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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在少女的身上,更是漂亮极了,与阮棠的名字相呼应,可见赠予者的心思。

但看见这个碎钻项链,秦渊面上的笑容却逐渐沉了下去,不复之前的缱绻温软。

蒋野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不懂事的小辈,的确应当狠狠教训一顿。

不然的话,总会胆大包天,觊觎不该觊觎的人。

即使起不到什么成效,看起来却着实碍眼。

阮棠并未察觉到秦渊神色的变化,她垂着浓密卷翘的睫羽,轻轻地摩挲着冰凉的玫瑰金色表带,一边装着羞赧,一边冷静地沉思。

她能感受到秦渊的眼神,能猜到秦渊目前对她的态度。

除了责任感外,应该还有因为外貌而生出的三-五好感。

作为主角攻,秦渊的运气和后续武力值都是直接拉满,可以说是顶级大佬人物,无人可以与他匹敌。

如今唯一的身体缺陷——双腿残疾,也会在主角受穆白的精心治疗下痊愈,重新变得完美无缺。

她现在手里拿的牌很好,如果利用得好的话,完全可以顺水推舟,顺顺利利地嫁给秦渊,成为秦家的当家主母。

她所追求的一切权势地位,瞬间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

毕竟,有了预知梦,她便可以成功地避开一切坑。

所以,要如何抉择?

第29章 未婚夫VS“童养婿”轮椅大佬主角攻……

阮棠轻轻地敲了敲冰冷的表盘,蝶翼般的乌黑睫羽翩跹。

结果如何,她心里其实早已经有了倾向,不是吗?

她从来都是个贪得无厌、不择手段的人,自私自利,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强迫自己将就?

剧情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强大,阮棠并没有办法预测到。

秦渊的双腿还没恢复,必然会和主角受穆白有着长时间的大量交集。

说不定两个人就会日久生情,培养极其亲密浓厚的革命情谊,她又何必棒打鸳鸯,横插一手?

她并不喜欢在垃圾桶里找未来伴侣,为了一时的省事,套上一辈子的伪装。

如果真的想将秦氏集团收入囊中,她情愿嫁给脑子不太灵通的秦煜。

毕竟,秦煜虽然不太聪明,很多时候容易被人算计,像是只天真单纯的金毛大狗。

但是他聪明,好摆弄,对她情根深种,唯命是从,是最好用的工具人。

不像秦渊,作为主角攻的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可能是作者太过偏爱他,所以将许多的优秀品质都赋予了他。

但这也意味着,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不会为一个人束手称臣,永远都是感情中的掌控者。

即使秦渊再完美,但也并不适合她,还是和主角受穆白相爱相杀的好。

阮棠要做的,就是扮演好“前未婚妻”和“主角受妹妹”的角色,抓住机会,为自己谋

取最大的利益。

少女明眸皓齿,卷翘的羽睫下,乌黑的杏眸澄澈水润,像是蕴藏着点点繁星,星光闪烁。

“棠棠,在想什么?”秦渊温声问。

阮棠玫瑰花似的唇瓣微弯,微微上翘的眼尾泛着海棠般的绯色,眸光灵动狡黠,如山中灵狐。

“这是秘密。”阮棠神秘地笑着补充:“是和秦渊哥有关的秘密。”

秦渊体贴地没再追问。

只是眼神仍是专注地落在少女的身上,冷峻的眉眼间融化着柔意,笑容很淡,却真切地存在着。

前面车子上的秦渊和阮棠相谈甚欢,虽然心思各异,气氛却很融洽。

但后面车子上坐着的穆白和蒋野,却是一直保持着凝滞的坚冰状态。

蒋野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感觉自己像是喝了一整瓶的陈年老醋,肺腑里都浸染着酸味儿。

他心里烦躁得很,顺手从口袋里摸了只棒棒糖出来,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穆白本以为他是准备抽烟,劝止的话都走到嘴边了,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时,不免讶异地挑眉。

察觉了穆白奇怪的眼神,蒋野嗤笑一声,散漫地倚靠在后面的沙发靠背上,吊儿郎当地翘起了二郎腿。

“怎么,哪条法律规定成年男人不能吃糖了?”

蒋野剥了糖纸扔进车载垃圾桶,将柠檬味儿的棒棒糖塞进嘴里,不太友好地和穆白对视。

从蒋野和秦渊出现开始,穆白便一直都很沉默,安静地观察着一切。

他知道得太少,但旁观了蒋野和秦渊之间看不见硝烟的修罗场,即使不太了解内情,也能大概猜出他们对阮棠的想法。

因此,蒋野对他产生敌意,也就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面对蒋野的故意找茬,穆白的情绪很稳定:“吸烟有害健康,过分摄入糖类虽然对身体并不是特别好,但相对于吸烟来说,已经是十分养生的行为。”

就是棒棒糖和蒋野的气质并不搭配。

蒋野身材高大,肌肉健硕,鹰隼般的眼神锋锐,一身硬邦邦的腱子肉,钢筋铁骨,古铜色肌肤,是个相当硬朗的铁汉子。

但嘴里却叼着根棒棒糖,破坏了他原本的凶戾之气,添了几分促狭的味道。

而且,根据穆白观察,蒋野的指缝间还残存着很淡的痕迹,拿着糖果的姿势很像是老烟枪,显然曾经的烟瘾很重。

所以,穆白才会感到几分意外。

不过,车内封闭环境下,能不抽烟自然是最好,穆白并不想成为二手烟的受害者。

穆白条理清晰地分析着,让蒋野的一腔气焰都堵在了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穆白竟然会正正经经地和他扯起科学来,简直是离了大谱!

格老子的!今天老天爷就像是专门和他作对一样,做什么都不顺利。

本来还打算好好地和这毛头小子怼上一番,现在倒是被他弄得无话可说了。

“穆白是吧?”蒋野咧嘴,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看来成绩不错,平时在班上都是管事儿的班长?”

讲道理一套一套的,专管闲事儿。

穆白还没来得及回答,前排的司机没忍住接话道:“蒋总,您没看最近的新闻吗?穆白是今年的理科状元呢!高考七百二十多分,同类卷子中全国最高!”

司机羡慕又钦佩地夸赞。

他儿子就是今年高考,所以关注了不少新闻号,看到了穆白的诸多采访。

他认得真真的,后排的那少年就是今年江城的理科状元穆白,和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更俊俏些。

唉,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是这么优秀!

蒋野:“!!!”他没打算夸他!

面对司机赞誉的言语,穆白并无得意之色,宠辱不惊,神色仍是温润如玉的,琉璃色的眼眸干净剔透。

他皮肤很白,清隽的眉眼含着书卷气,像是古代金銮殿上走出来的探花郎,郎绝独艳,匪匪君子,如琢如磨。

但瞅着他这幅表情,蒋野只觉得更生气了。

男人最懂男人,眼神里的光芒是遮掩不住的。

蒋野看得清清楚楚,穆白看着阮棠的眼神,和他看阮棠的眼神如出一辙,都掺杂着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秦渊是正牌未婚夫,占据了名义上的正位,蒋野一时奈何不了他。

但是区区一个还在校园里的毛头小孩,刚成年没多久的温室里的小树苗,对付起来还不是轻轻松松?

“是吗?那还挺厉害!”蒋野意味不明地评价,“嘎吱嘎吱”将柠檬味糖果嚼碎咽下。

“不过既然是学生,主要任务就是学习,可别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以免从高空中坠落,未来后悔莫及!”

蒋野暗含警告地拍了拍穆白的肩膀。

秦煜是自家的后辈,所以蒋野下手时没有留情,疼得秦煜差点龇牙咧嘴。

可穆白是陌生的外人,和阮棠还有着一份面子情,蒋野还是克制着力道的。

能感受到疼,却不是疼得特别厉害。

对于蒋野不轻不重的威胁,穆白神色不变,只看了眼他手里的棒棒糖,清声问:“很酸吗?”

不知道问的是糖果,还是别的其他什么。

蒋野的笑容敛了三分,放下了翘起来的二郎腿,认真地打量着身侧的穆白。

穆白不躲不闪地与他对视,看似毫无棱角,其实如青松翠竹,大雪压而不折,柔韧刚强。

“好小子,是老子看轻你了。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和老子竞争了?”蒋野一生气,就会下意识使用“老子”的自称。

锐气乍现,压迫感极其强盛,杀气凛冽,令人几近窒息。

但真要说起来,生活在里世界的穆白虽然是名药师,手底下沾染的鲜血却比蒋野不知道多上多少倍。

这等程度的气息威压,对他来说如同毛毛雨一样,根本感受不到威胁。

穆白清隽的面容上仍是柔润的笑,将蒋野的话语还了回去:“我们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最好还是不要和社会上的人太多来往。”

尤其是经常口出脏话的混混,比如说一口一个“老子”的某人。

学生身份的可不仅仅只是穆白,阮棠和他同届,都是刚刚参加了高考的准大学生,年纪比穆白还小上两岁。

比较起来,**老大一样的蒋野可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野男人。

和蒋野竞争?

不,蒋野这个老大哥根本就不配成为阮棠的追求者。

在月色清吧的时候蒋野就没能赢过穆白,到了车子上,他主动出击,却仍然输得溃不成军,被穆白反驳得哑口无言。

蒋野是个性子冲动的,怒火“蹭蹭蹭”往上冒,手关节都被攥得“嘎吱嘎吱”响,碗口大小的拳头像是砂锅似的。

但司机还坐在驾驶位置上,阮棠就在前面的车子里,蒋野还保持着几分理智。

他攥拳良久,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冷笑道:“嘴皮子倒是厉害得很,我说不过你,有本事,你到秦渊面前也能这么理直气壮。”

穆白倒是伶牙俐齿,占着年纪相仿的便宜一顿输出。

可说一千道一万,秦渊才是阮棠的正经未婚夫,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任穆白嘴皮子再利索,也没办法在秦渊面前博得头筹。

之前,蒋野有多么介意这未婚夫妻的关系。

每每想到阮家和秦家的婚约,都控制不住地想要爬墙把秦家老爷子狠狠揍上一顿,让他主动开口取消这封建糟粕。

等穆白知道了这事儿,也得是差不多的憋屈感受,天然就落后了一大步,怎么追赶都追赶不上。

“秦渊?秦煜的小叔?”蒋野的神情古怪,差点把牙根都咬断了,穆白也看出些不对劲来,拧眉询问:“他怎么了?”

“你不是厉害得很吗,哪里还需要问我?”蒋野阴阳怪气地内涵:“不如自己去调查?或者直接去问秦渊?”

秦渊也不是个好对付的,绝对会给这图谋不轨的穆白狠狠一番教训。

两个人最好能打起来,打

得不可开交才好,这样他才能作为第三方旁观者,坐收渔翁之利。

蒋野内心打着好盘算,直白的挑拨之意不加掩饰。

穆白不是个傻子,自然不会轻易掉入蒋野的陷阱。

但他心里到底是留下了痕迹,将“秦渊的具体身份”一事放在了心上。

===

车子驶入了别墅区,绿荫如盖,芳草缤纷,清新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满目生机勃勃的绿色。

秦渊和蒋野将阮棠、穆白两人送到了别墅门口,没进去正式拜访,而是远远地看着两人穿过梧桐大道,走进了白色别墅当中。

树影婆娑,明亮的光影打在青年高挺的鼻梁上,在两侧留下淡淡的阴影。

他的唇很薄,唇色是淡淡的粉,抿成了一条锋锐的直线,专注地看着少女远去的娉婷身影,冷峻的眉眼是温柔的。

“我以为,你会去阮家坐坐。”蒋野站在他身后,挺括的西装包裹着健硕有力的身躯,硬邦邦的古铜色肌肉发达。

“我会进去的。”秦渊冷静地说:“但不是现在。”

也许是他双腿彻底治愈的时候,也许是他完全放弃的时候。

“呵,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那个叫穆白的小子可是对棠棠图谋不轨。”

蒋野酸溜溜地提醒:“穆白可不简单,棠棠对他的态度也非常特殊,你就一点儿不担心?”

对穆白这么放任,对他却是严防死守。

天天布置大量的繁琐任务给他,让蒋野和阮棠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从海绵里挤了又挤,才艰难地凑出了一点儿。

就算是这么少的珍贵时间,秦渊也没有完全放过,经常带着电脑跟着蒋野一起去俱乐部。

蒋野在训练室教导阮棠格斗术,秦渊就在旁边淡定地处理公务。

即使目不斜视,存在感却极强。

就像是个几千万瓦数的大电灯泡,让蒋野和阮棠之间一点儿暧昧的粉红泡泡都升不起来。

蒋野虽然气得要死,却是无计可施,只能成天地咒骂某人不要脸。

说好的公平竞争,秦渊就是这么和他竞争的!

“你应该庆幸,你对棠棠还有用。”秦渊声音淡淡地回答。

如果不是阮棠想学杀人格斗术,如果不是蒋野是最合适的教练,连这样的接触时间,秦渊都绝对不可能给他。

“那穆白呢?”蒋野愤愤不平道:“秦渊,你双标!”

“穆白不一样,棠棠绝对不可能对他动心,他和棠棠之间没有任何可能。”秦渊凉薄地开口。

穆白的身份太特殊了。

作为阮爷爷收养的孩子,他天然和阮棠有了一分亲近的联系,以兄妹的名义相处。

但有得必有失,以阮棠的性格,他们的关系也只能彻底地钉死在“兄妹”二字上,没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穆白再怎么耍小心思,也只能是徒劳无功。

最重要的是,秦渊看得出来,于阮棠而言,穆白身上尚且有利可图。

因此,秦渊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某些在意,妨碍到阮棠的计划。

作为未婚夫,他只会成为阮棠的助力,而非碍眼的绊脚石,纠结于不值一提的小细节。

秦渊的语气太过笃定,让蒋野有些迷茫。

他气到了半茬,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得意。

得意于在秦渊的眼中,他还是威胁性相当大的存在,属于需要防范忌惮的那一类。

不同于穆白,仿佛都没有被秦渊放在眼里。

可秦渊这幅稳操胜券的模样实在可恶,好像一切都在他谋算当中,阮棠也一定会成为他未来的伴侣。

不知道怎么的,蒋野忽然想起了和阮棠的初见。

那时的阮棠并不认识他,却因为他是秦渊的好兄弟,而对蒋野产生了排斥和不喜之意。

也就是说,阮棠对待秦渊的态度,可不一定像秦渊心目中的那么友好。

“秦渊,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说过——智者百虑,必有一失。”

蒋野罕见地拽起了文化:“像你这么骄傲的人,迟早会在感情上栽一个大跟头的。”

秦渊置若未闻,只淡淡地回他:“无论我会不会栽大跟头,你是绝对没有任何希望的。”

连区区一个穆白都争斗不过,还何谈以后?

蒋野:“……”

气死他了!

秦渊这个人,怎么偏偏长了一张嘴!

哼,讥讽他没有希望吗?

那他倒是要睁大眼睛看看,秦渊会是个怎样的结局!

秦渊和蒋野唇枪舌剑,另一边,碧绿的大树撑起一片绿荫。

微风拂面而过,树叶发出扑簌簌的声响,地面上的圆形光斑随之晃动。

穆白看了阮棠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阮棠眨了眨眼睛,放缓了脚步,眸光灵动地问:“穆白哥,怎么了?有事情想问我?”

“嗯。”穆白犹豫片刻,还是顺从心意提出了问题:“你和秦煜,还有……秦渊,似乎很熟?”

秦煜就是个幌子,穆白真正想问的,是阮棠和秦渊之间的关系。

阮棠轻笑了笑,斟酌着字句解释:“煜哥是我的小学、初中、高中同学,和我一起长大,对我还挺照顾的。”

“不过他性格鲁莽冲动,又有点幼稚,听风就是雨的,可能对你产生了误会,我替他向你道歉了,还希望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穆白本来的确没把秦煜放在心上。

手下败将一个,有什么好在乎的?

看在阮棠的面子上,穆白不会和秦煜计较太多,使用一些不太文雅和平的手段解决冲突。

但听了阮棠的这番解释,穆白的心情却不受控制地变得糟糕,对秦煜也产生了厌恶之意。

秦煜确实是纯纯单箭头,但阮棠虽然不喜欢秦煜,青梅竹马相处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在心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所以说,阮棠还是不了解男人。

她利用了秦煜,顺水推舟走向下一步,又不想让穆白太记恨秦煜,所以帮秦煜多解释了几句。

可其实解释还不如不解释,不但没起到什么成效,反而造成了负向作用,属于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了。

阮棠虽然不知道缘由,却看出了穆白神色的变化,她眸光微动,直接回答起第二个问题。

“至于秦渊哥,他是我的未婚夫。”阮棠抛下了一个大雷,补充说:“爷爷和秦叔是战友,所以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定下了婚约。”

未婚夫?

秦渊是阮棠的未婚夫?!

棠棠竟然有未婚夫了?!!

宛若晴天一个霹雳炸响,穆白的表情都定格在了脸上,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不动。

他瞬间将秦煜相关的所有事情都抛诸脑后,脑海中只剩下这唯一的一个念头。

和正牌未婚夫比起来,秦煜什么都算不上!

可是这怎么可能!棠棠怎么可能有未婚夫!

明明他才是阮父和阮母看好的女婿人选!他才是阮爷爷精挑细选出来的童养婿!

这个秦渊,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穆白紧紧地抿唇,过了许久都没能找回自己的思绪,大脑一片空白,只余下无尽的酸涩的疑问。

他听见了自己僵硬的声音:“所以,棠棠,你喜欢秦渊吗?”

“喜欢?”阮棠没有直接给出回答,而是先反问了一句。

第30章 对穆白的杀意轮椅大佬主角攻的势利眼……

少女眉眼弯弯,蛾眉若远山,微翘的眼尾里却含着说不出的意味。

“我喜不喜欢秦渊哥,这并不重要。”阮棠冷静而理智地说:“重要的是,阮家需要这份与秦家的婚约,需要有阮家人能嫁给秦家人。”

这话语未免太过赤-裸裸,将所有的掩饰都撕扯下来,露出内里冰冷的利益链。

穆白愣了一下,原本混乱无章的思绪像是寻到了线头,一点点抽丝剥茧,看到了最后的真相。

熹微的阳光落在少女巴掌大的精巧脸蛋上,

愈发衬得她肤若凝脂,宛若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细润莹白,没有一处不精致漂亮。

但此时,穆白好似才透过这漂亮的外表,窥见了阮棠真正的内里。

他见过笑容柔软、亭亭玉立、美得仿佛没有棱角的阮棠,也见过药园专心致志、一心攀登学习高峰的认真的阮棠。

而如今的阮棠,则是少有地露出了理智而算计的一面,脱离了感性,从冰冷的理性和利益层面去思考。

她并非是单纯而不懂俗物的,而是对一切知之甚清,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愿意为之付出。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样的阮棠其实更加动人,周身都增添了别样的魅力,令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穆白顿了顿,再次问她:“那如果不考虑别的其他的因素,只看你的内心,棠棠,你喜欢秦渊吗,愿意嫁给秦渊吗?”

穆白坚定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阮棠精致如画的眉眼笑意盈盈,避而不答:“穆白哥,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意义,我既然生在这个社会上,就不可能脱离复杂的人际关系。”

享受了什么,就应当付出什么,有舍才有得。

阮棠快走两步,走到了穆白的前面,敛着细密的乌黑睫羽,让人看不清她心底的情绪波动。

“我们阮家曾经只是江城不大不小的豪门之一,之所以能踏入顶尖豪门的门槛,离不开父亲的辛苦工作,更离不开秦家的扶持。”

“因为这份婚约,秦家在人脉和投资上给予了大量的支持。因为秦家的面子,我们阮家享受了诸多的隐形好处,这才能发展得如此顺风顺水,如有神助。”

“如果放在以前,秦渊还没有出意外的时候,他是整个江城最受欢迎的金龟婿,这份婚约不过是可有可无,是我们阮家承了秦叔的人情。”

“但现在,秦渊出意外失去了双腿,永远只能坐在轮椅上,秦氏集团人心波动,我们阮家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有所动作,不然只会带来极其可怕的反噬。”

“我不可能让‘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标签贴我们阮家的头上,这种过河拆桥、落井下石的行为,会影响阮家在整个商场上的名声,最后导致万劫不复的结局。”

阮棠的语速不紧不慢,平静地一条条分析。

她的音色很好听,清凌凌的宛若山间潺潺流淌的小溪,清越悦耳,是一场完美的听觉盛宴。

但穆白却看见了她纤长睫羽上细碎的金色光芒,翩跹如蝶翼,脆弱而柔软。

她明明是笑着的,穆白却好像能听得出她隐藏的无奈和释然。

他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是的,他能说什么呢?

阮棠能全面地考虑到方方面面,做出这样的选择,已经是权衡利弊后的最优解。

不解决核心关键,不抵消秦家对阮家的这份大恩,阮棠在秦渊面前永远都低了一个高度,永远都没办法挺直腰板说话。

穆白只觉自己的心脏在细细密密的疼痛。

他珍而视之、恨不得捧在心尖的人,不能也不该面临这样尴尬的窘境。

穆白的嗓音添上了沙哑的歉意:“对不起,我……”

“穆白哥,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阮棠回身,笑颜嫣然如海棠花开。

“秦渊哥很优秀,如果不是他出了这场意外,我能嫁给他,完全是因为秦叔和爷爷的战友情,不知道多少人会羡慕我。”

“即使现在,秦渊哥的身体出了问题,以他的地位和能力,还不一定会看上我呢,能成为秦渊哥的新娘,其实仍然是我高攀了。”

“不。”穆白定定地看着明眸皓齿的少女,坚定而认真地说:“棠棠,你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她配得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反而是秦渊,根本不配成为阮棠的伴侣。

“因为穆白哥是哥哥,所以看我的时候增添了妹妹滤镜,这就叫自家人的偏爱。”

阮棠巧笑倩兮,神色生动而狡黠,仿若根本没把刚才那番沉重的话语放在心上。

看着她灵动而漂亮的笑靥,穆白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唇,在心中默默地做下了一个决定。

===

穆白的行李大部分都放在药园那边,别墅这里倒是有基础的洗漱用品,将就一晚也不是不可以。

但穆白心里有事,得为之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所以,他客气地推辞了阮父和阮母的挽留,打了声招呼,用了晚饭后独自返回了药园。

司机陈叔开车送他。

路上,两边窗户的风景不停地后退,穆白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陈叔,听说棠棠和秦家的秦渊定下了婚约?”

陈叔是阮棠的专属司机,应当知晓不少的内情,也更清楚阮棠对秦渊的态度。

穆白生得清秀俊气,带着干净的学生气,成绩还好,性格乖巧,是长辈最欣赏的那种晚辈。

陈叔的儿子和穆白差不多大,对待穆白的态度极好,自然没什么防备心。

听了穆白的问题,陈叔没多想,只点头回答道:“是的,婚约在大小姐很小的时候就定下了,到现在得有十多年了。”

“那陈叔您应该经常送棠棠去秦家,他们家的风景好吗?”穆白旁敲侧击。

“没有,也不多。”陈叔摇摇头,解释道:“大小姐小的时候,经常去秦家那边玩,但这几年学习紧张,基本上不怎么过去。”

秦渊和阮棠的年龄差摆在那里,加上阮棠正处于高中关键时期,两个人实在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见面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想到这里,陈叔不由叹息:“本来也算是一对门当户对的好姻缘,谁能想到,老天爷实在是太残忍了,偏偏让秦总……”

“唉,当时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小姐哭了好长时间,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偏偏在先生太太的面前,大小姐还得装出一副满不在意的平静样子,心里头不知道有多苦。”

陈叔想起了阮棠曾经在车里垂泪的模样,话语里不免多了慨叹和惋惜。

但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不小心说多了,连忙弥补道:“穆白少爷,今儿个这些话……”

没等陈叔说完,穆白便果断地说:“陈叔放心,今天的话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了解棠棠,她性格坚韧,肯定不希望自己隐藏的脆弱难受被别人知晓。”

“就是这个道理。”陈叔面上闪过追忆的光:“大小姐真的是从小优秀到大。”

“她永远都是那么的光芒万丈,但背后的努力和辛苦付出,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到。”

是啊,棠棠能走到今天,其中有天赋的加成,但更多的还是自己十多年如一日的用功和努力。

她是灼灼如华的曜日,是皎然清绝的明月,永远都该高高地悬挂于天边,不该沾染地面的尘埃。

穆白心中的想法更加明确,不自觉地抬眸看向了身边的空位。

那是阮棠平时最喜欢坐的位置,仿佛还残留着少女身上柔软的温度和清浅的馨香。

在司机陈叔看不见的地方,穆白悄然抬手,极珍惜地轻轻触碰着那片沙发椅,仿若在触及一个美好而梦幻的绮梦。

他会帮助阮棠扫清一切障碍,秦家对阮家的帮助和恩情不应该成为她的束缚。

他愿意成为她的矛,做她的盾,为她披荆斩棘,为她守卫一方。

阮棠并不知道,自己不经意埋下的铺垫起到了极佳的促进效果。

但穆白有所动作,开始和秦家搭上关系,却在她的意料之中。

穆白初到江城,人生地不熟的,人脉关系是一片空白。

想要脱离阮家的身份,寻找到单独和秦渊见面的机会,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放在以前,可能性还稍微大些。

毕竟那时候的秦渊四肢俱全,经常出现在各种公开场合,以秦家话事人的身份露面。

但如今,秦渊没了双腿,只能坐在轮椅上,越发的深居简出,做的是幕后操控的工作,很少出现在台前。

这无疑给穆白的行动进一步增加了困难。

虽然在月色清吧见了一面,但他和秦渊没说过话,和蒋野的相

处也是刀光剑影,并没有互相留下联系方式。

最终,还是阮棠不着痕迹地推了一手,穆白通过走秦煜的路子,顺利地和秦渊搭上了关系。

最近江城都是雨天,淅淅沥沥的小雨解了暑热,空气中虽然十分潮湿,却没了之前滚烫的热气,凉爽宜人。

雨水打在屋顶和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像是一曲大自然的和谐的交响乐。

秦渊坐在轮椅上,面庞线条流畅利落,下颚线分明,淡淡地问:“我听阿煜说,你找我有事?”

他看向了对面长身玉立的少年,神色很淡。

穆白今天穿了一件圆领的白色衬衫,搭配着简约的修身牛仔裤,勾勒出肩宽腰窄的好身材。

细碎的额发贴在额头,眉眼清隽雅致,五官并不是特别的深邃,而是偏向柔和,却并不显得女气,给人一种干净温润的感觉。

很像是高中、大学最受女生欢迎的校草,书生涓涓如玉,君子翩翩。

单独只看样貌,穆白的模样是秦渊十分欣赏的那一类。

如果只是毫无干系的陌生人,第一面应当会产生些许好感。

任谁也不会讨厌一个年轻文雅的少年,一个清澈剔透的如竹君子。

可想到穆白和阮棠没有血缘的兄妹关系,想到阮棠对穆白那份无须言明的特殊亲近,秦渊只觉得如鲠在喉,碍眼得很。

因为知晓阮棠的性格,知道阮棠对穆白无意,不可能和穆白发展出进一步的关系,又对穆白有所求,秦渊并没有对穆白出手。

但作为阮棠的未婚夫,他绝对不可能对穆白有任何的友好之意,恨不得他原地消失,从来不存在才好。

尤其是……

触及穆白那双修长而健康的腿,秦渊深邃的凤眸中缭绕着晦暗不明的光。

“是为了你和棠棠的事情。”穆白没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来意。

秦渊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顿了顿:“我想,我和棠棠之间的事情,应该还不需要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来传话。”

秦渊虽然竭力控制,但冷峻的眉眼还是透着不悦,如亘古不化的坚冰,寒气逼人。

客观来说,秦渊的样貌生得极为不错,高鼻薄唇,五官如刀刻斧凿,比例极佳,有种古希腊雕像般的深邃质感。

特别是这样冷着脸的时候,压抑感极强,令人忍不住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那是多年上位者生涯熏陶出来的气质,是顶尖的权势和地位赋予的独特魅力。

但穆白恍若未见,反而自顾自地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一直和阮爷爷生活在桃花镇,爷爷平时说起最多的就是棠棠,说她如何的懂事、讨人喜欢,多次叮嘱要我好好照顾棠棠。”

“一个多月前,伯父和伯母突然联系我,让我来阮家拜访,电话里说得含糊不清,但我听得出来,他们应该有别的想法。”

“来到阮家后,伯父和伯母对我的态度极好,眼神里开始时有审视,后面却是满意而欣喜的,我本来还奇怪其中原因,但我遇到你后,才恍然大悟。”

穆白抬头,直直地看向了秦渊:“比对时间线,阮伯父通知我来江城的时间,刚好是阮家得知你出了意外、双腿残疾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

秦渊漆黑的瞳孔微缩,眉宇紧紧地拧在一起,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地攥紧了轮椅扶手,手背上迸出了青筋。

“穆白,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的声音压抑而沙哑。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穆白扬眉轻笑,虽然并无挑衅之意,但眉梢处的笑意却格外的刺眼。

“在大众眼里,双腿残疾的你即使有再多的光环,但也绝对不再是良配。伯父和伯母是真心疼爱棠棠的,自然不愿意她跳进你这个火坑。”

“秦家和阮家虽然有名义上的婚约,但现在早就不讲究这些封建糟粕了,你们也没有正式订婚,什么有效凭据都没有。”

“按照伯父和伯母的想法,自然是抓紧时间为棠棠重新选出一个佳婿才好。”

“阮爷爷养大的、年纪相仿、背景简单、样貌和基因还算不错的我,自然是相当不错的抉择。”

“使用的借口也很好找:伯父和伯母只有棠棠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舍不得她嫁到别人家吃苦,所以想找一个人入赘,比如说被作为童养婿养大的我。”

秦渊面沉如水,越听,面上的沉色越重。

但听到最后,他不屑地嗤笑一声,冷声道:“故事编得不错,逻辑线还算合理,但如果真是那样,你就不会站在我面前了。”

可尽管知道穆白是在胡编乱造,秦渊的心中仍然控制不住地生出了狠辣的杀意。

穆白冷静地说:“到底是真是假,秦总的势力这么厉害,完全可以派人去调查。”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秦渊的拳头攥得更紧,压抑的气氛近似阴沉,仿佛沉甸甸地坠着乌云。

从对阮棠上心开始,秦渊便派人调查了大概情况,包括图谋不轨的蒋野,突然冒出来的穆白自然也在其中。

从阮爷爷离世之后,十多年来,阮家除了每月的生活费和逢年过节的礼物,基本上都对穆白不闻不问。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却突然联系了穆白,与之走动亲密,未免有些不合理,必然存在着深意。

秦渊自然不可能知道,阮父和阮母是打着让穆白替嫁的打算。

他当时确定了穆白没有威胁,便没多想阮棠的家事,没让人查得更深,暂且搁置了。

但现在被穆白这么一提醒,顺着穆白话语中的方向想下去,竟然是顺理成章,合情合理。

阮父和阮母是多么疼爱阮棠,秦渊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为他的身体,阮父和阮母为了阮棠考虑,产生了别的打算,秦渊也能够理解。

可是,入赘、童养婿……

这一个个字眼,如同锋锐的刀刃狠狠地刺入了秦渊的心脏,刺得他鲜血淋漓。

穆白是童养婿,那他这个堂堂正正的未婚夫又算什么?

秦渊的凤眸中凝聚着深沉的暗光,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藏着冰冷而狠绝的杀意。

阮父和阮母是阮棠最为在意的亲人,秦渊不可能对他们动手。

但是,穆白既然没有任何自知之明,不清楚自己的地位和情况,还生出了这样的贪婪之心。

那么,秦渊并不介意提前解决了他。

就算阮父和阮母有招赘的想法,但若是他们永远找不到人选,那便只能无奈地打消这个念头。

作为江城金字塔顶尖的掌权者,秦渊想要一个人消失得了无痕迹,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你想杀了我?”穆白第一时间察觉到秦渊神色的变化,毫无惧意地轻笑一声。

他平静地说:“巧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直接除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