轻微的暧昧红痕。
大抵是贺云景注视的目光过于明显,许明棠微微拧眉睁开眼,看见面前的贺云景脸上闪过诧异,“怎么这么晚来了?”
贺云景喉结滚动一下,一步一步上前,半跪在床榻前,哑声道:“怕你还在店里,想来接你回去。”
他自己应当是没察觉,他的表情却是一副要哭了的样子,眼角垂着,抿着唇,满脸是委屈。
许明棠心情还不错,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先回去吧。”
贺云景伸手按住许明棠的手,上半身微微往前探了探,试探地问道:“我可以不回去吗?”
“嗯?”许明棠诧异看他,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下一瞬,唇上就被人小心翼翼地舔舐了一下。
见她没有抗拒,舌尖便得寸进尺地探进了她的唇齿间。
贺云景的吻是许明棠手把手教会的,总有些喜欢舔人的习惯,许明棠一时不察,唇舌便被贺云景纠缠了个遍。
“明棠……你看看我……”贺云景委屈极了,他之前去京城,好不容易回来,明棠又去了楚州,一去就是一个月,终于等到她回来了,可……偏生还叫旁人捷足先登了。
他的手顺着许明棠的手臂揽到她的后背。
手掌抚过光滑的后背,微微用力,人便连着被子箍进了自己怀中。
许明棠现在的感觉也很复杂,她觉得这样不太行……
太……了……
可贺云景像可怜小狗一样,呜呜呜地舔咬着她。
又觉得不是不行……
第116章 第116章凭什么都是许明棠的男……
夜里下了大雨,雨滴顺着砖瓦落到屋檐上,滴滴答答又稀里哗啦地响着。
寒夜秋雨,温度骤降。
一墙之隔的屋子里,温度俨然不同。
“明棠……明棠……”
贺云景舔咬着许明棠颈侧,呜呜咽咽地叫着,他的呼吸声很重,带着某种哀求的语气。
“别叫了!”像在叫春,叫得许明棠耳腔痒痒的,虽然本来也和叫春无异了。
“呜……”被“嫌弃”了的贺云景委屈地蹭许明棠,他张着口去求许明棠,“求你,我出不来……明棠,我出不来……”
贺云景的声音是好听的,平日里清朗有磁性,更别提现在因为某些原因低沉几分,自带混响,炙。热的喘。息声在屋里十分明显。
许明棠心里头才歇下去的火又冒出了点苗头,心中觉得男色实在误人。
她向下看了一眼,隔着薄被抬脚踩了踩,贺云景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眼眶红得厉害,手臂青筋凸起,他将许明棠整个紧紧抱在怀里,许明棠的力道忽重了一点,他的腰腹不受控制地抖动两下。
轻吟声从紧咬的牙关中泄出。
许明棠慢悠悠道:“这不是出来了吗。”
贺云景头皮发麻,肌肉绷得有点紧,他还有些没缓过劲来,脑袋下意识地蹭向许明棠的颈窝,想寻温存。
“被子让你弄脏了。”许明棠盯着他的脸道。
贺云景喉结滚动,有点羞耻,但看见许明棠的浅珀色眼眸,她的眼眸深深,叫人看一眼就不自觉沦陷进去。
他喉结滚动得更加厉害,凑上去含住许明棠的唇,“我会洗干净……”
“摸一下。”许明棠按着贺云景的手指示。
贺云景立即听命,别说摸了,就算让他现在去吃都可以,但是许明棠不让。
半刻钟之后,许明棠软下了身体,餍足地倒在贺云景怀里。
“明棠,我还没……”贺云景动了动腿,无声地示意,表情有点可怜。
彻底吃饱的许明棠才不管,她打了个哈欠:“你自己弄,我累了。”
贺云景抿住唇,看到许明棠的状态,心知自己今晚是没机会了,鼻尖轻轻蹭了蹭许明棠的脸颊。
柳白余推门进来。
看到躺在贺云景怀里的许明棠,无视两人亲密的姿势,也无视贺云景凌乱的衣裳,眼眸只看着许明棠问:“洗澡水打好了,我带东家去洗洗?”
“嗯。”许明棠应声,她身上黏腻腻的,不太舒服。
贺云景急了,他才只抱了一小会儿,更何况他还没……
正委屈着,柳白余已经伸手去接许明棠,贺云景私心不愿意放手,但也知道,他应该放手叫许明棠去洗漱休息。
指尖不甘心地紧了紧,还是放手了。
看着柳白余抱着许明棠转去了浴间,贺云景看着自己还精神的小贺,心里骂道:不争气的东西!
他站起身准备去窗口吹点冷风,凑合压下去算了,但眼角余光一扫,却瞧见了屏风上挂着的衣物,一件小衣只露了一角,浅青色,是很柔软的布料,细细的带子垂在屏风沿上,像流苏,格外显眼。
贺云景脚步不受控制地走过去,他盯着那件小衣,闭了闭眼,手指一动,小衣就落到自己手上。
是贴身的衣物,还带着许明棠身上的淡香。
许明棠不熏香,但是,贺云景就是能嗅到她身上与众不同的令他着迷的气息。
贺云景握着小衣缓缓靠坐在床边,半晌,他把头埋进浅青色的小衣,手往下探……
他承认——
他是个变/态。
……
柳白余抱着清洗完的许明棠去了他刚才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驾车回去的话视线受阻还颠簸得很,好在许明棠也没有执意要回宅子。
刚从浴间出来,就有一股凉风从未关紧的窗缝吹进来,睡着的许明棠往柳白余怀里埋了埋。
柳白余将许明棠安稳放到床上,才去了窗边将窗户关严实。
雨水打落在窗纸上的声音实在很助眠。
确认无遗漏之后,柳白余也上了床,许明棠迷糊地睁开眼看到是他,又很快合上。
柳白余正要躺下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身上还带着湿气的贺云景走了进来。
他刚刚沐浴完,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洗完澡就寻来了。
凭什么都是许明棠的男人,柳白余能陪着许明棠睡觉,他就要独自守空房!
今天还那么冷!
明棠还没让他进去……
贺云景郁闷又不甘心。
两个男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各自对视一眼,僵持在原地。
睡梦中的许明棠动了动,迷糊道了一句:“关灯。”
柳白余看着贺云景,缓缓躺在了许明棠的左侧。
因为柳白余的这一隐隐的让步动作,房间里僵持的氛围散去一点,贺云景为自己能争取到权益感到很高兴,他吹灭烛火,也上了床。
只不过他刚才一直站在外头,身上还带着凉意。
一上床,许明棠就无意识地往柳白余怀里窝了一下。
贺云景见状,面上闪过一点失落,不过他体热,没多久,身上就暖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