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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临川手上也黑乎乎地,伸手就抹在了周宁的脸上,两人在院子里闹成一团,笑得一头的汗。

“好了,好了,这次放过你,走,相公给你擦擦脸去。”

两人都是一脸的黑,洗脸的时候盆子里的水都染黑了,沈临川侧头亲了他家夫郎一口,闹得他都有些起火了。

沈临川拉着周宁去了屋里,“屋里有汗巾,我给你擦擦脸。”

周宁不疑有他,跟着一道进屋,一进屋沈临川就关上了房门,“好宁哥儿,我有点难受。”

“难受,哪里难受,可是刚才笑岔气了?”

“没有,这里难受。”

沈临川拉住周宁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吓得周宁跟被烫了一下似的缩回了手,“大,大白天的,一会儿爹回来了。”

“我很快的,求你了,求你了。”

周宁也有些想了,最近天热两人都没怎么亲近过,但白天又害羞得紧,被沈临川半哄半骗给拉上了床,“没事,落下围帐看不见的。”

沈临川也是头一次白天和他家夫郎胡闹,就算是落了围帐了也看得一清二楚,一时间难以自持,周宁又是个体力好的,怎么摆弄都没事。

两人闹得一头的汗,晌午饭都没做,最后怕他爹回来了这才匆忙打了水起来了。

沈临川吃了个心满意足,周宁也被他闹得脸上红成一片,周宁只觉得自己是昏了头了,大白天地就跟沈临川闹了起来,但有种偷情的刺激,要不然也不会纵着沈临川闹这么久。

周大今儿也回来得有些晚,周宁喊了声爹,把布包裹的东西给收了起来了。

沈临川这会儿正在院子里翻晒蚊香呢,夏天天热,这蚊香一天就能晾干了,“爹,我弄了些蚊香,今天夜里睡觉的时候你也给点一盘试试?”

“蚊香,那是什么东西?”周大走了过来。

“就是驱蚊子的香,简称蚊香,效果应该不错,就不用睡前在烧艾草了,这个方便。”

“成,我夜里试试。”

周宁抱着布包进屋去了,这下沈临川夜里肯定能睡好了。

天一黑沈临川就在屋里点上了蚊香,窗户给关好,要不然进屋子,但就是蚊子进不来了,风也进不来了,睡觉的时候有些闷热,好在门口挂着竹帘子呢,还有点风吹进来。

蚊香点上飘起了阵阵白烟,没有什么味道,和烧艾草比起来一点都不呛人的。

沈临川弄好就坐在堂屋的桌子前用功了,一手翻书一手打着扇子,倒是没有蚊子过来咬他了,沈临川挺满意的,还觉得今天夜里风格外的清凉。

等他吹了灯去里屋睡觉的时候,觉得今儿里屋也不闷了,风竟然能吹到屋里来了,床上还放下了围帐,沈临川伸手撩开围帐上了床,“今儿怎么放围帐了,热不热?”

周宁都快睡着了,一直等着沈临川过来给他的惊喜呢,“你在摸摸是不是围帐。”

沈临川又下手摸了一下,入手丝滑清凉,“是霞影纱?”

“嗯,我让爹帮咱买的,他认识来往镇上的行商,卖得比铺子便宜一些。”周宁坐了起来,“我还把咱跟爹屋里的窗子蒙了霞影纱,夜里就能开窗子了。”

沈临川感动不已,抱着他家夫郎蹭了蹭,“好宁哥儿,你怎么这么好呀。”

“那也是咱两挣得银子,你别嫌我乱花,我就是心疼你夜里睡不好觉。”

“怎么会,谢谢你宁哥儿。”

今天夜里挂上了这霞影纱,透气又凉快,还点上了蚊香,沈临川难得睡了个好觉,快天亮的时候外面刮起了大风,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沈临川也不用早起了,抱着他家夫郎又睡了个回笼觉。

夏天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没一会儿就放了晴,沈临川起来伸了个懒腰,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这霞影纱买的值,夜里一只蚊子都没有飞进来。

第46章 046 老大,你可长点心吧

沈临川穿着草鞋打水去了, 来回几趟脚上裹满了泥巴。

周大也起来了,沈临川喊了声爹,“爹,今天不去收猪了吧, 路上都是泥巴。”

“不去了, 等地凉凉明日在收猪, 我去地头转转去,看看咱家庄稼。”

周大牵着骡子哼着小调出门去了,自从有了这骡子,他做生意真的是省了不少的力气。

沈临川诵读的时候,周宁也挽了头发起来了, 刚下过雨的早上很是宁静安逸,“沈临川, 那蚊香挺好用的, 烧艾草烟太大了些,等空了给哥嫂还有意哥儿都给送一些过去。”

“成呀,我再用艾草薄荷金银花熬一些止痒的脂膏,到时候一道送过去。”

“好。”

周宁一起来先去喂了家中的鸡,数了一下鸡圈里的小鸡崽一只不少, 他露出了个笑脸,今儿一早下雨他还怕小鸡崽跑出来呢,这一看都钻在老母鸡的翅膀下呢。

周宁喂了他的宝贝小鸡崽儿这才打了水洗脸去了, 早上摊了几个软乎的鸡蛋葱花饼子,搭上脆嫩爽口的油酱菜,沈临川很是喜欢周宁做得葱花鸡蛋饼子,早上吃了三张饼子才收手。

今儿家中无事,一家三口人都在家呢, 太阳一晒地上的水很快就蒸干了,周大坐在院中用麦秸秆编草鞋,下雨的时候穿。

沈临川和周宁卷起了竹帘子坐在屋里写大字,周宁跟着沈临川写了这么久的大字了,现在写得像模像样的。

“大哥,在家呢。”

周宁正凝神静气写字呢,听见他二叔的声音手上一滑,一个好好的字给写毁了,沈临川轻拍了一下他家夫郎的手腕,“好了,歇一会再写。”

“老二来了。”

沈临川也收了桌子上的书出来了,他笑着从屋里搬了几个凳子出来,“二叔二婶来了,芳妹子也来了呀。”

周芳姐儿不情不愿喊了一声哥夫,她又低头看她的绣鞋,鞋面上都沾了泥巴了。

她说了不来不来,他爹非让她跟着一道过来,说她还就没去她大伯家看她大伯呢,现在好了,她才没穿几日的新绣鞋都给弄脏了。

周宁一人给倒了一碗茶水,除了周有成,周老二一家三口都过来了,手上还提了礼过来,篮子里装了些自家种得菜,还有几个鸡蛋一小坛子酒。

“老二,来都来了,还拿什么东西。”

“不一样,也有一阵没来看大哥了,大哥最近可还好。”

“好着呢,没事。”

沈临川和周宁坐在一块没搭话,只静静听着他爹和周老二说话,周老二家的东西可不是这么好拿的,他既然送了礼过来,那肯定是要从他家讨要其他东西过去。

沈临川已经猜到了,镇上的学堂这一阵该交后半年的束脩了,他这个好二叔是过来讨要银子来了。

胡彩云见周老二一直东拉西扯不说正事,她下手扯了一下,周老二这才说了起来,“大哥,有成这几日又要交束脩了,和往年一样八两银子。”

周大编着草鞋子没有接话,但看他脸色不是太好,每年他都给老二家出上十六两银子的束脩,笔墨纸砚这些没了老二家也会过来要,一年到头加起来少不了得二十两银子呢。

剩下不够的银子老二家自己补,说节敬这些他们就自己解决了。

“老二,有成在镇上读了几年书了?”

“八年了呢,大哥你忘了,有成前年刚中了童生,明年还要下场考秀才呢。”

“八年了呀。”

周大喃喃自语了一声,原来都有八年了呀,他这侄儿的束脩一年比一年的贵,说是换了个好的夫子,束脩自然贵些。

他家今年买了头青花大骡子花了三十两,他的侄儿一年读书都得给他要上二十两银子,他辛苦这些年了,竟然靠自己连头骡子都买不上。

见周大脸色不大好看,周老二心里咯噔了一声,就知道这次的银子不好要,但他大哥是个心软的,他才特意说了他儿子考中童生的事了,这些年也不白供呀。

“我一个月杀猪也就挣上五两银子,中间还有两个月天热不能做生意,一年最多也就是五十两银子,一半都给了有成读书,我和宁哥儿在买些布米油盐的,一年能存下十两银子都是丰年了。”

“是是是,这些年多亏了大哥了有成才能在镇上读书。”

周大摇头,“哎。”

周老二心里不停地咯噔,他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啊,“大哥,有成是咱周家唯一的男丁,等有成高中了,哪有不敬着你这个做伯父的,大哥。”

周老二语气里带着乞求,之前几年他大哥都是二话不说给了银子,今年来了他都说半天了,他大哥坐着还没动,不用想又是那个沈临川的事!

“二叔,有成兄弟没有和说那件事?”

“什么事?”周老二不解地问道。

沈临川哼笑一声,“上次有成兄弟拿了封点心过来看我爹,你猜怎么着,他给我爹行了个平辈之间的礼,我爹是他大伯,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这这,读书人的事我也不太懂,大哥,你别和有成一般见识,他还是个小孩子。”

“爹,这银子不能给,咱家银子都是你辛辛苦苦挣出来的,我知道咱家没有银子了,连我都供不上了,哪还有银钱供二叔家的儿子啊!”

周宁也拉住了他爹的袖子,“爹,沈临川读书都没有银子呢,二叔家的事我家管不了。”

胡彩云一听两个小的起哄不让拿银子瞬间变了脸,“我们当长辈的说话呢,哪里轮到你两说话了,还有没有规矩了!”

“自然没有周有成有规矩,竟然给我爹行了个平辈的礼,怎么他是想和我爹称兄道弟呢,就是不知道又该怎么和二叔论这辈分,二叔是管周有成喊儿子呢还是喊三弟呢?”

“小子无礼!”周老二气得指着沈临川的鼻子,“大哥,你看看你这好哥儿婿,竟然敢侮辱我家先人!”

胡彩云也叫骂了起来,“就是,大哥你可别犯糊涂,自从这沈临川来了在老周家家,搅得家中不宁,不过一个赘婿,大哥你和宁哥儿也该辖制些,哪能让他一个赘婿爬到咱周家的头上!”

周大摔下了手中的鞋子,“好了!”

周大虽然面相凶,但却是很少发脾气的,冷不丁地发了脾气吓得周老二一家抖了一下,周老二喏喏叫了声,“大哥。”

“我说好了!这些年我供着有成读书,那不就是想着周家,他呢,瞧不起我这个杀猪干腌臜活的大伯,那日要不是宁哥儿提,我都险些忘记了,我在镇上做了一二十年生意了,竟从来没有碰见了周有成!”

周大发起脾气来有些吓人,周芳姐儿还是头一次见她大伯生气呢,吓得往她娘背后躲了躲。

“今年家中办了宁哥儿的喜事,家中没有多余的银钱了,临川孝顺心疼我这个当爹的,从镇上退了学,我不能不让哥儿婿读书却拿银子给侄儿,寒了临川的心。”

沈临川听得心里胀成一片,“爹。”

“大哥那不一样,沈临川终归是个外姓人,有成可是咱周家的血脉呀,他还考中了童生,若是日后你真供起了沈临川,你能保证他沈临川不抛弃宁哥儿这个糟糠夫郎!”

“有成不一样的,那是自家的血脉,有成有一日出息了,他能不管你这个当大伯的,不管宁哥儿,若是沈临川敢欺负宁哥儿,有成他能不管,大哥,你糊涂呀!”

沈临川听得都想拍手叫好,这周老二颠倒黑白的功夫真的是一绝,连他日后出息抛夫弃子的剧情都给他想出来了。

“爹,他污蔑我,生怕咱家日子过好了这是。”沈临川反嘴就是告状。

周宁也附和着他,“爹,沈临川不是这样的人,周有成倒是有可能出息了看不上咱家是个杀猪的。”

“行了,老二你们回去吧,如今两家都有个读书人,我周大没那么大本事,这读书人只能供着一个。”

“大哥!有成他可是考中了童生!明年他就要下场考秀才了,大哥你不能让有成没银钱读书呀,这不是误了有成的前途呀!”

“若是没钱那就和临川一样在家读,那会儿临川从镇上退学的时候,咱村里谁不知道,背后指指点点的,我能不知道,临川本来就是个赘婿,还被非议,我这个当爹的不能寒了他的心啊!”

“大哥,你怎么分不清亲疏远近啊,那有成可是你亲侄儿呀!”胡彩云不甘心地说道。

“沈临川也是我爹的亲哥儿婿。”周宁不甘示弱回了句。

周老二见周大执意不拿银钱,扯住了还想理论的胡彩云,“走吧,走吧。”

胡彩云还想去拿桌子上的礼,周老二瞪了她一眼,“回家!”

周宁忙拿起桌子上那些不值钱的礼塞给了周芳姐儿,“我家不要。”

沈临川暗中给他家夫郎伸大拇指,可以呀!

周宁动了动嘴角,“爹,这银子你不能给周有成,沈临川今年心疼咱家那会儿没银子可是主动退了学的,你不能偏心。”

“爹知道,爹知道的。”

周大虽然心软但是个拎得清的,若这次真给了老二家银钱,那可真是寒了他哥儿婿的心了。

周老二一家回去之后气得不行,胡彩云叫骂道:“那沈临川怎么能和咱家有成比,一个不知道多少年的童生了!”

周芳姐儿抱着东西给放在了桌子上,“爹,你想想办法呀,哥总不能不读了吧,我还指望着他考秀才呢。”

“这有成也真是的,明知道那沈临川不好对付,去了还给人家挑到了错处,这下好了,想找老大家拿银钱那是难了。”

“行了!少说两句吧!这事也不能全怪有成,要怪就怪沈临川,若不是他也是个读书,大哥怎么会不给有成读书的银钱!”

现在好了两家一家一个读书人,乡下人家就算是在有钱也一下子供不起两个的呀!

若是这次拿不到银钱,那日后也别想了,周老二背着手在院子中转了一圈,“不成,我把有成从镇上叫回去,再叫上周叔爷一道去说道说道。”

“能行吗?”胡彩云问道。

“怎么不行,咱家有成姓周,以后出息了全族都跟着沾光,那沈临川可是个外姓人,就算是出息了跟咱周家有什么关系,周叔爷又不傻。”

胡彩云一想还真是,周叔爷是周家一族年岁最大说话最有分量的了,叫了周叔爷过来她就不信周宁家给钱。

“她娘,你去镇上叫有成回来,我去周叔爷请人去。”

周老二两口子行动了起来,这可是好几两银子呢,给了这么些年了不能今年不给,而且这以后还要读书呢,又不是说不读了。

下午的时候周大一家三口都在家呢,周宁拎着篮子给意哥儿家送了几盘蚊香和清凉膏,意哥儿很是高兴,“宁哥儿,我先用着试试。”

等周宁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爹和沈临川被人家围在中间呢。

只见周老二压着周有成给他爹磕头,“你大伯供了你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能不尊重你大伯呀!”

周有成红着眼眶直磕头,“大伯,是我的错,上次是侄儿慌乱间行错了礼,侄儿给大伯认错,求您原谅!”

周有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只是低头的瞬间脸上闪过一丝愤恨,不过就是个干杀猪的,凭什么让他一个童生给他磕头!

周宁过来站在沈临川身边,“怎么又过来了?”

这次不仅过来了,就连族中几个长辈高的都过来了,周宁看得皱眉,这是来逼他家来了。

沈临川拍了一下周宁的手,“没事。”

周有成跪在地上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额头上沾满了泥土,举着袖子直擦眼泪,“大伯,我错了。”

周叔爷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劝和,“老大,在怎么说有成也是你侄儿,供了这么多年了不能说断就断了呀,咱周家出个童生也不容易。”

周大哎了一声,“叔爷,不是我不供,家中实在是没了银钱,就连临川也因为没银钱从镇上退了学了,您也不知道不知道。”

“大哥,你就别唬我们了,今年你家不是又新添了骡子?你和沈临川两口子都在镇上摆摊子呢,怎么会没银钱呢?”胡彩云说道。

“那骡子也是我家花了所有的家当买的。”沈临川自然不会任由对方颠倒黑白。

周大请了几个长辈坐在堂屋,周宁给倒了茶水,周有成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周叔爷不是我不供,实在是家中没了银钱,你看就连临川都在家中自己读呢。”周大咬定了就是没钱,难不成还能翻他家不成。

周有成还跪在地上擦眼泪,“大伯,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大伯,将来给大伯你养老送终!”

沈临川嘴角勾起讽刺的笑,他和宁哥儿都在呢,哪里轮到他呀,真的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周大暗中握了下拳头硬下了心,他家哥儿说得对,一家一个读书人,他要是在心软了就伤了他哥儿婿的心,小两口日子也过不好。

周大一个劲儿说自己这些年拉扯大宁哥儿有多难,又说家中积蓄全无,哥儿婿日后也是要去学堂读书的,他不能不为自己家考虑。

人之常情,周叔爷虽然老但这些年也知道老大家没少帮老二家的忙,也不能架着人家一直帮忙吧。

沈临川哼笑一声说道:“有成兄的束脩也太贵了些,半年就要八两银子,我在冯夫子那一年总共才五两银子。”

“王,王夫子他是个举人,束脩自然贵了些。”

“那我爹岂不是一年二十两银子都打不住的,二十两银子呀,累得我爹这么些年了连头牲口都买不上,二三百斤的猪他一个人拉着镇上乡下的跑,哎。”

周叔爷站了起来,“老大你能帮就帮上一把,乡下人出个读书人不容易。”

“叔爷,我送您出去。”

周大送了几个长辈出门,周老二追了上去,“叔爷,你倒是说句话呀,难道你忍心让有成读不成书?”

“老大家也不容易,各家日子各家过,若真是读不成那也是命。”

胡彩云一听这话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了起来,“大家都来看看呀,这大伯不帮着自己亲侄儿读书,要害得我家有成读不成书了。”

刚周有成磕头认错的时候左邻右舍就过来看热闹了,胡彩云这一闹引得大家又都看了过来。

石婆子手上还抓着瓜子呢,边磕边说道:“彩云呀,你也不能逼人家周大呀,他连自己哥儿婿都没让读书,这如今不供有成了,倒是没有偏颇任何人,哥儿婿侄儿都看做一样,那个词叫啥来着?”

“一视同仁。”王大娘接了句。

“对对对,一视同仁。”

村里人都觉得周大不供周有成读书也说得过去,就算是亲兄弟,这些年了周大可没少帮周老二家。

胡彩云哭闹不已,原本指望村里人说上两句,没想到没有人向着自己。

她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沈临川,是不是你哄着大哥不给我家银钱的!自从你来了之后没少哄着大哥和宁哥儿!”

“胡彩云得了得了,不就是不让你家白拿肉了。”

“是呀,是呀,哪有占便宜占个没完的。”

胡彩云脸色变了几遍,甩着帕子直擦眼泪,“我不活了,不活了,有成被一个上门哥儿婿欺负得读不成书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不关沈临川的事,二婶你怎么能胡乱攀扯呢!”周宁听他二婶往沈临川身上泼脏水瞬间不乐意了。

胡彩云又指着周宁发作,“你看看,你看看,自从你和沈临川成了亲了,如今连我这个二婶都不放在眼里了,都学会顶嘴了!”

沈临川拉过来了周宁,“别理她。”

胡彩云拍着大腿直哭喊,“二叔二婶对你这么好,你都忘记了,小时候你爹去镇上做生意,还是二婶我照顾着你,给你洗衣做饭,照顾了你那么些日子,你都忘记了不成,白眼狼啊白眼狼!”

一听见胡彩云提起这茬,周宁气得不行,就算是他嘴笨这件事得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要不然他二婶一直拿这件事挟恩以报。

“二婶,当年我家吃了一个月的饭,我爹怕我年纪小中午一个人在家照顾不了自己,给你家送了米面还有肉让我去吃饭,我到了你家饭都只能吃上半碗,肉更是吃不上,你还支使我帮你洗衣洗碗。”

周宁情绪有些激动,沈临川拉过他顺了顺后背,“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们宁哥儿那会儿受委屈了。”

周大听得沉默不语,这件事他都不知道,还是他家哥儿婿那次陪自己喝酒的时候说得呢,周大长叹了一声,“以后各家过各家的吧。”

胡彩云虽然心虚但撒泼惯了自然不认,拍着手说自己不容易,“我辛苦照顾你那些日子,你如今竟然不认了,还有没天理了!”

之前胡彩云照顾过周宁村里人都知道,村里人还真不知道胡彩云竟然连饭都省不得给孩子吃的。

石婆子哎呦了一声,“是不是宁哥儿他小爹刚没了那会儿,我记得哩,宁哥儿一个小孩子在河边挖草根吃,我还给了他一个梨子哩!”

沈临川朝着石婆子拱了拱手,“多谢石阿婆了,宁哥儿还和我说过这件事呢。”

“哎呦,一个梨子罢了,十来年前的事了我都忘记了,若不是今儿胡彩云提起谁记得呀。”

众人一听原来宁哥儿说得是真的呀,“哎呀,这就是胡彩云你不对了,一个小孩子那会儿能吃多少饭,你竟然把孩子饿得挖草根吃。”

胡彩云嘴硬不肯承认,“胡说!”

周大也一惊,他知道他家哥儿那些日子受了委屈了,之后死活不肯去了,还被自己说教了一顿,没想到竟然把他家哥儿给饿成这样,周大越想越难受,一个七尺男儿愣是红了眼眶。

“出去,出去!”

周大不想看见老二一家了,自己待他家不错,竟然这么对他家哥儿!

石婆子呸呸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老大呀,不是我说,你可长点心吧,之前胡彩云给宁哥儿介绍人家,你看看都是些什么人家,扭头还和我们说宁哥儿生得不好还挑上了,我看她呀就是想把宁哥儿给弄走了,到时候你挣得都是她家的了。”

第47章 047 谁家的过来胡乱攀扯

周大一阵心寒, 之前只觉得是一家人,多点少点都无所谓。

他抖着手指问道:“老二,你家真这么想的?”

“大哥,你别听那婆子胡说!宁哥儿是我亲侄儿, 我能让他吃不饱饭啊!”

周老二避重就轻没有说想把宁哥儿嫁出去的事, 怎么越闹越对他家不利啊, 到底是从哪一步出了错呀,现在周围东一句西一句,他也理不出个头绪。

石婆子哎呦了一声,“哪里是我胡说的呦,我记得那天宁哥儿吃得小脸上都是土, 可怜的呦,刚没了小爹, 还被他二婶子欺负。”

周大一听人家提及他夫郎, 更是心酸,他夫郎跟着他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留了个小哥儿给自己,他也没有照顾好,一个大男人险些当场泪崩。

“出去, 出去,从我家出去!”

周大拎着扫把赶人,扫地似的把坐在地上的胡彩云给扫了出去, 胡彩云还想撒泼呢,周大拿扫把把人给推了出去,胡彩云头发都给勾得乱遭了起来。

周老二见他大哥是铁了心不拿银子了,他气得甩着袖子走了,“大哥, 今日你无情,日后休怪我不义,别忘了我儿子可是个童生,在怎么也比做泥腿子强!”

沈临川冷笑一声,“滚吧,不过一个童生罢了,不知道地还以为你家出了个状元郎呢!”

周有成也阴毒地瞪了一眼沈临川,“姓沈的你给我等着。”

沈临川不理他扭头就进了院子,朝着看热闹的众人弯腰行礼,“多谢各位仗义直言了,我爹和宁哥儿这些年没少被周老二家欺压,多谢各位叔叔伯伯婶子大娘了。”

众人纷纷摆手,“临川客气了,大家不过是说了句实话。”

石婆子看完了热闹心满意足,“那周老二一家这些年仗着家中也有个读书人也太得意了些,要不是你爹供着,他家能有银子读书。”

“是呀,我听那镇上的束脩也太贵了些,别不是多要了昧下来自己家还花了吧。”

“老大,不是我说,我之前可是瞧见胡彩云经常拿肉往她娘家那边送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周大已经听不太真切,强撑着没有失态,心里越想他家夫郎越心酸不已。

沈临川看出了他爹的窘迫,又朝众人行了一礼,“多谢各位了,到时候我和我家夫郎登门道谢。”

“哎,客气什么,都是一个村的人。”

“是呀,周大这人仗义,谁家有个事他不搭把手的。”

沈临川边说边客气地把院子里看热闹的人往外送,等把人都送走了赶紧关上了门,周大忍不住了蹲下来捂住了脸,眼里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周宁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他爹苦,想上前安慰一二被沈临川给拉下了,沈临川朝他摇了摇头

周宁被他爹哭得也掉起了眼泪,沈临川可心疼坏了,周老二一家就是块毒瘤,早挖去了早省心,别说周宁没见过他爹哭了,沈临川和周宁快小半年了,他也没见过他家夫郎哭啊!

只见他家夫郎哭起来虽面无表情,但眼泪跟珠子似的啪啪直掉,沈临川被他家夫郎哭得心都皱到了一块,忙把人搂在怀里安慰,“不哭了,不哭了,没事了。”

沈临川拍这周宁的后背跟哄小孩似的哄他,“都怪相公不好,让我们宁哥儿受委屈了。”

“沈临川,我想我小爹了。”

“别哭了,要是咱小爹知道了肯定心疼。”

“我爹说我长得像小爹。”

沈临川觉得他的肩头都濡湿了一片,他家夫郎哭起来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了,怎么就连哭都这么乖呀这么懂事呀!

他多想和小时候的宁哥儿说,不用这么懂事,和其他小孩子一样撒泼调皮都是使得的。

沈临川抱着周宁好一顿安慰,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搂着自家夫郎,恨不得把他给嵌到自己身体里。

想到不大的小周宁被饿到挖草根吃,沈临川心疼得都要碎了。

周大蹲在地上一会儿就打水洗脸去了。

沈临川拍了拍他家夫郎的后背,“好了,爹没事了,你也别哭了,明儿我们去镇上玩,我们去吃最贵的荔枝冰酥山好不好,还有你喜欢的杏仁糕、栗粉糕、胶枣儿,我们都买!”

周宁吸了吸鼻子,“明儿爹不去镇上,要收猪。”

“没事,爹不去,咱两去,咱两怎么就不能去镇上玩了。”

“还是后日去吧,坐骡车。”

周宁刚哭过一场,说话都带着一丝鼻音,多了几分稚气,沈临川都快心疼死了,哪有不应的,“成成成,后日我们去镇上买好吃的。”

周大家这边哭成一团,周老二家到了家嘴上还骂骂咧咧的,一家四口,两个人身上都沾了土,胡彩云是撒泼滚了一身的泥,周有成是磕头磕得了。

胡彩云还在不停地抱怨,“这就是你说的法子,白瞎了让咱家有成磕了几个头,我呸!”

周老二心里憋屈的不行,一把拉过他儿子的胳膊,“有成,你明年可一定要考中秀才,让爹出了这口恶气!”

“爹,我知道的,我一定能考中秀才的,什么沈临川张小意周叔爷王婆子石婆子的,我一定都给狠狠踩到脚下!”

“好,这才是我周老二的儿子!”

“可是眼下这束脩可怎么办?”

“不就是几两银子,咱家有!没了他杀猪的周大,爹还供不起你了?”

周老二从屋里摸出了私房银子,只见里面零零散散的有银锞子还有碎银子,看起来不少呢,周有成一直觉得家中穷得肉都吃不上,没想到他爹竟然有这么多银子!

“爹,你哪来的呀!”

“别管,自然不会误了我儿读书。”

周老二从里面拿了五两银子当束脩,又另给了二两银子给夫子送礼,另外二两银子给周有成当生活费。

这一下子就出了小十两银子,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周芳姐儿伸着脖子看那布包着的银子,差不过有三四十两呢!

“爹,这银子不会是石婆子说的,你从大伯手里抠过来的吧?”

周老二瞪了一眼他闺女,“胡说八道,这都是爹这些年种地挣下的!”

周芳姐儿绕着头上的小辫,嘴也撅了起来,她能不知道呀,就她家那四亩地,交了赋税都不够吃的,她爹又没个吃饭的手艺,靠着她家的地怎么可能攒下这么些银子,她爹骗人!

见家中的银子单给了周有成,周芳姐儿不依了,“爹,凭什么家中银子都给了哥呀,我也要!”

“这银子是给你爹读书的,你要了做什么!少添乱,一边去!”

“我怎么就没有用了,我要买现在最时兴的绢花,红姐儿都有,我也要,还有我身上的衣裙,都穿了这么久了,今年还没给我做一身呢,凭什么都花给周有成,我也要!”

周芳姐儿骤然知道家中原来是有银子的,说什么都要往自己身上花上一些,凭什么偏心眼呀!

周老二气得举起了巴掌,“你再闹一个试试!”

周芳姐儿伸过去了脸,“给给给,你打呀,你敢打一下试试,我这就去村里嚷嚷,爹你从大伯那多要银子,我要让全村都知道!”

周老二简直要吐血了,在外面被老大家气得不行,回来了还要被家中的逆女气,他眼前一阵阵发晕,“逆女,逆女!”

“我管你逆女还是逆子呢,给周有成了也得给我!”

周老二被闹得没法了,从里面拿了一角碎银子,“去去去,一边去,看见你和你娘我就脑子疼!”

周芳姐儿得了一角碎银子高兴了,她心里已经盘算着买什么花儿了。

周大和周老二两家闹翻了的事,在大杨树村传得沸沸扬扬的,晚上天气凉快些了,吃了饭的妇人夫郎聚在一起打着蒲扇说闲话。

“我说呀,这老大家早该和老二家闹掰了,虽然是亲兄弟,整个村子谁不知道呀,都是老二占老大的便宜。”

“我听说那周有成一年就要用掉二三十两银子呢!”

“老天奶的,二三十两!我家三年都挣不了这么多的,还有周大能挣呀!”

“就算在能挣也遭不住这么用的呀,你看周大家做生意十来年了,家中连口牲口都没用上,那周大把自己当牲口使,也就是现在年轻,再过上两年可还成?”

“说得也是,你说我家怎么就没这么好兄弟,我家那个要是和周大做兄弟,我肯定供着他家!”

“胡彩云就是个不知趣儿的,我给你说,要不是周大难得清醒一回给宁哥儿招了婿,这周大挣多少银钱那日后都得被老二家给翘走了。”

“我看也是,周大眼光怪好的,看给宁哥儿招的哥儿婿多好,人家还知道心疼自己爹不容易,又是退学又是给周大买了骡子。”

“是呀,是呀,听说还下厨房呢,你说这谁家男人去厨房呀,他家的饭都是他跟宁哥儿做,人家也没说什么,我都有些羡慕了。”

一阵风吹过,村中的家长里短随风飘去了远方,众人言语间却是一家家难念的经。

周大第二天就赶着骡子收猪去了,在干这两日就歇下了,天太热的话猪肉放不住。

回来的时候村口纳凉的妇人打上声招呼,“周大叔,又去收猪哩。”

“哎,去其他村子里转转。”

“周大叔,我娘家兄弟那有头猪要出栏了,您空了去瞧瞧能给个啥价儿。”

周大一听是想卖猪的,轻拽了下缰绳让骡子停了下来,“可不巧哩,今天在收一头猪今年就要歇下了,天太热了猪肉没法放了。”

“呀,那没事,等天凉快了周大叔再去看也一样的。”

“那成。”

周大又赶着骡子哒哒朝家跑去了,周大在村中人缘挺好的,虽然昨日和周老二家的闹上了一场,但村里的人觉得人家周大这样做也没啥错处,像往常一样见了面该打招呼打招呼,反倒是比之前还热络几分呢。

最近天热就连沈临川和周宁的把子肉生意都多做了不少,要不然他爹的肉没法放,这可让那些经常来买的老顾客高兴了不少,多做了一些他们也好抢到呀!

一家三口照旧去镇上做生意,陆掌柜的老早就让他家小子端着碗在那等着了,他就站在柜台后面翘着脚吹着口哨,拿着鸡毛掸子悠悠哉哉地掸灰儿。

他可是给他家小子说了,买的时候多让打上一勺子的肉汤,中午的时候呀蒸上一锅大白米饭浇着吃,这小日子呀快活似神仙嘞。

听说望月楼新出的宝塔肉现在在清河镇名声大噪,那望月楼也学起了沈老板的法子,限量,一份五两银子他也不是吃不起,咱不能一个月吃一次,还不能半年吃一次,就是肉疼,好贵啊!

普通人家想吃呀还得提前去说上一声,说这是什么排号,就连周围几个镇子上的富商官绅都慕名而来呢,望月楼门口那车马塞路,生意好生红火。

陆掌柜的啧了一声,那宝塔肉他舍不得吃,把子肉他还买不起吗?还是这把子肉更适合他这种小老百姓,十文钱一片,划算。

他正想着呢,家中的小子就端着碗回来了,手上还举着一片卤豆干啃得脸上都沾上了酱汁,陆掌柜的乐了,“碗里的肉不许偷吃了,就那么两片,晌午让你娘再给弄个辣芥儿瓜。”

“爹,周掌柜说卖了今日他就不来了。”

“不卖了?”

“嗯嗯,说天太热了,肉放不住。”

陆掌柜的一听这可还的得了,不卖了他还怎么吃呀,急得他站在门口瞧了一眼,这会儿周家两个摊子前都围了不少的人。

陆掌柜的吆喝了一声,“周大叔,我家小子说你家过了今日不来了?”

“哎!是不卖肉了,不是不卖把子肉了!”周大远远给回了句。

陆掌柜的乐了抬手给了他家小子一个后闹勺,“就知道吃,传话都传不好。”

周围排队的人也笑了起来,“你家这把子肉生意要不做了,那陆掌柜的可要伤心了,他爱吃着呢,我每次来呀都看见他家小子端着碗在这等哩。”

收了摊子还早,沈临川和周宁一道逛集市去了,大前天他可是答应了带他家夫郎吃冰酥山,镇上卖冰的也就那几家铺子,街边卖饮子的多是只能用凉井水败一下,喝起来也清凉解暑。

这一到了夏日,集市上的菜就丰富了起来,之前四五月份一只三十文的瓠瓜都便宜了不少,还有青椒茄子丝瓜各色绿叶菜街边摆了不少。

更别提樱桃油桃之类的,清河镇有条南来北往的运河,有时候还有不少新鲜货被带过来,蜜瓜龙眼还有岭南那边过来的荔枝寒瓜这些。

沈临川看见新鲜的瓜果就来上一些,周宁的篮子里装了不少的各色果子,满满当当的一篮子堆着还挺好看。

“再来个寒瓜吧,今年咱家还没吃过寒瓜呢,买两个,给大哥大嫂他们也送上一个。”

“有点贵。”

周宁有些心疼银钱,但这寒瓜也太贵了些了,说是从卢阳那边运过来的,一个就要上二两银子呢。

“那就要一个,咱家和大哥家一家一半。”

“成。”

没想到来了大丰朝这西瓜倒成了稀罕东西了,大夏天的不吃上一块西瓜算什么夏天呀,别说西瓜贵了,就是他买的樱桃葡萄这些都不便宜。

家中有地的少有种水果的,种粮食都还吃不饱呢,谁家去种这些东西,又不知道怎么照顾,赔了可得不偿失。

幸好他今日带的银子多,要不然还真不够花的。

沈临川对吃穿两样从来不吝啬,之前工作之后也是过过好日的,可惜了他的大平层,还没住几日呢他就穿过来了,不过和熙熙攘攘的大城市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乡下生活的宁静安逸。

“周兄,你看这荔枝,听说是皇家贡品,咱这小老百姓是吃不起。”

迎面走来几个穿儒生袍的读书人,沈临川抬头一看这不是周有成吗,也是这卖果子饮子的地儿离卖猪肉野味鱼虾的地儿远着呢,难怪能碰见周有成呢。

沈临川笑着打了声招呼,“有成兄。”

周有成看沈临川的眼神有些恶毒,冤家路窄,周大不给他银钱完全是沈临川在背后起哄出点子,他那日可都是瞧见了,那里屋的窗子都用霞影纱给封窗呢!

那可是霞影纱啊!他们竟然用来封窗,他大伯还说家中没有银钱!

如今一看周宁的篮子里装着各色蔬果,手上还抱着一只寒瓜,更加觉得心中愤恨不已,凭什么他们能吃上这些好东西!

“周兄,你认识?”

“不认识,谁知道谁家的过来胡乱攀扯。”

沈临川笑了,这周老二一家真的是斗米恩升米仇呀,之前不知道给他家使了多少的银钱,如今翻脸不认人了。

沈临川摇头,“周兄,就算是咱两不合,但我爹可没有对不住你,他可是你长辈呀。”

一听见沈临川提起周大,周有成就变了脸色,生怕人家知道他和街上杀猪的屠户扯上什么关系。

“走了我们。”

周有成扭头朝着反方向走去了,有个同窗问了他一声,“那人是谁呀,不过他身旁的哥儿倒是认识,那不是街上周屠户家的哥儿。”

周宁挺好认的,常年跟着他爹在身上卖猪肉,没见过小哥儿干这种活的,不像个小哥儿,倒像是个男子。

“不知道,不认识。”

“你两都姓周,还挺巧的。”

这话说得周有成心里直犯咯噔,生怕把他和街上那杀猪的周屠户扯在了一起。

沈临川也懒得搭理周有成,对他家夫郎说道:“走,我们去吃冰酥山。”

“不去了吧,今儿都买了寒瓜了。”

“成,那我们回去吃寒瓜去,等下次了再来吃冰酥山。”

沈临川也不想他家夫郎一下子吃那么多凉的,本来西瓜就是寒性的东西,在吃上那么大一碗冰酥山,他还真怕他家夫郎闹肚子。

不过他家夫郎这心疼银子的小财迷样儿格外的可爱,沈临川觉得他挣得银钱还不够,得多挣点,让他家夫郎可以随意地花银子不心疼。

两人提了不少的东西回去,这会儿日头已经升了起来,回来热得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

周大看见他家哥儿抱着个寒瓜,他呦了一声,“买寒瓜了。”

那寒瓜都是有钱人家吃的东西,他还真没买过。

这会儿肉摊子前人已经少了起来,三人坐在阴凉地歇息,周宁洗了一碗樱桃出来,“爹,吃樱桃。”

“哎哎。”

周大抓了一把,周宁又给隔壁的王老汉和他儿子儿媳让了一下,几人都笑着拿了几个,王老汉坐在一旁和周大说闲话,“那明儿起可就见不到周大你了。”

“哎,你还得瞧见我嘞,他小两口的生意我接着做,让两人在家歇息歇息。”

“那成呀,咱两还能坐一道说闲话那。”

自从周家做了这熟食的生意,他王老汉的烧饼生意格外的好,日子也过得宽裕了起来,儿子儿媳接了自己的摊子,他也能歇下了。

王老汉不知道沈临川和周宁回去那么早是回家读书去了,他只知道沈临川之前是个读书人,识字,现在跟着他爹做个小生意。

周大也不会和人家说我家哥儿婿是个读书人,明年还要下场考秀才哩,周大是怕到处说显得他张扬,还有就是怕沈临川考不中了,到时候面子上不好看,悄悄来就行了。

“爹,我刚和沈临川买果子的时候碰见周有成了。”

听到周有成的名字,周大脸上的笑下去了,小时候周有成经常过来他家大伯大伯地喊,也是个稀罕人的,只是如今长大了,看不上他这个杀猪的大伯了。

王老汉是知道周有成的,他和周大当邻居做生意可是有不少年头了,知道他供着他家侄儿在镇上读书呢。

王老汉笑呵呵地说道:“可是你那读书的侄儿,周大你可真是个有福气,家中小两口能挣银子,还有个读书人的侄儿。”

周大无奈摇头,“大了大了,看不起我这个杀猪的大伯了。”

王老汉尴尬地笑了一声,“这不还有宁哥儿和临川嘛,有两个孩子在呢,还怕没人孝顺你呀。”

王老汉心中直觉得可惜,周大供了这么久,现在不认他这个大伯了,这银子算是打水飘了,啧,就算是在亲也不上自己的亲儿。

第48章 048 去学堂

沈临川和周宁在摊子前歇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走得时候还怕他爹无聊给留下了一些果子,让他没事的时候吃。

等两人走远了,王老汉又坐了过来,“周大, 怎么回事, 之前不还是好好的, 怎么就突然和你那侄儿闹蹬了?”

两人相识这么多年了,周大也没有瞒着,给王老汉说了这事,王老汉听得哎了一声,“这些年你是白辛苦了一场。”

周大也很无奈, “终归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王老汉拉住了周大的胳膊, “周大你听我说, 你这忙活一场不能白忙活呀,你那侄儿不是个童生,在怎么也比我们这些泥腿子强,若是以后真出息了,我看头一个就是拿你家开刀, 可不能给得罪死了。”

也不怪王老汉这么想,他和周大做邻居也有十来年了,知道周大供着家中的侄儿在镇上念书, 但他还真一次没见过他那侄儿。

周大又是个性子直心眼粗的人,王老汉早就看出来他那侄儿瞧不上周大是个杀猪的,要不然都在镇上呢,怎么可能十来年了连他也没见过一次呢。

可见是个心胸狭隘的,现在两家闹蹬了, 保不齐日后出息了拿周大家开刀呢。

“那,那如何是好呀?”

周大也有些急了,他现在不指望周有成知恩图报,但要真是出息了也别报复他家呀!

周大心中一紧,生怕以后周有成对他哥儿婿哥儿不利。

“我看呀,不如你拉下面子去看看,和你那侄儿好生说道说道,在怎么也是一家人,就算是不供他了,那终归是亲戚。”

周大连连摆手,“不成,不成,那日可是好生一顿闹,我那兄弟可是撂下狠话了。”

“唉,他是他,你侄儿是侄儿,难不成这些年白对他好了一场,想想你家哥儿,谁知道你那侄儿日后会不会出息了,怕就怕……”

被王老汉这么一说,周大也怕周有成若真出息了会对他家哥儿不利,他们就是小老百姓,现在这日子他过得就挺满意的。

“那,那我去瞧瞧他,说上两句好话?”

“我看成,只要别得罪死了就行。”

周大也没多想,车架上还有一些樱桃葡萄这些果子,他用一块干净的布包了起来,“那麻烦帮我看一下摊子,我去去就来。”

“成,去吧去吧。”

周大匆忙拿着东西去学堂了,他也不知道周有成的学堂在哪,只知道是哪位夫子教的,打听了一翻才找到在哪,远远看着青瓦白墙很是漂亮,周大提着东西一时不敢上前。

还是那开门的老头叫了他一声,“呦,周大,怎么来这了?”

周大一看这不是常来摊子上买肉的嘛,周大一喜这才上前,“我来看我侄儿,麻烦老先生帮我叫一下。”

“你侄儿?你侄儿竟然在这读书呀,叫啥,我去给你叫去。”

“叫周有成的。”

“成,你等一会儿,我给你叫去。”那老头又喊了一声,“你站那日头底下作甚,过来门口这阴凉地儿。”

周大呵呵笑了一声,“我一早就帮人家剁肉呢,身上有些糟污,就不过去了。”

读书人清净的地方,周大没来过,只觉得这读书人连学堂都透着一丝骄矜,他还是不过了。

看门老汉拉了他一把,“哎,那有什么。”

周大这才有些局促地站在了门口的阴凉地,老汉很快就进去帮他叫人去了,今儿学堂办什么写诗会,学子们能自由活动,周有成很快就出来。

看门的老汉的说他家中来人了,他以为是他爹过来了呢,不是刚交过束脩,他爹来找他做什么呀?

周有成出门一看是他大伯站在门口呢,穿着一身深棕色短褐,脚上踩着草鞋,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周有成顿时被吓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他来做甚!

周有成脸色不好看,厉声问道:“你来作甚!”

“我来看看你,临川宁哥儿买了一些果子,我给你送一些过来。”

周有成一把打掉了布包,里面包的葡萄樱桃掉了一地,他冷哼了一声,“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我告诉你等我明年考中了秀才了有你们好看的!”

周大没想到周有成真的睚眦必报,他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有成,大伯知道你看不起我这是杀猪的,但你这些年读书不是我这个杀猪的供得?”

周有成摆了摆袖子,“走开,走开,我可没有个杀猪的大伯,赶紧走,让我同窗看见了丢人。”

丢人,两个字像尖刀似的扎在了周大的心上,知道周有成看不起他这个杀猪的,没想到竟然嫌弃成这样。

周有成甩着袖子走了,两袖生风,干干净净的,仿佛他如今的能在这么好的学堂读书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周大彻底寒了心,读书人看不起他这个杀猪的,他蹲下来默默把地上的葡萄和樱桃给捡了起来。

一只手捡起了地上的樱桃,“可惜喽,这么好的樱桃竟然摔烂喽。”

面前是个身着朴素长袍头戴黑色幞头的老头,周身气度一看就和他们这些市井小老百姓不同,“老人家,我来吧。”

“你不记得我了。”

周大听他这么说仔细看了一眼,没啥印象,老人哈哈笑了两声,“你这记性呀,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呢,去年冬天我在镇边上脚滑摔倒了,你路过推着独轮车把我送回家呢。”

周大拍了下脑门,“哎呀,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走进去喝杯茶去。”

那人拉着周大就要进去,周大推拒着不肯去,“我不进去了,不进去了,读书人干净,我就是个杀猪的,身上血腥味儿重。”

老头瞪了一眼,“杀猪的怎么了,都说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你周大的名声我可是听过的,仗义,走进去喝茶。”

周大死活不肯进去,以为这老头是里面的杂役,那老头拽不动他只好作罢。

他也不强求了,拉着周大一道蹲在墙根那,抓了一把周大的果子擦了擦吃了起来,“刚我看见那年轻人打落了你的果子,你两认识呀?”

“算是吧。”

“可惜了这么好的果子,有的都摔破了皮了。”

周大也抓着吃了起来,乡下人家没那么多讲究,这东西都贵着呢,比肉都贵呢,他哪里舍得扔呀。

“你家哥儿如今怎么样了?”

周大乐了,“你还知道我家哥儿呢。”

“自然知道,镇上谁不知道你们杀猪的周家父子呀,你家小哥儿也是个有趣的人,若是嫁不出去,不如认了我这个老头当干爹,我给抬抬身价,不愁的。”

“成亲了,成亲了,今年过了年呀就成亲了,还是入赘的呢,也不用离开我这个当爹的。”

“成亲了呀,那恭喜了,人怎么样呀?”

周大很是自豪地说道:“不瞒老先生,我那哥儿婿是个顶好的,还是个读书人呢。”

“读书人?跟着谁读书的?”

“镇上姓冯的先生,只是我那哥儿婿那会儿觉得多年苦读无用,今年就退了学了。”

一听姓冯的先生,王梅就知道是谁了,一个秀才夫子,只是听说这人喜好收学生的礼,带的学生也差,几年都考不中一个秀才的。

“你那哥儿婿叫啥?”

“沈临川,他家还是个做木匠的呢。”

王梅摇头,没听说过姓沈的学生,八成资历平庸,当日这周大帮了自己一把,他也帮上他一把,“不如送你哥儿婿来我这学堂读书,我帮你调教一二可成?”

周大没听懂,“老先生的意思是?”

王梅指了指身后的学堂,“这家学堂我的,放心好了,一周过来个三五日,我不收你家束脩,若是个不成才的我就让他回家去,也省得浪费我力气了。”

周大一惊,“您老是王梅王老先生!”

王梅哈哈笑了起来,“你说你,我记得那日告诉你过。”

周大挠了下后闹勺,“我只当是个普通老先生。”

周大更是尊敬了,这王家的学堂可不好进,当初周有成想进去的时候还托了关系才进的,周老二找了什么亲戚,还花费了不少的银钱,那会还找他拿了银子,这学堂可不好进呀!

“我王梅也是多年苦读才侥幸考中了个举人,若不嫌弃,把你那哥儿婿送来我瞅瞅,若真是读书的料我帮你调教一二,若不是读书的料不如安心过日子。”

周大站了起来连连道谢,“我,我再去给老先生买些樱桃去,这些烂了,烂了,不好。”

“行了。”王梅也站了起来,“人老了也不吃什么,就别费这些个银钱了,我还没说一定教呢,我就是帮你看看。”

“哎哎!”

周大高兴得不行,匆忙回去了,太高兴了差点把自己给绊倒。

王梅笑着摇了下头,这周大是个仗义的,他家哥儿也是个有意思的,他那哥儿婿若真是个读书的料他就教教,能考中个秀才,在乡下也是有几分脸面的。

要知道这考中了秀才了可就是士了,能免赋税着长靴,见官不用下跪,放在乡下也是极大的荣耀了。

周大没想到他来一趟还能有这机缘,卖肉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还剩不多一些全都给便宜卖出去了,赶着骡车匆忙回去了。

他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在家呢,他家哥儿婿正在看书呢,哥儿在院子里洗衣裳呢,“爹,今儿咋回来这么早呀。”

“好事,有好事!”

周大给说了王老先生愿意免费教上一二的事,沈临川愣了一下,“那不是周有成的夫子?”

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这王梅老夫子的学堂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不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竟然愿意免费教自己。

周大只说了之前偶然间帮过王老先生一把的事,没有说他今日去找周有成,总觉今日这事做得有些不妥。

周宁不大明白这读书的事,“那王老先生的学堂可是很厉害,之前周有成可是费了好些力气才进去,进去没两年就考中童生了。”

“那肯定厉害呀!那可是咱清河镇唯一一个举人夫子!”

周大一提着这个就很是自豪,若是他哥儿婿能跟着王老夫子读书,那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多谢爹了,那我明日就去拜访一下王老夫子。”

“哎,那礼要多多的拿,爹今儿太高兴了,竟然忘记在镇上买些点心布匹什么的带回来了,明儿咱早早的去,东西都给备齐全了。”

“爹,不用那么麻烦,又不是什么行拜师礼,人家也没说要教,就拿点自家的东西就行了,拿得太贵重了些反倒不好。”

周大一想也是,“那明儿就带一篮子樱桃过去,家中的猪血肠和蛋黄猪肝也都给裹上一些。”

“知道了爹。”

周宁看起来比沈临川都高兴,夜里睡觉的时候都有些睡不着,打着蒲扇着凉风,“那王老夫子是个举人诶,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官就是秀才了,我还没见过举人呢。”

沈临川笑了,“那日后你相公我给你考个举人。”

周宁笑出了声,“成。”

沈临川接过周宁手上的蒲扇给放一边了,“不早了,赶紧睡了。”

说着又往周宁的身边靠了靠,周宁有些嫌热推了一把身边的人,“不要挨着,热。”

沈临川啧了一声,“你倒是嫌弃上你男人呀,哎呀,我这上门的就是没地位,这成亲才多久呀,就遭了夫郎嫌弃喽。”

周宁嘴笨想解释上一二又不知道从哪说起,这么热的天两个人抱在一块睡多热呀,但他的小相公也太粘人了些。

“那我抱着你吧,你别抱我,我嫌热。”

沈临川乐了,不都一样的,沈临川也没客气舒舒服服地趴在了他家夫郎胸口,沈临川脚勾住周宁的脚,“我是不是高了,如今还要往下秃噜一下躺着才舒服。”

“嗯嗯。”周宁随口应和了两声,闭眼睡觉。

天气太热了周大就不杀猪了,等到九月份天凉快了再杀猪,就连家中的把子肉都放在早上弄,新鲜。

原本今天沈临川周宁两人是留在家中一起读书的,周大一个人赶着骡车去镇上卖把子肉,但今儿沈临川要去王老夫子的学堂呢,今儿又是一道坐着骡车去镇上。

沈临川穿上了前不久新买的青色长袍,头发高高束成高马尾,一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弄好之后特意往周宁身边站了站,“宁哥儿,我好像真的比你高了一些。”

个子高的矮的,周宁不在乎这些,“嗯,你比我高了。”

沈临川很是高兴,不枉他辛辛苦苦锻炼了这么久!

沈临川还想试试自己的臂力有没有长进,弯腰就把周宁给抱了起来。

周宁吓了一跳,沈临川抱着周宁转了一圈,周宁怕他相公的小身板摔到自己忙搂住了沈临川脖子,“别弄皱了你的衣裳。”

沈临川抱着周宁还往上颠了颠,抱起来也没那么费力,沈临川很是得意,“以后相公抱你。”

周宁有些脸红,“爹看着呢,快点放我下来!”

沈临川这才把周宁给放了下来,周宁看了一眼他相公,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沈临川看起来身板挺瘦的呀。

那是他不知道有句话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沈临川现在格外满意他的身材,漂亮的薄薄一层腹肌,宽肩窄腰,就连洗澡的时候都用加了花蜜的皂粉,把自己养得好了,他家夫郎才喜欢不是。

沈临川喜欢捏周宁的胸肌,周宁则喜欢摸沈临川,哪都行,他觉得沈临川身上滑溜溜地跟玉石似的,摸着格外的舒服。

周大见两个小的抱在一团打闹笑了起来,套上了骡车,还特意在骡车上放了一个草垫子,生怕沈临川弄脏了他的衣裳到时候失了礼数。

“走了走了,不早了。”

沈临川坐在了草垫子上,笑得露出一口齐整洁白的牙,“谢谢爹。”

周大也乐呵呵地说道:“临川许久不穿这长袍子了,这一穿就是跟种地的不一样,俊俏着呢。”

沈临川大方一笑接下了这夸赞,夸他俊呢。

沈临川不怎么穿长袍,在乡下干活还是穿短褐方便,特别是夏天,感觉还是短褐汗衫凉快,长袍子穿着里面还得穿裤子呢,热得慌。

周大赶着骡子带着两人去了镇上,一道镇上就催促着沈临川去买上一篮子樱桃,这用不到他,让他先去王老先生的学堂拜访一下。

周宁帮他整理了一下袍子,“好了,去吧。”

沈临川勾了一下周宁的手指,“那我去了。”

沈临川提着东西走了,对面卖针线的婆子打趣了句,“呦,临川今儿穿着好去哪呢这是?”

“去走亲戚呢。”

那婆子笑着和一旁卖腌菜的夫郎说闲话,“之前总觉得宁哥儿英气了些,一个小哥儿长成这样不好嫁出去,没想到和沈临川成了亲了,两人站在一块呀让人看着真舒服。”

“这你就不懂了,都说王八配绿豆,红豆配骰子,他两呀这就是那红豆跟骰子。”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别说,两人站在一块真的挺登对的。

沈临川来得早,来到学堂的时候里面的学子正在晨读呢,沈临川给看门的老汉说了一声,那老汉领着他进去了,“呀,你就是周大家的哥儿婿呀,只听说他家哥儿成亲了,我还没见过你呢。”

沈临川笑了笑。

进了学堂沿着小路走,后面就是王老夫子临时休息的地方了,王老夫子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翻书呢。

“王老夫子,周大家的哥儿婿来了。”

王老夫子抬头仔仔细细看了一翻,先不说这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单看着外貌就不是个差的,周大眼光倒是挺好的。

沈临川把篮子放到了桌子上,“我爹让带了一篮子樱桃送给夫子,还有一些家中自己做得豆腐血肠和蛋黄猪肝,都是一些农家的东西。”

王老夫子见这礼送得恰到好处,这沈临川又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不卑不亢的倒是让人心生欢喜。

“听你爹说,你之前是冯如诲的门生,读了几年书了?”

“十年有余。”

“身上可有什么功名?”

“侥幸中了个童生,后面再无精进。”

“你爹说你退学了,因何退学呀?”

沈临川没有隐瞒实话实话了之前太过荒唐不思进取,这些事没必要瞒着,王老夫子要是想打听的话一打听就知道了。

王老夫子见对面的年轻人言行举止皆大方有礼,心中暗暗点了头,就是不知道这学识怎么样,又考了几句,没想到学问也不差,他不由皱了眉,“怎么跟着冯如诲这么年了连个秀才都考不中。”

倒是差点让冯如诲耽误了这么个好苗子,没想到倒真是快读书的料。

“和你爹还有夫郎说一声,明日就要我这读书,束脩节礼什么的一概不用准备,若是要住这或者吃饭得需点银子,也不多。”

沈临川给行了礼,“多谢老先生了,大杨树村离镇上没多远,我住家里就成。”

“行,那先去吧。”

沈临川从小院子里出来了,晨读的学生也散开了,这学堂里也没几个学生,沈临川想碰不见周有成都难,更何况以后还要在同一个夫子手下读书呢。

“你怎么在这!”

难不成是因为昨天的事来找夫子告状的!

沈临川没理他自顾自走了,以后他就跟着王老夫子读书了,他自己读书也不是不行,但有个经验丰富的夫子指导着,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呢。

见沈临川没搭理自己,周有成更是生气了,他爹说得对,这沈临川就是专门来克他家的!

沈临川回来的时候他家都以已经开始收摊子了,周宁朝他笑了一下,“怎么样?”

沈临川点了点头,“明儿就能去了。”

周大很是高兴,总觉得这有夫子比没有夫子自己读书强些,反正最近天热他也不卖猪肉了,家中的小摊子也用不上小两口,他照应着就成了。

“走喽,这会儿还不热呢。”

周大赶着骡子,一家三口回家去了,现在周大照顾着把子肉的生意,不用一整天都守着摊子了,卖完了把子肉就能回家去了,倒是比他卖猪肉清闲上了不少。

如今离明年院试不过剩下半年,三人回家商议了一下,早上的时候一家人依旧一道去镇上,到了下午了就让周宁赶着骡车去镇上接沈临川下学。

沈临川觉得没必要那么麻烦,他走回来或者使上几个铜板坐顺路的牛车回来就成了,周宁不依,“家中的骡子闲着也是闲着,我也没啥事,我接你。”

沈临川没在挣了,“那就辛苦我家夫郎了。”

等沈临川拿着书坐在学堂一角的时候,周有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怎么会在这!”

“读书,小声点,学堂里呢。”

“大伯不是说没了银子了!”

“二叔不还说供不起你,你不照样在这读书,而且我这,不要银钱。”

学堂里的同窗问道:“周有成,你两认识呀?”

“不认识!谁认识他呀!”

第49章 049 小生意

冤家路窄, 沈临川开始了他学堂的生活,一周过来五天,还有两天休息。

沈临川觉得比他打工当牛马强多了,这点强度拿下!

今儿头一天在学堂吃饭, 沈临川就相当于一个旁听生, 位子也在屋里的最后面, 一上午结束了还是觉得收获颇丰的,难怪这么多人想来这个学堂呢。

学堂里有个小伙房,做饭的是个中年妇人,一个肉菜八文,一个素菜五文, 米饭两文钱一碗,算不得贵, 就是看着做得不咋地, 沈临川就要了一碗米饭和一碗炒茼蒿。

果然不大好吃,还是他家夫郎做饭好吃,等明日了就从家带饭,既能吃得好还能省上一些铜板。

沈临川扫了一眼,来这吃饭的学生不多, 也就七八个人,剩下一半都是家中小厮仆从过来送饭。

周有成自然也是在小伙房吃的,要了两个菜, 又拿出一些肉干,端着饭故意从沈临川身旁走了过去。

只听见周有成嘴里还嘟囔了一句穷酸。

沈临川自顾自吃了饭就回学堂温习功课去了,等到下午散了学了,他收拾了东西就出来了,就看见他家夫郎坐在骡车上等自己呢, 沈临川笑了一下小跑了过来,“啥时候来的,等久了可是?”

“没有,也是刚来没过久。”

沈临川才不信呢,他家夫郎肯定早早就过来了。

这会儿学堂门口停了好几辆牛车骡车,还有马车呢,在这读书的人家比他之前那个学堂的学生可富贵多了。

周宁接上了沈临川就赶着骡车走了,现在天长,散了学了也不过五点多,日头才刚刚偏西。

沈临川挤着他家夫郎坐在一块,“还收拾了一下?”

只见他家夫郎穿了新买的袍子,头发用水纹木簪子挽着,就连脚上的鞋子都穿了新做的。

周宁面无表情嗯了一声,怕穿得不好了给沈临川丢人。

沈临川乐了,挤过去蹭了一下,“不过是来接我下学,不用这么紧张,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行了。”

“那不成,惹人家笑话。”

“谁笑话呀,都是知书识礼的读书人,不会笑话的。”

周宁拿过来了食盒塞给沈临川,“吃寒瓜,我今天下午切开了,还去了杏花村给哥嫂送了一半,他们知道你在王老夫子这读书很是欢喜。”

只见食盒里装着一碗切成小块的西瓜,沈临川先用竹签插了一块喂给了他夫郎,周宁摇头不肯吃,“我吃过了,你自己吃。”

“我自己吃没味儿,咱两一块吃,快吃,这路上又没人瞧见。”

沈临川又往前递了递,周宁这才张嘴给咬了过来,两人你一块我一块吃了起来,这寒瓜脆甜脆甜的,吃着这寒瓜就连路都觉了变短了不少。

沈临川再去学堂的时候就开始带饭了,周宁怕早上做得饭单调,特意还炒了个菜出来,给沈临川的食盒里装上几张饼子,在搭个炒菜和小咸菜。

沈临川给了伙房的娘子一枚铜板,让她快下课的时候帮自己给热一下饭。

那娘子很是乐意,反正这伙房的柴也不是自己掏银子买的,用一些余火给热一下就行了,费不了多少功夫,一天一个铜板,那一个月最少得二十个铜板哩,

沈临川不是那没苦硬吃的人,花上个小钱就能吃上热饭,他也吃得熨贴。

自从沈临川要带饭,周宁早上就变着法的给他做饭,有时候还会请教一下沈临川做饭怎么好吃,导致沈临川的饭食没有一天是重复的,周宁很是热衷给沈临川捯饬饭食。

中午下了学沈临川就去伙房拿饭,一个姓马的同窗看见他哎呦了一声,“沈兄呀,你家夫郎今儿又给你弄什么吃的了,你那饭一热呀,衬得这整个伙房里的饭都没滋没味的。”

“我家夫郎呀心疼我读书辛苦。”

“你这弄得,我都想娶个夫郎了。”

沈临川提着自己的饭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了下来,今儿的饭是煎豆皮卷肉,素菜是一碟子爽口的清炒芥瓜,他家夫郎还在篮子里给他放了两块栗粉糕还有两个小鸭梨。

沈临川这一顿饭吃得,惹得不少在伙房吃饭的人羡慕,这沈临川的夫郎也太好了,天天没见过重样的!

周有成啧了一声,“你们有啥可羡慕的,忘了他沈临川娶得可是杀猪家的哥儿,那哥儿力气大的一拳能把你们给打死了。”

学堂里的学生都知道,这沈临川是集市上周屠户家的入赘的哥儿婿,之前还有人想过来打听打听的,沈临川大大方方认了,本来就是事实呀,这有啥可隐瞒的。

一旁穿着杏黄长袍的年轻小子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周有成,你有病吧,沈临川哪里得罪你了,张口闭口就是杀猪家的,赘婿的,那又怎么样,你好歹是个读书人,难不成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成?”

周有成被许知凡说了一句不敢应声,只好咽下了这口气,那许知凡在镇上是做布匹生意的人家,家里还有商队和一支船队的,他不敢得罪了。

许知凡提着他的食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就他周有成事多,沈临川你别搭理他。”

许知凡把自己的饭菜给拿了出来,酒酿蒸鸭、蟹黄水晶小饺,还有一碟子百合炒莴苣笋,许知凡一看这些饭就垮下了脸,“天天弄这些,也没个新意。”

“行了少爷,你这饭菜多少人吃不上呢,你还嫌弃上了。”

“我吃着倒不如你家夫郎给你做得好吃的,虽然你家的菜比不上我家的精细,但说实话味道还是你家的好。”

许知凡毫不客气地夹了一筷子沈临川的豆皮卷肉,“那那那,你多吃两口我的菜。”

沈临川摇头失笑了一声,“多谢了。”

“谢什么,那周有成就是嘴贱,你别搭理他就是,他就是欺负你一个过来借读的。”许知凡嘿嘿一下,“若真想谢我的话,明儿让你家夫郎给你蒸豆腐血肠呗,我还想吃。”

沈临川笑着应下了。

下了学沈临川就收拾东西出来了,他家夫郎就在对面等着他呢,沈临川快步走过来了,“好了,我们回家。”

许知凡也从学堂跑了出来,“沈临川明儿见,周夫郎好呀!你做的菜特别好吃!”

被人家夸自己做饭好吃,周宁挺高兴的,朝着那个富家公子笑了笑,“他怎么知道我做饭啥味儿呀。”

“之前吃过你给我弄得炒豆腐血肠,吃过一次之后就黏上我了,每天都要从我这吃上几口饭菜不行。”

周宁笑了,“看着倒是个不难相处的。”

沈临川嗯了一声,“是个没心眼的。”

两人赶着骡车朝乡下赶去,周宁今儿看起来心情不错,“沈临川,意哥儿说想和我一道做蚊香的生意,今儿我和他在院子里盘了不少的蚊香。”

张小意是今天上午跑过来找他的,语气里都是兴奋,说那蚊香特别的好使,在床边点上一盘了,一夜都好睡呢。

“好呀,你两准备怎么卖呀?”

“意哥儿说我两提着篮子在市集上卖,两文钱一盘,挣得银钱我两一人一半。”

“可以呀,我家夫郎真厉害,我要读书了以后还得靠着我家夫郎养呢,你可不许嫌弃我挣不了银子。”

“我养你的。”

周宁被打趣地有些不好意思,沈临川真的是惯会捧着他的,他的蚊香生意还没开始做呢,沈临川就开始夸自己厉害了。

不过这蚊香里面没啥名贵的药材,艾草薄荷叶这些乡下的河沟旁都有,打回家晒干就行了,里面的雄黄藿香这些,意哥儿说他来出,因为是周宁家的方子,两人一块做,挣了银钱一人一半。

沈临川一回家就看见他家院子里晾晒了不少的蚊香卷,“那明天你就和意哥儿去镇上卖蚊香了。”

周宁点头,“也不知道好卖不好卖呢。”

“这东西卖得便宜,镇上人家买上一把艾叶也得一个铜板呢,好用了自然就有回头客了。”

第二天再去镇上的时候,张小意也跟着一道去了,骡子上装了两篮子的蚊香,两人没做多少先在镇上卖卖看。

张小意头一次去镇上做生意有些兴奋,坐在骡车上晃着脚,“也不知道咱两能卖出去多少呢。”

到了镇上四个人各自忙碌去了,沈临川去学堂,周大卖把子肉,周宁和张小意一人一个篮子去卖蚊香。

沈临川走的时候从他家夫郎篮子里拿了一盘,学堂种了不少花草,到了下午半晌的时候招蚊子,学堂里飞进来不少呢,刚好点上一盘蚊香驱蚊。

一到晌午该吃饭的时候许知凡就凑了过来,“我都闻见味儿了,今儿又吃啥呢。”

“蜜汁卤肉,蒸豆腐血肠,昨天你要的,我家夫郎特意给你弄的。”

许知凡感动得眼泪汪汪地,“替我多谢周夫郎了,他是个大好人!”

许知凡不客气地舀了一些沈临川的蜜汁卤肉和血肠,一碗米饭拌得油亮油亮的,再在上面放上两根碧绿的芦笋,许知凡一口下去简直要掉眼泪。

“沈临川不是我说,你家夫郎的手艺不比望月楼的差,我吃着这蜜汁卤肉丁和他家的宝塔肉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这豆腐血肠,劲道咸香!”

“我家夫郎听你这么夸他肯定很高兴。”

沈临川在学堂里算是借读,不少人对他的存在是可有可无,平常也不过点头之交,许知凡是头一个凑过来,就因为觉得沈临川家的饭好吃。

还有就是觉得沈临川这个人挺磊落的,赘婿说出去多多少少有些不好听,人家就大大方方认了,让想嘲笑他那些人都找不到可以下嘴的地,这性子他喜欢!

下午的时候学堂里异常闷热,学子们都是一手翻书一手打着扇子,多用的是绢布折扇,还有风雅一些的用画了花草的纸扇,沈临川坐在后面手上也拿着蒲扇扇着。

学堂里四面窗子都打开了,外面的晚玉香开得茂盛,一股清幽随风飘了过来,当然一起飞过来的还有那恼人的花蚊子。

沈临川拿出一盘蚊香悠悠然给点了上去,周围总算是安静了不少,翻书的时候都悠闲了几分。

许知凡坐在前面被咬得抓耳挠腮的,恨不得全身都给挂上驱蚊的香囊,扭头一看坐在最后面的角落里的沈临川一副悠然样,旁边还点着一圈圈跟香一样的东西。

许知凡偷摸挪了过来想看看这是什么稀罕东西,坐过来一看才觉得沈临川这竟然连只蚊子都没有!

“不是,沈临川,你怎么弄得呀,怎么你这连只蚊子都没有,你看看我这脸上脖子上被咬了好几个大包,痒死我了!”

许知凡这下说什么都不乐意走了,把自己的案几一搬放到了沈临川身旁,“这蚊子怎么只咬我不咬你呀!”

沈临川拿着蒲扇指了指地上的蚊香,“那,蚊香,我和我家夫郎闲着没事自己捣鼓的,倒是挺好用的。”

“蚊香?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香。”

“驱蚊的香,简称蚊香。”

前面的学子听见他两在说驱蚊的事,也扭过来了脖子,“沈兄,你这蚊香能不能往前挪一点,这蚊子咬得我一身的包。”

沈临川把支在地上的蚊香往前推了推,离得有些远,估计也挡不了多少用,但有聊胜于无。

“沈兄,你这蚊香能不能卖我一些,这学堂草木多,夜里的时候那蚊子也是绕着人飞,实在是没有法子,这白天看书都没有精神的。”

“我家夫郎在镇子上卖呢,两文钱一盘,彻夜点的话一盘能用上两三日。”

“两文钱!这么便宜啊!那先给我来上五盘!”

这蚊香驱蚊效果实在是好,点上一盘周围一圈都没有蚊子过来,关键是便宜啊!要知道这跟香料沾上的就没有便宜的,富裕人家调香驱蚊,那东西贵呀!

一旁有人问道:“这东西有用吗,我也被咬得受不了。”

“才两文钱,又不贵,你要不也买一盘试试,我看沈临川身边真的没有蚊子围过来呢!”

前面离得远的将信将疑买了两盘,卖得不多,这一会儿订出去了二十盘,许知凡和坐在沈临川前面的那个同窗各要了五盘。

散了学沈临川就拎着东西出来了,周宁依旧像往常一样坐在骡车的车辕上等他,沈临川小跑了过来,“怎么样,今儿头一天生意可还好?”

周宁摇了摇头,“虽然都卖出去了,但不大好卖,我和意哥儿卖到了下午才卖完,我两又去吃了碗凉面鱼,花销出去了一半就剩了四十个铜板。”

沈临川乐了,这镇上的凉面鱼一碗十个铜板,是面用漏勺给漏在水里成蝌蚪状,叫面鱼,里面在加入酸甜可口的凉汁子,夏天吃来消热解暑。

两个小哥儿忙活儿了一天了,这卖出去能保本都不错了。

“今儿才头一天,人家没用过自然不知道好不好用,夜里一点就知道咱家东西好用了,家中还有吗,我今儿卖出去了二十盘。”

“二十盘?这么多!”

“学堂一到了下午蚊子都飞进来了,我今儿一点不少人觉得好用,你看,人家看见有用了这不就买了,你和意哥儿多弄一些,相信我,过两天就好卖了。”

周宁打起了精神,“好!家中的蚊香不多了,我回去就和意哥儿在弄出来一些!”

沈临川把食盒给递了过来,他坐过去赶骡子,“看看里面是什么?”

周宁打开了食盒,只见碗里躺着五个红中挂绿的荔枝,周宁很是惊喜,“哪里来的荔枝呀。”

“昨儿打招呼的同窗给的,姓许,家中有商队,估摸着是走了水路运过来,今天吃了你做的饭夸好吃呢,下午他家中仆从送过来一些荔枝,他送了一些给我,快吃,等回家了就没这好吃了。”

白居易的《荔枝图鉴》曾说这荔枝是‘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儿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儿尽去矣’。

许家走水路运过来的,至少日夜不停过了三日了,而且他拿到手的时候还是凉的呢,可见一路都是用冰块护着才能这么新鲜。

这荔枝比寒瓜都贵重呢,也就镇上的有钱人家才能吃得起,周宁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呢,小心翼翼剥了一颗递到了沈临川嘴边,“沈临川,你尝尝。”

“我吃过了,你吃。”

许知凡一共送了他五颗,听说这一颗荔枝运过来价值千文,单冰块都用了不少,他家不做这生意,也就运过来自家吃吃。

要是沈临川没吃过自然稀罕,但他在现代没少吃荔枝,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留了下来全给了他家夫郎。

“你吃吧。”

周宁举着剥好的荔枝硬要喂沈临川,沈临川偏头给咬了过来,“好了,剩下的你和爹一人两颗,不许在喂我了,我真的在学堂吃过了。”

周宁这才坐在车上小口慢慢品着吃了一颗,这荔枝真甜呀,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呢。

剩下的周宁小心给合上盖子盖了起来,一回去就先给了他爹两颗,又拿了一颗给了张小意,张小意捧着那颗荔枝高兴得不行,“宁哥儿,谢谢你呀,我还是头一次吃荔枝呢!”

又听说沈临川还帮他们接了个单子,更是高兴了,虽然今天带到镇上的蚊香都卖完了,但也不是特别好卖,现在有人主动过来买了自是高兴。

趁着现在还没有天黑呢,两人又在院子里揉了一些蚊香出来,周宁回来的时候手都是黑的。

两人头一次做小生意,第二天一早张小意就拎着篮子过来,里面装了满满一篮子的蚊香,虽然头一天卖得不是很顺利,但好在都卖完了,两人还一道在镇上吃了凉面鱼呢!

沈临川拿了三十盘蚊香,给了六十个铜板,张小意哎了一声,“干嘛这么见外,给四十文就行了。”

“不好占你两的便宜,到时候你两不好分。”沈临川笑着给了铜板。

张小意也没客气了,“那我就收下了哈。”

到了镇上四人各自分开了,沈临川提着篮子也去了学堂,先把那十盘蚊香用纸包起来送到了后面的小院,人家没要他家束脩,若是送太贵重的东西人家也不要。

沈临川很是恭敬地递了过去,“我和我家夫郎弄了一些驱蚊的东西,夜里睡觉的时候点上一盘一夜好眠。”

王老夫子给收了下来,沈临川要走了又被叫住了,王老夫子轻咳了一声,“上次你送那豆腐血肠可还有,家中小儿喜欢吃,我买一些。”

“有,明日我带了送与夫子。”

“多少银钱我与你,都是乡下人家哪里能白要你的。”

沈临川行了个礼,“多谢夫子了。”

那豆腐血肠不仅他喜欢,家中的孙儿也喜欢,几个豆腐血肠拿回家去,头一天煮了一些出来,小孩子吃完了闹着又让他娘煮,没两天就吃了个干净。

咸香可口,又有韧劲,小孩子切上一根能吃上半天,家里几个小孩闹了好几天了,闹着让他在去买一些这豆腐血肠,他去哪里买呀,又不好意思开口找学生要,刚好借着这会儿开了口。

送完了蚊香沈临川就把学堂里同窗要的蚊香给发了发,都是用纸包裹起来的,还额外一人送了一油纸盒的清凉膏。

许知凡拿着那清凉膏闻了闻,刚还困呢,这一闻脑子都清醒了起来,“这东西提神醒脑倒是挺好,要是课上快睡着了朝着脑门抹上一些,这人立马清醒了。”

下午的时候窗边就点上了蚊香,屋里果然没有蚊子飞进来了,不少人纷纷来沈临川这买,“沈兄,明儿也给我带上一些呗。”

“不用人人都点这蚊香,若是屋子小,一个屋里点上一盘就够了。”

学堂大,今儿都点了四盘蚊香了,屋里蚊子也没有那么多了,要是咬了在涂上一些清凉膏,清凉止痒,果真好使。

许知凡用着果然不错,关键是便宜呀,这蚊香才两文钱一盘,清凉膏五文钱一盒,许知凡想着他家中祖父母还有爹娘,又在沈临川这买了不少。

到时候家中的仆从也都发上一些,省得夜里睡不好,白天干活出岔子。

看见众人围着沈临川,周有成咬了咬牙,什么好东西呀,一个个的围着沈临川,自从沈临川来了学堂,周有成就觉得他格外的碍眼,恨不得立马把人给赶出去了。

第50章 050 就想把他卖个高价

旁边有人撞了一下周有成的胳膊, “你要不要买一些,这夜里睡觉蚊子也太多了些。”

他们这些乡下的学子离家远些就住在学堂里,也省得来回跑了,就是王老夫子喜爱种植花草, 夜里天热要开着窗子睡, 那蚊子飞进来扰的人一夜都睡不好。

“不要, 谁要买他沈临川的东西!”

“你好像挺不待见沈临川的,你两有过节呀?之前在集市上的时候他不还跟你打过招呼呀?”

周有成有些烦躁地扯过书翻看了起来,不在搭理旁边一直追问的同窗。

那人见周有成不搭理自己了,也不自讨没趣,都是乡下供出来读书的, 和那些镇上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自是比不得的,大家关系亲厚一些, 就是不明白周有成怎么爱在背后拿沈临川入赘的事说事。

“你不买算了, 我自己去买。”

周有成哼了一声,沈临川沈临川,他现在听见这个名字就觉得厌烦,当初他进了王老夫子的学堂在村里可是好一顿风光,那可是镇上唯一一个举子开得学堂, 还做过县令。

村里人见识浅薄,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官呀,他费劲力气进来的学堂, 凭什么他沈临川就轻轻松松进来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学堂后面的角落,几乎所有人围着沈临川买那什么劳什子的蚊香!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沈临川就又卖出去了五十盘,东西便宜,但薄利多销,也不知道他家夫郎今儿在集市上怎么样了。

周宁这会儿正和张小意拎着篮子沿街叫卖呢, 集市上溜达了一圈之后就去旁边的小巷子里卖去了,昨天头一天卖蚊香,人家多是一盘两盘地买,虽然拿得不算多,但卖到了下午才卖完。

周宁手上挎着篮子吆喝着,“蚊香,蚊香,卖蚊香嘞。”

“那货郎,等一等!”

听见有人叫自己了周宁扭头看了过去,是一个年轻的妇人,周宁拎着篮子过去了,“可是要蚊香的。”

“哎呀,不好意思呀,原来是个小哥儿呀。”那妇人笑了一声,“昨儿在集市上买过那另一个小哥儿的蚊香,我还以为是他呢。”

镇上还没听说过哪种香叫蚊香呢,周宁这一吆喝她在屋里呢,以为是昨天那个小哥儿呢,“你这蚊香和那个小哥儿的可一样?”

“一样的,我两是一家的。”

周宁提着篮子让人家看,那妇人一看果真是,“那给我来上五盘,昨儿就买了一盘买少了,你别说这夜里点上了蚊子果然不往屋里飞了。”

周宁拿纸给人家包了五盘出来,他和张小意做生意的纸都是家中写过字的旧纸,刚好裁成块给人家包蚊香用。

不远处一个做针线活的夫郎也过来了,“买香呢?怎么突然想起来买香了?”

“是蚊香,可不是那贵死人的熏香啥的,你买一些不,我昨儿用了可好了,驱蚊子的。”

“真那么好用?”

“好用着呢,这次多买了一些,就怕往后碰不上这卖蚊香的小哥儿了。”

那夫郎也买了五盘,周宁虽然看着面无表情,但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今天生意可比昨天好多了,都是一下子五盘五盘的要!

周宁往这一站不一会儿左邻右舍都出来看热闹,那妇人又夸了起来这蚊香好用,有人不太信就买上两盘想试试,便宜着呢,一盘才两个铜板。

没一会儿周宁篮子里的蚊香就见了底儿,今儿看样子不到晌午就能回家了。

买蚊香的人都散去了,周宁拿了一盘送与刚那帮他说好话的妇人,“多谢夫人了。”

那妇人白得一盘蚊香很是高兴,“那也是你家东西好用,小哥儿这天热,喝口茶水在走吧。”

“不了,多谢了,我同伴还在等着我呢。”

周宁道了谢走了,他又去旁边的小巷子转了一圈,再出来的时候篮子就空了,真的比昨天好卖上了不少。

周宁盘算着日子,一盘蚊香能烧上个三日,等过个几日再来这边转上一圈。

他和张小意约了在大路口的一颗大树下碰面,周宁远远就看见那下面有人站着等自己呢,张小意一脸地笑意,“宁哥儿,你可卖完了?”

“卖完了,你呢?”

“我也卖完了,有人用过觉得好就又多买了一些!”

两人一道朝着集市走去,张笑意笑得比天上的大日头还明媚上几分呢,“今天咱这蚊香卖得可真快!走,今儿省着点,咱两去吃个糖糕。”

昨儿卖蚊香都卖到下午了,才在镇上吃了个饭,两人挣得铜板花了一半,今儿还早呢,吃上个小食儿,走回家刚好赶上吃饭呢。

两人路过集市的时候一人买了一个糖油糕,张小意开心得不行,他手上也不是没有银钱,他跟着他爹出诊存了些银子,就是这头一次出来做生意,挣了铜板买上个两三文的糖油糕就高兴到不行。

路过冰饮子铺的时候张小意盯着人家正在吃的冰酥山看了两眼,周宁也注意到了,他今年是吃过了,他跟沈临川吃过两三次了,夏日来上一碗暑气立马消散。

张小意依依不舍挪开了目光,周宁扯了他一下,“要不吃上一碗吧。”

“不成,那今儿挣到的铜板都要花干净了。”

张小意怒咬了一口糖油糕,糖油糕也好吃!

张小意现在对两人的蚊香生意充满干劲,吃了个晌午饭就和周宁两人在院子里搓蚊香,院子里满满当当摆了不少的蚊香,又熬了一些清凉膏,用油纸折成小盒子,碧绿色的倒是蛮好看。

张小意眼睛放光,“等咱两挣了银子,就去铺子里吃冰酥山!”

周宁跟着嗯嗯点头,他也喜欢吃冰酥山!

张郎中看两人捯饬这些东西很是感兴趣,那蚊香用料真是巧,用榆树皮粉粘合,加入木炭粉助燃,艾绒薄荷这些乡间河边到处都是,雄黄藿香这些也不贵,让他想也想不出来这么便宜的驱蚊的香料,真的是妙呀。

普通人家哪有什么用香的,但这香确实便宜,而且驱蚊效果特别好。

他又见两人熬制清凉膏,拿过来闻了闻,“这个卖多少文?”

张小意伸出五根手指,“五文钱,便宜吧。”

张郎中点头,“这一小盒倒是可以用上一个夏天,用料也不贵,若是想效果更好可以加入樟脑油、丁香油、桂皮油等效果更好。”

张小意眼睛亮了起来,“爹,你这方子是个极好的,就是用了这些一盒不得二三十文的,普通人家谁会买呀?”

周宁在旁边听着,觉得这加了这香那香的方子肯定是极好的,他有些意动,沈临川特别容易招蚊子,那给他用,肯定比他们自己熬的只用了薄荷和艾草的清凉膏好。

“张叔,能不能先帮我熬制一些,我拿给沈临川用。”

“行呀,这方子改良一下还有驱风镇痛,清凉止痒,风热中暑之用。”

下午也闲着没事,张郎中在小炉子旁忙了起来,熬了几小盒子出来自己用,周宁拿了两盒,想着给沈临川一盒,虎子小鱼两人一盒,小孩子喜欢在外面跑着玩,蚊子就喜欢咬小孩。

“爹,你这东西好是好,就是太贵了些,说不定等我和宁哥儿找到大主顾了人家愿意买呢。”

张小意说着就乐了出来,仿佛已经看见他和周宁的生意做大做强。

周宁在这忙活了一阵就赶着骡车去镇上接沈临川下学去了,两人的把子肉生意现在他爹在做,他没啥事刚好可以弄这蚊香的生意,过了夏日他爹去卖猪肉了,他再接着卖把子肉。

周宁依旧把骡车停在树下面,等了一会儿就看见里面有人出来了,周宁盯着门口,等看见沈临川出来了眼睛都亮了一下。

沈临川接过了鞭子,“我来赶车吧,今天怎么样,比昨天好卖一些了吗?”

周宁点头,“不到晌午就卖完了,下午和意哥儿又做了不少出来。”

沈临川也笑了,“明日帮我拿五十盘,我那些同窗觉得也很好用。”

两人一起说着闲话回家去了,周宁还给沈临川说了意哥儿的爹帮着给改良了一下清凉膏,就算有些贵,镇上的普通人家不一定买,还是先卖五文钱一盒的清凉膏。

沈临川回家闻了一下这改良过后的清凉膏,更像是他在现代买的清凉膏,果然术业有专攻,这清凉膏售价贵一些,但效果确实极好的,沈临川想到了许家的商队。

家中还有小瓷盒子,沈临川弄了一些在里面,再去镇上的时候就带去了学堂,当做许知凡送他荔枝的还礼了。

周宁现在和张小意在镇上卖了三五日的蚊香就忙得停不下来了,不少人用着这蚊香好,纷纷过来求购,两人上午卖蚊香,下午回去就马不停蹄地搓蚊香,就连那五文钱一盒的清凉膏都卖得不错。

每天不管带过去多少都能卖完,张小意坐在院子里揉搓蚊香热得一头的汗,笑得一口白牙都露了出来,“这弄上一下午还挺累人的。”

周宁不觉得累,不就是制个蚊香,让他扛个一二百斤的粮食包他都觉得轻轻松松的,“你歇歇,我来弄。”

“那怎么成,咱两现在这是弄多少就能卖出去多少。”

两人的小生意现在做得很是红火,压根就不愁卖不掉,就是愁做不过来,张小意想到了什么说道:“不如叫上南哥儿和我们一起做,分给他一成的利。”

周宁也觉得挺好的,现在他两也做不过来,“好呀,分两成吧。”

现在两人一下午差不多能做小五百盘,那就是一两的银子,刨去本一盘能挣上一文,那还有半两的银子,南哥儿跟着他们做的话一天最少也能拿个小一百文。

而且加了个人还能多做一些出来,周宁听说南哥儿的爹最近想给他找人家,周老拐那名声,能给南哥儿找什么好家呀。

张小意觉得也行,南哥儿家困难,多给一些也无妨。

眼看日头已将开始西斜,周宁站了起来,“我去接沈临川下学了。”

张小意挤眉弄眼调笑了一句,“呦,你两真的是,啧,沈临川真的是好福气,我都有些羡慕了。”

周宁怕张小意再说出什么调笑的话,手都没在他家洗就赶紧跑了。

张小意也起身找周小南去了,身为一个小哥儿,他知道小哥儿的日子不好过,特别是南哥儿还摊上了周老拐这么个爹,真的是愁人,或许手上有些银子就会好点了。

张小意找到周小南的时候,他正坐在院子里择野菜呢,看起来精神头不太好,脸色也有些蜡黄,张小意啧了一声过去了,“你那个酒鬼爹又怎么你了?”

周小南摇头,“就那样。”

喝多了酒就闹,现在又打他的主意,就想把他给卖个高价。

张小意说了他和周宁的生意,问他愿不愿意过来帮忙,到时候分给他两成,周小南也没问能拿多少,只知道他能找个活儿干了,不停地连连点头,“我愿意的,愿意的。”

“成,我和宁哥儿上午要去镇上卖蚊香,你上午就帮我们打一些艾草薄荷这些,还有木炭和榆树皮要磨成粉,到了下午我们一同做蚊香,但你一定要保密哦,要不然我三的生意可做不成了。”

周小南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连点头,“我知道的,知道的。”

张小意说完事就回家去了,这蚊香用料简单也好做,要是让人家知道怎么做了,那他们还怎么做生意呀,还有那清凉膏卖得也不错,也好做。

要是按照他爹改良过的方子倒是不好做,就是贵,不好卖。

沈临川一出了学堂就朝着骡车走了过来,一起出来的同窗大声打趣了一句,“沈临川,你家夫郎又来接你了!”

“怎么,你们羡慕呀?”沈临川笑着说道。

许知凡也朝着周宁挥了挥手,“嫂夫郎好呀!”

周宁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不好意思,但也知道人家没有恶意,朝着人家点了点头。

周宁接上沈临川就回去了,整个学堂都知道沈临川人家每天都有夫郎过来接他下学,惹得不少人羡慕。

许知凡也坐着马车回家去了,一回到家就见家中的小妹满院子地跑着玩,看见许知凡回来了一头撞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腿,“哥!”

许知凡揉了一把自己小妹的脑袋,“疯丫头,这么热的天跑什么,你看看这脸上都被咬个包了。”

小孩子皮肤嫩,蚊子咬伤一口跟肿了似的,许知凡想起他腰间的荷包里还有沈临川送给他的清凉膏的,他用着挺好用的,拿出来给自家小妹的脸蛋上抹了一些,“去屋子里玩,这会儿正是蚊子多的时候。”

“哥,凉凉,舒服。”

许知凡牵着他妹子的手进屋去了,许夫人正在屋里绣花呢,看见小丫头回来了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汗,“说了不听非要去外面跑着玩,你看看这给咬的,你爹瞅见了又心疼。”

“对了知凡,上次你带过来的这蚊香倒是挺好用的,再多买来一些给家中的仆从都发上一些。”

“行,知道了娘,我明儿就再多买一些。”

许老爷也从铺子里回来了,这大夏天的动动都一身的汗,许知凡殷勤地给打着扇子,“爹回来了。”

“最近课业怎么样?”

一听自己老爹问自己学业上的事,许知凡就垮下了脸,“比以前精进了一些。”

“好好学,明年就要院试了,你要是能考中个秀才,咱老许家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爹,你也太容易满足了些,不就是个秀才,明年就给你考中了!”

“少油嘴滑舌的,对了,你朋友送你的蚊香我瞧着不错,你看能不能订五千盘,带到南方那边卖一下试试。”

“五千盘,要这么多呀?”

“南方那边蚊虫更多,到时候给送货的几家铺子放上一些,就算是卖个十文也能挣上一半。”

许知凡嘿嘿一笑摸出来他的清凉油给他老爹脑门上抹了一些,“爹,凉快不?”

许老爷觉得一阵凉意直冲脑门,人都清明了几分,“什么东西?”

“这也是我那个姓沈的同窗送我的,你瞧瞧怎么样,我觉得这叫清凉油倒是可以卖出个高价。”

许老爷拿过来看了看,“倒是个好东西,你问问怎么卖的。”

许老爷身为商人很是敏感,他家在镇上虽然富裕,他老爹那会也是从货郎做起来的,渐渐如今有了两只商队,一条船队,这腿上的泥点子都还没洗干净呢,和那些真正富贵的人家还是比不得。

所以对他这个儿子格外地重视,就盼着家中出了个读书人,不求别的,出个秀才也成呀,说出去也好听啊!

许知凡也觉得这两样东西好,关键是没有其他家卖,他跟他爹想一块去了,若是卖得好了,那就他们许家知道货源,说不定能赚上一笔呢。

“爹,那我明日就问问,若是可以了邀请他来咱家,你两在商量。”

许老爷应了一声,“成,那蚊香的事尽快,刚好这两日要往南边送一批货过去,到时候捎带过去。”

“哎,得嘞!”

周宁这边新加了个人,周小南一早起来就去村边上割艾草薄荷这些,张小意还没吃了饭去镇上卖蚊香呢,张小意就背着满满一背篓艾草薄荷过来了。

张小意呀了一声,“南哥儿,你怎么这么早呀!”

周小南擦了擦汗,“在家也无事,就先打过来一些。”

“不用那么早的,吃了饭在干活就行了。”

上午周宁和张小意拎着篮子去镇上卖蚊香,周小南就在张小意家磨木炭榆树皮这些,下午的时候三人一道搓蚊香,这制蚊香的方子两人也没防着周小南,有心之人看一遍就会了。

今儿卖出去了六百盘的蚊香,周宁拎着篮子分铜板的时候,周小南吓得直哆嗦,“这,这么多呀。”

昨天意哥儿说要分给他两成,小哥儿家做生意,他以为一天能分他个十几文就是多得了,看着周宁提出来的篮子里面装了半篮子的铜板,周小南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铜板,一时间说话都打结巴的。

张小意也坐在一旁数了起来,“所以才叫上你呀,我两实在是做不过来了,都是做多少卖多少。”

六百盘卖了一千两百文,刨去一半的本钱,两成就是一百二十文,张小意数了一小堆铜板给周小南,“那,就从今天开始算吧,这是你的。”

周小南吓得直摆手,“太,太多了,我也没做什么。”

周宁拎过来放在了周小南的手里,他可是听说南哥儿一早就去打艾叶薄荷这些了,院子里铺了不少的艾叶薄荷在晾晒,下午就一点不偷懒地一起干活,南哥儿应该拿这些的。

“拿着吧,以后我三还一道做生意呢。”

周小南擦了擦眼泪,“宁哥儿,意哥儿,谢谢。”

周小南得了这些银钱头一件事就是还了周宁家的猪肉钱,他欠了不少,一百二十文还差上一些呢,“宁哥儿,剩,剩下的我明日还你,我一定好好干的!”

“嗯!”

周小南回家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呢,他竟然一天能挣到一百多文!

他有了银子家中就能买上一些大米白面了,他就不用吃杂粮了,还能偶尔吃上顿肉,说不定还能扯上一匹布给自己做衣裳呢,他身上这身衣裳都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缝缝补补,出门他都觉得人家在笑话他。

周小南干活更是卖力了,他多做一个就能多挣上一些,宁哥儿意哥儿回来头一件事就是分铜板,干了几日了他手上都攒下了二三百文了。

周小南每天觉得他是不是在做梦呀,他怎么也能一下子挣这么多铜板啊!

沈临川再从学堂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十两银子,是许家那边买蚊香的钱,沈临川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许家会先和他谈清凉膏的事呢,没想到先订的是蚊香。

不过这两门生意他都想和许家做,若是许家不找他他也会提,蚊香可以薄利多销,清凉膏利润空间则很大,用上瓷盒子,一瓶售价不会低了。

周宁得知人家订了五千盘蚊香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这么多呀!”

“对,还有改良过后的清凉膏,价儿多少不大清楚,吃了饭咱去找张郎中商议一些。”

周宁觉得他和张小意一天卖个六百盘就已经很多了,这一下子竟然有人订了五千盘!

晚上弄了个爽口的凉粉拌胡瓜,配着肉酱面,周宁吃了两碗才收了手,吃了饭两人一道去了张小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