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点,后背好全了再说。”
第29章 第29章我今晚……想和你睡。……
“今日的药怎么闻着不一样?”双鬓微白的中年男人靠在床上端着药碗轻嗅,他常年缠绵病榻,今日的药一端来他就知道与往日不同。
“给爹换回了原来的药方。”柳白余知道瞒不过爹爹,索性说了实话。
柳父急了:“做什么换药!我现在喝的就可以,我已经感觉好很多了。”
原先的药方中好些昂贵药材,几副药就要上百文,他们家如今的境况不比以往,哪里喝得起!
柳白余坐到爹爹身旁为他捻了捻被子,道:“爹,你别急,东家人很好,昨天开业还不光请我们去酒楼吃饭,还给了赏钱,足够换回之前的药方了。”
“那不能要!你本就是给人做事的,已经收了工钱,不可再多拿。”柳父道,他们虽家道中落,但家风不能歪。
“我知道,但东家每个人都给了,这赏钱得接。”柳白余没说的是,许明棠还另外多给了他一钱银子。
脑海里那对明亮的眼眸他现在都记得,“你是大功臣,不一样。”
是哪里不一样……柳白余一直在想。
“白余?”柳父喊了他一声。
柳白余倏然回神,对上柳父探究的眼神,他敛下心绪,镇定地缓声问:“爹,怎么了?”
柳父狐疑地问:“你是不是……”
柳白余的心跳得有点快,面上却仍旧疑惑:“什么?”
柳父见状,换了个问法:“你的东家应当还没娶夫吧?”
“没有。”柳白余摇头,又说,“不过应当是已有良人做配了。”
柳父听到这方才放心,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断不会与已婚女子纠缠,便叮嘱他道:“东家这样好,可要好好给人家做事,莫偷懒。”
“我知道的,爹你早点休息。”柳白余站起身去吹油灯,背着柳父的脸已经维持不住惯来温和的神情,面前摇动的火苗,他吹了两回才吹灭。
黑暗中,柳白余一步一步离开柳父的房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握着空碗的指关节泛白,唇线抿成一条直线,眼眸暗沉得不见一丝光。
……
贺云景做了一晚上昏沉的梦,早上起来裤子又湿了一块,他红着脸藏起来,打算晚上偷摸洗。
看了眼窗外天色,他着急忙慌地穿衣起床。
想去见许明棠的心情完全克制不住。
两人在院子里打了个照面,贺云景面上微红,心脏如鹿乱撞,暗暗想着许明棠会和他说什么?
他们会牵手吗?或者会摸摸他,亲亲他?
他娘宠爱他爹的时候就偶尔会这样,那许明棠是不是也……
许明棠奇怪地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眼眸亮得惊人的贺云景,“快上车,再不出发就要晚了。”
说罢,她先上了车,没看见贺云景怔愣之后羞恼的目光,这人怎么这样?!一点情趣都没有。
但贺云景很快自我开导,许明棠不给,他自己去要,反正他不要脸皮。
马车里就他和许明棠两人,许明棠低头在随身带的侧本上写些什么,神情认真专注。
贺云景见状即便自觉不要脸皮也不好去打扰她,委委屈屈地挪到了许明棠身边坐着,手指轻轻勾着许明棠的衣摆。
一行四人在卯正到了镇上,天气转暖,天亮得也早些。
他们到店里时,柳白余已经早早在店里后厨忙活开了。
“白余哥,你总是这么早!”许明棠与他打招呼,顺带着和宋容宋星把桌椅摆开。
“我住得近,在家中也无事。”柳白余温和地回应,他家就住在镇上,来店里很方便。
听到他们熟稔的对话,贺云景心里软下的小刺登时又竖起来,对其他男子也这样温和。
他虽然心底憋着气,可该干的事情还是好好干了,不能耽误许明棠的正事。
辰时前一刻,店里正式开门。
刚烘烤好的烧饼伴随着清晨的风飘散数十里。
今日来店里的客人还是很多,柳白余看到许明棠在店门口贴了招工的告示。
他眼神黯然,心中知道,她招了伙计,她应当就不会天天来店里了。
来应招的人很多,许明棠在相看再三后,挑了一对妻夫,他们刚巧与柳白余是同住一个街道的邻居。
许明棠问过柳白余,得知两人品性很好,便招用了,按照镇上的平均工钱给的薪酬。
试着做了几天之后,那对妻夫心中高兴不已,虽说和镇上做其他活计得到的价格差不多,可是却远没那些活计累。
时不时还能带一些店里没卖完的食材回去,东家人也和善,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活儿了!
烧饼店开了七、八天,生意逐渐稳定下来,柳白余和那对妻夫再加上宋容四人就能应对。
每日流水也很可观,少得时候一二两银,多的时候四五两银。
而且开春后,镇上的码头也逐渐有货船来往,货商和码头工人的流动也增加了店里的人流量。
许明棠的土豆烧饼在镇上打响名号后,村里的人卖土豆也好卖了。
一时间,许明棠所在的村子,村民们生活水平上涨不少。
而许明棠在盯着雇农把水稻播种之后则在思考另一件事。
山里的煤矿。
那块地她买下来了,但是地契上说只能用来种地。
她若要挖底下的煤,要是没个正经名头,被其他人告到官府里,她不占理。
况且她要靠煤做生意,所以这个煤矿必须得过了明路才行。
而过明路的话……
许明棠坐在屋里拿着炭笔思索,得去县衙……
房门被轻敲两下,许明棠头也不抬道:“进来。”
她本以为是宋容找她有事,抬头却看见是贺云景,“怎么了?”
贺云景咬着唇坐到许明棠身旁,“我的背好了,我今晚……想和你睡。”
“不行。”许明棠有事要忙,并不想让贺云景在一旁影响她。
“为什么?”贺云景委屈极了,那夜之后,许明棠对他与从前一般无二,完全没有亲密的感觉,明明说
等他后背好了就可以,可是,他后背已经好了,许明棠却不同意了。
出尔反尔的坏女人!
许明棠还在看手里记录的册本,她分出一丝注意力到贺云景身上,回他:“我有事情要忙。”
贺云景平日粗神经,可这会儿却敏锐地觉察出她语气的软化,他一点一点贴过去,手臂环着许明棠的腰身,下巴搭在她的肩窝,软声恳求:“我不打扰你,我留下来好不好……”
很黏人。
却不让人讨厌。
许明棠知道他这几天在店里很乖,她忙着田地和煤矿的事情,他也没痴缠。
今日大抵是忍不住了才过来。
许明棠思索一瞬,点头答应了,她今日的事情快处理完了。
贺云景面上露出喜意,他很想让许明棠亲亲他,可是他忍住了,许明棠很忙,他得听话。
深夜,许明棠将一切事情安排完之后,侧头瞥见贺云景坐在一旁撑着头歪睡,手指勾着她的衣摆,睡得不太安稳。
她伸手拍拍他的脸,“醒醒,去床上睡。”
贺云景迷茫地醒过来,看见面前的许明棠一时间不知道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只鬼迷心窍地仰着脸往上凑。
不管是不是梦,他都想让许明棠亲亲他,那天夜里的亲吻让他上瘾,让他着魔。
许明棠笑了一下,只以为他犯什么癔症了,捏了捏他的脸,“睡傻了?快去床上吧,我吹灯了。”
明早她还有事要做。
贺云景清醒了,没讨到吻,有些失落地爬到许明棠的床上,床上有许明棠身上的香气,许明棠的衣物没有刻意熏过香,但身上就是有一股特殊的香。
他的心脏砰砰跳了两下,他要和许明棠一块睡觉了……
随即他又有点后悔,万一明天早上起来裤子湿了怎么办……
呼。
烛火被吹灭。
房间陷入黑暗,床榻外侧有人上来,黑暗里贺云景听到许明棠说:“不睡?”
贺云景立时倒下,一时间睡意烟消云散,看着近在咫尺的许明棠,他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的喉结滚动一下,想动又不敢动。
静默良久,他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细微的动静在安静的房间里很明显,他立刻停下了。
但是……
又过了很久。
贺云景小心翼翼地去感受许明棠的呼吸,半晌,他有点气有点恼,又有点说不上来的郁气,这人怎么就睡着了啊!
许明棠睡眠质量很好,贺云景却一夜未眠,他不太明白,难道他对许明棠就这样没有吸引力吗?
同样睡得不好的还有镇上的柳白余。
他今天早上起得很早,寅正就起了,他心里记着事。他已经三天没见到许明棠了,自从店里生意稳定之后,她就来得少了。
但今日她应该会来。
因为学堂放假,她会接小梨一同回村里。
那位贺公子应当也会一同来吧。想到这,他眼神黯淡了一瞬。
许明棠最后一次来店里时,虽然两人没表现出什么,可是,他看出来那位贺公子和许明棠不同以往的氛围。
她很纵着他。
柳白余无声地咬紧了牙,陌生的情绪让他觉得自己很不对劲,这种情绪不能是他该有的,他没有任何立场能起这种情绪,他极力地克制再克制,他当然能做到。
他能做得很好。
就比如现在。
“今日怎么过来了?”柳白余问身前的女子,面上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丝毫叫人看不出内里的暗潮涌动。
即便在看见贺云景贴在许明棠身旁,面容也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许明棠回道:“今日小梨放假,来等她一起回去,顺道来看看店里,你和周叔在厨房忙得过来吗?需要再招工吗?”
宋容每天回来都会给她汇报店里的生意情况,不过她到底是女子,柳白余没多说厨房的事情,宋容也没问。
“忙得过来。”柳白余回道,“周叔能帮很多忙。”
“那就好,要是忙不过来就和我说声,就再招人。”许明棠简单看了一下店里,并没有久留的打算。
她要去做什么?柳白余在心里猜测。
“你去哪?我也要去!”贺云景看到许明棠带着宋容要出门,急忙跟上去。
柳白余的眼眸微闪,低头去摆放桌椅,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注意许明棠那边的动静。
“我有点事要去办,你不能去,你在店里。”许明棠与他道。
贺云景不知道小声和许明棠说了什么,许明棠似乎答应了,贺云景立时就变得高兴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呢?
“白余,桌椅摆好了,咱们去后厨准备吧。”周叔和蔼道。
柳白余回过神,“好。”
和周叔说完话,再去看门口时,许明棠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于是,柳白余又猜,许明棠中午会回来店里吃饭吗?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不会。
贺云景说的。
他要靠猜,而贺云景可以光明正大地问。
柳白余闷声擀着手中的馅饼,年轻一些的男子当会更讨女子欢喜吧。
第30章 第30章村民能懂什么?懂四书五……
许明棠给县衙主簿写请帖,请她来酒楼吃饭。
请帖是在酒楼包间里写的,写完叫人送去,就直接在酒楼包间里点上菜了,宋星觉得主家是不是有些太自信了。
平民请官员吃饭,哪有一请就到的,云山镇的县衙主簿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九品,多少也会摆点架子,少说也得送三次请帖才能叫人看出诚意。
她心里犯嘀咕,面上却不显,只不作声地陪着许明棠等。
还未到午时,包间就有一中年女子进来了。
正是云山镇县衙主簿,薛静。
许明棠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薛大人来了,快上坐,宋星,去外头叫小二上菜。”
宋星掩下眼中惊讶,应声出门。
包间里许明棠笑眯眯的,可薛静的脸色不算好,她警惕地开口:“你和田金是什么关系?”
“大人慎言,可不敢和她有关系。”买卖御赐玉佩,谁能和她有关系,只不过刚好在她被抓前,许明棠去她老巢捞了点东西出来,又恰好那些东西和主簿薛静有些关联。
薛静被一个平民抓着把柄,心中压着火,径直发问:“许明棠,你意欲何为?”
她对许明棠有些印象,年前一口气买了十亩荒地,年后又买了上十亩,作为一个村民来说,实在阔绰了些。
后来又得知她在镇上开了烧饼店,很红火,县衙里的捕头捕快都去了好几回,这个名字不光她有印象,县令大人都提过一嘴。
哪曾想,这人竟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许明棠拍了拍她的肩膀:“大人,别那么紧张,我要真想做点什么,你就该在田金被抓的那天一道被查办了。”
“所以你现在拿来威胁我?”薛静见多了这种小人,面上嫌恶。
“怎么会是威胁?只是有个合作想和大人谈谈。”
宋星正好敲门进来,有小二端着菜盘鱼贯而入。
两人止住话头,许明棠笑道:“来,大人,咱们边吃边聊。”
薛静不动筷子,许明棠也不在意,给人倒了茶说:“再过三个月,镇上要征税了吧。”
薛静眼皮微动,瞥她:“你想逃税?”田金之前就是这样干的。
不光田金,很多人,花点钱,就能把数字改一改,少交或者不交。
许明棠笑道:“怎么会,大人,我可是良民!”
“那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明棠不答,又径自说:“大人瞧着年纪不小了,在主簿这个位置当了有八年了吧。”
薛静搁在桌上的手指握拳。
许明棠如同没瞧见,“大人就没想过动一动?”
薛静觉得许明棠实在过于狂妄自大。
之前下面村长递交上来的田契审核材料她是看过的,许明棠不过云山镇下面村子里的一个村民而已,今年也才十九岁,吃了豹子胆了敢和她聊官职一事。
村民能懂什么?懂四书五经,懂策论时务吗?懂个屁!愚
蠢至极!
薛静没那个耐心与许明棠耽误时间,人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许明棠,直接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十天前,我在镇上开了家烧饼店,”许明棠去看薛静。
和她有什么关系?薛静觉得莫名其妙。
“十天,店里流水超过三十两。”
薛静一怔,“多少?”
“三十四两多吧。”许明棠随意道,“对了,那些荒地我年前下种,半个月多前也收获了,每亩收成超过五石。”
薛静这回是真的惊了,“荒地?五石?”
她觉得荒谬!
“大人如若不信,自可派人去问,您在县里当主簿,届时下村审核,这点事哪骗得了人!”
许明棠把茶杯往薛静面前放了放:“大人喝点吧。”
薛静顿了顿,坐下来,冷哼:“就算是真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现在是关系不大,毕竟一个店的税顶了天能有多少呢,荒地收获再多前三年也不收税,对于县里税务的数字帮不上什么大忙。”
薛静鼻子里又哼出一声,算是表示她还有点自知之明。
“一个店的税不多,十个店呢?”许明棠睨了一眼薛静,“荒地不收税,买卖的作物收不收呢?”
“村里数个农户都跟着我买了荒地,今年六月份,云山下村光荒地的粮食产出就能超……”
许明棠顿了一下,道:“一百石。”
话音落地,平地惊雷。
薛静猛然扭头去看许明棠,眼眶瞪得酸痛,觉得她异想天开,觉得自己疯了,明明知道是假的,心脏却不自觉跳得快极了。
这是她在县里当主簿的第九个年头,九年,她知道自己的官途差不多一辈子也就到这了,所以想趁在职的时候多捞些。
九年,她也深知云山镇下面的几个村子每年加起来的作物产出都不一定能有一百石。
可现在,面前的女子告诉她,今年六月份,云山镇下面一个村的荒地粮食产出能超过一百石。
而地方官员每年的考课最看重税收,民生,如果许明棠说得属实,那她……
薛静觉得有点口干舌燥,端起面前许明棠给她倒的茶水一饮而尽,茶放得久了,有些微凉回涩。
一杯茶下肚,她也清醒了一点,“你要我做什么?”
许明棠笑了,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我年后买的荒地下面有煤。”许明棠开门见山。
薛静又是一愣,煤在当朝是属于官府管制的范围,但不及盐铁那般严格,官府设了冶监处,私人可以经审批后进行开采,但要缴纳相应矿税。
矿税是小事,但这个开采权的归属在官府,明面上是竞价,价高者得,实际上,暗地看谁家背景硬归属权在谁。
她有点明白许明棠为什么找她,但她又不是很明白,她道:“你太高看我了,这事你找县令可能有点用,我没那么大权利。”
“我自不会让大人为难,只是希望大人在县令择选之时帮我添几句话就行。”
许明棠轻声与她耳语一番。
待听了许明棠的话,薛静看她:“你既知道会有赵家、王家这等身家的人与你竞争,你还要去拿这煤矿?你拿到了,是与他们树敌,你没拿到,只怕之后在镇上做生意都难了。”
许明棠笑了笑:“劳大人操心,这事小民自有分寸,只盼大人帮我一帮,小民绝对让大人帮得物超所值,小小心意,请大人收下。”
话毕,许明棠将一锭银子递过去,数额不大,一两银子。
薛静入手便觉得比寻常银子重些,指尖一翻,看到银锭底部的京制官印。
京城制的银锭。
她和京城还有关系?她很快想到,抓捕田金的就是京城大理寺来的官员……
薛静心下一凛,收起银子站起身:“祝你得偿所愿。”
许明棠恭敬行礼,笑道:“也祝大人官运亨通。”
……
薛静走后,宋星忍耐再三,还是有些忍不住问道:“主家,光靠一个主簿就有用吗?”
许明棠头也不回地出了包间,道:“当然不够,备车,去州府。”
田金的那些往来信件中,还有个长史大人。
按律,矿产归属权竞价之时,要有至少高一级的长官监察,以免偏颇。
待晚上和长史吃完饭,出了酒楼天都黑了。
“主家,我们现在回镇上吗?”宋星问。
“不,去月桥仙。”
人搞定了,她得去准备钱,她现在点身价总共才六十多两,想和赵、王两家竞价,还不够格。
……
许明棠进月桥仙的时候,此前拿过许明棠竹炉的小侍一下子就认出她来,只是这回却见着挽画亲自带许明棠去了后面的阁楼。
心里惊讶,这人何时与公子这样相熟了?又想起那日,公子亲自问话自己那竹炉的出处……小侍只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挽画把许明棠带到了暖厅,厅里燃了熏笼,是许明棠时常在观月身上嗅到的香,浅淡舒神。
许明棠坐了一会儿才看见观月进来,入了春,他衣着也单薄了些,月白色衣裳,描银竹纹的封带束在腰间,衬托得身形颀长,仪容雅正,他一进门便颇为抱歉道:“不知道明棠今日来,让你久等了。”
“是我临时起意,打搅你休息了。”许明棠看见观月封带系歪了,想来是来得匆忙,心下顿觉抱歉。
观月闻言,眼眸带了笑,为许明棠斟茶:“未曾休息,在房中抚琴而已,不知明棠这么晚来寻我,是为何事?”
“想和观月谈笔生意,就是不知道观月感不感兴趣。”
“洗耳恭听。”
……
小梨和柳玉姝一起,酉时就到了店里,明天学堂放假,等许明棠一道回家,可是等到亥时都不见许明棠回来。
店里已经关门了,但柳白余和柳玉姝也没走。
亥时一刻,街外响起马蹄声。
宋容时常套马,对家中马匹很熟悉,而且镇上鲜少有马车,她站起身道:“许是主家回来了。”
贺云景和小梨立时往门口去看。
柳白余在宋容说话之前就听到了店外马车动静,可他不能有什么动作,只等着小梨和贺云景到了门口,才和柳玉姝一道站起身。
果真是许明棠回来了。
许明棠进店率先看见门口的贺云景和小梨,道:“忘了和你说,要是我回来得晚,你们就自行先回家,下次可别等了。”
又看到他们身后的柳氏兄妹:“白余哥你怎么也还在?快些回去吧,天都这样晚了。”
“你做什么去了?”小梨问。
“谈生意,快上车。”她又似想起什么,对马车旁的宋星道:“把车上买的糕点拿来一些。”
她把糕点递给柳白余他们,“在州府买的,正好给你们分一点。”
“不必……”柳白余推手婉拒。
可许明棠已经颇为强硬地放进他手上了,“白余哥还和我这样客气?”
柳白余只好低声道谢接了,拿着糕点的手掌微微蜷起,想留下许明棠手指的温度。
许明棠走后,柳白余后知后觉地嗅到了空气中的暖香,这股暖香他很熟悉,是观月身上才有的。
不光柳白余闻到了,贺云景也闻到了。
而小梨……左手右手拿着糕点吃得香甜。
回到家,许明棠先回了屋,她需要尽快筹谋接下来的事情,贺云景也跟在她身后一道进去了。
小梨咬着糕点傻眼,她才上学几天,贺云景什么时候和许明棠这么熟了?
屋里许明棠没去管贺云景,她拿着笔一点点勾画她的方案,县衙主簿和州府长史那边她都搞定了。
她找观月入了股,拿了钱,官府到时会找人勘测煤矿,估算竞价,她问过长史,一般这种规模的煤矿,竞价不会低于三百两,但观月只能拿出二百两,
她还差了至少一百两。
钱不够,不耽误许明棠先把煤矿开采的计划和策论材料写出来,她心中来回想着事,又在册本上写了几个重要事项之后,许明棠才闲下来。
她扭头就看见贺云景小狗似地眼神巴巴地看她,心中失笑,“怎么了,这样看我,谁给你委屈了?”
“明棠……”贺云景贴上来,他小声道:“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晚,是去见观月公子了吗?”
“嗯。”许明棠漫不经心应道。
“明棠可不可以不见他了?”贺云景试探着问。
许明棠唇角笑意渐淡,侧头认真地看了眼贺云景。
贺云景看到许明棠的眼神,眸光冷淡,情绪不明,他心中陡然一沉。
他好像……说错话了。
“天太晚了,你先回房吧。”
“明棠,我……”贺云景急于解释,却被许明棠伸手按住了唇,语气温和不容拒绝:“乖点,等我忙完这阵……”
贺云景抿住唇,垂头耷拉着肩膀从许明棠的房间里出去。
一直盯着房门的小梨看见贺云景垂头丧气的出来,嗯?
耳后听见宋星小声和宋容说:“姐姐,贺公子好像和主家吵架了。”
宋容只回了两个字:“少管。”
小梨倒是一下子就高兴了,吵架好哇!吵架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