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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九春答:“测命轨。诸位怎么不现在测一测,命轨有无变化?”

“你……”有人倏地变脸,也有人低头沉思。

谢道痕点点头,“看来,连我们的命轨结果你都知道。你们隐派打探消息的手段,确实叫人防不胜防。”

“既然你问了,那咱们就一起测测吧,反正,我也挺着急的。”

说完,他抬手,指尖一弹,一滴血珠滚入笔案中央的血河,同样,无数鬼爪伸出,却连血珠都未能够着,只能看着它一路往前飞驰。

“春秋笔案本算得上神器,可惜被那魔头以人命血祭,还将春秋笔给炼制成了本命法宝,人死笔断,自然无法再书写众生因果。唯一的方法就是用神识书写,但这血河煞气太重,神识写上几个字都难受至极,多试几次恐生心魔。”

“最重要的是还只能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哄哄人,你拿去也没什么用。”他当年试过,也就让讨厌的对手觉得灵兽粪便闻起来很香、非尝不可罢了。

谢道痕苦口婆心地劝说:“族内藏宝阁宝物无数,九春,你换个吧。”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顶层的千机阁,你可任选三件,如何?”

谢九春答:“不如何。”他视线落在春秋笔案上,说:“大长老的死劫将至。”

谢道痕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他仔细看着血河,就见原本血珠沉入之地也出现了同样静止的情况,这叫他有些摸不准了,“你们试试呢?”

众人纷纷祭出血珠。

除了三长老还未到原来死劫位置就突然沉没,其他人也同谢道痕一样,血珠静止半空。

三长老不解,“我怎么,我怎么突然就沉了。”血珠下沉,预示着什么大家都心里很清楚。

这么多年,春秋笔案在预测命轨上未出过错。

他不信邪,重新尝试,几次过后,仍是沉没,三长老脸色登时变得煞白,谁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也平静不下来。

三长老有神纹。

神纹品阶还不低。

谢九春倏地笑了,他容貌普通,但此刻露出笑容,不甚起眼的人也变得鲜活起来,让人忍不住注意他的眼睛——那双眼中,仿佛有雷霆在云层中酝酿。

他淡淡道:“或许是因为,三长老阻止我拿到春秋笔案呢?”刚刚,就是三长老想要动手。

三长老气得手抖,然下一刻,他深深地看了谢东升一眼,再次挤入一滴血入笔案。

就见这粒新的血珠滚过了刚才的死劫位置,继续往前,也同其他人的一样悬停半空。

“这,这,这……”三长老目瞪口呆,看向谢九春的眼神里充满了忌惮。

这竟是真的!

谢九春从容地摇着扇子,内心震惊也不比他们少。

居然是真的!

看来,归臧魔尊确实会出手。

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谢道痕闭上眼睛,片刻之后,他问:“你可知道,谢家将面临大劫。”

“这些年,入祖祠验血的谢家后辈,都是早夭之相,特别是神纹天骄。”

谢九春一脸无所谓,仿佛在脑门上写了几个大字:反正我又没有神纹。

谢道痕一口气梗在心口不上不下,当年那个渴望得到家族认可、视家族荣光为一切的青年,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归臧那厮屠戮神纹修士,神纹弟子陨落勉强可以这般解释,但其他人,同样都有渡不过的死劫,就好似……”他顿了一下,“在未来的某一天,谢家会面临灭族之祸。”

“老祖曾留下遗言,让渡过死劫的麒麟子担任家族族长,我们才能挣得一线生机。”

他还想再说什么,未料谢九春压根儿没有兴致听,只是重复:“那春秋笔案可以给我了吗?”

“你们拿着也没用,命轨不也都测了,反正就那样。”自己都拿祖宗遗训说事,结果,只是推出来当个傀儡,他对这些明派的人没有半点儿好感。

谢道痕头疼不已,他揉着太阳穴道:“那祖祠的钥匙给你,你想用直接进来就是。”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谢九春点头,“那给我吧。”

他很清楚,他们是不可能让他将春秋笔案带走的,他也不能拿出归臧魔尊的名号来威胁,毕竟,谢家这位大长老,目前还是诛魔同盟里的头目。

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倒不如……

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我夜里顺利取走春秋笔案,为谢家隐派挣得这一线生机。

……

第三日清晨。谢家家仆进入祖祠换香,突然脸色煞白,“不好了,不好了……”摆放在塔楼前放供果的案台不见啦!

……

归冥山。

顾溪竹在小竹子旁边坐下,将新买的东西一一从储物袋里掏了出来。

购物的灵石是用小竹子的花苞换的,这会儿给小竹子也买了许多小礼物,其中,还有一只颜色翠绿的八哥鸟。

小竹子以前就喜欢遛鸟。

还说它在归冥山上遛魔尊的大鸟。

可顾溪竹并没有看见山上有养灵鸟,偶尔有飞鸟越过,也是瞬息离开,根本不会在山头停留。

山腰处倒是有不少,它们也压根儿不会过来,就好似山顶有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一般。

想到这里的时候,顾溪竹还偷瞄了一眼归臧魔尊,闭目坐在那里,好似周围的光都被他吞噬了,阴影里透着寒意。

洪水猛兽非他莫属。

“对了,你以前不是说你在山上遛魔尊的大鸟?”顾溪竹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没看见啊,鸟呢?”

泰玄一脸震惊,“当然要脱了裤子才能看啊。”

顾溪竹一时没反应过来。

“要不,你去脱他裤子?”它还催促道:“去嘛,你快去。”说话时,还摸了块留影石出来。

反应过来的顾溪竹嘴角抽搐:大绿哥,你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龟啊!

你是长寿龟不怕死。

我还想活着呢!

她叹了口气,摸出玄音壁,本想直接进入看看修真界的灵网,依旧修真界有没有什么流传已久的传奇故事,但在触到玄音壁旁边的东西时,顾溪竹指尖一顿。

她提着储物袋走到魔尊面前,说:“尊上,我买了一些新物件,给您拾掇拾掇屋子?”

真的,他那屋昨日顾溪竹透过窗户看了一眼,真是狗都不住。

难怪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也只能睡剑上。

这几日天天不是坐石桌旁,就是坐门口台阶上。要是混到天下第一生活品质还这么

差……

顾溪竹觉得不如一开始就摆烂。

既然要抱大腿,自然得讨好上级。

她稍稍参考了一下惊尘和大绿哥的意见,再结合实际情况分析,对魔尊的品味也有了一定了解。

魔尊他喜欢大红大紫的颜色!品味大概……

堪称修真界乾隆再世,类似蓝地粉彩花卉纹包袱尊,蝴蝶结大花袄那种……

人间富贵花。

难怪他要把小竹子留在身边,还种在洗剑池。小竹子的花苞那叫一个五彩缤纷。

作为剑修,洗剑池应该是他最爱的地方了,所以,小竹子也很受他青睐,就跟皇帝的宠妃差不多了。她跟小竹子性命相连,这么一想,顾溪竹觉得自己的小命是苟住了。

这局稳了!

见魔尊没出声反对,顾溪竹自顾伸手推开朱漆大门。

这时,坐在门口台阶上的仇泷月掀起眼帘,血色瞳孔里凝着寒霜:“不怕我杀了你?”

顾溪竹点头,“怕。”

她回答得太干脆,倒叫仇泷月微微蹙眉。

难道这个回答魔尊不满意,顾溪竹立刻改口,“不怕,小竹子说了,魔尊是天底下最好的大魔头。”

他反问道:“不怕?”

顾溪竹想了想说:“那我下次罚抄时,我不写心字了,改写遗书?”从容淡定的面对生死,应该就证明我说的不怕是真的。

仇泷月淡淡瞥她一眼,起身走到了石桌旁坐下。

顾溪竹见他都让了路,心道这应是默许了吧。

她立刻指挥着储物袋倾泻而出:鎏金芙蓉纹的大红锦被铺满床榻,七彩鲛绡帐悬着叮咚作响的五色玛瑙坠;满地铜钱纹绒毯间,紫檀屏风上孔雀开屏的绣样正对着一幅《霓裳仙子图》——画中美人穿着火凤羽衣,颜色比正午的骄阳更艳。

待最后一盏祥瑞百兽走马灯挂上房梁,整间屋子已然成了个打翻的调色盘。

顾溪竹长叹了一声:“真是一间……花里胡哨的屋子啊。”

归臧魔尊的山头就这么一间屋,顾溪竹不能天天睡花苞里,她这次出去给自己买了个洞府,这会儿给魔尊布置完,顾溪竹又让小竹子让出一块空地,她将自己买的两层小竹楼给摆了出来。

这个算是修真界的移动精装房,里头已经经过了简单装修,只需把不喜欢的替换掉即可。

放置好竹楼,顾溪竹激活了其上的阵法,又按照店家要求施展了一个生根诀,这样一来,竹楼才能稳稳立在此地,不会被风刮跑。

等到防御结界也激活后,顾溪竹进入竹楼,选定二楼靠着洗剑池方向的房间做卧室,稍做布置后,她在窗前书桌旁坐下,掏出了玄音壁。

一缕神识注入其中,顾溪竹登入灵网。

而这时,仇泷月视线在竹楼和木屋上来回游移。

竹楼清雅舒适。

木屋……

人憎狗厌。

却见泰玄和惊尘都欢呼着飞进了木屋,泰玄在铜钱纹地毯上打滚,惊尘剑身反复亮起,最后,它默默地将剑身放置在了走马灯的灯架上。

“主人!”

“狗东西!”

“快进来啊!”一龟一剑同时向他发出热情的呼唤。

仇泷月:“她在讨好你们。”说罢,不再回应,低头写心安抚识海。

一边写,一边想,下一个杀谁呢?

第77章 077:卜算哟,又来一个小傻子!……

神识进入玄音壁,会进入一个蛋壳一样的地方。

只有神识强度足够,才能以神识破壳,进入灵域。

进去之后就是一片灵海,海上会漂浮无穷无尽的光点,那是大家发布的神念讯息。

宛如夏夜星空,繁星闪烁。

修士元神越强,光点就越明亮,发出去的神念就更容易被看见。

灵海中有三座大岛和大小不一的上百座小岛,分别代表修真界大大小小的势力。

各势力弟子可以在岛上修炼神识,速度比外界要快上许多。

而灵网内最重要的其实是神魂域。

按照顾溪竹的理解,灵海就是回城交流的安全区,而神魂域就是打升级区,会狩猎到滋养神魂的天材地宝,也会有元神受伤甚至崩溃的风险。

神魂域外耸立着一块魂碑。

此碑通体如玉,表面流转着淡淡清辉,隐约可见无数姓名在其上明灭闪烁。

三百岁以内的年轻修士,可隐去真实来历,以一道神识为引,在魂碑之上镌刻下自己的名号。

因此这魂碑也成了天下修士竞相追逐的荣耀之榜。

那些碑顶的名字,哪怕早已熄灭,悬于高处依然受众生仰望。

故而魂碑上很少有人隐藏真名,九成九都用的是真实身份。进来前泰玄就很骄傲地告诉她,现在排在魂碑第一的就是仇泷月,远远领先其他人,比第二名足足高出了三尺三寸。而魂碑上的名字,可不会因为谁堕魔了消失,故而,现在他依旧高悬于顶端,俯瞰芸芸众生。

顾溪竹进去后,神识就给自己幻化了个蟹崽的外形,不过这种外形,需要进入那些小岛上才会显现,而外形,只要元神足够强大,每天登入时都能随意更改。

即上线就能捏脸,每天都有全新体验。

捏完蟹崽后,顾溪竹的神识如利刃般破开蛋壳屏障,刹那间,漫天星辉倾泻而下——那是无数修士的神念在灵网中交汇闪烁,织就一片璀璨星海。

初见时确有几分震撼,但作为网上冲浪选手,对修真界的灵网适应度极高。

她很快便从这瑰丽景象中回过神来,神识从那些星光上一扫而过。

结果这一看,顾溪竹整个愣住。

【天城谢家悬赏通缉:叛族逆子谢九春。凡提供确凿线索者,赏灵器一件!可定制!】

【这谢九春究竟是何方神圣?连天听傀儡都寻不到踪迹?】

【天城急报!全城闭市!据传谢九春盗走了谢氏镇族之宝!】

【什么?天城闭市?我还想去天城求购一把灵剑,人都在路上了,你跟我说闭市了?】

她有一种直觉,这个谢九春就是谢东升。

谢东升回天城谢家拿春秋笔案,现在被谢家悬赏通缉了!

那他现在藏在哪儿,要是被抓到会受怎样的惩罚?

谢家,谢家实力如何?

浩瀚星点快速浏览,顾溪竹倒是看到了跟谢家有关的不少信息,至于真假暂时还无从判断。

但可以确定的是海中有一座天工岛属于谢家。

天工岛的大小仅次于三大圣地,这也从侧面反映了谢家的实力。

谢家族内有一位化神、十二位出窍老祖。

元婴期修士更是数以万计。

天听傀儡堪称神器,是谢家老祖成名之作,号称无处不在的眼睛,一旦全部打开,天地间的蛛丝马迹都难逃其法眼。

如今,当谢家将所有天听傀儡尽数开启,布下天罗地网之时,谢东升却依旧杳无音信。

这叫众人震惊不已,难道说,这才是谢家隐派的真正实力?

当年还有人将谢家明隐两派比作矛和盾,到底是矛更锋利还是盾更坚固,如今这么一看……

似乎早已销声匿迹的隐派还更胜一筹。

只是,现在已经越来越多的修士为了悬赏参与到了搜捕当中,谢东升还能藏多久呢?

顾溪竹从遗弃之地出来被迫与众人分开,此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联系谢东升,只能时刻关注星海消息。

试图从那些真真假假的传闻中,寻得一线蛛丝马迹。

在星海的万千星辰当中,一点微若萤火的光亮却莫名吸引了顾溪竹的注意力。

那光点黯淡得近乎透明,仿佛随时都会在灵网的罡风中消散,可它偏偏就那样固执地悬在那里——既不随波逐流,也不被浩瀚星海吞没,如同浊世中的一点孤灯。

顾溪竹心头微动,神识不由向那点微光探去。

刹那间,一行写得跟鸡爪似的字在她识海中浮现。

【我全知:一根线香起卦,算尽天下事。】

一根线香。

在购买玄音壁时,店中修士对顾溪竹做了详细解释。

进入神魂域后,修士可以用自己的神识凝结成香。就是修士神识有强弱,有的人神识弱但是又菜又爱玩,在灵网内呆不了多长时间,神识就会不稳被踢出灵网,然而线香可以延长这个消散时间。

线香只能在灵网这片安全区使用,但这个对现实神魂没有任何帮助,故而除了网瘾少年没谁愿意购买,差不多可以理解为没流量了,跟别人要点儿流量。

一根线香,卜算。

此刻灵海星辰无数,大量的光点出现后又被新涌出的光点压下、快速沉入海底,而那一个,虚弱得好似要被风吹散,却始终悬在灵海边缘。

这让顾溪竹想到了谢东升曾提及过的一个人。

她想试试!

顾溪竹去到凝魂阁,快速用自己的神念搓了一根香。

约定交易刹那,顾溪竹的神念陡然上升,好似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进入了灵海一座小岛之上。

灵海这么多光点,关注我全知的并非顾溪竹一个。

在我全知的光点消失刹那,有人笑着道:“又有傻子上当受骗了。”

“我当初也觉得那人的光点一直不灭有两把刷子,哪晓得,线香一交易,他就消失了,魂誓都拦不住。”下次出现可能半年甚至更久之后,谁有这闲心蹲守这里只为一根线香。

顾溪竹不管这些,踏上岛的第一时间开口:“我想知道谢九春的下落。”

岛上,出现了一片暗礁。

一道朦胧人影斜坐在礁石上,海风掀起他一片破碎的边角。

他的声音混着海浪传来:“哦?一根线香,若你担心,可立魂誓。”

夏知事漫不经心地抬眼,准备像往常一样打量这个送上门的小傻子。

等到视线落到面前的小螃蟹身上时,他微微一愣,因神魂波动太大,连身形都险些难以维持了。

夏知事心道糟糕,也顾不得许多,突兀往前伸手,“线香!”

顾溪竹看出此人状态不妙,若她不给,对方怕是立刻就会被强制踢出灵网,故而她也没有犹豫,直接将线香递了过去。

就见人接过香后掌心一拢,覆在香上,整根线香无火自燃,淡淡香气溢出,竟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湿润了一些,就好像她在外界施展春风化雨一般。

夏知事的身体一点一点凝实,这是他骗过……

他用过的最好的线香。至少能让他再支撑三个时辰,前提是,他不卜卦。

略一犹豫,夏知事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了三根蓍草,他指尖轻捻,草茎沙沙作响,下一刻,异变陡生,他执草的手突如水墨晕染般虚化开,整个人也好似一缕即将被吹散的轻烟。

“谢九春就在天城,伞骨之中。”他的声音也似从极远处飘来,空渺难辨,“无需寻他,万事顺其自然,他很快便会与你相见。”

在申请交易的全知消失后,顾溪竹的神识也瞬间飞出了小岛。就在天城之内?伞骨之中!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但仔细想,竟又觉得理应如此。

伞骨是天城根基所在,按照她在灵网上看到的说法,那里拥有谢家最完整的传承,能够解开里头千机万象锁的后人,就能彻底收服整个天机伞。

谢东升遗弃之地那么多年,发泄欲望的方式就是拆卸组装机关。

顾溪竹下意识觉得——他可以。

而这时,她听到了“铛”的一声响,犹如寺庙铜钟,声音低沉悠长,让人神魂随之一震。

这是外面有人在叫她。

顾溪竹立刻退出神识,就见惊尘悬在二楼窗外,剑尖上钉着一张写了字的纸。

惊尘:“我也想要一张铜钱纹的床。”

走马灯架子搁着不舒服啊?

顾溪竹说:“那还是去之前那个集市买?你要多大的?”按照惊尘这体格,最多定制个宽一米的吧?

孰料惊尘又飞到桌边,在纸上又写了一行字。“不要多大,要挂在灯架上啊。”

顾溪竹愣了愣。

仇泷月头也不抬,淡淡道:“剑鞘。”

对哦,剑的床可不就是剑鞘,是她想岔了。可一把仙剑、套一个朱红铜钱纹剑鞘?

一想要魔尊拔剑杀人,摸出金光闪闪花里胡哨的的飞剑的画面……

顾溪竹就有些想笑,然嘴角刚刚勾起,又忆起谢东升的处境,唇角立刻压下,只觉担忧压上心头。

仇泷月:“你笑什么。”

顾溪竹连忙说:“我没笑什么。”她情绪低落,已经笑不出来了。

仇泷月蹙眉,冷冷看着她,“那你现在笑。”

顾溪竹只能露出了和小竹子一模一样的笑容。

仇泷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朵小竹子的花苞,看了一眼花苞,又看了一眼顾溪竹,最后把花苞揉碎扔到地上。

接着又慢条斯理的擦起了手。

顾溪竹只觉得脖子以上凉飕飕的。他什么意思,威胁她吗,笑得不标准就把头拧掉?

猜了片刻猜不出来。

顾溪竹懒得猜了,问:“那去昨日去的集市买?还是换个地方?”横竖现在没别的办法,既然那算命的说顺其自然,又恰好惊尘过来要求买东西,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指引也说不定。

泰玄道:“哪都行,现在谢家在闹幺蛾子,你出现在哪儿都不起眼。”

仇泷月指尖轻点桌面。

顾溪竹就说:“那就换个地方,刚好买点儿好看的花种。昨天那里都没得卖。”她一直想给魔尊多种点儿花,这样也不用每天盯着小竹子的花苞揉了。

泰玄立刻去搜了一下路线,“那好,就去花锦城。我跟你说,那里女修可多了,天音阁的女修隔三差五就跑到花锦城赏花。”它嘿嘿一笑,“那里还有花魁。”

花魁,是我想的那个花魁吗?顾溪竹总觉得大绿哥这一声嘿嘿很有灵性啊。

说到天音阁,顾溪竹又想到了夜老的孙女,她得把夜老的遗物交给她。

只是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茫茫人海何处找起。

或许,也只有顺其自然了吧。

仇泷月觉得这新来的心事有点儿多。一天就是太闲着才会胡思乱想,不像他,总有杀不完的人。

他指着桌上空白的纸道:“写满再去。”

顾溪竹:“……啊?”

不是吧,又罚!

第78章 078:花魁飘在她头顶的是天城!……

晚霞似火,将北域无尽海的浪涛烧成一片赤红。

海风卷着潮气,掠过那座看似寻常的小渔村。

村口苍青树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傍晚的霞光透过如翡翠一般的叶隙,在地上留下一片看似散乱,却又暗合周天运转之理的光影。

一群精壮汉子拖着条十丈长的龙鱼归来。领头的虬髯大汉将龙鱼的鱼头一斧斩断,放置在树下阴影中间好似八卦的位置。“敬苍青!神木先请。”

接着,他看向其他人说:“好了,分鱼了。”

说罢,手中斧头寒光再现,快速挥动得只见残影。

就见巨大的龙鱼瞬间化作千片薄如蝉翼的肉片,整整齐齐码在树下的青石板上。他粗粝的手指探入龙鱼脊骨,在第六节缝隙中掏出一颗碧色氤氲的珠子,一看大小,顿时面露喜色,“好家伙,这条真有,还有龙眼大呢。”

他将沾血的珠子在衣襟上随意蹭了蹭,塞给迎上前的夏知亦。

“拿去,龙鱼果。”说话的大汉一巴掌拍在夏知亦头上,“整天傻乎乎的,自己吃,别又让你哥骗走!”

“爹,大哥他……身体弱啊。”夏知亦犟嘴道。

“弱?昨天夜里老子亲眼看见他跑到海边拖了条龙鱼!还剔了玉骨坐筏子,出海去了!”

听到夏知事出海都瞒着自己,夏知亦立刻觉得上当受骗了,他立刻冲到夏知亦的小院前,一脚踹开大门,“哥,我哥呢?”

温茶正在院子里晒茶叶,看到他立刻伸手去拦,“少爷在卧房休息呢,你别吵醒他了。”

夏知亦一把将他推开,“走开,他肯定不在家!”

一边说,一边旋风般冲进内院。

门刚踹开,浓重的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等看到雪白的被褥上刺目惊心的血迹时,夏知亦整个愣住,“哥,哥你怎么了?”

前些日子吃了千年血参不是恢复了许多吗,爹还说昨天夜里看他生龙活虎一拳能打死龙鱼呢,结果现在……

他走过去,看到夏知事削瘦的手腕无力垂在床边、皮肤苍白得跟在水里泡了三天似的更觉心疼了,“哥,你这是怎么了……”

夏知事勉强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他昨夜出海勉强勾连了一下灵网,结果在神念即将消散前遇到了一个幻化成螃蟹的修士,因与上次在海边遇到的转机相似,让他有种宿命般相逢的错觉,便强行起了一卦。

结果,好不容易养回来的气血再次消耗,元神更是虚弱至极。

他一脸慈爱地看着主动送上门的夏知亦,“我没事。知亦过来找我有何事?”说罢又道:“哦,想起来了,今日是叔叔们归家的日子,收获应该不小吧,真羡慕大家啊……”他用手捶了捶腿,“可惜,我是出不去了。”

夏知亦看向他的腿。

大腿还没自己胳膊粗,出门都得坐在椅子上靠人推。

爹老眼昏花了吗,竟然说哥他夜里独自出海!还一拳打死龙鱼!

夏知亦连忙将自己新得的龙鱼果递了过去,“哥,你吃。”

“那怎么行……”夏知事拒绝。

夏知亦一把将其塞进他嘴里,“让你吃就吃,我还多的是。哥,你好好养身体啊……”

……

等夏知亦离开后,温久默默进屋收拾房间。

抱着被子出门的时候没忍住道:“公子,二傻子……”

遭了说快了。

“二少爷他回去会不会挨骂?”只有十丈以上的龙鱼肚腹之中才可能孕育龙鱼果,一颗足以让二少爷从化血境进入锻骨境了。

二少爷炼体天赋其实不错,就是那些补气血的好东西起码被公子骗走一半。

好不容易得颗龙鱼果,结果又被公子给……

他都心疼二少爷。

夏知事摇头,“不会。”

温久松了口气。

就听夏知事又道:“会挨打。”

温久:“……”

孰料夏知事却道:“你去苍青树底下看看。”

“看什么?”

夏知事从床上起身,慢慢走到窗边: “看神木都说我做得对。”

院里晒茶的温茶惊喜地道:“公子你这次出来竟然能自己走路,那今日出门不用推座椅了吧。”以往哪次他离开灵网,不都是彻底耗干精气神,一躺躺半个月。

夏知事摇头,“要坐。”

跟过来给他披上大氅的温久接话道:“怕二少爷怀疑吧。”

夏知事侧头瞥他一眼,语气凉凉:“因为我不想走。”

……

花锦城的花魁就是字面意思。

花中魁首。每隔三十年,花锦城便会举办一场品花宴。广邀天下修士、世家、隐士高人,携世间奇花共赴盛会。

此宴不评美人,只论灵花。

宴上,百花争艳,灵韵冲天。有花如血玉,盛开时似凤凰涅槃,服之可轻易收服天地灵火;有花似寒星,只在子夜绽放一瞬,用来炼制留春丹可使容颜不改;还有双生并蒂莲,若两人同服此莲——则灵台共映,悟性相通,修为同进!

哪怕其中一人是个经脉淤塞、悟性愚钝的废材,另一人却是天资绝艳的修道奇才……

服下此莲后,二人的修行速度,竟会如天道平衡般……

强行拉至同一境界!

顾溪竹:“……”这可比优生带差生,帮扶一对一更离谱啊。相当于用优生去填补差生,使得两人都变成中等水平,对差的那个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处,对好的那个……

却无疑是灭顶之灾了。

品花宴会举行整整一月,最终被选中的“花魁”,将会成为整座花锦城最珍贵的至宝,由众人竞拍,价高者得。

“灵花赠美人”,是自古流传的雅事。

久而久之,品花宴就跟芳华榜一起捆绑营销了。

多年前榜上第一美人秦诗意轻抚玉琴花的模样被制成了留影石,现在各大商铺均有销售。玉琴花形如风铃,瓣若冰晶,风过时叮咚作响,恍若天籁之音。

自那以后,玉琴花灵种就成了花市最贵没有之一。

灵植师们绞尽脑汁培育新种:

有“九音玲珑”,一株九花,各奏宫商;

有“月下听潮”,夜深时花色如明月,摇曳出海浪声声;

更传说“凤鸣朝霞”绽放时,能引来真凤和鸣……

而玉琴花一旦夺魁——

宴上顿时金玉满堂,极品灵石堆积成山。不管是正道大能、还是魔道巨擘,为搏美人一笑,往往一掷万金。

毕竟,天下第一美人的倾慕者,比那东海之滨的浪花还要多上三分。

此时距离下一界品花宴还有三年,但花锦城已经热闹起来了,据说那些高阶的赏花洞府全部都已被预定,剩下的就是一些不怎么好的位置,价格也不便宜。

顾溪竹是灵植师,进花锦城十分容易,通过简单的测试后她走的是灵植师专属通道,一进去还有修士准备带她去报名,得知她并非是要参与品花宴时仍非常客气,带着她前往了附近的花市。

花市的灵种种类繁多,只要不是芳华榜上那些女修喜欢的花,价格都十分便宜。

至于芳华榜的仙子喜欢什么?

花市门口就有芳华榜,一眼就能看见,只不过看了之后顾溪竹才知道,芳华榜并非全是女修,排名第四、第六的皆是男修。

芳华榜只显示前十,但实际上共有百位,故而又叫百争榜。

站在榜前,神识投入其中可以看到排在十以后得人名,只不过底下许多人名后面都没有备注喜欢什么花。

顾溪竹在榜末竟然看到了谢柳的名字。

是她认识的谢柳吗?

想起谢柳那张明艳张扬的脸,顾溪竹觉得她能登榜合情合理,只不过谢柳都只能排九十九,那天下第一的美人,又该是何等惊艳哦。

不知为何,她想到的是归臧魔尊的脸。

这榜单是变动的,但上面会记载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谁的名次上升、下将一目了然。

结果,她看到……

仇泷月以前竟是榜一!他喜欢的花竟然没有,只写了一句嗜剑如命。他也不是屠了上清圣地之后才下榜的,而是突破化神那日,众人不敢妄议一尊化神,恐惹其不快,这才撤榜。

就真正的大佬,岂能由尔等随意评说?

化神之下,皆为蝼蚁。

一入化神,就如真神临世,早已脱离凡尘。

整个修真界的化神期修士,也仅有七人。

而不足三百岁的化神期剑尊,千百年来也只有仇泷月一个。

顾溪竹感叹:榜一不愧是榜一,走哪儿都能当榜一。

往后看,顾溪竹还了解到,百争榜要上榜,需要灵网有人提名,提名后由人掷花,一朵花需要一根线香兑换……

看到这里顾溪竹就觉得花锦城的城主是个赚钱小天才,比那些整天在秘境里拼死拼活的修士大能可会过日子多了。

在芳华榜前耽搁了片刻,顾溪竹又去花市挑了灵种,她选的都是那种大红

大紫、品阶不高的花,在修真界也属于艳俗一类,一块中品灵石能买一大麻袋。

买完灵种,顾溪竹就离开了花锦城。

大绿哥规划了路线,但为了安全起见,在外期间一直由小竹子传话。

顾溪竹按照小竹子的指引,一路向西疾驰,直到脚下的青山绿水渐渐褪去色彩,化作一片无垠的荒漠。

“就是这里。”袖中传来大绿哥低沉的声音,“此地蛰伏着蜃妖,最适藏身。”

顾溪竹轻抚衣袖,仍有些不习惯。

谁敢信啊,匣中山现在在她身上,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魔尊还坐在小竹子的花苞之中。

进阶后的小竹子的实力增强,当初的涤魂花母可以将他们吞进花苞之内,花苞本身并不算坚固,却能隔绝神识探测,这些能力,进阶后的小竹子已然拥有。

而它这个能力,顾溪竹原本都不知情。

是在小竹子偷偷叼走蟹崽,大绿哥与惊尘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心急如焚地把仇泷月拉起来一起找后才知道的。

就连仇泷月,找到蟹崽也花了一会儿功夫。

因此,泰玄觉得,他们藏在花苞里,顾溪竹外出购物采买更安全,还能带上他们一起。

本以为说服魔尊去花苞里坐着会很困难,没想到他竟然没有犹豫就进去了,还选了一朵最大、颜色最鲜艳的花。

顾溪竹问:“那现在放出来?”

不放出来的话,她可就进不了归冥山。因此得选个安全的地方才行。

泰玄:“嗯!”

正当她准备取出归冥山时,天际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嗡鸣。顾溪竹猛然抬头,只见一团黑影如泼墨般在天幕上迅速晕开,转瞬间就遮蔽了半边苍穹。那不是乌云,而是……

一把倒扣天上的巨伞?

顾溪竹倏地反应过来,将本已取出的小木匣立刻放回原处。

“天机伞!”

飘在她头顶的是谢家天城。

那算命的完全说对了啊!

第79章 079:龟孙子姑奶奶~

巨大的黑伞宛如垂天之云悬浮头顶,投下的阴影便将白昼变成了黑夜。

“咔咔咔……”一阵精密的机关咬合声自九霄传来,明明声音微弱,却给人内心强烈的震撼,头顶的庞然大物,它是一把伞、更是一座城。

随着声响,万千道金光突然从伞面缝隙中迸射而出,光芒交错间,竟将下方大地切割成无数明暗相间的菱形光块,宛如一张铺展在天地间的巨大棋盘。

顾溪竹耳畔忽然传来细微的振翅声,她神识捕捉到了一只通体鎏金、小若蚂蚁的机关鸟,下意识想要以灵气屏障隔绝,就听谢东升的声音响起,“师娘。”

顾溪竹不动了,任由机关鸟轻盈落在她耳垂上。她出门的时候是带了大绿哥给的幻形面具的,即是说现在并不是原来那张脸,没想到,谢东升仍能直接找到她。

谢东升的声音再次响起,“师娘,右进四、再左进三。”顾溪竹依言踏步,鞋底踩在光暗交界处时,地面竟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当最后一步踏定,她耳垂上的小机关鸟落至地面,身体碎裂又快速组成大量阵法纹路,暗金色的线蛛网一般遍布脚下,组成了一个微型传送阵。

下一刻,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头顶上方传来尖锐的破空之音。

顾溪竹立刻闪开,就见一抹红急坠而下,砸在了她刚刚站定的位置。

那是一整块的红色石板,边缘镶嵌鎏金山水花边。

石板上也立着一只机关鸟,下坠时还扑棱翅膀用爪子用力抓着边缘花纹凸起,可能是想砸得轻点儿。

机关鸟鸟喙一开一合说:“师娘,收好春秋笔案,等下,按我吩咐行事。”

顾溪竹将春秋笔案放进了储物法宝。

刚丢进去,就被一只爪子给刨进了匣中山。

泰玄惊喜地道:“拿到了,就是这玩意儿,咱蟹崽有救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拿走这石头,谢家的人会不会打死谢东升啊!”小竹子急得好几个花苞头同时一开一合地说话,还忘记藏牙齿了。

泰玄问:“你们很熟吗?”一边说话,一边摸出名册,还用眼睛偷瞄隔壁花苞里的仇泷月。

他坐姿端正,背挺得笔直,眼睛也是闭着的。

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魔尊已经三天没杀人了!

单独一个谢家,对仇泷月来说难度不大。前提是他现在能斩出几剑?

它跟仇泷月是结了契约的,因此泰玄直接神念沟通,“主人,今日天气正好,要不出去杀几个神纹修士助助兴?”

仇泷月眼皮一抬,“带路。”

泰玄乐呵呵地道:“那敢情好哟,一步都不用走,出去直接干!”

只是下一刻,它哎哟一声,“囊个老子眨个眼,我兄弟都遭包围了呢?”

……

归冥山外,一行人将顾溪竹团团围住,其中领头那黑袍人暴喝一声,“将春秋笔案交出来!”

被这么多人包围着,不知为何,顾溪竹竟然一点儿威压都感觉不到,而且面前明明都是些年纪不小、修为很高的修士……

但是顾溪竹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

莫名有几分亲切。

机关鸟立在顾溪竹的肩头,“师娘莫慌,他们不敢对你动手。”

莫非谢东升搬出了归臧魔尊?

顾溪竹心中疑惑,但面上依旧从容,只是轻轻颔首,道:“春秋笔案于我至关重要,恕难奉还。”

不慌,她是真的一点儿不慌。

就仿佛面前这些高手在她面前都是弟弟一样,她不知道这种自信到底从何而来,或许是匣中山内的魔尊给了她足够大的底气吧。

机关鸟眼中金光一闪,语气陡然转冷,竟似谢东升亲临:“老祖当年曾言,若我能渡过死劫,便是谢家之主。如今我既为家主,连一方无用的笔案都做不了主?”

它振翅而起,悬于半空,声音虽轻,却字字如刀:

“你们说我实力不济,只能当个傀儡,好……那我便用千机万象锁,锁了这天机伞!”

话音落下,头顶上空的巨伞上出现一声龙吟,中间伞骨的龙柱竟好似活了过来,口中吐出数道金色锁链,缓缓缠绕在了千机伞外,竟是想要将整柄巨伞捆绑住一般。

天机伞的变化让四周谢家众人面色骤变,纷纷怒斥谢九春不肖子孙,竟敢威胁长辈!

而顾溪竹,只从那道声音里听出了浓浓的委屈,她拳头都硬了。

这时,谢道痕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你真的破解了千机万象锁?”

机关鸟并不回答,继续道,语调森寒:

“谢家家规,能破解此锁者,便可执掌天机伞,号令明隐两派!地位更是高于族长之上,我既解开,为何还不能做主?”

“你们……竟敢违逆祖训?”

话音未落,远处骤然传来一声暴怒至极的咆哮:

“谢九春!你这逆子!竟敢将祖传至宝拱手送人?!还敢以天机伞相胁?!”

声浪滚滚,震得山间碎石崩裂。

“一炷香之内,若不解除千机万象锁……”

那声音好似从炉内传来,裹挟着焚烧一切的怒火:“便送你那对爹娘去熔炉底层清扫炉灰,终生不得踏出一步!”

话音落下时,便有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九春……我儿啊!”

“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族中至宝送给那个女人,她是哪儿来的妖精,把你迷成了这样,连爹娘都不管了吗?”

“你现在还要封锁天机伞?这是错上加错,九春,你醒醒啊!”

顾溪竹深吸口气,正欲开口说拿昆仑玄石耳珰交换,肩上就忽地一沉。

是机关鸟重重踏了一步。

它往前时回头看了一眼顾溪竹,“抱歉,我姓谢,名九春。”

“错上加错?”谢九春冷笑一声,“不瞒你们说,我还得错加一等,你们又能奈我何?”

“师娘!”

这一声师娘喊得中气十足,让顾溪竹都下意识地昂首挺胸。

谢九春道:“海上升明月。”

顾溪竹立刻反应过来,谢东升说的是皓月锻神诀。

她有点儿明白,为什么看面前这些人都有些亲切,并且像看后辈一样了。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想法,顾溪竹毫不犹豫地主动运转起了锻神诀。

刹那间,顾溪竹的识海掀起滔天巨浪。

原本波光粼粼的海面骤然沸腾,高悬于识海上空的那轮明月迸发出万道清辉,皎洁的月华如天河倒悬,自她周身倾泻而下。

神念外放,地面霎时铺满流动的银辉,每一缕光芒都仿佛带着亘古的寒意。

月光所及之处,所有人身上都好似笼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月华如水,本该带着寒意,然轻纱覆体,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和亲切。

四周虎视眈眈的谢家修士齐齐怔住。

能跻身谢家族老之位的,无一不是天赋绝艳之辈。

在场十三人,尽皆修成了《星辰锻神诀》,元神可调动周天星力自行淬炼。神念外放,更是有如星辰璀璨,然而此刻……

皓月当空,群星黯然。

可他们不仅不觉得不甘,反而,对于中央的女子莫名有一种亲切之感,就好像,他们是星,而她是月,合该众星拱月,将她捧在中间。

谢九春道:“现在知道错在哪儿了吗?”第三错已现,他与谢家,想来是要彻底决裂了。

顾溪竹立刻跟上:“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谢道痕惊疑不定,犹豫半响才道:“难道是,那位失踪已久的老祖后人?”

他们修炼的功法是同根同源,只不过,他们的只是星辰锻神,而面前女子明显是皓月。

谢家的锻神法本就是皓月锻神,可数千年前唯一修至大成的一位老祖突然离奇失踪,之后的谢家族人没了皓月神辉指引,竟是再也没能迈入皓月之境,以至于到了后来,他们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修炼星辰锻神法。

却没想到,现在竟然能有同宗同源的皓月重现人间。

顾溪竹在遗弃之地演戏演惯了,这会儿一手负于背后,月白长袖无风自动,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谢家祖训,你们是一条都不打算遵守啊。”

以谢道痕为首的谢家人皆是面色一滞。

顾溪竹能清晰感知到那些想要靠近却又畏缩不前的星辰,她心念微动,识海中的明月骤然光华大盛——

“不肖子孙。”她声音不重,却字字如天宪,“跪下。”

“轰!”

磅礴的月华倾泻而下,仿佛九天银河倒卷。

十二位族老周身的星辉瞬间崩散,膝盖不受控制地重重砸在地面上。唯一还能站在原地的,仅有大长老谢道痕……

而他也并不好受,腿脚微微发颤。

站在顾溪竹肩头的机关鸟都卡壳了,它本来张着嘴要说话,这会儿保持着张嘴的姿势,愣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天机伞骨内部,机关齿轮咬合的声响密集如雨。

谢九春的双手不停地拆卸机关零件,他修为不够,没办法完全控制天机伞,只能不断地解开那一道道新的限制,一旦出现错误,就会失去对天机伞的控制权。

只是,这些对他来说其实并不算太吃力。唯一担心的是,他元神境界不够,可能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在这样高强度的消耗下,识海已隐隐传来刺痛感。

“咔嗒……”

又一道机关锁应声而开。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的声音让他手指猛地一顿。

师娘的嗓音清冷如玉,却字字如惊雷炸响。那些关于谢家祖训的话语,那些居高临下的训斥,还有那句石破天惊的……

“不肖子孙,跪下!”

谢九春瞳孔微缩,连呼吸都滞了一瞬。

震惊的次数太多,这一次,不仅震惊,心头更是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他明明……

根本没跟师娘通过气啊!并且,他想说的是,我不止错上加错,我还早就将祖传的锻神法交给了外人!

结果,他们竟被师娘一句话带偏了。而且,谢家还真有失踪的祖辈,有遗弃之地这样的地方,失踪个把人遍寻不着不是很平常的事。

师娘不仅反应这么快,还这么能演!

最重要的是,谢家明派那些高高在上的族老,竟然真的在她面前跪下了?

看来,他当初的《星辰锻神法》送的不亏啊。

短暂惊愕过后,谢九春仰头大笑,笑声震得伞骨嗡嗡作响。那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几分快意,更带着多年积郁一朝散尽的畅快!

“哈哈……”

笑声从高处传遍四面八方,让底下谢家族老脸色都不太好看。

谢道痕最终还是跪了下去,“既是族中长辈,那这宝物交给您保管也并无不妥,只是我等修炼需要皓月神辉引导,不知……”他不知该如何称呼,正犹豫时,顾溪竹肩上的机关鸟说:“喊姑奶奶。”

顾溪竹:“……”

她侧头瞥一眼机关鸟,忽然觉得他们喊谢九春不肖子孙也没问题。

谁家好大儿非要给自家长辈认奶奶啊!

“不知姑奶奶何时有空指点一二?”

顾溪竹淡淡道:“改日。我取春秋笔案自有用途,谢家传承至今,祖训有多重要无需我多说。九春该得的,一样都不能少。”

她说到这里,语气一顿,识海中的明月突然光芒大盛,在场众人顿觉神魂震荡,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碾碎!

“姑奶奶不介意让你们的星辰……”

她红唇轻启,吐出冰冷的字眼:“破碎。”

其实这月辉并不至于将他们元神重创,可修炼到了他这等境界的人,几乎已经走到了道途尽头,深知皓月锻神诀的重要性,一旦他修成,实力便还能再进一步,故而,谢道痕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姑奶奶教训得是,九春凭实力得来的族长之位,我等绝无异议……”

归冥山内,仇泷月眉头蹙起,“走。”不是说出去杀人么,现在又死死咬着他衣摆,不肯让他出去。

泰玄喊:“不能杀了,现在谢家人都成我兄弟孙子了,不能杀!”

仇泷月淡淡反问:“与我何干?”

外界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中。

他要杀的就是那些名册上的神纹修士,不管是谁的孙子,该死就得死。

孰料泰玄道:“我兄弟孙子就等于龟孙子,杀不得杀不得!你若杀了,日后我就不给你带路了。”

仇泷月冷冷盯着它。

泰玄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大有你不答应,我说到做到的架势。

在杀这几个,还是杀光名册上的所有人之间,仇泷月迅速做出了选择,他点点头:“哦。”

他重回花苞坐下,缓缓闭上眼。

——那就下次好了。

泰玄松了口气,“没有彻底失去理智的仇泷月真的很好说话啊。”

希望他能一直有思考能力哟。

第80章 080:春秋笔案我捡到了一个化神期……

拒绝了谢家参观天城的邀请后,顾溪竹掏出了大绿哥给的琉璃问心珠。

她很随意地丢了出去,“手里有个无甚用处的小玩意,替我交给九春。”原本是想扔给为首的那个谢道痕,孰料她刚一扔,肩上的机关鸟立刻上前叼住,惹得谢道痕眼角抽搐,直呼,“你这孩子,我还能贪你东西不成。”

不过那可是琉璃问心珠,看上面的碧色纹路,至少是千年以上的稀世珍品,的确很惹人眼红。

机关鸟直接将珠子一口吞下,“你们贪了隐派的东西还少吗?就连那年我试炼第一的奖励……”

不等他说完,谢道痕急忙打断,斩钉截铁地道:“补,都补给你!”他略一迟疑,又说:“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上品肉灵芝了……”

听到肉灵芝三个字,顾溪竹后颈蓦地一凉,她立刻说:“我还有要事在身,没空与你们纠缠。九春那边,我有时间自会联络。”她刚刚跟肩上的机关鸟交换了联系方式,谢九春到时候能跟她灵网交流。

“是是是!“谢道痕连连拱手应道,“姑奶奶亦可登临灵海天工岛,您修的是皓月锻神,神识进入其中不会遇到任何阻拦。”

随手能拿出上千年的琉璃问心珠,面上又戴着遮掩容貌和修为的灵器面具,谢道痕对其身份深信不疑。

他恭谨地道:“虽不知姑奶奶要春秋笔案作何用途,但那血河凶煞非常,使用时千万当心,莫要被戾气侵了心神。”

顾溪竹点点头,转身离开。

她没飞,慢腾腾地往前走,走了许久,发现那些人还站在原地,她登时学着魔尊的样子一甩衣袖,喝道:“滚!”

你们不滚,真打算看我走回去啊?

她金丹期修为,又不会什么瞬息千里、破碎虚空的大道功法,一飞就露馅。

好在谢东升足够聪明,直接驱使天机伞离开,底下那群谢家人在看到头顶巨伞飞走时气得胡子乱颤,“我们还没上去呢,你这,你这……”

三长老不肖子孙还没骂出口,就被大长老给瞪了回去。

三长老只能改口,“你这族长,咋就不等等我们呢!”

……

等到了安全地方,顾溪竹进入匣中山。

手伸进储物袋一摸,整个人懵了,“我春秋笔案呢,我那么大一块春秋笔案呢!”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那块红石板正放在魔尊面前的石桌上,大绿哥、惊尘剑、包括小竹子各占一方,纷纷围在了春秋笔案面前。

她低头瞄了一眼小竹子。

它长了一根细长的枝条,直接从溪剑池一路延伸到了石桌边,也是够拼命了。

顾溪竹也走过去,小竹子贴心地举起一片叶子给她当座椅。

“春秋笔案原本是一套,现在没有笔,只能用神识写字。”大绿哥早就上灵网查了资料,这会儿看着笔案有点儿愁眉苦脸,“这么凶的案台,能写出我们可爱的蟹崽吗?”

仇泷月盯着案台若有所思,片刻后,他神识一凝,投入中央的红色石板上,刚落下一笔,就见血河剧烈震荡,无数血色晃出案台,将周围的鎏金山水图都染成了红色,并好似出现了裂纹。

若是案台被毁,蟹崽就救不回来了!

顾溪竹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她什么都没想,完全不知道害怕,直接一掌推向仇泷月,并且整个人飞扑到了案台上。

而此时,仇泷月的双目,比春秋笔案的血河更红。

泰玄气得破口大骂,“你不记得这什么玩意儿就别随便碰,别人手贱你脑贱啊……”它龟壳变大,其上纹路骤然发光,形成了一个防御屏障。

本以为仇泷月会突然发狂,暴起伤人,却没想到,他仅仅只是将扑到案台上的顾溪竹给拽了起来。

泰玄惊奇地问:“你没被血河里的煞气勾出元神中的……”

仇泷月冷冷道:“它也配。”

泰玄:“……”好好好,跟你元神里的血煞气相比,这玩意儿确实是个小垃圾。

“那你干嘛要用神识去试?”

仇泷月:“我想试试能不能把他们直接写死。”结果杀字才落一笔,春秋笔案就差点儿碎了。

真是废物。

他对这东西不再有任何兴趣,将拉起来的顾溪竹随手扔到一边,仇泷月再次回到洗剑池边,找了一朵花苞进去,闭目养神。

小竹子:“……”

谁来把他领走啊,天天看他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我会做噩梦哒!

顾溪竹道:“那你可以不看啊。”她其实也能跟小竹子共享视角,但她没看,实在是魔尊混乱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大都是血污、尸块、断骨,真的看了会做噩梦。

小竹子,“可是我忍不住啊。我的母株是涤魂花母哎,很爱吃那些的。”

虽然我现在不吃了,但不影响我看啊。看着看着就不怕了,还觉得有点儿……

香香的呢!

顾溪竹额角一跳,二话不说地下了命令,“以后不许再看了,少儿不宜懂不懂!”她最好得从源头解决恐怖片问题,但看了一眼坐在花苞里的魔尊……

顾溪竹最终还是选择了对小竹子耳提面命,“不许再看了啊。”

再三叮嘱过后,顾溪竹注意力放在了春秋笔案之上。

这两天灵网上浏览了一遍,发现修真界也有一些传奇故事,不过大都写得晦涩难懂,里头穿插大量修炼知识,却又一分真、九分假,真跟着去修炼,走火入魔的概率九成以上。

故而这些很少有人看。

想要引起大家的关注,并获得认可,让大家相信蟹崽的存在,操作起来并不简单。

而且春秋笔案其实限制颇大,比如刚才魔尊想写杀人,它都无法实现。只能从最基础、最细微处开始,当年那个魔修,将一镇村民化为自己的信徒,扭转他们的认知,也足足用了近百年的时间。

“春秋笔案是魂器,你可以打个烙印后拿到灵网使用哦。”

在灵网使用魂器跟在外界用神识写字有区别,众生神念在进入蛋壳那一瞬间就被包裹,能最大限度的隐藏自己的身份,这是灵网能够存在的根基。否则的话,低阶修士想什么都能被知道,那谁还进去主动将自己的心思暴露于人前。

顾溪竹点点头表示明白。

春秋笔案的关键在于笔,春秋笔认主苛刻,这案台打个神识烙印就能用,顾溪竹打下烙印,将其化作魂器带入灵域,接着,开始用神识在上面写字。

在进入灵网之前,她最后确认了一遍,“他不能进吧?”

泰玄点点头,“包稳的。”

顾溪竹安心了。

她迅速登入灵网,神识化笔,在春秋笔案上稳稳落下。

一团灵光在灵海上方缓缓浮现。

【溪溪:我是一个凡人,化神期大能对我一见钟情。】

在写到化神期三个字时,顾溪竹感觉识海仿佛被水泵给抽干了一半,她登时心中有数了,春秋笔案果然限制极大。她必须获得足够的认可,让大家开始有几分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才能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忧心忡忡跟着进入灵网的大绿哥一眼就看到了灵海上顾溪竹的灵光。毕竟名字里带个溪字,神魂气息似春风细雨,光点如月光一般皎洁,在灵海中十分显眼。

不过等看完灵光里的文字,大绿哥整个都懵了,不是写蟹崽的吗,怎么这么一个标题?

而且你这么明亮的灵光,说自己是凡人,谁信啊!

的确没人信。

但它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凡人?这般煊赫的神魂辉光,说自己是凡人,骗谁呢?三岁稚童都不会信啊。!”

“元婴期修士疯了吗,到底是谁,在说些什么啊!化神期大能都敢编排,不要命了吧!”

灵海中每时每刻升起灵光无数,许多人都是神念一扫而过,而这一次,在看到这点灵光后,灵海中万千神识俱为此驻足,这就导致它并没有沉没,而是悬浮空中,甚至,越飞越高。

等继续往下看,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在灵海响起。

【准确来说,三年前,我还是个凡人。

但我现在,已经是元婴后期的修士,为什么进阶会如此神速呢,这就……

说来话长了。】

“三年,从不能修炼的凡人到元婴后期,归臧魔尊都不可能这么快,这谁啊,写这样的东西来骗人?纵使上古时期灵气充盈时,也未闻有此等骇人听闻的进境!”

“下一步是不是要卖修炼功法了,天阶道法,哈哈哈!”

“不知是哪派元婴真君走火入魔,在此胡言乱语。”

“且看她敢直呼哪位尊者名讳,化神期大能的神念瞬息而至,直接将他神念斩断。兴许还能顺藤摸瓜抓到他真实身份也说不定,让各宗都去查一查,谁突然元神受了重创?”

见灵海上众修士议论纷纷,顾溪竹继续写了下去。

【三年前,我还是个小河村的一个小花农。

我能养出村子里最好看的花,村长说只要我的花被送到镇上能被选做花魁,就奖励我一块下品灵石。】

这一句只是试试水,写完后顾溪竹发现自己神识几乎没怎么消耗,登时心头有数了。

写凡人限制小,一次能写很长。

而这一句话,因为花魁的缘故也引起了外界不小的反应,“哈哈哈,到底是什么人写的,花魁只值一块下品灵石?”

“眼界这么低,编故事都不敢编大气一点儿?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有人出声反驳,“没见过世面,又是如何修成元婴真君的呢?”总之,话题很有争议。

“妙哉!此等白描手法,看着一点儿不费神,倒有几分读下去的兴趣。”

【因为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又到了成亲的年纪,村里不少男子都打起了我的主意。

毕竟,会养花的我对他们来说是棵摇钱树。

可我不想嫁到别人家去当牛做马。

我得招个男人入赘。因为,我有一个不能为外人知道的秘密。

我用卖花所得的灵石偷偷买了一张奴契。

但是我一直没选到合适的人,直到一天雨夜,我在后山的花田里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重伤昏迷的男人。

他生得很美,我觉得比修真界芳华榜上排名第四的夜旬魔君还好看。

他长得也很结实,我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腱子肉,心想:若能救回来养好伤,一定很能打。

我取出一粒回春丹,问他:“想不想活命?想活的话,就做我的奴仆,永生永世不得背叛我。”这粒丹药,是我已经去了修真界的好朋友柳柳留给我的。

我又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众围观修士无语:“不是说重伤昏迷了么,你让他怎么说话?”

【说完,我咬破手指,将一滴血抹在奴契上,接着,又直接将奴契拍在他渗血的伤口处。

一点儿灵光浮现,奴契顷刻缔结。

我放心了,将回春丹喂到了男子口中。

很快,他就醒了过来,睁眼便问:“你是谁,这里是何处。”

他竟是失忆了。

我心中一喜,直接告诉他,“我是你即将娶进门的妻子。”

……

我夫君回来了,今日就暂时写到这里。

他说会给我带礼物,不知道会是什么呢?】

顾溪竹写了一会儿,就感觉脑海里出现了很多怒吼、惨叫声。

春秋笔案血河里的血煞气竟顺着她神识凝出的笔锋逆流而上,化作万千冤魂在她识海嘶吼。

顾溪竹只能暂且退出,她打算休息一会儿。

这样也好,看看其他人如何反应再做打算。

结果这一看,顾溪竹就发现灵海上众多修士都在讨论这凡人三年修成元婴期修士的事,而她的这团灵光,一直悬于星海不落,还隐隐有上升空间。

“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也敢与夜旬魔君相提并论!”

“最好别落到我手里!”

“报上名来,可敢擂台上一决生死!”

好好好,不枉她蹭了花魁和榜上美男热度,这流量一下子不就来了。

忽然一道微微泛着血色的灵光突然出现在灵海上空,朝着她那团灵光的位置撞了过去!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一道声音似九幽寒冰从灵光内传出,“待本君揪出你的跟脚,定要抽了你的脸皮做扇,炼了你的元神燃灯!”

芳华榜排名第四的夜旬魔君,修为竟是出窍境,算得上魔道中一方强者了。

那声音阴寒,还带着点儿威压,不过对于久经沙场的顾溪竹来说,她连归臧魔尊都不怕了,岂会怕这些魔头威胁。

她脑子里自动浮现了蟹崽跟大绿哥学的口头禅。

“你打我撒,你打我撒……”

只是别的魔君动辄剥皮剔骨,再想想花苞里只会罚写字那个……

顾溪竹觉得,等蟹崽得到天道认可后,她的下一个任务就是将归臧魔尊洗白,为魔尊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