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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后日就得交上,来得及吗……

许明棠变得忙碌起来,很忙,非常忙。

因为她要在煤矿的消息被其他人知道之前,率先按板。

她写了很多关于煤矿开采的计划,包括详细图纸、工人数量、开采方式等,这也是她参与竞价的有利筹码。

同时她去打听赵家、王家对于煤矿的态度,以及她们如果参加竞价的话,出价范围会在什么区间等各种消息。

她手头上能用的人太少了,而这个煤矿,是她必要拿下的东西。

她很忙,她还要忙中抽空带宋星去州府买东西。

魏秀见过几次,对观月道:“主子,她拿钱都在州府买价格不菲的吃用之物,眼见着这几天花费得有数十两了……”

她感激许明棠救她,却也不能见着她坑自家主子。

观月彼时正在擦琴,闻言,不见面上有什么波澜:“急什么,骰子都还没摇。”

就是没摇才急,等开了盅就迟了!

魏秀见主子不急,也只能按下心急。

……

贺云景已经四天没能和许明棠说上话了,一上马车,许明棠就在看图纸,下了马车就带着宋星外出,回到家就进房,她忙得喝水吃饭都顾不上,更别提和他说话了。

那天晚上,他反省过自己,他知道他要的太多,他爹曾经就说过,即便在意也不能叫人看出来,女子宠爱你时这是情趣,若女子厌弃了你,这就是逾矩。

此前他觉得他爹说的都是无稽之谈,女子厌弃他,他便也厌弃那女子呗,相看两厌,谁也不干涉谁!

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许明棠不一样,他永远不可能厌弃许明棠。

可他如今不是京城贺家的公子,他是离经叛道的出逃男子,孤苦无依,只能仰仗许明棠过活,若是许明棠喜欢上其他男子,那他将如何自处?

许明棠若与其他男子交好,厌弃了他,那他……

贺云景牙一咬,恶狠狠地想,那他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些勾引许明棠的男子!

心里想得比谁都狠,面上却无精打采的,神情恹恹地躲在后厨,越想越觉得委屈。

“贺公子怎么在这,吃饭了吗?”周叔在店前面收拾完桌椅,端着碗筷来到后厨看见了贺云景。

贺云景心里门儿清,之前旁人叫他一声贺公子是因为她娘,如今这声,是因为许明棠。

“没胃口,不想吃。”贺云景低声道。

“应当是累着了吧,我把饭菜给你热锅里,一会儿饿了来后厨吃。”周叔没想太多,只以为他今日忙前忙后给累着了。

一旁揉面的柳白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贺云景,他前几日便发现了,贺云景和许明棠之间的氛围不大对。

因为时常要走镇上州府走动,所以这几天许明棠几乎天天都来店里,但她在店里呆得不久,有时一整天都在外面。

贺云景往常很黏许明棠,与她说话动作也很亲密,可这几天在店里,贺云景很克制,或者说,不敢过去。

他们之间闹矛盾了吗?

柳白余心里猜测,似乎是那天夜里许明棠很晚回来之后,第二天他们的氛围就不对了,会因为什么呢?

……

县衙在知晓煤矿的第一时间,派人前去估测煤矿的大小,并发布了竞价告示,这件事在镇上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动静,煤矿又不是金矿银矿。

再加上大部分百姓还处于关注吃饱穿暖的地步,他们觉得煤矿一事与他们实在毫无干系。

如许明棠所料,赵家和王家相继出手了,还有州府的几家也凑了热闹。

薛静告诉她,王家和赵家的出价都差不多,但是县丞是王家的人,一直在帮王家说话。

许明棠不太在意,因为主簿都知道县丞是谁的人,县令不可能不知道。

六家竞价策本摆在县令的案桌前,每一家都是厚厚一叠详述,镇上赵家和王家的摆在最上头。

云山镇县令拱手低头,恭敬地站在一旁:“长史大人,您看如何?”

长史翻阅着每一家投上来的竞价策本,却反问县令:“不知县令大人可有看中的?”

县令不知其意,便端水道:“赵家和王家都还不错,出的价也高。”

自己镇里出的煤矿当然是想自己镇上的人拿着才好,而且她看过几本也确实是赵家和王家的价出得高。

长史听了笑了一下,把手中策文放回案桌上道:“不急,县令大人,还有三天呢,好好选选。”

长史离开,县令觉得长史话中有深意,难道长史想要她选州府的人?县令微微皱眉。

目光落到案桌上,瞧见了压在赵家和王家策本上的一本竞价策本。

嗯?

云山镇下村……许明棠?

县令记得这个名字,她批复过几本荒地田契,皆是这个名字,而且,那煤矿好像也刚好是她荒地上发现的。

她怎么也来竞争?不过她一个村民能出几两银子?

县令好奇地伸手打开那本策文,竞价策本,第一行便写的是出价,随后就是若己方拿到,该如何开采,缴税几何,如何售卖等等,所有人的策本都是这样写的,许明棠的也不例外。

她的出价……三百七十两,和赵家王家竟是一样的。

县令来不及惊讶她哪来的那么多钱,转而被她后面的开采图纸和售卖计划吸引了,最重要的是,她愿意多出半成税。

半成看着不多,但以目前勘测的煤炭规模,她如果多出这点税,每年至少多出近五十两银子的税。

县令想到每年交上州府的述职书,税收年年在涨,收税也越来越难,要是年底有了这五十两银子,那她的述职信不就能好看很多吗!

但是,赵家和王家也不能不管……这是镇上两个纳税大户,特别是王家。

想到王县丞,县令有些头疼。

第二日中午,县令处理完公事,看到主簿还在,便问:“薛静,你觉得赵家和王家谁拿这煤矿合适?”

薛静放下手中的案册,拱手道:“下官觉得两家都好。”

县令一气,“尽说些没用的话!”问题是能两家都给吗!

薛静走近了一步低声道:“要我说大人左右难两全,何不如,选个收益最大的,让旁的去得罪他们两家,祸水东引,您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县令听言,脑海里立时想到了许明棠。

她出价与赵、王两家虽然瞧着差不多,但是她有荒地的田契,赵、王无论谁拿下,都得分出十两给她以作补偿。

而她拿下就不需要另给补偿,而且她还能多出半成税。

这样瞧着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

县令辗转反侧想了一晚上,拿定了主意。

她拿着策本去找长史,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谁知道长史看了却没什么特别反应,只道:“无偏颇即可。”

当然没偏颇!

这是最没偏颇的一次了!

竞价第四日,没有百姓在意的角落,许明棠拿到了煤矿的归属权。

许明棠对这个结果没有意外。

宋星也高兴,可心里有些着急,她这些天一直跟着主家跑进跑出,主家大手大脚买了不少东西,她现在能拿得出三百七十两银子吗?

她到底比不上宋容能藏心思,悄声去问许明棠:“主家,咱们有银子交吗?”

“现在去筹。”

现、现在?!!宋星傻眼。

许明棠却已经走出门了,她连忙跟上,“主家,后日就得交上,来得及吗?!”

“先去拖拖时间。”

拖时间?怎么拖?官府可是说一是一的!

许明棠叫宋星把自己写得采矿计划装在盒子里,两人一道去了趟县衙,得见县令大人,详细交谈一番,还根据县令的指示做了些添补。

县令很高兴!

她当县令这么久,如何看不出来赵家、王家都只是表面上恭敬自己,背过身去谁知道是一幅什么嘴脸。

哪有像现在的许明棠这样诚心诚意又叫人喜欢的!

“大人说得极好,我这就修改方案,还好提前来请示过大人,不然指不定要闹多大的笑话!”许明棠恭恭敬敬地,心悦诚服地,一丝不苟地按照县令的说法修改了一些采矿的步骤。

可宋星旁观瞧着,这些不都是许明棠一早想好的吗,只不过留了几道空缺,随便找个对政务有所了解的人都能知道该怎么填。

就这么几道空,把县令哄得眉开眼笑。

县令和蔼道:“你很不错!届时采矿,我让县……”县令本想说县丞,想到县丞是王家的人,改了口,“我叫主簿盯着,定无人闹事。”

许明棠又是感激非常:“多谢大人。”

两人谈得甚是和洽,临到出门时,许明棠像是记起来什么事,道:“对了,大人,这钱我何时交上来为好?”

县令一顿,也想起来这事,想到她刚才来时提的两盒糕点,都是州府几两银子一盒的,还有她又开店又买地的,想来也不缺钱,摆摆手,口风便松了些:“不急,待本月三十我去州府述职,你再交上来不迟。”

那就是三日后。

许明棠拱手作揖,“听大人安排,那草民这就先回去调整采矿图纸了。”

见许明棠要走,县令心底又划过一丝不放心,迟疑地问:“你到时能交上来吧?”

许明棠立刻道:“当然可以,不若我现在交付也是没问题的!”说着她往袖袋里一掏,摸出两锭金来,她一拍脑袋,“哎哟,倒是忘了刚才去交了买铺子的钱,大人且等等,我这就回村里去取。”

见她出手就能拿出两锭金,还买了铺子,县令放心了,按住她:“不急,村里来回要费不少时间,三十日那天交来便是。”

许明棠略一思索,把两锭金塞到县令手中,道:“大人体恤草民,草民感激,这两锭金就当定金吧,若到时交不上来,草民也不来讨这钱了,还望大人切莫与我推辞!”

这下,县令的心彻底放进了肚子里,“明棠你为人实诚,本官甚喜,且与本官进来,本官与你写个字据,证明已收你的定金。”

“大人您当真是心细如发,考虑周全!”

两人一前一后又回了县衙去写字据。

宋星内心对许明棠一番话术佩服不已,心里却还是着急,只多拖了一天,能筹得齐钱吗?

第32章 第32章她的天娘啊……

马车从县衙出来,停在了镇上王家门口。

许明棠从车上拿了一盒麻糖给宋星。

宋星接过,还在等,却见许明棠已经下了马车,两步上前跟在她身后小声问道:“主家只送一包吗?”

送礼讲究好事成双,车上明明还有,怎么只送一盒麻糖?

“不是送礼的,拿给你吃的。”

“啊?”宋星傻眼。

许明棠已经越过她敲响了王家的大门。

此时,王家的主母正在拍案,压着气很不得劲:“这许明棠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截了我的胡!”

但她又心想着还好没给赵家拿到。

王家嫡女王鹤语道:“查清楚了,是镇下头村子里的一个村民,此前还在我们家租了铺子卖烧饼,不知道是哪里发了笔横财……”

“横财?”哪里来的横财能拿出几百两银子,王家主母欲要发问,就见外面门仆进来禀报:“主母,外头有个叫许明棠的姐儿说要见您。”

“许明棠?见我?”王家主母冷哼,“怎么,拿了个矿地,就这么迫不及待来耀武扬威吗?!”

门仆小心回道:“好像听说是来买铺子的。”

“买铺子?”王家主母一顿,三百多两的煤矿钱拿出来了还有闲钱买铺子?

她和王鹤语对视一眼。

王鹤语道:“娘,我去见见?”

王家主母略一思顿:“去看看!”

王鹤语抬脚没落地,思量了一下,收回脚步,对门仆说:“先请到前厅去,上茶水点心,我一会儿就到。”

这个一会儿,让前厅的许明棠等了近半柱香,王鹤语才姗姗来迟。

“处理点事情来迟了,让许小姐久等。”王鹤语笑呵呵地进门,瞥了一眼桌上茶点。

茶点没动,她这才正眼去看许明棠,“听说许姐儿是来买铺子的?”

“对,买铺子,我瞧中了你家几个铺面,想买来做生意。”许明棠话语很快,像很着急。

嘎嚓——

王鹤语听到声响,抬眼,这才注意到许明棠身后的仆人竟然……在吃东西?!

真是……毫无教养!

宋星口中吃着麻糖,心中震惊,主家不是来借钱的吗,怎么变成买铺子了?

许明棠见到王鹤语注意到在吃东西的宋星,笑道:“王掌柜,别见怪,今日事多了些,家仆没来得及吃饭,吃点零嘴垫垫。”

王鹤语从元酥记的木盒上收回目光,也笑:“许姐儿当真是大忙人啊。”

二两一盒的点心给下人吃,还真是阔绰……

许明棠往椅背上一靠,大大方方道:“可不嘛,等买了铺子,再招一批人,也让自己清闲点!”

见她这番言行举止,王鹤语心里思量更多,问道:“许姐儿看中了哪个铺面?”

“这几个!”许明棠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拿出镇上地图,以指代笔利索地圈了三个位置,像是早早就看好了。

都是镇南街上的顶好铺面。

宋星看着许明棠画的圈,呆滞地往嘴里塞了块麻糖。

嘎嚓——

王鹤语一顿,盯着许明棠的脸说:“这几个铺面,可都……不便宜。”

她试图从许明棠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没有。

许明棠毫不在意:“钱不是问题!这三个铺面加起来顶天不过二百两,我也不和你讨价还价,二百两,我要这三个铺面!”话音落地,斩钉截铁,豪气冲天。

宋星狠狠一咽口腔里的麻糖,觉得口舌干燥,耳膜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主家买煤矿的钱都还没筹到,哪来的钱去买铺面?!

王鹤语也是跟着母亲做了多年生意的,王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镇上的铺面半数以上都姓王,云山镇她没见过这么豪横的人。

还是一个村民!

王鹤语感觉自己在一个村民面前竟有些气短,但她也疑惑,一个村民哪来的这么多钱?

她试探着问:“许姐儿像是发财了?”

许明棠摇头,试图谦虚,

面上却止不住地得意:“这才哪到哪,等我拿了铺面真把煤炭生意做起来才叫发财呢!”

王鹤语敏锐地捕捉到许明棠话语里的关键字句:“许姐儿买铺面是为了做煤炭生意的?”她故意不屑道,“煤而已,就算家家户户都烧着用,哪里做得了那么大的生意?”

后半句话半真半假,煤在他们看来和炭差不多,没有门道做不出大生意。

但村民果然就是村民,心思浅,一激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许明棠扬起下巴,意气风发,“煤烧起来,火势可比柴火那些的大得多,只卖给村民当然没什么搞头,三瓜两枣的,我才没时间费那个功夫!”

“那你是要把煤卖给……?”王鹤语觉得思绪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王掌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这般迟钝?”许明棠语气高昂,眼中尽是得意,“当然是冶铁处!”

王鹤语的思绪陡然一停,又散发得更加杂乱,冶铁处是官家,凡是搭上官家事,里面的油水就不少,特别是盐铁这一块。

但王家却一直分不到这杯羹。

她努力理清思绪问:“许姐儿在冶铁处有人?”

她问得很轻。

许明棠朝她笑了笑,笑容里的张狂和得意叫人看了目眩神晕,她说:“挖出了祥瑞的宝地出的煤,不就是最大的靠山吗?”

祥瑞!

王鹤语呼吸一滞,她怎么没想到?!怪不得她敢这样得意。

她又问:“万一冶铁处不认这个呢?”虽然她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想知道许明棠难道就只打算靠祥瑞给冶铁处供煤吗?

“不认我还有货商啊,码头那么多来往货商。”许明棠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很奇怪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我都和几个货商谈好了,这两天就挑个吉日把煤矿开了,叫她们看看成色再出价。”

说到这,许明棠又笑了一下,志得意满:“不过你也知道,这煤矿本就是我荒地里出的,上报县衙后,我叫懂行的人看过了,都是好煤,她们有货船,每人要个几百斤的没问题!”

“有几个定金都付给我了,不然我哪来的钱买铺子,行了行了,王掌柜,我可没时间和你多说,先把正事干了吧!”许明棠点点指尖下的图纸,示意商谈铺面的事。

“等等,等等。”王鹤语按住她,她平复一下呼吸,努力理智道:“姐儿稍等,我叫下人去拿铺面图来。”

王鹤语说完,不顾许明棠神色,转身快步出门,叫来门口的心腹道:“速去县衙找县丞问许明棠煤矿一事,再叫人去查她近期,动作要快!还有,和我娘知会一声。”

“我都听到了。”王家主母从柱子后走出来。

“娘。”王鹤语看向她娘,头一次觉得拿不定主意,“您怎么看?”

“她是做大事的人,”王家主母目光掠过前厅的窗户,沉声道:“想办法拖住她,等下人查探清楚,她说的如果是真的,这生意我们得搭上!”

王鹤语点点头,在外等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又进了前厅,王家主母则在外头等下人回信。

才走进去就听见许明棠对她的仆人道:“没注意耽搁了时间,一会儿还得去赵家走一趟,等下马车驾快些。”

宋星欲说些什么,余光瞥见王鹤语进来,只得应道:“是,主家。”

“许姐儿还要去赵家?”王鹤语想打听。

许明棠又露出得意的笑,却很快收敛,随意道:“不是什么大事,对了,铺面图可拿来了?”

“哎呀,真是不巧,我家那三个铺子前些日子刚叫人续了租,你也知道,自古买卖不破租赁,这下倒是不好卖了。”

许明棠不屑道:“多补些钱就是,哪有人会和钱财过不去!”

“生意人嘛,讲究的不就是诚信嘛,不若许姐儿看看其他铺面?”

续租当然只是王鹤语的说辞,实际上这三个铺面早叫她给了县丞,明面上是她家的铺子,实际上收益全暗中给了县丞。

不这事没人知道,也不知道怎的,叫许明棠看中了这三个铺子,不过王鹤语没怀疑许明棠看出了什么,因为这种私密事只有她、她娘和县丞三人知晓。

“我要的就是南北通透,靠近州府的铺子,这样才叫我好做生意,其他的犄角旮旯我可看不中!”许明棠话语有几分恼。

而门外,王家主母也收到了外出打探的仆人的汇报:“县丞那边来消息说,煤矿钱应当是今天交了,远远看见许明棠拿着几锭金子给县令,县令还带她进县衙写了契书。”

“前些日子就看见许明棠和一些货商打扮的人在酒楼吃饭,之后好几次去州府买了好些价格不菲的物件,全都结的现钱,不赊账,手头阔绰得很!”

王家主母得到消息,叫下人给厅里送了一盘花生酥,这是她和女儿一直以来的暗号,花生酥是必拿下,瓜子酥就是再等等。

王鹤语看到母亲的暗示,心中也定了下来,既然不是骗人,那就能好好和许明棠谈一谈。

她指了指另外两处铺面道:“这两处也是旺铺,许姐儿——”

许明棠话没听完,就直接摇头:“我只要那三个铺面,若是交易做不成就算了,我去别家问问。”她把方方正正的花生酥丢回盘里。

别家?!还能有哪个别家!不就是赵家吗!

王鹤语快声道:“这两处铺面王家送给你。”

“送给我?”许明棠面上露出不理解,“白送给我?”

“只要许姐儿愿意分给王家一成煤矿的利。”王鹤语自认为没有狮子大开口,却听见耳畔有人不屑嗤笑。

“王掌柜,”许明棠觉得王鹤语在异想天开,“人家出二百两才得一成利,你出两个边角铺子就想——”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许明棠止住话题,简短道:“王掌柜,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

说罢,她转身往外走。

“二百两!”

王鹤语出声。

许明棠出门的脚步都没迟疑一下,继续往门外走。

宋星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让自己跟上了许明棠的脚步。

“二百两,两个铺面,还有你在王家租的那个铺面也送你,王家只要一成利!”王鹤语加码。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急了,但是,许明棠的动作太快了,她来不及再思索更多的事情,官家、冶铁、煤矿、赵家……甚至那二两银子一盒的酥点都叫她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宋星拿着银票盒子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是飘忽虚浮的。

她的天娘啊……

她的主家光靠一张嘴就把钱和铺子都拿到了?她觉得太不真实了,她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主家,咱们现在回去?”

只听见许明棠道:“驾车,去赵家。”

宋星:?!

第33章 第33章咱们得大获全胜!

赵家门口

宋星道:“主家,我……还吃东西吗?”

“不吃了,把嘴巴擦干净,衣服理理,等会儿就规矩地站我身后。”

王家靠权势买地起家,通俗来讲和暴发户差不多,所以她得张狂些,而赵家的田地却是祖上三代累积下来的,宅门深规,许明棠之前送炭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下人等级分明,各有规矩,去赵家就不能和王家一个套路了。

赵家的管家引她进的门,见到她时,还愣了一下,方道:“姐儿本事大啊。”

年前还只是卖炭的,年后就能见主母了。

许明棠笑眯眯,眼眸弯的似月牙儿般讨喜:“托赵家的福,这不,我来投桃报李了。”

赵家主母亲自见的许明棠,在此之前,她早已遣人打听过,许明棠的马车才从王家出来。

煤矿没被王家拿下,却被半路冒出来的许明棠截了,本来只要不是王家拿,谁拿都无所谓,可如今拿下煤矿的人竟又和王家有了牵扯,赵家主母觉得不妥。

她在王家的线

人说,许明棠似是和王家达成了一些关于煤矿的合作,具体不得而知,只知王家母女很是高兴。

她本以为许明棠也是找她来谈煤矿合作的,可许明棠进门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只字不提煤矿的事。

赵家主母便直接开口问了:“听门仆说,许小姐的马车方才从王家出来,是去谈生意了?”

许明棠知道赵家和王家不和,不曾想,赵家竟然对王家的举动这般了如指掌,心中飞快地重新筹谋,面上规规矩矩地答:“是,谈了些小生意。”

“王家可不与人谈小生意,是关于煤矿的吧。”赵家主母直接明示。

许明棠笑了笑,“赵主母就别为难我了,我与王家有过约定,便不会诉之于口,咱们还是说说田地的事儿吧。”

赵家主母见许明棠竟然一点口风不透,也换了话题:“许小姐想买地?”

“对,想买良田。”

赵家主母听言摇头:“我赵家的田地不卖。”她深知赵家在镇上以何立足,田地绝不能卖。

许明棠听到这句话,面上也没有露出失望神色,只是道:“赵主母,今日我来愿意出八两银子一亩,改日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赵家主母傲然一笑,“无论何时,赵家也不会轻易卖田。”她目光落在许明棠脸上,想到她刚才的严口风,还是多问了一句:“赵家在云山镇立足多年,有什么生意是王家谈得而赵家谈不得的?”

“赵主母,话并非这样说,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肥肉就这么大,人人都能分到,那就不叫肥肉了。”许明棠拍拍手站起身,“不过来赵家一回,明棠只觉得赵主母为人和善,行事周全,若有下次,定先来赵家。”

望着许明棠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赵家主母眉头微锁。肥肉?一个半瘦不肥的煤矿许明棠眼中是块肥肉?是许明棠眼界太浅,还是说……煤矿一事她忽略了什么?

念及此,她抬手招来下人,细细嘱咐两句,便让其去办了。

许明棠回到镇上的店里,已经是酉末了。

宋星还在好奇地问许明棠:“主家,咱们为什么不多拉一个赵家进来,这样钱财不就富余了吗?”

许明棠回道:“赵、王两家不合,你让我拉进来看她们打架吗?”

“都有利益可取,万一不打架呢?”宋星问。

许明棠睨她:“两家都进来如若不吵架,那谁做老三?”

宋星恍然大悟,依赵、王两家的实力,做老三的必得是主家了。

“还是主家考虑周全啊!”宋星没想到许明棠竟想得这么深。

店里的门已经掩上了,许明棠来接宋容一道回村。

柳白余还在店里整理桌椅,见到二人回来,轻声问道:“这么晚才回来,吃过了吗?若是没吃,我擀了面,你们要不要吃一些再回去?”

许明棠正觉得腹中饥饿,点头:“行啊,吃点再回去吧,省得回去开火。”

贺云景道:“我,我也去帮忙。”

许明棠的目光掠过贺云景的背影,面上闪过一丝沉思。

面是柳白余下午关店后擀好的,担心许明棠晚归,不一定吃了饭,现下,他无比庆幸,幸好多擀了些。

滚水下面,店里烧饼的馅料还有些,蔬菜鸡蛋,正好用来下面。

面煮好后,放少许盐,淋上热汤,摆上青葱嫩绿的烫蔬菜,还有边缘焦黄,香气扑鼻的煎鸡蛋,一碗家常面就煮好了。

柳白余做了三碗,把托盘交给了贺云景道:“你端出去吧,你也吃一些,中午晚上都没见你怎么吃东西。”

“谢谢……白余哥。”

贺云景把面端给许明棠和宋星,自己也端着一碗面,四方的桌子,一时间不知道坐哪合适,许明棠瞧了他一眼,点点手边的位置,“来这。”

他立时就高兴起来,端着碗坐到许明棠身边。

许明棠边吃面边问:“你怎么也没吃?”

“下午店里有点忙……没顾得上。”贺云景道,忙是真的,但也不至于忙得顾不上吃饭,他心里想着事,担心许明棠冷落他。

可今日看来,好像没有,还关心他怎么没吃饭,贺云景心里有些甜。

柳白余站在后厨,从帘缝里去看正在聊天的许明棠和贺云景,面上失意一闪而过,正欲转身把厨房收拾一下,眼角余光却扫到店门口又进来两人,眸光顿住。

“今日不是学堂休沐的日子,怎的这时候回来了?”他撩开帘子走出去,问才进门的二人道。

回来的两人正是本该在学堂念书的小梨和柳玉姝。

她们俩神色都不太好,低眉耷眼的,衣服上也有尘土,柳玉姝的手上还有擦伤,她听了哥哥的问话,嘴唇动了又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许明棠放下筷子去问小梨:“打架了?”

“对啊!打架了!”小梨语气生硬,昂着下巴带着几分不服,像是浑身竖了刺。

“打输了?”

小梨下巴抬得更高:“当然赢了!”

许明棠便笑了,揉揉她的脑袋道:“赢了还不高兴?!”

略有些僵硬的氛围随着许明棠这一笑就缓和了,小梨和柳玉姝微怔,许明棠又去看柳玉姝:“你们吃过饭了吗?”

柳玉姝摇头,声音低落:“我们在学堂打架,受了夫子的训诫,夫子叫我们回来反省三日。”

许明棠道:“那先吃点东西再反省也不迟,饿着肚子脑袋转不过来。”

柳白余接话:“面条还有些,我去给你们煮面,玉姝来帮我一下。”

“好。”

许明棠对小梨道:“马车上刚好有给你买的新衣服,换了衣服来吃饭。”

小梨被推着走了两步,扭过头去看许明棠,强调:“我今天打架了!”

“知道,你还打赢了,不错!”许明棠点头。

小梨又得了夸,见许明棠当真不是阴阳怪气,扭过脸就高兴起来,跟着宋容去马车找衣服换了。

……

小梨走后没多久,柳玉姝从厨房出来,低声道:“明棠姐,对不起。”

“怎么和我道歉?”

“你供我读书,我却还在学堂打架,都怪我……”柳玉姝觉得很对不起许明棠和她哥哥,她好不容易才能重回学堂,她却愧对他们……

“能说说为什么打架吗?”

柳玉姝小声解释:“我这次小考得了甲等,同窗王悦灵却说……说我是上不得台面的,得了甲等也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小梨帮我说了句话,却也被她奚落,说小梨读书不好,家里还指望她家的铺子才能做生意,说……说你和小梨是一辈子种地的穷苦命……”

还有些更难听的话,柳玉姝没说出来,她又辩解道:“小梨本只是回了两句嘴,是王悦灵先叫人动手,我和小梨才反抗的。”话语里有着一丝委屈,明明她是考了甲等,也不是她和小梨奚落旁人,更不是她和小梨先动的手,被罚的却是她们。

低垂的脑袋被一只手掌揉了揉,“玉姝,你是个大人了……”许明棠与她道。

柳玉姝脑袋垂得越发低了,是啊,她是个大人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冲动!

“下次打架前,想好全身而退之策再动手。”

柳玉姝低垂的脑袋顿住,缓缓抬升一些,眼珠子朝上瞄,语气不太确定:“下次……打架?”

“总不能每次打架,架打赢了,还不得劲吧!架打赢还不算,咱们得大获全胜!”

“你,你不怪我们打架吗?”

许明棠笑笑,并不在意:“年少气盛打个架怎么了?女孩子活泼些很好。”

柳玉姝眼眶涨红,恨不得指天发誓地表示:“我下次一定先想好再动手!”

“嗯,很好!”许明棠觉得果然是孺子可教。

宋星、贺云景等人听着许明棠的话语,都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细想,又觉得没有问题,作为许明棠的头号小妹宋星第一个支持:“主家说得对!”

柳白余站在一旁,见到妹妹激动的神色,一时间也没说话。

……

小梨换了衣服出来,觉得店里气氛不太一样,她去看柳玉姝:“你哥说你了?”

柳玉姝摇头,“没有!快吃面吧!我哥做的面条好吃!”

小梨也确实饿了,没工夫想,端着刚煮好的面咕噜咕噜埋头大吃。

两个十四岁的少女头对着头在微黄的烛光下大口吃面。

许明棠站在门外看了半晌,叫来宋星。

“把这个送回给王家,就

说算了。“许明棠将下午从王家拿到的银票地契盒子递给宋星。

宋星一愣,惊诧道:“主家,这可是你这么多天忙进忙出布了那么久的局,好不容易才拿到的!怎么就算了?”

她试图让许明棠改变想法:“而,而且,煤矿的银两过两日就要交了,现在算了,咱们还上哪筹钱去?”

“钱是死的,人是活的,还有三天,再想办法就是,快去吧,一会儿宵禁了。”

“可是——”宋星皱着眉,很不赞同。

“去!”许明棠无甚情绪道。

宋星端着盒子,一步三回头地去看许明棠,等许明棠改变主意,可是她没有,跟了许明棠这样久,她早该知道许明棠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宋星只得捧着盒子往王家去。

……

“还不回去吗?”小梨坐在马车上晃着小腿问,她现在吃饱喝足了,心情很不错。

“再等会儿,宋星替我办事去了,应当快回来了。”

话音才落,就见宋星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许明棠笑她:“你和人打架打输了?这个灰头土脸?”

“不是,我就是……”宋星还是想不明白,孩子间的打闹,何至于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处又给送回去。

“阿星,牵马回去了。”宋容喊住宋星。

宋星止了声,应道:“来了。”

不光宋星想不明白,王家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算了?”王鹤语看着盒子失声,“难道赵家给了更大的好处?”

她下午得知许明棠的马车出了王家就径直去了赵家,才从赵家出来没多久,就和她说算了?这不就是在戏耍她们王家吗!

“我也不明白,只是许家那仆人来还东西时,气性还有点大,放了东西就说她主家说算了,就走了。”

王鹤语觉得自己被耍了,又气又怒,脑仁都疼了,正想着叫人明天上门要说法,她的三女儿却骂骂咧咧地进门了。

“娘!许梨和柳玉姝打我!你快叫人收了许明棠的铺子,别叫她做生意!”王悦灵是王鹤语庶出的女儿,但平日里机灵活泼,很得王鹤语的喜欢。

王鹤语按着太阳穴的手指停住:“你和许明棠的妹妹打架了?!”

第34章 第34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主母,好消息!”

赵家大清早就有仆人给赵家主母报喜,“昨夜许明棠叫人把东西还给王家,她们这生意做不成了!”

昨天夜里,赵家找人打听了清楚许明棠和王家合作的事情,虽不是知道个十成十,但也知了五六分,赵家主母再一揣测,便八九不离十了。

心里还可惜自己竟错过了这样一个稳赚不赔的机会。

这时听到仆人的报信,顿时眼眸一亮:“详细说来。”

“据小的打听到的,王鹤语的女儿和许明棠的妹妹在书院打架,许明棠得知消息当晚就让人把东西还回去了。”

赵家主母皱眉:“只是打架?”两个孩子打架,许明棠就这么硬气?

“对,目前打听到的是这样。”

“王家什么态度?”

“王家那边态度还不明朗。”

赵家主母想着,这大概是祖先给的一次机会,她道:“去,速速叫人去请许明棠。”

……

“娘,这许明棠是不是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把我王家的孩子打成这样!”王鹤语不忿,觉得受到了挑衅。

“是啊,祖母,孙儿都要疼死了,你快和娘说,叫她把许明棠的铺子关了!”仆人正在给王悦灵身上的伤上药,疼得她龇牙咧嘴,想着一定要给许梨一个教训!

让许梨和那个柳玉姝跪着来求她!

王家主母端坐在一旁,看着桌上原物奉还的盒子,又看了看受伤的王悦灵,眉头紧锁。

王鹤语见母亲不答,问道:“娘,您在想什么?”

“悦灵去祠堂跪着。”王家主母道。

王悦灵听言傻眼,“祖母?!”

王家主母没多说,只抬了手,仆人立即一左一右架起王悦灵带到祠堂去了。

“祖母?祖母!”王悦灵叫喊的声音越来越远。

“娘,你这是何故?”王鹤语也愣了。

“二百两银子,加镇上三个铺子。她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就不想想为什么?”王家主母点了点盒子,发出几声响,“只为了给她那十几岁的妹妹出口气?”

“娘,您的意思是……”王鹤语反应过来。

“这里面的利益一定很大,大到她完全不愁找到合作的人,你别忘了她从我们家出去扭头可就去赵家了。”

王鹤语想起昨日许明棠志得意满的模样,还有对一百两银子的不屑一顾,又想到悦灵身上的伤痕:“可她妹妹打了悦灵,咱们难不成还上门赔礼?我们王家也太丢颜面了!”

这也正是王家主母所犹豫的,她们王家在镇上怎么也说得上是大家族,许明棠什么人,村民而已,被人打了还上门赔礼,这在她们王家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是但是……王家主母对于煤矿一事还是分外在意,云山镇不比州府,能做大生意的机会少之又少,这次的煤矿还能搭上官家……

若她们真的趁此机会搭上了官家的生意,再加上县丞从旁协助,她们王家一定能再上一个台阶,将赵家远远抛之于后。

一时的颜面和王家的未来,王家主母自认为还是选的来的,她正了面色道:“颜面重要还是生意重要?她妹妹打了悦灵,悦灵难道就没打回去吗?小孩子间的打闹说几句不就说开了?”

王鹤语懂得母亲说的道理,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是觉得下不来面子。

王家主母见王鹤语还轴着,缓声道:“鹤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咱们搭上官家,截了许明棠的生意,她不就任由我们拿捏?”

王鹤语听了这番话,面上总算松了,点头道:“还是娘说得是,我等下就去备礼,叫仆人送去!”

“不,你亲自带着悦灵去。”

……

许明棠再度陷入忙碌,王家的东西还回去了,她要另谋出路。

“主家,咱们不然去赵家?”宋星想起来昨日赵家对煤矿生意的兴趣。

许明棠摇头:“不急,等一步。”

宋星心里急得不行,哪还有时间等啊,眼见着只剩两天了,上哪找一百两去!

许明棠坐在店里的偏僻角落,目光落在桌上似在想些什么,实则,她正在看自己的系统面板。

拥有属于自己店铺的支线任务本来在昨天拿到店契后显示已完成,但现在的状态处于冻结状态,后面有小字显示,[任务进度异常,扣除20点生命值,下一条支线任务完成时解除冻结状态。]

而一条新的支线任务也任务面板出现——【在镇上拥有一所住宅!】

主线任务,赚到10两黄金的后面也显示了一排小字:[查询到有未结清债务,不予进行结算处理。]

这个游戏系统,还挺严格。

许明棠看了眼后厨,小梨和玉姝正坐在后厨吃饭的隔间写字,露出了半个脑袋。

宋容匆匆从店门外进来,直奔到许明棠面前道:“主家,我给几位货商发了帖子,她们都表示今天晚上一定赴宴。”

“嗯。”许明棠应完,见宋容似还有话,“怎么了?”

“我刚刚在街上看见王家人往咱们铺子这边来了,估计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到了。”

“王家人?”许明棠眉头轻皱,“来的哪几个你认得吗?”

“我只认得王悦灵,另一个女人瞧着像是母亲一类的长辈,她们带着两个仆从,手里似乎还提了东西,我没仔细瞧,抄小路赶回来了。”宋容回道。

她没去过王家,自是不认得王鹤语,但她送过小梨去学堂,见过王悦灵。

许明棠听言,眉头倒是松了,叫宋星宋容自去做事。

不出宋容所说,当真不到一盏

茶的时间,就见王鹤语带着王悦灵上门了。

一听说王悦灵来了,小梨登时掀了帘子跑出来,竖眉怒目:“你来做什么?”

王悦灵也恼了,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许梨的鼻子道:“许梨,我说你——”

王鹤语啪一下打掉王悦灵的手,斥喝道:“悦灵,不可无礼!”

转而又面对许明棠笑道:“孩子们不懂事,许姐儿勿怪啊……”

许明棠不应茬,只问:“不知王掌柜来此有何贵干?”

王鹤语见许明棠态度冷淡,硬是笑着道:“昨日收到许姐儿退回的物什,不明其意,待小女归家,方知道是小女言行无状,闹了误会,今日便是替我家小女致歉而来,一点薄礼,还请笑纳。”

身后的仆人立刻把礼盒放到桌上。

默了几息,王鹤语又拍了拍王悦灵肩膀,王悦灵鼓着腮帮子,心不甘情不愿道:“许梨,是我乱说话,抱歉!”

小梨头一拧:“哼!”

气氛有些僵硬,王鹤语乐呵呵笑着:“还都是孩子脾气,她们都是一个学堂念书的孩子嘛,打打闹闹开些玩笑也很正常,许姐儿你说是不是?”

许明棠坐在椅子上去看王鹤语,也笑了。

见她一笑,王鹤语心下松了半边,却听许明棠道:“孩子们打闹是玩笑,我与王掌柜的事情也只当是我们大人开的玩笑。”

王鹤语一顿,唇边笑意淡去,心道,这许明棠竟是真的把这事放心里了?

她又有些恼,许明棠什么玩意,一介村民,不就是个煤矿生意嘛,就在她面前拿乔作态?

宋容这时却进了店里,快步走到许明棠身边道:“主家,外头有货商想提前和你见一面,是通州来的。”

“说了什么事吗?”

“她想全包。”

两人说话音量不高,但王鹤语耳尖,听到了通州货商几个字,通州是大州,靠近京城一代,那边来的货商也都财大气粗得很。

她立时便道:“打架一事,确实是小女做得不对,许姐儿说说你的条件吧。”

许明棠看了王鹤语一眼,对宋容摇头:“说不行,等晚宴。”

宋容应声点头出去,许明棠看向王鹤语道:“王掌柜,你家女儿和我妹妹与玉姝打架,你问我做什么?”

“她们都是孩子嘛,也不懂得什么……”

“王掌柜这个年纪的时候难道什么都不懂吗?”许明棠反问。

“这……”王鹤语语塞,十四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该懂的肯定是懂了。

“小梨和玉姝都是我妹妹,她们受了委屈,我不想当玩闹揭过,也不会当玩闹揭过。”她浅珀色的眼眸里尽是认真之色。

小梨和旁边的玉姝去看许明棠,两人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柳白余没想到许明棠竟也不忘维护他的妹妹。

“许姐儿可让我好找!”

店外一道声音打破僵硬气氛,所有人不约而同去看来人。

许明棠站起身讶异道:“赵管家怎么来了?”

赵管家目不斜视地越过王家人,走到许明棠面前递了帖子问:“我家主母请您中午赴宴,不知姐儿可否抽得出空?”

许明棠笑着接过帖子,应道:“赵家主母相邀,没空也得抽出来,中午一定到!”

王鹤语没想到许明棠这般难说话,一想到通州的货商,还有赵家这会儿的上门。

她难得脑子通了一回,赵家定是听到了消息才叫人来找许明棠,是不是说明,赵家之前和许明棠谈下的份额没她王家大。

赵管事递完请帖后离开。

王鹤语压着气对小梨和玉姝笑道:“打架一事,确实是悦灵做得不对,婶婶已经教训过她了,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和婶婶说。”

柳玉姝去看许明棠,她当然知道王家人对她和蔼的原因。

小梨谁也不看,摇头:“我什么都不要,我才不原谅王悦灵!”说完就扭头跑了。

小梨不松口,许明棠也没松口,王鹤语几番没压住火,试图恩威并施,那曾想许明棠油盐不进,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临走时,王鹤语到底没忍住放了狠话:“许明棠,你如今给脸不要脸,往后可别求到我王家跟前来!”

许明棠对此话并不以为意。

王鹤语走后,许明棠到后厨时没看到小梨,柳白余向她指了指店后的马车。

许明棠上了马车看见小梨垂着头不太高兴。

“别人来和你道歉了,怎么还不高兴?”许明棠问她。

小梨抬头,瞪着许明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妹妹啊,不对你好对谁——”

许明棠的衣襟被小梨抓住,杏眼瞪着,她一字一字质问:“我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别给她扯什么姐姐妹妹,她们都心知肚明,她才不是她的妹妹!

野猪攻击她,许明棠保护她,混混截道,许明棠替她挡了,还有现在,为了她,临到手边的钱都不要……

还给她买糕点,买衣服,送她去学堂……

小梨才不信这人对她无所图,她的眼眸恶狠狠盯着许明棠,想看出她的破绽。

只见许明棠唇边的笑意淡了些,慢慢的,面上所有神情都淡了,她又笑了一下:“之前和你说过,我有个赌鬼老爹……”

小梨没明白这和她爸有什么关系。

“我妈受不了他赌博酗酒和他离婚,带着我弟弟走了,留下我和我妹妹跟着他。”

妹妹?许梨一怔,她接收到的资料里并没有很详细的关于许明棠家庭的描述,她从来不知道,许明棠原来还有个妹妹吗?

“很长的一段不算太好的时光里,只有我和她相依为命,她很乖很听话,但在我九岁那年,我爸欠了赌债……”

许明棠坐在马车上,声音很轻:“就把她卖了。”

“我找了她二十年,找到了,进游戏的前一刻,我正要接她回家。”

小梨回忆起许明棠进游戏时,在一辆车上,车里只有她和司机,并没有第三个人。

……等等!

那个骨灰盒……

“买她的人说,十三岁那年她生病了,就死了,因为是女孩儿,他们也没给个坟头,胡乱埋了,我又找了很久,才找到她,想带回去好好养着。”许明棠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却叫人听了心里难受。

小梨咬着牙,小声又执拗地说:“我不是你那个妹妹!”

“我知道。”许明棠去看她,道:“我想有两个妹妹,可以吗?”

小梨鼻子有点堵,恶声恶气道:“有就有呗!那你也不至于把你好不容易拿到的筹码还回去!”

“原来你知道了啊。”

“我是npc,我当然知道!”她就是因为知道才想不明白。

许明棠手掌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不容易得了个宝贝妹妹,哪舍得让她受委屈。”

小梨觉得鼻子堵得越发厉害,眼眶湿湿涨涨地发热。

在许明棠之前,她接过好几任玩家,那些玩家知道她的身份之后,有的只把她当工具人,有的想方设法想从她这里找捷径,还有的直接把她当出气筒……

没有人像许明棠这样……

把她当作一个人……当作妹妹……

可恶!惯会花言巧语,阴险狡诈的坏商人!!!

“说得好好的,哭什么?”眼角的泪被温热的指尖拭去。

小梨羞恼:“我才没哭!!!你讨厌死了!”

许明棠看着扑在自己怀里抽噎还不忘嘴硬的小梨,哄她:“是是是,我讨厌。”

小梨顿了几息,瓮声瓮气地又说:“你不讨厌……”

……是她讨人厌,坏了她的事。

第35章 第35章我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

许明棠应邀赴了赵家的宴席,赵家主母亲自作陪。

“许明棠,我知道你拿下了煤矿,和王家的合作也没达成。”赵家主母开门见山。

赵管事回府和赵家主母说了在许明棠那瞧见王鹤语母女的事,这更加坚定了赵家主母和许明棠合作的决心。

别人不知道王家什么性格,她能不知道吗,王家人心比天高,这次竟然向许明棠低头,她可不信什么良心发现,只能是煤矿的利益驱使。

“让赵主母见笑了。”许明棠道。

“王家

给得起的,赵家也不会差,许明棠你说呢?”

许明棠夹了口菜送进嘴里,慢慢嚼着,一口菜咽下去之后,方道:“赵主母说得是,赵管事即便不来,明棠也当还是会上门叨扰,还担心赵主母看不上呢。”

赵家主母听言便笑了,“明棠你倒是谦虚,哪有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的,左右合作不就讲求一个缘字吗!”

“看来,明棠和赵主母有缘。”许明棠举起酒杯。

赵家主母亦如是,两人相视一笑。

许明棠从赵家离开时,拿到了二百两银子和十亩良田。

宋星看着这些银子,忍不住道:“主家,咱们要不然先去衙门把钱交了,避免夜长梦多。”

“不怕。”

去完赵家,许明棠紧接着又去州府等货商们来赴宴。

她几日前就让宋容去留意下帖了,只不过卖的不是煤块,而是土豆。

有五个来自不同州的货商在吃货土豆馅的烧饼后,对土豆很感兴趣,她们想要带回本地去种植栽培。

“这土豆的种子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土里长的东西,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劳诸位看得起,前来赴宴。”

货商们纷纷道:“许掌柜谦虚了。”

许明棠又道:“并非谦虚,我知各位的意图,土豆的种子我不与你们收钱售卖。”

“不收钱?”货商皱眉,“不知许掌柜的不要钱要什么?”

“送与你们带回去种植。”

货商们听言讶异,“什么都不要?白送?”

“对,如今民生艰难,土豆好种产量大,还请你们带回去,能叫一些百姓吃个饱饭。”

许明棠收了几亩地的土豆发现了,系统给的土豆和现代的还不太一样,口感和饱腹感会更好一些,成年人一顿吃一个土豆能管饱两个时辰不成问题。

优质土豆还真是优质,她有些期待小麦和水稻的长成了。

“许掌柜大义。”货商们纷纷动容。

许明棠叫宋容宋星搬来发芽的土豆递给各位货商看,并解释:“此处便为芽点,带回去后切块裹草木灰种在土里,两至三月便可收成。”

“你们带回去,我只一个要求,若是售卖,种子价格不可高于三文一斤,诸位可答应?”

“没问题!”一个货商率先回道,“我本也是听说这作物管饱产量大,才想带回我的家乡,并不为利益。”

“我也是!”

“嗐,都一样,谁能指望这东西挣钱,不都是为了家中能有口饱饭吗!”

见她们应下,许明棠将土豆种子分给她们,并口述了一些种植注意事项。

几位货商拿了土豆种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唯有一位货商留到了最后,许明棠对她有印象,通州来的货商,也是五个货商里最不起眼的一个。

货商瞧着二十五六的模样,五官端正,拇指戴着个杂色扳指,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唯有衣裙下偶尔露出的缎料鞋面能依稀看出价格不菲,其他装扮都与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

“徐货商还有事?”

徐怀溪笑着应道:“我还想向许掌柜买些东西。”

“什么?”

“我坐船从通州来洛州的路上,瞧见运河边有个村子的田地上绿苗茂盛,问过让人打听,方知是许掌柜的地,那绿苗我隔着河看得真切,似乎是麦苗,不知这小麦,许掌柜卖吗?”

“卖,不知徐货商如何出价?”

徐怀溪望着许明棠道:“我要买三月后熟成的麦籽,我出十文一斤的价格。”

许明棠摇头,“价格低了。”

徐怀溪皱眉:“再高可就和肉价差不多了,不会有人买的。”

“会有的。”许明棠笑道。

“许掌柜出什么价?”

“五十文一斤。”

徐怀溪转了转手里的扳指,面容不悦:“许掌柜张这么大口,不怕东西烂在手里了?肉价如今不过二十文一斤,而作为粮食的麦籽价格竟敢要价如此之高。”

“徐货商,都是穿的,您身上的棉布衣裳不过二十文一尺,可你的绫缎鞋面当是超过百文一寸了,您不是照样买了吗?”

徐怀溪怔然,又听许明棠道:“需求不同,价值就不同。”

“你口中说得好听,可你的麦籽万一种出来与粮铺售卖无差呢?”

“若是与粮铺无差,徐货商何必问我出价呢?”

徐怀溪这才知道,面前人比她会做生意得多,原来竟一早看出她的想法。

她心想着村镇的农民给十文一斤的价格,当是喜不自胜地答应,没想到许明棠的要价还要更高。

“若我要等熟成之后验过货再买呢?”徐怀溪试探地问。

“价格翻番。”

“你……哈哈哈哈哈!”徐怀溪哈哈大笑,“许掌柜很不一般啊。”

“过奖过奖,生意嘛,不就是个赌字吗!”

“我要五石。”

“收二成定金,跑单不退。”

徐怀溪手一翻,放了一锭银两在桌上,她端详着许明棠,换了枚更大的银锭放在桌上。

“我见你那地里不光有麦苗,还有水田稻苗,我也要五石。”

“那个要不了这么多钱。”

“多的便当货款吧。”

许明棠也不多说,收了银两:“三月后与你交货。”

……

而两日后,许明棠也成功把煤矿的银钱交给了县令。

王县丞看着一头雾水,她此前不是交过了吗?

但看许明棠似乎完全不差钱的样子,也只当自己看错了,并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