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哦,她都金丹期了,蟹崽实力也变强,现在应是到了七阶巅峰,随时可以晋升。
不过遗弃之地的生灵晋升八阶就需要特定的天地灵物,蟹崽进阶八阶需要八阶的水系灵物,而目前还没有发现。
水系主生机,但遗弃之地的水……
看这里的水命名就知道了。黑水湖、黑水潭……归墟里的黑水源……
所有的水都污秽不堪,想要找到生机勃勃的水系灵物,怕是困难重重,至少目前忘忧楼里没有。
【你的螃蟹背着小包袱外出旅行,它一脚踏空,再次出现在了大绿哥头顶……】
【你的螃蟹外出旅行中——】
蟹崽外出,接下来,只需等待回复即可。
一群人坐在一起,商量着出去之后作何打算。
能够离开这让人生不如死的鬼地方,大家都很开心,唯有子桑明月怀抱孔雀独自坐在廊下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她蜷缩在角落里,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杜小六给她撕了一条肉干,“尝尝,三娘做的,可好吃了。”
子桑明月怔怔地看着递过来的肉干,她伸手接过,神情木讷地将其放入口中,缓缓
咀嚼,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吞咽时喉头艰难地滚动,仿佛咽下的不是食物,而是哽在心头多年的痛苦。
她还活着,却好似死了。
昨夜将那块藏了多年的鸾凤同心佩找了出来,此刻正放于衣襟下紧贴心口,明明记忆中温热得好似暖玉,此刻,却冰冷得好似寒铁。
因为抬手的动作,袖口滑落至手肘,露出了她手臂皮肤上的如孔雀翎一般的暗纹。
这些也就罢了,她身上最明显的灵兽特征其实是眼睛。
她眼有双瞳,一旦受到刺激神魂不稳,额间还会裂开第三只眼。
药王谷的净月湖畔,雪白的玉兰花想来依旧盛开,而当初那个被爷爷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如今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她倏地闭上眼,将即将滚出眼眶的眼泪狠狠憋了回去。
她还回得去吗?
然就在这时,子桑明月感觉到身边又过来了人。
是谢柳和阮沐晴。
谢柳在她旁边坐下,说:“喜欢你的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喜欢你。”
阮沐晴跟着道:“不喜欢你的人,即便你再美好,他也会诋毁你。”
“若是出去没有去处,不如我们像现在一样,找个地方建个洞府,大家住在一块儿互相有个照应。”
谢柳抬眸看向正在给几个修士疗伤的顾溪竹,那一片绿雾笼罩的地方,像是春日枝头上刚刚长出的新芽,生机勃勃让人瞧着就心生欢喜。
谢柳继续道:“我们其实很想跟师娘住一块儿呢,就是……”
提起魔尊,大家心里头还是有点儿瘆得慌,只能暂不考虑跟师娘住一起了。
子桑明月点点头,“好。”
她没有拒绝别人的好意。
却也清楚,她跟大家不一样。
她很早就不想活了。
此刻没死,不过是不想给大家添麻烦罢了。
万一她这一身血肉,又惹出什么乱着呢?
那就等,出去后再说吧。
第67章 067:偷花我,等她来偷你。……
归冥山。
仇泷月正在种花。
他昨日往池子里倒了一滴青木灵髓,今晨过来一看,乳白色的灵髓竟然还剩下一半,仇泷月登时蹙起眉头,语气平淡,似有不解:“一夜过去,一滴灵髓才吸收一半?”
小竹子叶片轻颤,水面下根须都紧张得蜷成了团。明明吸收了灵髓,可叶片和花朵上均有裂痕,那是灵气冲刷过猛留下的痕迹。
泰玄在池边守了一夜,这会儿听到动静立刻抬头,“那是万年灵木树心凝结出来的灵髓,堪称天露,它才多大,出生没几天!”
“一晚上能吸收半滴已经很不错了,仇泷月你不能强草所难!”
夜里小竹子叶片根须都被那汹涌的灵气撑裂,它也不能入池中帮忙,只能给它讲些趣事分散注意力,让它没那么疼。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那些汹涌的灵气终于被它理顺,变得温和无害。
结果这狗东西竟然还嫌小竹子吸收得慢。
仇泷月瞥它一眼,声音冷冽:“你幼时服龙血……”
话未说完,他自己却先怔住了。
——破碎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涌入脑海。
一只刚破壳的小乌龟,笨拙地啃噬完自己的蛋壳后仍不满足,竟将整个身子都埋进了盛满蛟龙血的玉盆里。
猩红的液体没过它青绿的背甲,它却浑然不觉,只贪婪地吞咽着,不一会儿就喝光了小半盆。
然后……
记忆在此处戛然而止。
仇泷月指尖微微发颤。
上一次天噬之刑后,除了泰玄提醒他的那些过往,以及那些刻骨的仇怨外,他什么都没能想起。
可这一次,在彻底疯魔之前,他竟然……记起了这些无关紧要的碎片。
泰玄直接惊呼出声,“你,你竟然自行想起了一些往事?”
仇泷月微微颔首,“嗯。”
刚飞过来的惊尘也兴奋得上下翻飞,“还有别的吗?”能想起在何时遇到我的吗?
心里话还未问出来,就听仇泷月蹙眉道:“没了。”
泰玄两眼发光,兴奋得满地乱爬:“是好事,是好事啊,是心字写得好,还是……”它转头看向小竹子,“养花陶冶情操?”
不管是什么原因,仇泷月现在的状态比往日好上太多,若他能一直保持清醒,不被仇恨主宰失去理智,那他就真的能冲破此间桎梏,将噬仙虫斩于剑下!
相比起泰玄的兴奋,仇泷月显得平静多了。
他慢悠悠地从袖中拈出一片桑叶,屈指一弹,将桑叶弹入洗剑池中。
桑叶的叶脉上趴着只通体透明的牧桑虫,正懒洋洋地吞吐着银丝。
这类灵虫吐出的黏液能让灵植吸收灵气的速度暴增数倍,百年灵药十年可成——是灵植师们梦寐以求的至宝。
仇泷月看着小竹子道:“日落之前将这一滴万年青木灵髓吸收完。”
小竹子用枝条比了个圈——这是哦。代表它知道了。
它这应该是在享福吧?
为了消耗点儿灵气,小竹子默默地开了上百朵花,有单头的,还有双头的、甚至三头的。
泰玄问:“这是为何?”
小竹子叭叭地念出了花苞问题,结果——泰玄数都没能数出正确答案。就在泰玄焦头烂额之际,蟹崽再次出现在了归冥山。
仇泷月先是看完了留影石。
八根阴柱位置确定,分别是无望城东北、正东、东南、正南、西南、正西、西北、正北八个方位。
八根阴柱在血雨夜,大地被血水浸湿后会齐齐震动,凝聚出一道血芒,遥遥指向归墟。
而所指位置,正是归墟熔岩山脉,即是第九根阴柱所在。
留影石内说话的男子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像粗砂石磨刀一般刺耳难听。
仇泷月耐着性子听完,眉尖早已蹙起一道细微的印痕,指节微微收紧,几乎要将那枚留影石捏出裂痕。
好在,对方给出的讯息还算有价值,否则的话,仇泷月不介意到时候直接送他归西。
阵法方位既已确定,他便打算动身前往修真界,查探外界是否同样存在那八根深埋地下的阴柱。
仇泷月正欲唤上泰玄一同出发,一抬头,却见那家伙蹲在池边的花丛里,一根根掰着枝条数着花骨朵,神情专注得近乎呆滞。
更离谱的是,蟹崽也歪歪扭扭地跟在一旁,八条腿走得横七竖八,没数几下便一头栽进花堆里,呼呼大睡起来。
“泰玄!”仇泷月冷声道:“带路。”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泰玄茫然抬起的脸——那双漆黑的眼珠在眼眶里无规律地乱转,瞳孔涣散,显然离彻底昏厥只差一步。
仇泷月眸光一沉,视线扫向罪魁祸首——洗剑池中央的小竹子正疯狂吸收着青木灵髓里的灵气,根本无法控制自身疯长的枝叶与花苞。
池面,岸边,到处都是它的枝条和花苞,将整个屋后都妆点成了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
他闭了闭眼,指腹抵上眉心,压下那股隐隐翻涌的杀意。
最终,他只能……
面无表情地重新激活了留影石。
留影石内的画面是扇雕花木窗,窗台养了几朵花。
说话的人变成了熟悉的女声,听起来倒是顺耳许多。
只是听着听着,仇泷月又心烦了,怎么问题这么多?
将一块留影石取出扔在石桌旁边,仇泷月面无表情地道:“地心石?遍布水蚀纹的白石?岁月刻痕……”
仇泷月闭目片刻,冷然道:“虚晶乃界河交错所生,内蕴时空异力,里外时间流逝各不相同、可炼随身洞天。”
遗弃之地那些人若能带些虚晶出来,在修真界……
他嗤笑一声:“十有八↑九保不住。”
接着继续往下说:“你那螃蟹无处不可至。”顿了顿,“昆仑玄石耳珰,未曾听过、尚未想起。”
谈及破阵,仇泷月眸中寒光微闪:“自然要同时出手!”
“与凶兽攻城无关,地面阳柱并非只是幌子混淆你们视线……”
他语气一顿,指节在石桌上轻叩几下,每一次落下都带着杀意,敲击声宛如剑鸣。
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好似凝着冰渣:“当初以剑意修补剑柱之人,早已被打上烙印。”
仇泷月微微垂眸,长睫掩下眼中红芒:“阴柱若损,剑修便成祭品,以血肉剑意重铸柱基。”
他视线落在右手边的惊尘剑上,雪亮剑身上倒映着他阴云密布的脸,“陆黎光可曾养过剑柱?若有……”
抬起的食指倏地落下,在石
桌上划过一道整齐的裂痕,“不同时斩尽八处阴柱,陆黎光必死无疑。”
“凶兽,呵。”仇泷月看着惊尘道:“拿纸笔来。”
仇泷月此刻杀意正浓,一笔落下,手中毛笔直接折断,根本无法承载他的剑意。
最终,他以手指蘸墨,在纸上写了一个一字。
看似简单,却与剑身同形,这一剑出,至少能发挥出他三成实力。
等写完字,仇泷月才想起蟹崽主人的书信。
他伸手取出,展开,仍是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却比上回淡了许多。
这次上面不是心字了,字迹仍不够整齐,却也比上次规矩了太多,尚可容忍。
信上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无非是就是表忠心,他没有半点儿兴趣,还不如上次那些吃的喝的来得有意思。而那股淡香,是她在表忠心想不出来句子时想要喝一杯奶茶醒醒脑子……
就在仇泷月懒得再看时,他从信上读到了她新的想法。
仇泷月垂着的眼皮陡然睁开,眸中寒意似刀光剑影。
他起身,大步走到洗剑池边。
倏地伸手,掐住池中最粉嫩的那朵花苞,撬开它微微闭合的嘴,手指横向扫过,将小竹子满口尖牙被削得平平整整。
小竹子睁开眼,叶片上开始滚水珠子了。
“魔尊、魔尊……又怎么了?”
仇泷月忽地轻笑一声,指尖轻拂过嫩叶上的水珠,声音放得很轻,宛如在它耳边低语,好似要跟它分享一个不能让外人听到的小秘密。
仇泷月压低声音道:“你主人说……一出遗弃之地就立刻将你偷走,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他眼角余光扫向睡在花丛中的蟹崽——这逃生大计,还得蟹崽出力,用的还是泰玄送它的龟壳。
龟壳这次也被带了过来。
“呵!”仇泷月看着桌上龟壳,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小竹子整个懵了,从头到脚都彻底僵住: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
心中暗暗叫苦:主人啊主人,这种事心里想想就好了,你怎么能说出来啊。
小竹子战战兢兢地偷瞄仇泷月:完了,魔尊是不是要砍花了?
惊尘剑在旁边干着急,这会儿却也不敢出剑阻拦。
实在是——
小竹子的主人太胆大包天了啊!表了一页忠心,最后居然想着偷花逃跑?咋的,需要帮助的时候就把本命灵植送过来,得救了就一心想着跑路了哇?
却见仇泷月缓缓直起身,玄色衣袂无风自动,“很好。”
他足尖一点,身形倏然掠至苍穹。广袖翻涌如血浪,一掌压下——
轰!
天地骤暗,风云倒卷。
小竹子只觉周身空气陡然凝滞,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而那道凌空而立的身影,红衣猎猎,墨发飞扬,恍若执掌生杀的神明临世。
随后,整片天地都被暗红色覆盖。
狂风呼啸,小竹子只觉得自己和身下的整座山一起,都飞进了仇泷月袖中。
下一刻,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幽闭的空间内不断回荡:“归冥山,乃是我匣中山水。”
惊尘在旁边默默点头。
对啊,当年这座山坐落在上清圣地呢,现在,仇泷月在哪儿,山就在哪儿。
你主人跑到山上偷你,那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吗?
仇泷月将归冥山藏于广袖内,淡淡道:“我,等她来偷你。”
小竹子:“……”
主人,我们还是一起在归冥山上享福吧。
第68章 068:最后准备到底那一颗,才是真……
用神识写完书信、送走蟹崽之后,顾溪竹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朦胧间似有清泉流过经脉,醒来时竟觉通体澄明,周身都散发着如玉般的淡淡光泽。
顾溪竹惊喜地发现她浑身经脉里充盈着精纯的灵气,丹田处金丹熠熠生辉,灵气氤氲成绿雾,又好似粘稠如蜜。
都不叫灵气了,叫灵浆都不足为过。
碧绿的灵浆随着她的呼吸节奏缓缓荡漾,像是温柔的水波,一下又一下冲刷着金丹,将其打磨得更加光彩夺目。
将储存金丹的丹田看做一个容器,金丹恰好悬浮在容器正中的位置。
此刻绿浆刚好漫过了金丹中线,这说明,她的修为境界已经达到了金丹中期。
即是金丹期第五层。
待到绿浆填满整个丹田,便算是一只脚迈入了元婴期的大门。
她不过是睡了一会儿,修为竟如春汛时的江水节节攀升?
看来,小竹子在魔尊那儿过得很努力。
顾溪竹走到二楼窗边,推窗时,天光如洗。
天边流云翻滚,远山轮廓清明。
像是夜里下过一场雨,将笼罩在大地上的污秽血迹清洗了一遍,使得它变得前所未有的干净。
贺轩死后,遗弃之地的水都变得清澈了几分。
顾溪竹神念铺展的刹那,整座无望城忽然变得很小——小到能被她的神念完全笼罩,连屋檐下残破的风铃、墙角堆积的灰尘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鼓胀的灵气在经络里奔涌,撑得她指尖发颤。有点儿像以前吃撑了睡不着的夜晚,恨不得立刻起床出去跑几圈。
顾溪竹想了想,体内灵气运转,随着她衣袖鼓荡,万千灵光从她指尖溢出,化作细密雨丝,被斜风一卷,吹向四面八方。
无望城内,下了一场绵绵春雨。
雨落无声,却惊醒了整座城。
起初,只是零星几人察觉异样,可很快,惊呼声此起彼伏——
“雨!是雨!”有人面色骤变,厉声喝道:“快逃!通知所有人、立刻去寒石窟!”
话音未落,身旁同伴已一把拽住他,声音颤抖,却带着难掩的狂喜:“蠢货!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不是血雨……是顾神女的春风化雨!”
不是遗弃之地让凶兽暴乱,害的无数人丧命的猩红血雨、而是一场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雨。
如春风拂过干涸的经脉,似甘霖浸透暴戾的识海,让他们,痛苦不堪的元神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顾神女之威名,彻底传遍了遗弃之地。
顾溪竹:“……”神念捕捉到的声音让她头皮发麻,没想到灵气太撑施了一场春风化雨,结果做实了神女之名。
她收回神念,继续神识练字。
傍晚的时候,谢东升等人从归墟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个面色惨白的青衣书生。
顾溪竹觉得书生看着面熟,片刻后就想起了对方身份。
雾集上摆摊赌石那人。
当初她就是在他手上用十两灵沙赌到了一块虚晶,凑齐了融灵所需的最后一份材料。
书生神色颇为拘谨,在顾溪竹面前站定后直接深深一揖,“小的叶竹青,见过顾神女。”
谢东升微微垂眸,视线停留在顾溪竹攥着衣袖的手指上。
他看得出来——她在尴尬。
师娘尴尬时都会下意识地有些手上的小动作。
他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唇角不自觉上扬。等叶竹青直起身时,谢东升才开口道:“叶竹青对黑水源颇为熟悉,今日我们去归墟确定了禁地所在区域。”
提及黑水源和白石,叶竹青一改先前拘谨,滔滔不绝起来:“这些年,我只要入归墟,十次有九次都耗在黑水岸边挖白石。”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泥壳包裹的白石,“黑水源的白石颜色深浅不一,其中,有一段河岸的白石更为光滑,像是鹅卵石一般。”
叶
竹青小心翼翼地将泥壳剥开,露出了里头那块莹白如玉的白石,白石表面没有那些水蚀纹,光滑得能照见人影。
“这样的白石,以前若被人获得均觉晦气,但我一直认为,这种白石才是最好的。可惜,遗弃之地根本无法锻造真正的神兵利器。”
灵气不足,天地灵火都烧不起来。
一件神兵利器锻造出来,熔炉内的火往往都得烧上几十上百年,在遗弃之地完全不可能实现。
他一个炼器师在这里几乎没有用武之地。以前打造兵器都靠燃自己的血才能勉强坚持一两日,故而整日面无血色,虚弱得好似一阵风能刮跑。
若能出去,他定要带上全部白石!
叶竹青说到这里才想起正事,连忙道:“我发现这段河岸有异,便说服诸位同道一起潜入河底,到水下三十丈时突觉异常,水下漆黑如墨、还有一股可怕的腐蚀之力。”
“驱使绑着的凶兽进去试探,就见那凶兽周身血肉融化,不消片刻便只剩骨架。结合贺轩所说,唯有拥有两界生灵血脉的新生命才能穿过结界,我们在河底用凶兽反复尝试,最终确定了禁地的位置。”
“只是这里的白石跟外界不同的是,如果将两块白石放在同一个空间里,势必会出现剧烈爆炸,其威力……”叶竹青谈及此,脸上一阵后怕。
“仅是两块放在一起,就等于元婴期修士元神自爆。”他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我之前差点儿就没命了。”
此事本应由谢东升前来讲述即可。
叶青竹却抢着揽下这差事——他盘算得清楚,若能在顾神女跟前露个脸,待出了这遗弃之地,说不定能得魔尊青眼,收作麾下。
神女远在遗弃之地,仅靠灵植供养都能每日晋升一个大境界,那覆灭上清圣地的归臧魔尊手中掌握的修炼资源该是何等惊人?
若能得他指甲缝里漏出的一星半点,怕是抵得过寻常修士百年苦修。
叶青竹的算盘打得响,顾溪竹也瞧得出来,只是,她注定不能许下任何承诺了。
顾溪竹见他体虚憔悴,从魔尊给的丹药瓶里掏出一颗固本培元丹递了过去,“辛苦了。”
“等蟹崽回来,我便前往禁地取石。”
……
次日一早,蟹崽就带着礼物回到了顾溪竹身边。
顾溪竹眼巴巴地看着蟹崽从身上卸下了大大的水球包袱。
——这跟开盲盒有什么区别。
可真是太期待了。
顾溪竹双手合十,“魔尊保佑,感谢魔尊馈赠。”
没想到蟹崽愁眉苦脸地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只是“啵”的一声吐了几个小泡泡。
这时,御兽盘里有了动静。
顾溪竹神识一扫,愣住。
【你的螃蟹被两脚兽施展了禁言术,它想说的话说不出来,只能冲主人吐泡泡了。】
顾溪竹:“什么玩意儿?”还有禁言术这种神通?蟹崽被禁止说什么了,能不能神念沟通的?
“你说不出来,你想一想?”
蟹崽委屈巴巴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主人,想也不能想的啊。”
顾溪竹这才反应过来,她与蟹崽本来就是神识交流,故而这个禁言,本身禁的就不是嘴巴发出的声音,而是神念沟通。
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这让顾溪竹有点儿慌。
然她素来觉得心慌解决不了问题,故而——
她一边心慌,一边等蟹崽拆包裹。
而这时,御兽盘内接二连三地蹦出了新的消息。
【你的螃蟹原本想带大绿哥和惊尘一起去海边探险,但因两脚兽心情不好,大绿哥和惊尘都被两脚兽带走了,说是要去杀……它被大绿哥捂住了耳朵,后面的话没有听清。】
【它还被两脚兽从归冥山上赶了回来。o(╥﹏╥)o】
【你的螃蟹疑惑不解:主人,两脚兽为什么会不开心?想起以前主人抚摸它的蟹壳,你的螃蟹认真询问:是不是主人摸摸两脚兽的背,两脚兽就会开心啦!】
顾溪竹冷汗涔涔:摸归臧魔尊的背,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
她幽幽道:“任何兽都只有自己主人能摸,两脚兽也是一样。现在不能再这么想了哦乖乖。”
蟹崽:“哦。”原来两脚兽没有主人,真可怜。
蟹崽心想:要不,下次我当他主人?
“快拆水球了乖乖。”顾溪竹催促道。
蟹崽不再多想,乖乖拆起了小包袱。
最大的水球里仍是绿莹莹的乌龟壳,蟹崽将乌龟壳斜斜一倾——里头最先飘出来的仍是一张写了字的纸。
素白的宣纸折得方正,却遮不住背面渗出的森然墨迹。未及展开,凛冽杀意已如实质般刺来。
视线仅仅落在纸背上,顾溪竹便觉心惊肉跳,好似有寒意从脚底蹿起,顺着脊柱一直冲到了天灵盖。
微波起伏的识海都骤然平静下来,像是被杀意所震慑住一般。
怎么感觉这一次的字,煞气更浓烈了。
顾溪竹转瞬大喜:这说明魔尊给了更强的金手指,面对熔岩山脉的凶兽时他们胜算更大。
白纸飘出来后,乌龟壳内又滚出一块留影石,顾溪竹看到壳子最底下还有一排排小水球。顾溪竹将留影石捡起来,灵气注入其中,首先看到的仍是归臧魔尊骨节分明的手。
她留影的时候不露脸,只录了二楼的花窗。
归臧魔尊亦然,只有他的手和石桌。
其实她有点儿好奇魔尊到底长什么样子,偏偏也不能问其他人。
毕竟,她可是魔尊心爱的道侣,能不知道魔尊长啥样?
他们这个样子,像极了笔友?网友?还是不敢开视频怕见光死的那种!
听到魔尊讲剑阵封印,顾溪竹心头一紧,果然还有别的陷阱,当初那些修补过剑柱的剑修,都成了阴柱的祭品。
难怪白石放在同一空间会爆炸,那里头藏的虚晶受两界影响时空错乱,每一块内外时间流速各不相同,叠加一起必然混乱失控。
将留影石内画面粗粗看完一遍,顾溪竹没发现什么问题后下楼将其交给谢东升,招呼大家一块儿观看。
而这时,蟹崽已经在院子里分发起了礼物。
它放在乌龟壳底下的其他小水球包袱里装的都是它自己在仙山上捡的东西。
给喜欢做木头鸟的谢东升捡的木头、给郭三娘挖的泥巴、给谢柳找的是一根尖尖的刺,还弄得谢柳一头雾水,直到顾溪竹下来解释,“那是蟹崽给你找的针。”
谢柳:“师娘的灵兽真是好乖!”她转头想让陆黎光给尖刺扎个针孔,结果——
陆黎光的剑气竟然刺不穿。
还是谢东升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这是长棘藤上的刺,一百年结一根,通常被用来炼制暗器。暴雨梨花针听过吧,就是用的这个做针。”
谢柳一脸震惊,“哪怕凡人拿在手里,也能将元婴期修士射成筛子那个?”
谢东升点头,他仔细抚摸手中木头的纹理,片刻后才道:“果真是万年玄铁木。”可惜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用处不大。
郭三娘好奇地将手里的泥巴拿出来,“我这个呢?”
谢东升看一眼后道:“一团灵气充盈的泥巴。”
郭三娘并不失望,“难怪,拿在手里都觉得浑身舒适,恨不得……”没说完,穿山甲兽舌头伸长直接将她手里的泥给卷
走。
给阮沐晴的是一根火红的羽毛,拿在手里也像是捧了一簇火。
给杜小六的是一颗很甜的小果子,只有普通樱桃那么大。杜小六接过去就吞了,压根儿没尝出来味儿。只是小果子入了肚子犹如火烧,片刻后,他浑身发烫,身子好像煮熟了的大虾。
“我,我没事。我血液如汞,这果子能帮我淬体呢。”
陆黎光有些期待地看着蟹崽,结果,就见蟹崽给他递了一只小小的红蜘蛛,上面还黏着蛛网和树叶,明显是从树上新鲜扒下来的蜘蛛网。
顾溪竹差点儿笑喷了。蟹崽这么挑礼物,真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最后的水球里装的都是花,大部分是净世花,还有一部分五颜六色的,那是小竹子开的花苞。
彩色花苞是给艾绿孔雀准备的礼物。
蟹崽将彩色花苞送到艾绿孔雀面前时,突然觉得角落里坐着的女修看起来有些……灰暗。
好像天地间的色彩缺失了一块,只有她是灰蒙蒙的。
它用钳子夹住一朵彩色花苞爬过去,将花苞放在了子桑明月的脚背上。
这样就好看啦。
子桑明月看着脚步上的彩色花朵。绚烂明媚的颜色,让她空洞的眼神里都有了点儿微光。
子桑明月怔怔道:“我,我也有?”
蟹崽吐了个小泡泡,“对呀,你当初也给主人送了礼物啊。”
那本手札,主人在阅读的时候,它也会跟着看呢,虽然一个字都看不懂,可它能在上面爬啊,还能帮主人压住一角,免得被风吹歪了呢。
“哦,谢谢。”子桑明月捡起鞋面上的花,犹豫片刻,将其簪在耳边。就像是,很多年很多年前一样。
而那边,众人已经看起了留影。
她想了想,也走了过去,跟大家站在一处。
“归臧魔尊手上这个伤口,早些年很多人找我爷爷医治。据说这种伤口都是神纹天骄在上清圣地时被饲养在禁地的长明兽咬的……”
见众人都看了过来,子桑明月捋了一下头发,继续说道:“这伤还挺折磨人的,被咬的人伤口会反复腐烂、愈合,很难彻底根治,不过也只会疼两个甲子,时间一过不药而愈。”说起药王谷的事,子桑明月脸上有了点儿笑意,“那些年,我爷爷给他们开了不少止疼的药。”
杜小六打了个哆嗦:只会疼两个甲子?疼一百二十年还不惨吗。
“原来魔尊也被咬过啊。他伤口结痂成纹,色如红叶,应是超过一百二十年了。”子桑明月说到这里,想起什么,皱眉道:“不过近一百多年,找我爷爷治这伤的却没了,我看过账册,止疼草一株未卖出,当时还让药王谷损失不小。”
修真界大能翻手可肉白骨,寻常伤势哪需止疼之物?唯独那些被长明兽所伤的神纹天骄,才会需要这等特殊灵药。当他们不再需要时,这药自然就卖不出去了。
众人一头雾水,不晓得这是在讨论什么。
唯有谢东升沉思片刻后道:“这或许说明,长明兽在咬过归臧魔尊之后,就没有再咬人了。”
意味着什么呢?
归臧魔尊的血有什么奇异之处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推断这些的时候,因为魔尊的下一句话,让谢东升蹙起了眉头。
“昆仑玄石耳珰?未曾听过,尚未想起。”
顾溪竹心头咯噔一下,啊,当初为了圆谎编的故事太多,都忘记耳珰也是魔尊送的这回事了。结果,现在他说没听过!
倒是陆黎光在一旁道:“看来师尊还有许多记忆未曾恢复。”
顾溪竹:对哦,反正他失忆了嘛,再忘记点儿事也不奇怪……
“剑柱……”听到说剑柱,众人心中登时一阵心惊肉跳,特别是谢柳,她拉过陆黎光的手,“你也补过剑柱!”
众人的注意力被拉回了破封印,在看完留影后,大家就开始为离开遗弃之地做最后的准备,也无人再关注魔尊不记得红宝石耳珰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顾溪竹:“……”她长长舒了口气。
次日,天蒙蒙亮。
顾溪竹在众人簇拥下进入归墟,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一行人有惊无险地到达了禁地所在的河段。
溪阁主的白玉鱼兰在岸边舒展枝叶,入水刹那化作一尾灵动的银鱼。鱼身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晕,为众人辟开一条水下通路。然而下潜至三十丈时,这条灵鱼突然剧烈震颤,任凭如何催动都不肯再进分毫。
真正的黑暗骤然降临。漆黑的墨色好似将所有的光线都吞噬殆尽。
无论是灵灯鱼,还是白玉玉兰身上的莹白光泽,都彻底消失,融进了这墨汁般的黑水里。
顾溪竹催动了身上的天蚕玄丝甲。
刹那间,一轮骄阳在河底冉冉升起。
而众人,也被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惊得心神俱颤。河底淤泥之中,万千骸骨如嶙峋山峦般层叠堆积。其中,大部分都是人骨。
这让人不禁心生迷惑:遗弃之地存在多少个年头了,它到底吞噬了多少人?
在外界的时候,他们从未听说过遗弃之地,是因为,从未有人活着离开过这里吗?
更骇人的是,每具骸骨周围都簇拥着密密麻麻的白石,在天蚕玄丝甲的光芒映照下泛着诡异的莹润光泽。
地心石就藏在这些白石当中?而这些白石,不能装在同一个空间容器内!
要是直接毁掉能让大家摆脱限制就好了,最担心的是,直接毁掉的话大家也会跟着同归于尽,故而必须先将其真身揪出来再做打算。
望着眼前数量庞大的白石,顾溪竹头皮发麻——到底那一颗,才是真正的地心石?蟹崽的确可以穿梭过去,直接进入白石查探内部情况,可这数量太多太多了,它穿梭虚空是有限制的,用几次就需要睡觉恢复……
当真一个个找过去,得找到何年何月!
不行,得想想别的办法!
顾溪竹:“数量太多了,必须缩小范围。”但是他们根本过不去,神识也无法侵入,只凭肉眼实在难以判断。
溪阁主也道:“我们至多还能在水下呆一个时辰。”四周黑水有异常强大的挤压力,旋转的水涡像是一个个绞肉磨盘,恨不得将人拖进去直接绞碎,白玉鱼兰只能支撑一个时辰。
而且,他们身上的气息也遮掩不了太久。
要不了多长时间,河底那些凶兽便会闻风而来!
第69章 069:相克现在,来看看这地心石到……
随着白玉鱼兰一起下来的修士数量不少。
五位阁主除了子桑明月悉数到场,加上郭三娘,他们这里有五个八阶强者。
七阶更是有三十人之多,都是遗弃之地里实力最顶尖的那一批,各有擅长的领域。
藏金阁龚书远抬手捋着长须,沉吟道:“我们几人联手,或可多撑些时辰。”他皱起眉头,目光凝重地望着河底白骨深渊:“河底威压会随时间递增,至多一个半时辰便是极限。”
即是说,一个半时辰后必须离开,等待下次机会。而这一个半时辰能撑满还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没有强大的凶兽发现他们。
谢东升指尖凝聚一道金色闪电,朝河底白石堆激射而去。
电光甫一射出,不过飞出三尺便如泥牛入海,转瞬消弭于无形。
血肉无法进入,攻击同样如此,想在白石上留下标记也无法实现。
那些堆积在白骨深渊中的白石并非静止,而是在漩涡中不断流转更迭,若无法标记,根本无从分辨哪些曾被探查过。
即是说,运气差一点儿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出真正的地心石。
谢柳出声道:“师娘运气绝佳,要不先赌一块试试?”
顾溪竹微微颔首,肩头的蟹崽倏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钻入了一块白石之内。片刻后,它带着红宝石耳珰返回,顾溪竹随即摇了摇头:“不是这块。”
她用手指轻抚蟹崽背壳,安慰道:“没事没事,没挑中也没关系。”
顾溪竹能感觉到蟹崽的状态,心知这小家伙至多还能穿梭三次就会陷入沉睡。
不能这么赌。
否则一次次失望只会让大家的心情越来越沮丧。
众人陷入沉默,这时,郭三娘忽然眸光一闪:“既然我们自进入遗弃之地那一刻起,就有看不见的丝线与地心石相连……”
她左手食指横在右手手腕的青色血管上,
“我们土修对地心石感应尤为强烈,若以土修鲜血为引……”
谢东升立即会意:“鲜血或可指明方向。”
鲜血汇集之地,必是地心石所在之处。
“但血气会引来河底凶物。”一位阁主忧心忡忡。
“那就需要我们布置好结界,能挡一时是一时。”谢东升一边说,一边掏出了阵盘。
顾溪竹则取出了大绿哥的龟甲,其上剑痕遍布,重新刻满后还一次未曾用过。
顾溪竹说:“可以将这个放置阵法最外侧。”
一旦凶兽来袭主动攻击,乌龟壳上的剑意被激发,定能将来犯凶兽瞬间灭杀。
“鲜血会刺激我等元神,还请神女相助。”又一人道。
顾溪竹再次拿出一大把小黄花分了出去,她此刻体内灵气充盈,春风化雨也会一直施展,这样一来,能暂时把大家压制住被鲜血刺激的神魂。
见众人准备好,郭三娘搭在血管上的手指倏地用力,她以手为刃、毫不犹豫地割破手腕。
鲜血涌出的刹那,河底幽暗的水流似乎都为之一滞,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短暂屏息过后,呼吸又逐渐沉重起来。
识海翻涌的戾气在绿意落下瞬间,又顷刻被压了回去。
就见郭三娘腕间绽开一道殷红,然猩红的血珠甫一离体,便被漆黑的河水吞噬殆尽,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郭三娘皱眉道:“不行,这样太慢了。”
说罢,突然运转灵力震伤经脉,整条手臂顿时血如泉涌。
可那血色长练在水中不过蔓延三尺,便又诡异地消融在墨色之中。
这时,龚书远拈着胡须的手顿住,他视线在郭三娘和穿山甲兽身上来回游移,出声建议:“应是血量太少之故,让你的灵兽放血试试。”
郭三娘苦笑一声,“我使唤不动它。”
此刻,郭三娘的灵兽缩小了身形,就趴在她脚边。
也不知是这几天馋上了她做的灵食,还是小黄花净化了它体内的混沌之气,最近的穿山甲兽明显对她的靠近不再像以前那么排斥,也不会随时冲她发出威胁的低吼。
只是,除了吃东西,它仍不会对她的话有半句回应。
说完,郭三娘缓缓坐在了穿山甲兽背上。
察觉到穿山甲兽身体微微晃动却没挪开,她笑了一下,“还好没把我摔下去。”
等坐稳了,郭三娘眸光一凛,接着,毫不犹豫地斩断了自己一条腿。
她动作太快,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已经将血淋淋的右腿抛入禁地之中。
那些血肉迅速被黑暗吞噬,很快就融化得只剩下白骨,与之前那些凶兽别无二致,只是众人注意到,有几缕极淡的血丝往右前方延伸了足足一丈远才彻底消失不见。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是可行的,只是……
血量仍是不够!
现在只明确了一个方向,可那个方向的白石仍是数以万计。
顾溪竹眼眶微红,泪水模糊了些许视线。
她想替郭三娘疗伤,然而刚有抬手的动作就被郭三娘察觉,她回头道:“暂时不用,师娘压制其他人凶性即可。”
说话时,郭三娘口中还在咀嚼,嘴里含着的是好几朵净世花,花汁将她唇瓣都染成了黄色。
明明提前吞下几朵,可此刻浑身上下都被鲜血包裹,郭三娘心跳有些快,只感觉小黄花她必须一直服食,不敢停下。
“这些伤势,出去了可以治。”谢东升目不转睛地盯着血线,声音显得有几分冰冷。阮沐晴狠狠瞪他一眼,说:“我们的鲜血也行吧,虽然不如土系有吸引力。”
郭三娘:“暂时不用。”再次抬手,然这一次,坐下穿山甲兽突然晃了一下,险些将她摔了下去。
察觉到穿山甲兽的意图,郭三娘安慰道:“放心,只要我留着双手便能继续为你做灵食,少不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她能感应到自己灵兽的想法。
它阻止她,只是怕她以后没办法继续烹饪它想吃的食物。这几天吃惯了她精心烹煮的灵食,穿山甲兽已经不想再过以前那种生啃兽肉的苦日子了。
在说话间,郭三娘斩下剩下的腿扔了出去。
血线再次往前延伸……
上次还延展了长许,这次拐了个弯,也就往前添了两尺三寸。
郭三娘盯着自己的手,然下一刻,有人站出来道:“我也是土修,算我一个。”
说罢,自斩一臂丢出。
很快,又有三人站了出来,血线缓缓往前,穿过一些骸骨缝隙,出现在了一小堆白石跟前。
也就在这时,结界外的黑水里,出现了一双双血红灯笼般的眼睛。
成群结队的凶兽出现,撞击结界。
乌龟壳上的剑光纵横交错,将凶兽瞬间绞杀。然而,血腥气实在太浓,无论是结界内外,都好似被血色所填满。哪怕有小黄花和春风化雨压制,也有不少人眼睛变得血红一片。
杀性一旦被激发,压制得越厉害,释放的时候也越狂暴!
郭三娘盯上了自己的手。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斩向左臂,也就在这时,身下的穿山甲兽尾巴一甩,抽中她手臂,紧接着,它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了过去。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以为穿山甲兽受了刺激凶性大发想要噬主,纷纷出手阻拦。
却见穿山甲兽的血盆大口擦着郭三娘的头部过去,一口叼住了自己的尾巴。它狠狠咬断自己的尾巴,随后用力一甩,将半截长尾扔了进去。
鲜血好似迅速燃烧的线香,立刻往前蹿出了一大截,又迅速消失。也就在这时,谢东升眼里闪过一道金芒,他急呼道:“我看到了,是那块!”
就在血线往前延伸之际,其中一块白石上出现了血丝一样的细纹,虽是一闪而逝,却被一直牢牢盯着那里的谢东升捕捉到了。
在谢东升的指引下,蟹崽夹着红宝石耳珰迅速过去,钻入白石当中,将红宝石耳珰对准那颗里头那坨东西用力往下一扣!
“成功!”
蟹崽用钳子举着装了东西的红宝石耳珰再次钻进了裂隙,下一秒,它径直出现在了顾溪竹手心。
拿回红宝石耳珰后,顾溪竹立刻用润物诀为大家治伤。
紧接着,白玉鱼兰前方开路,顾溪竹手持龟甲,身上天蚕玄丝甲光芒大盛,随着白玉鱼兰一起护着众人冲出水面。
待到了岸边,众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无望城,最终在天黑之前成功冲出了归墟。
回到小院,顾溪竹翻找了归臧魔尊送过来的药,里面没有能够让断肢重生的。
不过有阁主手里有。
她找来了丹药,打算喂给郭三娘时,谢东升劝说道:“出去后再治吧,外面的丹药更干净。”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
郭三娘笑了笑,“又不疼了,我听他的,出去再治。”
顾溪竹:“好。”她手里这药是遗弃之地炼制的,里头蕴含修士血肉,不服也罢。
谢东升说:“现在,来看看这地心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顾溪竹点头,她取出红宝石耳珰放在桌上。红宝石耳珰本就是透明水晶一般,可以直接看到内部情况。
就见里头的那团黑乎乎的东西被寒髓火层层包裹,此刻外壳都被烧去一层,露出了里头的不断蠕动的湿泥。
众人:“……”
合着寒髓火能克这地心石哎?都说木克土,结果火也克了?
谢东升:“因为它是湿泥。”
再烤一会儿,就会被烤成干泥了。
……
谢东升盯着红宝石耳珰内,被寒髓火逼到角落里的泥巴看了一会儿,“唰”地一下将折扇打开。
顾溪竹站在他同一侧,这才看到他扇面内侧竟是密密麻麻的古文字。
那些扭曲的字符如同游动的蝌蚪,在她眼中晦涩难懂。
片刻后,谢东升收了折扇,扇骨在掌心轻扣,“此物,不应叫地心石,它有点儿像传说中的息壤。五行之力中的土系本源。”
他又指着耳珰里的幽绿火苗道:“火。”
“金、木、水、火、土……五行本源,正是开天辟地之基。两界相融,混沌初分,五行造物,难怪我们进来,大部分都是契约的五行灵兽……风雷等系都是后期演化而来,数量极其稀少。”
谢东升说到这里看向郭三娘,“这息壤跟寒髓火一样是可以收服的,而且,它之前能蛊惑你们心神,说明它其实有意识。”
本该是天地灵物,却因鲜血滋养变得邪恶非常,想要收服还得费些心思。
不过好在它被困在了能够包罗万象的昆仑玄石耳珰内,而昆仑玄石本就有镇邪之功,加之里头还有能够克制它的寒髓火,这就稍稍降低了一些难度。
“啊,收服它?”郭三娘一脸错愕,“像阮沐晴那样一缕一缕的吸收吗?”
“还是直接喂给穿山甲兽?”她看向地里的穿山甲兽,眼里盛满心疼。彼此相伴了这么多年,虽它时常不听话,可每次生死关头,都是它卷起她遁入土中。
那些锋利的爪牙不知撕裂过多少追兵,坚硬的鳞甲不知为她挡下多少致命攻击。这一次,明明不肯搭理她,最后关头仍是断尾放血相助。
它尾巴断了,现在压根儿长不出来,唯有寻到至少八阶的土系灵物方能恢复。
似乎察觉到了郭三娘的视线,穿山甲兽慢吞吞抬起头看她一眼,又默默调转了身子,拿屁股对准它,只是趴下去后不知为何又挪动几步,将半截尾巴直直埋进了土里。
“你自己吸收。灵兽灵智低微,容易被蒙骗。”谢东升想了想说:“让师娘和阮沐晴助你。”
他们还是习惯给顾溪竹喊师娘。
师娘可以助她保持神念清明不被蛊惑。
而阮沐晴虽然还没能彻底收服寒髓火,但在她这段时间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已经吸收过半,体内寒髓火勉强能够引导里头那火苗做事,可以帮郭三娘恐吓息壤。
此时收服,乃天时地利人和。
顾溪竹和阮沐晴都答应下来。
她们也没耽搁,直接推着郭三娘进了石屋内的修炼室。翌日黎明,三人一起走了出来。
郭三娘面带微笑着道:“幸不辱命,如今,束缚在众人身上脚镣已除!”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如今阻拦在众人面前的,仅剩剑柱封印。破除封印,便能从无间地狱重返人间。
众人静修一日,待精气神都臻至巅峰时,遗弃之地各处剑柱旁已悄然布满了修士的身影。
地下八根阴柱旁边,俱是精挑细选、又值得信任的高阶强者。
原本归墟内是无法与外界直接联系的。
现在郭三娘收服了息壤,可以通过土壤传讯,只待熔岩凶兽伏诛,她便能通过大地传令,届时遗弃之地的修士同时发力,必能撕开这囚禁他们太久的剑气牢笼。
归冥山。
泰玄十分焦虑地盯着仇泷月,一会儿看他手,一会儿瞅他石桌。
蟹崽最近每次出现都离这狗东西很近,它得多盯着点儿,以防仇泷月心情不好拿突然出现的蟹崽出气。
昨天出去杀了个四品神纹修士,今儿坐在那跟块石头似的,这都几个时辰了,居然眼睛都没眨一下。
真是变态哟。
盯了许久,泰玄眼睛都酸涨不已,它将头埋进池水里洗了把脸,接着一溜烟爬到洗剑池边上,用爪子将小竹子挠醒:“小竹子,别睡了,你问问你主人,蟹崽什么时候过来。”
“哦不对。”它摇摇头,改口道:“问你主人什么时候过来定居?”
等小竹子主人自投罗网,蟹崽就能跟它们一起住在归冥山上,不用两地来回跑了。
这一来一回,往往都要好几天呢。
小竹子迷迷糊糊,花朵裂开缝隙一开一合地道:“啊?定居!”
泰玄理直气壮:“对啊!仇泷月那老狐狸故意将乌龟壳给放了回去,就等蟹崽驮着它主子来偷你呢!”
小竹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当时她还想着只要不把乌龟壳带回去,主人的计划不就行不通了,却没想到——
泰玄:“狗东西心眼儿多着呢。”
一会儿狐狸一会儿狗的,你主人到底是个啥身份哦。
小竹子叶子微卷一下,心道:既然你都主动骂了,我就不在心里偷偷骂了吧。
“是不是她要把剑阵破了才出来!”提到剑阵,泰玄才恍然大悟,莫非仇泷月坐着不动不是因为昨天杀了人,而是因为昨天他们去找了封印。
封印仅找到四处。
他们怀疑剩下的四处在北域。当年夏家前往北域到底有何目的,难不成,他们真的能准确窥探天命,所以才斩断与此间联系?
不过多想无疑,反正以仇泷月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穿过苦海前往北域。
而且,就算找齐八根剑柱,第九根的下落也是个难题。遗弃之地需要等待血雨之夜,第九根剑柱方能现身。
那他们这外界,又需要什么条件,才会指向第九根剑柱的具体所在呢?
总之,这些问题都很复杂,暂时解决不了。
结果,他就坐那想了大半天。
泰玄叹了口气,“要不,想不出来咱就别想了。”你那神魂早就被噬仙虫啃成了筛子,不要为难自己啊。
一天天的,不是强草所难,就是强人所难。
正嘀咕着,仇泷月倏地睁开眼眸。
他眼里,好似万千剑影浮动,寒芒乍现。
仇泷月道:“她出剑了。”那杀意沸腾的一剑已经斩出,是否说明,遗弃之地的封印即将破除。
他想知道,遗弃之地这个笼中笼,到底藏匿何处,能让他神念遍寻不着!
第70章 070:造物混乱小天地里的造物,怎……
仇泷月阖上眼眸,本就不平静的识海骤然翻涌,血浪滔天,好似将高悬识海上空的红日都托举起来。
紧接着,无穷无尽的神念化作万缕细丝,如骄阳的万丈光芒,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泰玄看到这一幕急得团团转,“仇泷月你个砍脑壳的、背万年时的,你别把各人不当人嘛!”
又来又来,好不容易养好了一点儿神魂,又这么糟蹋!
正骂骂咧咧准备想办法阻挠时,眼角余光瞄到洗剑池里波涛翻滚,小竹子无数根须高高扬出水面,竟是想要冲出洗剑池。
咋的,你主人还没来偷你,自己拔腿就跑啦?得问池底的飞剑们答应不答应!它有很多根须都被缠绕在剑上,根本挣脱不得。
然下一刻,泰玄看到小竹子的花苞上正不断渗出水珠,听它哭着道:“主人有危险!”
泰玄怔住,看到神念延展的仇泷月,爪子在石头上挠出几道抓痕,最后道:“算了,反正死不了,就这样吧。”
也就在这时,仇泷月倏地睁眼,“找到了!”
南荒绝巅,太虚尽涯。位于南域南方之极,灵气荒芜之地,万丈悬崖底下是翻涌的岩浆,生灵勿近。
此时,那万丈悬崖之下、滚滚熔岩深处传来一声亘古未闻的脆响。
赤红岩浆如血瀑倒悬,其间悄然绽开一道幽邃裂隙,就像是一只猩红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
那是——
虚空裂隙。
遗弃之地,果真藏于无尽虚空。而破除剑阵,等于斩出一道裂缝。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忽见那裂隙之内浮现一道琉璃光幕,形同倒扣的玉碗,这是,还有一重禁制?
果真不想给他们留半点儿活路。
他旋即起身,一剑裂空,身形原地消失不见,而就在他飞出刹那,广袖一卷、归冥山已拢入袖中。
……
遗弃之地,众人联手破除剑阵封印,天幕上出现一道裂缝。
“快,离开这里!”
就在所有人化作流光试图飞出裂隙之际,天空上竟是出现了一个倒扣的玉碗,朝着他们兜头罩下。
玉碗必然是个空间容器。
在看见玉碗,顾溪竹瞳孔骤然一缩,心更是重重往下一沉。
而一旁的谢东升也是面无血色,低声呢喃:“难怪是九死一生之劫,现在看来,怕是过不去了。”
一旦它彻底扣下,就等于——
黑水河河底的虚晶被纳入了同一空间容器之内,届时,整个遗弃之地都会被夷为平地,什么都不剩下。
知道这一点儿的仅是少数,叶竹青身上携带了不少禁地光滑白石,此刻他也反应过来,飞在空中的身子如秋风中的树叶一般瑟瑟发抖。
此刻大家离裂隙都还有一定的距离,而玉碗,顷刻间就能笼罩四野。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怀中白石已经微微发热了。
玉碗扣下之时,众人身体好似
变得沉重,飞行速度骤然减缓。
冲在最前的几位阁主化作数道流光,修为催动到极致,却仍距那道裂隙有百里之遥。
而顾溪竹他们本就在归墟,破除封印后身边有大量凶兽拖延了一下脚步,此刻与裂隙之间的距离,仿佛天涯海角。
玉碗来得太快,根本没给人半点儿反应时间,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彻底罩下。
谢东升想让师娘尝试让蟹崽带出去都已来不及了。
他只能苦笑一下,说:“果然人力不可胜天,这便是命该如此。”他的死劫,注定无法顺利渡过。
说来奇怪,真到了这时候,他心中竟不觉不甘,反倒有几分释然。
而此时,杜小六他们甚至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少年眼中映着琉璃色的天空,尚不知死亡已至,脸上还带着即将离开遗弃之地的灿烂笑容。
这样也好,谢东升想。
无知者无惧,而时空紊乱而导致的湮灭不过一瞬。
黄泉路远,有这些友人同行,倒也不算……太过孤寂。
谁能想到,被谢家老祖亲口认定理智至上、利益为先、心若铁石的人,在遗弃之地也能交上朋友呢。
最后,谢东升的视线停留在了顾溪竹身上。
他心底竟有了一丝隐秘的窃喜,虽然微弱,却撩拨了心弦,让死亡变得更加无足轻重。
然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又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们,谁来?”
天穹之上,倒扣的玉碗光滑如镜,映出一道凌空而立的身影:红衣猎猎似血河倒悬,墨发飞扬如夜幕骤临……
归臧魔尊!
不明真相的谢柳高兴地喊:“师娘,愣着作甚,魔尊接你来啦。”
顾溪竹:“……”
只是下一刻,有红色液体滴落在玉碗上,被玉碗放大,蜿蜒成河。
归臧魔尊受伤了?
被全天下修士追杀,哪怕受了重伤也要赶过来接师娘回家,他果真爱惨了师娘!
……
悬崖边。
强行搜寻遗弃之地、随后又立刻破碎虚空,瞬息万里的仇泷月肉身和神魂都受了重创,渗出的鲜血从指尖往下滴落,凝成一道血线。
泰玄看得心疼,缩在壳里唉声叹气。
这可必须得救出来,救不出来就亏大了!
恰这时,仇泷月眸光骤凝,他看向匣中归冥山洗剑池,问:“你们,谁来!”
声落剑起。
池底剑意刚刚沸腾又戛然而至。
一道青虹破水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弧光。
小竹子看得愣住,还听到了无数窸窸窣窣的声响,“被它抢先了!”
“它是魔剑、以前就不喜仇泷月,被打怕了而已。”
“现在仇泷月入魔了,它又喜欢了?”
灵剑灵智破碎,无数个意识碎片闹闹嚷嚷,让小竹子一阵晕眩。
它仰头往上看,就见魔尊接剑刹那,剑锋已携龙吟之势劈向玉碗。
“魔尊在救主人!”
“魔尊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大魔头!”
“铛!”他挥剑便斩,长剑击退玉碗瞬间收了些许力道,而手上鲜血,顺着剑身滴落玉碗碗壁。此刻斩碎玉碗,必定打草惊蛇。
下一刻,剑身倒转,倏地落至下方,稳稳刺入,将下坠的玉碗死死抵住。
本该落下的玉碗被撑起了一道缝。
此刻的青峰长剑,宛如撑天玉柱。然它的剑身被缓缓压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脆响。
仇泷月眉头微颦,视线重落洗剑池上。
洗剑池底再起波澜,又有两道白虹贯日而出。
三剑成阵,呈品字形刺入玉碗底部。剑鸣如雷,碗沿被缓缓撬起三寸空隙——恰如黑暗地狱中,劈开一线天光。
飞在最前面的是陈知溪。
卜一冲出,感受到外界天地间微弱的灵气还未来得及高兴,忽觉异样。
体内白玉鱼兰一声悲鸣,身体竟渐渐虚化,散落成星星点点的辉光,到最后,庞大的身躯只剩下了拇指大小的一颗嫩芽。
而他,身上那些诡异的纹路也在迅速消失,就好像,属于契约灵兽的痕迹在出去的那一刹那,就被无形的大手抹去了。
他心中五味成杂,一时不该作何反应。
仇泷月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本就蹙起的眉头拧得更深了一些。
遗弃之地是一片未成形的新生天地,被困入其中拥有灵智的修士算得上是造物者。
他们契约的伴生灵兽本是自身神念呼应天地混沌之气创造而成,一旦离开遗弃之地,混乱小天地里的造物得不到天道认可,便会灰飞烟灭。
那只小螃蟹如今与她主人一起,斩断了与遗弃之地相连的联系,它出来后,能不能存活是未知之数。
不过……
这些人的伴生灵兽吸引的是混乱和毁灭,蟹崽的主人吸引的是生机。
或有转机也说不定。
他瞥向泰玄,略一思索,便歇了告知它的心。
一是懒得解释,二是不想听它哭嚎。
反正,作为遗弃之地本土孕育的灵植小竹子不会消失,对他来说便已足够。
一个接一个的修士飞出裂缝,同样遭遇了灵兽消散的情况,而与陈知溪不同的是,他们灵兽消失后,修为境界也是骤然大跌。
陈知溪反应过来:他境界暂时稳住,是因为吸收了涤魂花母。
他是木系,被卷入遗弃之地前本就是修的灵植师一脉传承,只是一直未寻到合适的本命灵植。
而现在,他算得上真正的灵植师了。
那颗白玉一般的嫩芽,便是白玉鱼兰涤魂花母共同缔结的灵植灵种。
而遗弃之地的其他人,却没他这般运气了。哦,他想起了收服寒髓火的阮沐晴和息壤的郭三娘,这两人,倒是得了天大的造化。
很快,顾溪竹等人也飞出了裂隙。她已经悄悄脱下了天蚕玄丝甲,穿了一身最为不起眼的衣衫。
本想出去就让蟹崽带她悄悄去往归冥山,正好魔尊现在不在家。却没想到,在飞出缝隙瞬间就看到外界一片混乱,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柳眉心红印骤然消失,她满脸惊骇:“灵兽,我的灵兽!”
谢东升的手立刻覆上手腕,那里的血管在疯狂蠕动,好似即将破裂一般。
大家都遭遇了灵兽消失的情况,顾溪竹的蟹崽有些慌乱地吐出一串串水泡,“主人,主人他们怎么啦?”
它紧张得所有的脚脚都在颤抖,两个大钳子仍高高举起,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怎么好像,有很多张看不见的嘴在咬我啊……”
顾溪竹怀中御兽盘在寸寸崩裂。
而上面,仍是艰难地显示出了几道信息。
【你的螃蟹十分不安,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是不是它也会跟其他灵兽一样,被天地间那一张张看不见的嘴吃掉了呀?】
【它想起了主人之前的吩咐,拼命顶起了乌龟壳,“主人你快进来,我带,我带你,离开呀……”】
声音断断续续,缥缈得如同被风吹散的轻烟。
那一瞬间,顾溪竹心脏剧痛、泪水如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