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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041 你动我的书了?

周大现在走路脚步都是飘的, 那可是一百五十两啊,乡下人家能存个一百两的那都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

他辛苦这么些年了,如今人到中年,打拼了半辈子都没攒下过这么多银钱, 别说攒银钱了, 连口骡子也没买上。

外人看着顿顿吃肉, 那只不过是表面光鲜,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得往外使银子,更别提还有老二家读书的事了,这些年下来手里也没存下几个子。

周大怀里揣着那么些银子生怕路上被人家抢了, 拉着架子车急匆匆往家赶,沈临川现在现在也不似来的时候那么弱了, 一路大步流星地跟上去也面色如常。

周大一回到了家连东西都来不及卸的, 招呼了沈临川二人赶紧进屋。

今儿在集市上的时候人多眼杂,他哥儿婿给他时候只觉得沉甸甸的,知道里面的银子不少但着实没想到那么多啊!

他也没傻到当街数银子,拿过来之后就藏在了案子下面的抽屉里,做生意的时候一直一只眼睛盯着呢, 生怕被人家给偷了去。

“临川,给给给,这银子你好生收好了。”

周大把鼓囊囊的钱袋子推给了沈临川, “这银子还是你挣的,有了这银子你就能接着读书了,周有成不是在镇上跟着那个举人夫子,咱也去,他教的好, 明年咱也一定能考中秀才!”

沈临川没想到得了这银子,他爹第一反应是他又能接着读书了。

沈临川心中一暖,其实他得了这么些银子,第一反应是给家里盖上两间青瓦房,住着舒服,又想起周老二那边一直盯着他家呢,若是他家此时盖房难免惹人惦记,不如等明年院试过后在盖,那会天儿也好。

“爹,等过了明年再说吧,我想先自己试试。”

“成成成,一百五十两哩,足够你再读上几年书了,就是明年咱去县府也能舒舒服服地去了。”

家中刚买了骡子打了骡车,小两口的做生意的银钱花了个精光,他手上除了本钱也剩得不多了,而且家中吃食儿生意也做不成了。

过了年二三月份临川还要去县府赶考,周大说道:“原想着爹给你两攒个一二十两银子,到了明年了让你两舒舒服服地去县府赶考,没想到呀,这一下子就得了这么多银钱!”

没想到他这个哥儿婿是个有本事的,这一下子就挣了这么多银子!

沈临川打开了钱袋子,里面都是五两的银锞子,沈临川说给了李掌柜的五两,周大不住地点头,“应该应该的,人家在中间帮咱们说和呢。”

沈临川推给了他爹二十两,剩下二十两给了他家夫郎,他拿了五两,“宁哥儿,爹,这剩下的一百两就是咱家的私房钱,其余都拿出来用。”

周大哎了一声不肯要,“这是你两的,爹不要,再说了爹杀猪挣着银钱呢,如今你两没了把子肉的方子,虽然给得多,但这生财之道也卖与了人家。”

“爹,你就收着吧,这是临川的一片心意,而且谁说我两不能做生意,明日我两又能和爹一道做生意了。”周宁说道。

“咱家把子肉的方子不是卖给了望月楼了?”

周大很是惊讶,既然方子卖给人家了,那望月楼肯定不许他家再做这生意了。

“爹,忘了和你说了,临川卖的不是把子肉的方子,是宝塔肉的方子。”

“宝塔肉?”

沈临川一五一十给说了,周大高兴地直拍大腿,“好呀,好呀。”

周大没有在推拒了,那二十两银子给收了下来,那是他哥儿婿的孝心,拿了他也不乱花,攒着日后还给小两口花。

沈临川和周宁二人也回了睡觉的里屋,沈临川抱着那一包银子在屋里团团转,“放哪好呢,咱这大杨树村应该没有盗贼吧?”

周宁摇头,“好几年没听说过有谁家丢银钱了。”

“来,宁哥儿,你藏起来。”

周宁想把手上的四个银锞子也放进去一起藏起来,沈临川不许,“那是你的零花钱,不放进去。”

“二十两也太多了些。”

谁家在阔绰也没有拿二十两银子当零花钱的,他家之前也没有一下子能存下二十两银子的。

“哪里多了,咱家要花银子的地儿多了去了。”

周宁不解地看向沈临川,他家有什么地方等着花银子?

沈临川挤过去黏黏糊糊贴在了他家夫郎身上,“比如给我家夫郎做新衣呀,或者发带面脂什么的,喜欢什么咱就买什么。”

周宁摇头,“我不爱那些。”

“那就买料子做衣裳,这天气渐热,不如去买两身纱衣,夜里穿着也凉快。”

周宁这才点了点头,沈临川虽然不说,但他发现沈临川挺讲究的

衣裳穿了两日一定要换洗,若是脏了那就一天一换,澡也是三天一大洗,天天夜里也好好擦洗过后才上了床。

讨厌下雨天,因为沈临川会觉得泥巴沾在了鞋子上。

有点娇气,现在有了银子了那就给他家小相公买些好的。

最后那一百两银子被周宁给藏在了房梁上,剩下的银钱就当做是两人的零花钱了。

“其实得了这些银子,我第一反应是给家里盖两间房子,但又觉得太张扬了些。”

“盖房子?”周宁还真没想过用这笔钱盖房子,“爹说了要留着给你读书呢,不能乱花。”

沈临川笑了,“成的,先攒着。”

折腾了几日,沈临川的小食摊儿又开张了,等沈临川再支摊子的时候,隔壁卖烧饼的王老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沈老板,你这又能卖了?”

“能的,能的。”周大笑呵呵应了一句。

王老汉原本还因为这几日生意不好蔫头耷脑呢,一听说沈临川的小食摊又能干了,他赶紧站了起来准备忙活,“哎呀,今儿准备的面少了!”

王老汉赶紧揉起来了面饼,这一会儿上人了他可就忙活不过来了。

陆老板正拿着鸡毛掸子有气无力地掸着柜台上的灰儿呢,掸上两下就哎上一声,掸上两下就哎上一声,陆夫郎整理布料呢被他哎得有些心烦,“大清早开门做生意呢,哎什么,在哎我就不客气了。”

“我想吃把子肉,几天不吃觉得身上没劲儿,哎。”

陆夫郎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以前没这把子肉的时候也没见你说没力气,我看你就是馋得了,行了行了,要不去张家酒楼给你买斤羊肉吃吃?”

“不要,我就想吃把子肉。”

“我看你是没事找事,赶紧干活。”

陆掌柜的无精打采地整理着柜面上的布料,正干着呢突然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儿,他吸了吸鼻子,这都想出幻觉了,哪里还有把子肉呀,都怪那望月楼,一点吃食儿也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抢!

不是,这香味儿真没散了,不是他的幻觉!

陆掌柜的丢下鸡毛掸子跑门口去了,伸头一看果真是周家小两口又支上摊子了!

“哎呀,真的是呀!”

陆掌柜的又一阵风似的跑后面拿碗去了,去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老陆,你去哪呀!”陆夫郎喊了一声。

“我去买把子肉!”

“哪有把子肉呀!”

人早已经跑出去了,陆夫郎一看还真是周家的小食摊儿支上了,陆夫郎笑骂了一句,“狗鼻子呀,离这么远都能闻见味儿。”

陆掌柜的来的时候前面已经挤了不少人了,虽然排着队呢,但一个个伸着脖子生怕买不到。

陆掌柜的喊了一声,“沈老板周夫郎,今儿开张了,恭喜呀!”

“多谢各位仗义执言了,今儿多做了一些,现在来的都能买都,大家不要挤。”

今天锅里有了青辣椒,早一茬青辣椒已经下来,煮在把子肉里格外的香,为了让青椒鲜亮一些,都是今天早上用油煎好才放肉锅里的,搭上了青椒更漂亮了。

“呦,这锅里又添了新东西了,看着也不差哩。”

“沈老板,望月楼不是要买你的方子,他们能愿意让你再摆?”有人问道。

“没有,把子肉的方子没有卖给望月楼,以后大家还能吃上。”沈临川解释了一句,他也没有多说,没卖这把子肉的方子,但他卖了宝塔肉的方子呀。

周宁在一旁帮人家盛吃食儿,眉梢间都带着喜气,他家的小摊子又能开了。

现在来买的人更多了,之前没吃过的人也不吝啬铜板了,花上十几文买上一碗,这可是望月楼都想买的方子呀,望月楼卖得多贵呀,现在他们也能尝上了。

虽然头一天开张,但不用吆喝人都围了上来,准备的把子肉很快就卖完了,这还多准备了些了都不够卖的。

一旁的王老汉热得一头的汗,两个摊子挨着呢,买把子肉的客人一伸手就能在他这买上一个烧饼,但他今天不知道这把子肉又能卖了,没有提前打出来一些,现在供不上人家买的,又急又高兴。

等隔壁把子肉都卖完了,他这边人才少了一些,这才抽空喝上了一口水,“可累坏我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都供不上人家买的,明儿就让我家儿子儿媳跟着一块帮忙。”

他家儿子在给镇上人家做小厮,儿媳也跟着给人家当仆从,若是周家这小食摊一直开,挣得不比两人少,给人家为奴为婢的,哪有自己挣钱自在呀。

一家人还不得团圆,一个月回来不了两天的,家中小孩都是他老婆子带着,若是跟着他打烧饼了,以后继承了他这个摊子,不比给人家当仆从强呀。

王老汉一早就想叫他儿子儿媳过来帮忙了,但突然沈临川二人的小摊子做不成了,他也就暂时作罢了。

如今又起了这个念头,等收了摊子了去陈府找他儿子问问去,不成就跟着他干,他现在也挣得不少呢。

沈临川两人收了摊子时候还早着呢,周宁今儿出门怀里揣了银子的,他想给沈临川买上一些好料子的衣裳。

沈临川都准备回家去了,“走吧。”

“不是要去扯布料?”

“成呀,走,我们去看看。”

手上有了银子了,那不得对自己好点,沈临川今儿出门也带了银子,想趁着他家夫郎不在的时候再去买几盒脂膏。

不远处就是陆掌柜的布铺子,两人过去了,陆掌柜一看热情地迎了进来,“恭喜恭喜呀,这以后沈老板周夫郎的摊子能接着开了,我也跟着有口福了。”

陆夫郎踹了他家男人一脚,就想着吃。

陆夫郎笑着招呼道:“想看看什么料子?”

沈临川说了自己想要的料子,轻薄的纱料最适合天热的时候穿了,透气还凉爽。

陆夫郎笑着拿出了布料,“看看,这是铺子里卖得最好的纱料了,做成里衣最合适不过了。”

沈临川偏头问他家夫郎,“摸摸看,喜欢吗?”

周宁下手轻轻摸了摸,这料子织得极薄,手放在下面都能看见的,“挺好的,给你买上两身。”

“咱两都买,陆夫郎,不知这有种料子有没有成衣?”

“有的,有的,我拿给你们看。”

周宁扯了一下沈临川,“要不买料子吧还是,成衣贵。”

“早买早享受。”

沈临川朝他家夫郎眨了下眼,他不会针线活,他家夫郎的针线活也不好,买回家了一样得找人帮忙做,不如直接买成衣好了。

陆夫郎眉开眼笑地拿了几件成衣出来,他家不是成衣铺子,但也有,款式肯定比不上专门卖成衣的,但这纱料要么是罩在衣袍外面的,要么是夏天当里衣穿的,里衣不怎么讲究款式,铺子里有。

沈临川拿了四件纱衣,这料子又轻又软,夏天当里衣穿最合适不过了。

四件纱衣花了快二两的银子,周宁给了一锭银锞子,找过来一些碎银子刚好省得他换了。

两人买好纱衣就出来了,陆夫郎笑着给送了出来,看样子小两口的吃食摊子不少挣呢。

两人又去成衣铺子各买了软料子的长袍,沈临川劝着也让他家夫郎穿袍子,好看呀,周宁没穿过长袍,觉得干活不方便,“我还是穿短褐吧,我穿不习惯这。”

“穿这个,咱干活的时候又不穿。”沈临川哄着小声说道:“等明年咱要一块去县府的,不得穿好一些。”

周宁一想也是,到时候那么多人去考秀才呢,不能给沈临川丢人,这才点了头。

两人又给他爹周大买了夏日的汗衫一套,出来的时候手上拎了不少的东西。

周宁觉得买得差不多了,“回家吧我们,没啥要买得了。”

沈临川拉住了他,“家中的脂膏快用完了,再去买上几盒,那盒桃子味儿的你又不喜欢,我们去买玫瑰汁子味儿的。”

周宁有些脸红,大庭广众说这个,“走,走吧。”

自从用了脂膏,周宁在床笫之间得了趣,原来不疼呀,又想起刚成亲头三日他莽撞的样子,脸更红了。

沈临川不由嘴角勾起,不就是去买个脂膏,怎么脸就红成这样,那要是见了铺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家夫郎肯定会恼羞成怒地打自己。

进了铺子,周宁低着头往沈临川身后躲了躲,沈临川轻笑了一声,他这笨夫郎,下了床脸皮就变薄了,倒不如床上实诚,舒服了就缠着自己不放。

“来五盒玫瑰汁子脂膏。”

周宁拽了一下沈临川的袖子小声道:“太多些。”

“慢慢用,又不会坏掉。”

周宁总觉得沈临川这话有点奇怪,好像不是在说那脂膏不会坏掉,倒像是说自己不会坏掉,周宁赶紧住脑,青天白日的,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见沈临川一下子要拿五盒脂膏,那伙计朝着沈临川投来诧异的眼神,单不说这一盒就不便宜,一下子拿五盒,这体力也太惊人了些。

这卖脂膏的铺子里还有不少面霜口脂什么的,沈临川又挑了一盒子面霜,给他家夫郎护手用的,绸缎发带也来了几条,两人都能戴。

沈临川一付了银钱,周宁赶紧拉着人落荒而逃了,在这铺子了待着总觉得热得不行,铺子里好香,难不成放了那调.情的东西不成!

买好东西两人这才回了家,一到家沈临川就把买来的衣裳全给用清水洗了出来,院子里挂了不少的新衣裳。

脂膏也要收起来,沈临川进屋全给塞到枕芯里,藏在里面的秘戏图先给套了出来,都放好之后沈临川整理了一下枕头,好了。

沈临川满意地拍了拍手,一回头见看见他家夫郎站在立柜旁不知道站了多久,沈临川有一种被抓包地尴尬,嘿嘿笑了两声,“宁哥儿,你小鸡看完了,还没出来的吧。”

“沈临川原来你藏那了。”

两人头一次用的时候,周宁还好奇沈临川从哪弄得这东西,用了果然不疼了,原来还有这东西呀。

后来他还偷偷找过呢,翻遍了床上也没找到,干脆抱了被子出来晒都没找到,原来是被沈临川给藏枕头里了,难怪每次用的时候沈临川总是能及时摸出来呢。

沈临川轻咳一声,“走,我们写大字去。”

周宁没有再问了,跟着沈临川一道写大字去了。

夜里周宁躺在床上睡不着,沈临川还在隔壁看书呢,窗外传来蝈蝈的叫声,周宁偷偷往沈临川的枕头里摸了摸,除了瓷盒子的脂膏他还摸到书,周宁微微惊讶,什么书呀还要藏到枕头下面。

周宁给拿了出来,刚打开就吓得书掉在了床上。

“宁哥儿,怎么还没睡,不早了。”

“这,这就睡。”

周宁慌慌张张应了一句,里屋昏暗没有点灯,他现在识字但看不清,借着堂屋昏暗的灯光周宁抑制不住好奇悄声翻看了起来。

看得面红耳赤心都要跳出来,沈临川,他,他怎么看这种书呀,难怪懂那么多!

“沈临川。”周宁小声叫了句。

“嗯,怎么了?”

“我,我渴了,想,想喝水。”

听他家夫郎要喝水,沈临川手边就温着茶水呢,他倒了一碗热水送了过去,“早点睡,不用等我。”

周宁心现在还在怦怦跳呢,沈临川手好白,夜里看起来更漂亮了,周宁喝完了茶把碗给给放一边去了。

他微微动了下腿掩饰尴尬,见沈临川要走了,周宁忙伸手拉住了沈临川的袖子,“沈,沈临川不早了,睡吧。”

昏黄的灯光下他家夫郎里衣微微解开,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眼神闪躲不敢看自己,沈临川哪有不懂的,“好,我去隔壁把油灯给吹了。”

“不,不用了。”

沈临川哪里经得起撩拨,当即就亲了上去,边亲边从枕芯里摸脂膏,他愣了一瞬轻笑了起来,“你动我的书了?”

周宁有些难为情地偏开了脑袋,拒绝回答。

“偷懒,是不是只看了画了。”里屋可没有点灯,“好学生要看得仔细了,罚你空了好好研读一番,不认识的字了就过来问你相公我。”

周宁没想到沈临川不仅不害臊,还嫌他看得不够认真,周宁有些恼怒了翻着把人给跪在了身下,“你,你话太多了。”

沈临川把脂膏塞到了他家夫郎手里,“呀,还敢顶嘴。”

周宁向来诚实,和沈临川胡闹了一番两人相依而眠。

沈临川养成了习惯,天一亮就起,烧了热水先在屋里洗漱好换了衣裳才出来,原本想帮他家夫郎也给擦擦呢,昨儿闹得太晚了就先睡下了,沈临川怕一大清早太过刺激,就先烧了些热水,等他家夫郎醒了在给送过去。

沈临川依旧是去提水,他现在能伸直胳膊稳稳当当地提着两桶水,一缸水打满了又打上一套拳法,现在又加了练剑,他爹屋里有把旧剑,几斤重,拿在手上很有分量。

都练完之后读书,吃饭,去镇上。

沈临川和周宁的小生意越做越好,每天还没摆摊子呢就有人排着队了。

“听说了吗,望月楼出了新菜式,叫宝塔肉,一碟子菜就得五两银子呢。”

“卖这么贵呀!”

“可不,听说县令大人吃了都说好,还给提了字呢。”

“张员外赵员外他们有钱人都去吃了,吃过人都说好呢!”

“那么贵,咱普通老百姓可吃不起。”

排队的人说起了闲话,沈临川听得清楚,这望月楼还挺会做生意的,他家和县令家有些关系,还讨来了县令的题字。

冯家学堂里,赵四儿一脚踩在书案上喋喋不休说了起来,“望月楼的宝塔肉,你们没吃过吧,我还是跟着我爹去吃得呢。”

几个人围了上来,“你吃过望月楼的宝塔肉!听说县令大人还给提了字呢。”

“当然,你们是没吃过,我是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肉,色泽油亮,状如宝塔,香飘十里,入口即化,层层圈圈还不断呢,一筷子下去里面内有乾坤,瑶柱花胶鲍鱼裹着南方运过来的贡米,啧,吃过嘛你们?”

赵四儿也是跟着他爹去的,他爹还是沾了人家光才吃上了这道宝塔肉。

学堂里就算是家中有钱那也是在镇上开着家铺子,哪有真正大富大贵的,听赵四儿绘声绘色地描述不由咽口水,听说一份要五两呢。

他们一年束脩才不过十两,哪里能吃得起的。

“我咋听吃过的人说这宝塔肉有点像集市上的把子肉?”有人说道。

赵四儿一听这话呸了一声,“吃过嘛你,怎么可能一样,那把子肉十文钱一片,这能一样嘛,沈临川那摊子不是做不成了,活该,也敢落本少爷的面子。”

提起沈临川,赵四儿又一通贬低,说了几句又吹嘘起了望月楼的宝塔肉多么好吃,惹得众人不停地咽口水。

第42章 042 你敢纠缠意哥儿!

沈临川和周宁做完了今天的生意准备回家去了。

“临川, 临川!”

听见有人喊他,沈临川回头一看是他大哥,沈临川挺高兴的,“大哥, 你怎么来了, 这么早呀。”

周宁也跟着喊了声大哥。

沈大哥哎了一声, “家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说,还是镇上有人来打架子车说闲话我才知道的。”

“不是啥大事,也就没和大哥说。”

“还不是大事呢,我听那人说望月楼找你们的麻烦。”

“大哥都过去了,你看我这不又能摆摊子了。”

沈临川拉过他大哥去后面简单给说了这事, 沈大哥这才松了口气,昨天下午他才知道这事, 要不是天快黑了, 他昨天就去周家了。

着实是放心不下,天一亮就朝大杨树村赶,一看没人又匆忙来镇上,要是被欺负了,他也能帮上一二。

“没事就成, 没事就成,你说这么大的事你咋也不告诉大哥一声。”

“都过去了大哥,也不是啥大事, 要是给你说了,徒惹得你和大嫂跟着一道担心。”

周宁站在一旁也嗯嗯点头,“就是,就是。”

“你说你两,下次有事了一定给大哥说。”

“知道的大哥。”

周大喊了一声, “他大哥,一会儿走得时候带上一条肉,昨儿刚杀的猪哩。”

“不了,不了。”沈大哥哪里肯要的,都是做生意的肉,“周大叔,那骡车快打好了,后日家中留个人,我给您送过来。”

周大一听骡车快打好了很是高兴,“不用送了,刚好后日无事,我赶着骡子拉过来就成。”

“那也成,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和宁哥儿也要回去了,大哥我们一道走。”

周大见人要走了,忙割了一条肉要带回去,沈大哥赶紧跑了,周大就拿给沈临川,“帮你大哥拎着。”

“爹,不用带了,大哥家如今也能挣到银钱了,还怕吃不上肉不成。”

“哎,那哪能一样,你大哥担心咱家,这一早就往这赶。”

沈临川也不接,拉着周宁赶紧也跟着跑了,“没事的爹,我在集市上给虎子小鱼买些吃食就成了!”

沈大哥在前面等着二人呢,沈临川拉着他家夫郎过去了,路过杂货摊子的时候两人挑了个绢孩儿给沈小鱼,泥叫叫给沈虎子。

东西不贵,沈大哥这才收下了,回去的路上沈大哥不由又数落了二人几句,说两人见外,沈临川又是好一通道歉,见他大哥还再说呢,沈临川一个滑步躲在了他家夫郎身侧。

沈大哥不好说周宁,这才放过了二人。

后日空了,周大赶着骡子去杏花村拉骡车去了,沈临川和周宁也跟着去了,有段时日没见过两个小家伙了,摘了一些菜园子里菜一道去了。

这会儿地里的麦子已经灌浆了,一排排麦子迎风摇晃,周大牵着骡子走在前面,“这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收麦子了,今年干农活咱家就能用上牲口了。”

“爹,到时候咱全家都下地割麦子。”

沈临川嘴甜说了一句,惹得周大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这个哥儿婿是个没干过活儿的,也没说他下地干活,他和他家哥儿两人就够了。

沈临川小声和周宁嘀咕,“你看爹高兴的。”

“爹是笑你到时候别干不成活儿,大哥大嫂给爹说你没下过地。”

沈临川噎了一下,“我不会学嘛,到时候你教我就是了。”

“我教你?”

周宁眼睛亮了一下,是呀,沈临川能教他读书识字,他怎么就不能教沈临川干活呀,他可会干农活,六七岁就跟着他爹下地割麦子了。

“好,我教你。”

沈临川背着手看起来心情不错,前面的骡子甩着尾巴悠悠哉哉走着,沈临川手贱打了一下骡子的屁股,骡子尥了一下蹶子,周宁眼疾手快把人拉一边去了,“好好的,你摸他作甚。”

“谁让它甩尾巴的。”看着想让人打一下。

“到时候在踢你一下。”

“我看着呢。”

“爹看见了饶不了你。”

沈临川笑了一声,他爹对这头骡子宝贝着呢,骡车没打好,这头骡子也不用干活,在他家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爹之前一早起来去地头转上一圈,现在则先拉着骡子去外面吃草去。

到了沈家那边又是一阵热闹,知道今儿三人要过来,沈家哥嫂一早起来就买菜杀鸡准备招待了。

再回来的时候,沈临川和周宁就坐上了骡车,周大在前面赶着骡子,他家骡子生得健硕,拉着骡车一路小跑,稳稳当当地一点都不颠簸。

小风吹着,沈临川犯懒往周宁身上一靠,“你别说这骡车坐在还挺舒服的。”

周宁嗯了一声,“沈临川,谢谢你。”

“那你亲我一口。”

周宁按下了肩膀上的脑袋,他爹在前面赶车呢!

周大很是高兴,有了这骡车收猪做生意可方便多了,而且骡车比架子车大,东西也装得多,再去镇上做生意,三人都能坐上面,可比以前快了不少呢。

周大得了这骡车脸上的笑都没下去过,拿着鞭子赶着骡车去镇上,路上走得快了,能早点去了,下午也能早点回来了。

王老汉看见周大的骡子很是羡慕,“啥时候买了骡子了这是。”

“买了有一阵了,就是这车没打好,这不刚打好,是临川和宁哥儿给我买的骡子哩,两人的积蓄花了个精光。”周大很是自豪地说道。

“真好呀,我儿子啥时候能给我买一头骡子就好了,也省得我日日推着这打烧饼的灶了,怪沉的。”

没几日卖烧饼的王老汉的摊子上多了个中年妇人,一早过来帮着打烧饼,王老汉教着她,多个人手也能忙活过来了。

那妇人来的头一天就送了沈临川周宁他们三个洗好的桃子,笑着说多亏照应了。

王老汉也乐呵地说道:“这是我家儿媳,以后就接我这打烧饼的衣钵了。”

王老汉前一阵叫了家中的儿子儿媳回家,叫他们和自己一道打烧饼,总比人家做奴仆强,王家儿子瞧不上他爹打烧饼的活计,觉得还没给人家当小厮挣得多些呢,年节的时候主人家还能赏一些东西。

等王老汉把这些日子挣得银钱拿出来,吓了两口子一跳,一看家中孩子都穿了新衣,米缸里的米是满的,灶台旁还放着肉。

仔细问了才知道为啥能挣这么多了,王老汉老了快干不动了,之前打个烧饼补贴家用,现在能挣得多了,比两口子在人家做仆从挣得还多呢。

两口子商量了一下,先让媳妇儿跟着去学,看看情况,要真是他爹说得这么好了,到时候王家儿子也跟着过来。

王老汉的烧饼摊子有了儿媳的帮忙,他也轻松了一些,自从周家的小食摊儿摆这了,他家的日子都跟着好起来了。

日子一天天滑过,天热了起来,麦子也黄了,没两日就要收麦子了,镇上的学堂都休了农桑假,乡下的学子纷纷回来了。

周大看天定下了收麦子的日子,最近几日看样子都是好天,收麦子呀最怕下雨了,到时候不好晾晒。

沈临川坐在堂屋看书,现在天热,但好在茅草屋里还是阴凉的,等到了七八月才更热呢。

周宁去张小意家又买了不少的大料,在他那坐了一会儿才拎着篮子回来了。

一回家就看见院子中跑着个滚圆的小东西,周宁惊讶了一瞬,“沈临川,咱家院子里怎么有小鸡呀!”

沈临川听见他夫郎喊自己也出来了,就看见院子中一只黑色毛团踱着红色的爪子来回走呢,晕头转向地叽叽直叫就是找不到地儿。

大黄上去撵了一下,吓得小鸡崽到处乱跑,周宁呵斥了一声大黄,又忙把院子里的小鸡崽给抓住了。

沈临川拍了一下脑袋,“是不是咱家的小鸡孵出来了?算算也到了日子了。”

周宁一想还真是,“我早上喂食儿的时候没看见有小鸡呀。”

说着赶紧去看看,小鸡一放下来就赶紧朝着母鸡身下钻了过去,周宁一喜,“还真是。”

他下手想把抱窝的母鸡挪开看看,母鸡护崽儿朝着周宁的手上啄了一下,沈临川叫了一声,“小心!”

周宁跟没事人似的,“没事,不疼。”

周宁掀开母鸡看了看,只见母鸡身下有几个滚圆的小鸡崽儿,“沈临川,真的是咱家的小鸡破壳了!”

“好了,好了,快些出来,省得那母鸡又叨你。”

周宁稀罕了一阵这才出来了,沈临川拉过他的手,“那母鸡啄一口可疼了,你也不小心一些。”

“没事呀。”

只见周宁的手上被叨得白了一道,沈临川给他揉了揉,沈临川被也被叨过,他去摸鸡蛋的时候被叨了一口,疼得他呲牙咧嘴的,他家夫郎倒是不嫌疼。

周宁格外地稀罕小鸡,“这竹栅栏有空,拦不住小鸡,下午我给编上些竹篾,就不怕小鸡崽跑出来了。”

“成,你别去摸那母鸡了,省得又叨你一口,都孵出来它就不趴那了。”

见周宁没吭声,沈临川就知道这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算了,他家夫郎高兴就行。

周宁下午就在院中削了一些竹篾出来,横着穿插在栅栏上,围到了有小腿那么高,只要小鸡崽儿钻不出来就成了。

家里的小鸡崽儿这两日陆续孵了出来,周宁稀罕得不行,只要没事就站在鸡圈前看小鸡。

放得十五个鸡蛋孵出了十二个,剩下那三个蛋老母鸡不肯孵了,带着小鸡崽在鸡窝里来回走。

周宁怕剩下那三只蛋要是还有小鸡怎么办,就拿出来放在了厨屋温着,最后也没孵出来,一人一个进了三人的肚子。

周宁很是宝贝这一窝小鸡崽儿,夜里睡觉之前都要把小鸡给放到藤编鸡窝里盖着,又把家中的大黄给栓到了鸡圈旁,就怕鸡崽儿被黄鼠狼或者耗子给拉了去。

沈临川打趣了他一句,“就宝贝成这样,连你相公我呀都要比下去了。”

“你怎么能和鸡比呀。”周宁直愣愣说了一句,说完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沈临川可比小鸡崽儿宝贵多了。

再过两日就要下地割麦子了,这窝小鸡崽儿出来得正是时候,周宁怕到时候忙着收麦子呢,他都没空照顾这窝小鸡崽儿了。

周宁抓了一小把粟米撒在了鸡圈里,这是他问了王大娘的,小鸡崽儿太小了那些苞米粒什么的太大了吃不下,就喂上一阵粟米,等半大了就不用单独照顾了。

这粟米一撒到鸡圈里其他鸡也跑过来啄,周宁就守在一旁撵鸡,不许那些大鸡过来吃,沈临川看得有些发笑。

这下好了,他爹稀罕家中的大骡子,他家夫郎稀罕这窝小鸡崽儿,沈临川起身活动一下,蹲在门口嘬嘬嘬叫了大黄过来,“好大黄,爹稀罕你。”

“宁哥儿在家呢。”

周宁正帮着小鸡抢食儿呢,有人叫自己抬头一看是他二叔背着手过来了,面无表情喊了人,“二叔。”

“你爹呢,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嗯。”

周老二背着手在院中转了一圈,沈临川也脸上带笑喊了声二叔,周老二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临川,你爹也上了年岁了,那杀猪的活儿你干不了,这卖猪肉的活儿你和宁哥儿做不了?怎么还让你爹日日这么操劳。”

“二叔说得是,侄儿记下了。”沈临川好脾气应下了。

周老二被噎了一下,原本是想摆摆当长辈的架子,这沈临川刺刺的,平日里说他一句能顶上两句,今天竟然这么乖顺,他好不容易抓了个由头能说教上两句,谁知道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周宁没有说话,自顾自往鸡圈里扔着粟米,二叔来了,不高兴。

周老二又转了过来,“怎么这么好的粟米往鸡圈里扔,你们年轻,不知道我和你爹年轻的时候家里饭都吃不上呢,现在日子好过些了,竟然把这好好的粟米喂鸡。”

周宁刚还挺高兴地喂鸡呢,被周老二这么一说愣了一下,还是捏着一撮粟米往地上撒。

周老二见周宁没理自己越发摆起了谱,“你这孩子,二叔和你说话呢也不搭理。”

沈临川见周老二找他家夫郎麻烦也皱起了眉,他走了出来,“二叔,宁哥儿嘴笨,你有啥话和我说,我会说。”

周老二心里翻了个白眼,可不能说呀,他这个当长辈说上一句,这沈临川能给他还回来三句。

“成了,看着你们这些小辈头疼。”

“不劳二叔操心了,我和宁哥儿自有我爹管着,如今宁哥儿已经成亲,倒是有成和芳姐儿年岁也不小了,二叔多操心操心他们二人,省得拖得岁数大了被人家说道。”

沈临川脸上带着笑,语气里满是关心,周老二被气得甩了下袖子又不能发作,“有成和芳姐儿有我这个当爹的操心着呢。”

沈临川嗯嗯点头,“我两也有我爹操心呢。”

周老二一口气堵在胸口,又来又来,这沈临川说话刺刺的,偏生又让他挑不出错来。

“后日家中割麦子,宁哥儿你和你爹说一声,空了就过来搭把手,一家人要相亲相爱,别天天只想着顾自己。”

说完也不等二人答话周老二就走了,沈临川喊了一声,“二叔,后日我家也割麦子呢!不如先来割我家的!”

“那我家就明日!”

“明日我爹去镇上卖猪肉呢。”

“那就大后日!!”

周老二说完就走了,沈临川啧了一声,没事也想不起他家,难怪今日过来呢。

沈临川揽住了他家夫郎的腰,“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咱不去就是了。”

就算是他家夫郎是个小棺材板脸,沈临川也能从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他家夫郎是高兴了还是不高兴了。

“二叔,烦人。”

“嗯,烦人,烦人。”

“就算不去肯定也要借咱家骡子。”

“这没事,到时候把这骡子借给咱大哥。”

周宁一想也是,“咱家使完骡子,我就给大哥家送去。”

“之前两家都是怎么干农活的呀?”

“我和爹给二叔家干活,轮到咱家就二叔一个过来。”

“这不是占咱家便宜,咱家出两人,他家就出一个人,他家地还比咱家多一亩呢,不干不干。”

等周大下午赶着骡车从镇上回来了,周宁和他爹说了这事,“爹,今年别去了,沈临川也跟着吃苦,他身子骨弱吃不了这苦。”

“成,那今年你和临川在家,爹一个人去就成了。”

“爹,那骡子我借给大哥家了。”

言下之意不许使咱家骡子给周有成家干活。

“借给临川他大哥了,成,到时候我给老二家说。”

周宁进屋去了,周大神经粗没看出来他家哥儿生气了,夜里沈临川又是一通哄,“别气了,别气了,相公亲亲。”

“爹就是脾气好,好欺负,顾念什么兄弟手足,都是二叔家占便宜。”

“冒然不去,村里人肯定说道,咱两家看起来无仇无怨的,爹估计也是为了咱家的名声着想。”

沈临川安慰了一通,周宁这才不生他爹的气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又去了镇上,做了今天的生意得有个一周不来呢,今儿给客人说了要割麦子了,忙完了才能出摊。

下午回来周宁就拎着篮子出门去了,“沈临川,我去后山弄些草籽喂鸡。”

“弄那些做什么,不是喂得粟米?”

“二叔不是说浪费粮食,我去弄些草籽蚯蚓螺蛳什么的。”

“管他作甚,就是闲的。”

“没事,王大娘说了小鸡吃些螺蛳蚯蚓长得好。”

周宁拎着小铲子和篮子往后山去了,这会儿后山人不多,不少人家怕下雨了都已经开始下地割麦子,放眼望去麦田黄橙橙一片。

周宁往山上走了走,提着篮子撸了一些草籽下来,转上一圈觉得差不多,就朝山下走去,一会儿在去河沟里弄些螺蛳出来,砸碎了扔给家中的小鸡崽儿吃。

“放开我!”

“意哥儿,意哥儿,你别走,你听我说呀。”

“滚远些!再动手动脚老子不客气了!”

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周宁听见了是张小意的声音,这有一片小树遮掩着,周宁没看见人,寻着人声快步过去。

远远地只看见一个穿着儒生袍的人在拉扯意哥儿,周宁二话不说上前就踹了一脚,周宁力气大,一脚就人给踹草窝里去了。

那人哎呀一声趴了进去,周宁拉过张小意,“没事吧。”

张小意吓得脸都白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人也站了起来,周宁抬头一看竟然是周有成,“周有成,你敢纠缠意哥儿!”

周有成哼笑了一声,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那草窝里有几株枸杞,上面都是刺,扎到他身上生疼,“我两的事你少参和。”

周宁护着张小意给护到了身后,“周有成,以后要是敢再纠缠意哥儿,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

张小意骂了一声,“周有成,你不要脸!”

“是呀,我一个大男人,还是个童生,你说我要是说出去你勾.引我,那咱两谁吃亏?”

“你!不要脸!腌臜东西!”

张小意气得破口大骂了起来,骂来骂去也就那几个字。

“周有成,你敢说出去试试!”周宁也没想到周有成竟然这么无耻。

周有成也不装了,他围着张小意转了这么久了,他可是个童生,整个大杨树村就出了他这一个童生,他张小意不过一个小哥儿有什么看不中自己,自己能看上他那是他张小意的福气。

“张小意我告诉你,若是我告诉村里人说是你先勾.引的我,到时候你不还得从了我,何必呢。”

周宁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当即上前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周有成站都站不稳,又拎着周有成的领子把人给惯在地上,举起拳头狠狠砸了过去。

周有成常年读书,本来就养得娇贵些,周宁力气又大,他哪里是周宁的对手,按在地上还想还手呢,拉扯间抓伤了周宁的手腕,还拽得周宁的头发乱糟糟的。

张小意一看周有成这个混蛋竟然敢打宁哥儿,啊了一声冲了过来,朝着周有成的脸就抓了过去,心中积攒的怨气悉数发了出来,下手一点都不带留情地,抓得周有成一脸的血。

第43章 043 是周宁打我的!

本来周有成就打不过周宁, 现在张小意又加入进来,周有成更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脸都被张小意给抓花了。

周有成被打得惨叫了起来,张小意又狠踹了两脚出气, 这才放过了他。

周宁揉了揉手腕也站起来了, “若是再敢骚扰意哥儿, 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周有成跟被煮熟的虾似的抱成一团直哎呦,“周宁,咱两家可是亲戚!你两给我等着,等着!”

见周有成还敢叫嚣,周宁皱了下眉拖着人就要往陡坡下扔, “周有成,你回去了要是敢胡说八道, 我现在就把你给扔下去。”

那陡坡下面都是石块荆棘, 下去了不得被扎成刺猬了!

周有成觉得周宁这脑子缺根筋儿地真敢!

“宁哥儿我错了,我错了,我回去了肯定不乱说的,你饶了我吧,我可是你亲弟弟啊, 你就饶了我吧。”

周宁这才把人给拖了过来,张小意气不过又上来踹了一脚,“宁哥儿, 我们走!”

周宁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周有成,吓得周有成瑟缩了一下,这周宁哪里是个小哥儿呀,下手专往看不见的地儿下黑手,疼死他了!

“回去了不要乱说。”

“知道的, 知道的。”周有成连连点头。

两人这才走了,张小意被周有成纠缠,现在都还心有余悸的,“宁哥儿,多谢你了。”

“没事,那周有成可时常过来骚扰你?”

张小意哼了一声,“别说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我就算躲在家里他都能借着买药材过来,我今儿来山上摘一些金银花枸杞这些,谁知道那狗东西又追了上来。”

周宁听得皱眉,“多久了?”

“一年多了,就考中童生之后那会。”张小意气得小脸都扭曲了,“我呸,不就是考了个童生,真拿自己当碟子菜,他,他竟然想非礼我,我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爹知道吗?”

张小意摇头,“我没和我爹说,这事说出去终归是对咱这做小哥儿不好,幸好今天碰见的是你,若是其他人看见,我与那周有成没什么也被人家说有什么。”

周宁知道,小哥儿女娘最是看重名声了,别说小哥儿女娘自己的名声了,若是家中其他人名声不好,也影响小哥儿女娘的相看,就像南哥儿,他爹名声不好,连带着给南哥儿相看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家。

周宁送了张小意回家,他这才拎着篮子朝家走去,原本是弄了一些草籽回家喂小鸡的,打架的时候篮子掉在了地上,现在里面空空的。

“呀,宁哥儿咋了这是,怎么弄得身后都是土?”王大娘在门口摘菜呢,看见周宁这副模样就问了一句。

“我,我不小心摔到了。”

“那可得小心些。”

“哎,多谢大娘了。”

周宁回了家特意找了个堂屋看不见的角落拍了拍身上的土,沈临川这会儿正在菜园子里摘茄子胡瓜呢,知道他家夫郎喜欢吃茄子,准备晚上的时候给弄个肉沫炒茄子,就看见他家夫郎鬼鬼祟祟地。

“宁哥儿,去哪了?”

周宁被吓了一跳,沈临川怎么猫儿在了菜园子里。

“我去后山了。”

沈临川一看他这样子就是在撒谎,他夫郎他还能不知道,脸上明显挂着心虚呢。

沈临川从菜园子里出来了,他帮着从周宁头上摘下了一根草,“头发怎么也乱了?”

“被,被树枝勾到了。”

沈临川一张俊脸伸到了他家夫郎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窘迫的人,“周小宁,可以呀,这还是你头一次跟我撒谎呢,怪新鲜的。”

周-老实-宁摇头,“我没有。”

“嗯?还撒谎?”沈临川板下了脸,“老实交代,哪去了,去后山一趟怎么弄得身上都是土,嗯?”

周宁败下了阵,扯了一下沈临川,“你小声点。”

“那你快些说。”

周宁见瞒不过沈临川只好一五一十给交代了,他信得过沈临川,他肯定不会去外面乱说的。

一听说他家夫郎去外面打架去了,沈临川忙拉着人进屋扒衣裳,“那周有成伤到你没!”

“没,没,他打不过我。”

沈临川跟剥洋葱似的扒了周宁,衣裳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露出小麦色精壮的身体,沈临川围着看了一圈见身上没伤这才放下了心。

“他一个男人敢打小哥儿!”

见沈临川没生气周宁这才放下了心,虽然沈临川从来没跟自己发过脾气,但他要是板下脸,他爹都得怵上三分。

“周有成他打不过我的。”

沈临川戳了一下他家夫郎的脑袋,“你还自豪上了,不过打了也不怕,有你男人给你撑腰呢。”

周宁笑得露出右边的一颗小虎牙,沈临川看得心痒痒,他轻咳一声板下脸教训,“别伤着自己就成,若是碰见自己打不过的别不顾自己就往上冲。”

“知道的,知道的。”

沈临川帮他家夫郎给拉好了衣裳,倒是没想到这周有成竟然对张小意有意思,也没听办公室那几个小姑娘说起过。

“那周有成打得严重吗?”

“还成吧,我就是怕他回来乱说,那意哥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但凡有点脑子都不敢乱说。”

好歹身上是有些功名的,明年又要考秀才,这周有成只拿一个小哥儿的名声威胁,到是不想想他自己的名声。

周有成在山上等到两人走了才敢下来,他浑身被打得都疼,脸上也火辣辣得疼,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呀,周宁张小意,都给他等着!

周有成一瘸一拐回家去了,胡彩云一看见自己宝贝儿子一脸的血尖叫了起来,“怎么了这是,谁敢打你!”

“娘,是周宁打我!”

胡彩云一听是被周宁给打了,气得她拉着周有成就朝着周大家而去,一路上嘴上还骂骂咧咧地,“都来看看呀,这周宁连自家亲弟弟都打呀,还有没有天理啊!”

胡彩云这么一嚷嚷不少人看了过来,周有成原本是想让他娘去周宁家闹上一场呢,哪知道他娘一出了门就开始嚷嚷,他好歹是个读书人!被这么多人围看着他还要不要脸了!

周有成有些后悔了,捂着脸就想往家里跑,“娘,别说了!不过自家兄弟打闹罢了!”

“自己兄弟打闹!这是打闹嘛!你看看给你打成什么样了都!不成,我去找老大家要个说法去!”

胡彩云拽着周有成就往周宁家走,边走还边叫嚷,还没走到周宁家门口呢,沈临川两人就听见动静了。

沈临川嘴角勾起,“来了。”

就怕他不来呢,不来,那周有成就吃下暗亏,来了,那也别想轻易走了。

“二婶惯是个难缠的。”

“没事。”

胡彩云已经拉着周有成上门了,“宁哥儿,宁哥儿!你给老娘出来!”

沈临川带着周宁一道出来了,“二婶,什么事呀?”

“什么事,你看看周宁把我家有成给打成什么样了!”

沈临川看周有成那副惨样差点没笑出声,他家夫郎说还成,他以为没啥大事呢,一看脸都给挠花了,半张脸都肿了起来,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沈临川小声嘀咕,“那脸是你挠的,脏不脏呀,一会儿用皂荚好好洗洗手。”

“不是我,是意哥儿给抓的。”

“那今儿夜里也得好好洗个澡,身上都沾上土了。”

“好。”

胡彩云都要气死了,对面两个人不仅不搭她的话,还抵着脑袋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简直是没把她这个做长辈的给放在眼里!

“沈临川、周宁!”

“哎,在呢。”沈临川笑着给答了话,“我看怎么了这是,哎呀,有成兄,你这脸怎么弄成这样了,二婶子,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带着有成兄弟去看看郎中啊。”

“我呸,你家周宁给下得狠手,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就这么过去了!”

“不知我家夫郎因何动手呀?”

胡彩云也不知道,扭头问周有成,“有成,你说,这兔崽子为什么打你!”

周宁心头一紧,生怕周有成把张小意给扯进来了,他一个成亲的小哥儿没啥大事,但意哥儿现在可正是在相看的时候,不能被周有成这个混蛋给害了名声啊!

“是因为在后山……”

周有成刚开口就被沈临川给打断了,“有成兄可得好好说,别让人家误会了我家夫郎,这到时候学政那边知道了什么,到时候误了有成兄高中,你说是不?”

周有成变了脸色,一口牙差点给咬碎了,沈临川!

乡下人家都是泥腿子,哪里知道什么学政什么的,他现在有个童生的功名,若是被张小意给告到了学政那边,到时候两败俱伤,他私德有损,严重了说不定明年的院试都不能考了!

又是这沈临川!张小意一个乡下小哥儿不懂这些,但他沈临川懂啊!

周有成脸色变了又变,“是我在后山不小心滚到了坡下的荆棘丛里,是宁哥儿好心给我拉了出来。”

胡彩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有成,你在胡说什么,你这脸上分明是被给抓的!”

“不是的娘,是被荆棘给划到了,没,没宁哥儿的事。”

“你不是在家说是周宁打了你,你说呀,娘去揭了他的皮去!”胡彩云可咽不下这口气,说着就要上前动手,沈临川瞪了过去,“你敢动我家夫郎一下试试!”

周大这时也赶着骡子回来了,大老远地就看见他家门口围了不少的人,他从骡车上下来了,“怎么了这是?”

周大拨开人群进来了,就听见胡彩云叫嚷着说他家宁哥儿打人了。

不等胡彩云说话,沈临川就说道:“爹,有成兄弟摔伤了,二婶子硬说是宁哥儿给打的,有成兄弟自己都说不是了。”

周大一看,这周有成伤得不轻,脸上都快没块好皮了,等到了明天脸都得肿得跟猪头似的。

“有成,可是宁哥儿打了你?”

他不瞎,这脸一看就是被人给打了,但他护短,他家哥儿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动手的,打得越狠说明这周有成肯定是做了啥大错事了。

“大伯,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自己摔的,娘,我们走吧,走吧。”

周有成原想着让他娘过来闹上一场,他都被打了总不能白挨吧,原想着借着人多说出去张小意勾引自己不成,还让周宁打了自己一顿,他一个男子没啥事,那张小意可是个小哥儿。

谁知道沈临川横插一脚,现在他不仅被打了一顿,还要吃下这个暗亏,一口气憋胸口差点把自己给噎死了。

周大更加觉得这周有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要不然怎么会认下了。

周有成认了但胡彩云不认呀,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整个大杨树村里唯一的童生,那以后可是要当官的!

“放屁,这分明是被你家宁哥儿给打的!大哥,这件事今儿不给我个说法,别想这么轻易过去!”

“那有成不是说了自己碰得,我家宁哥儿老实,你也不能把这事往他头上赖呀。”

周大肯定是不认的,凭什么呀。

“大哥,你也太不讲理了!我家有成可是童生,他夫子可是举人,就是告上去你家今儿也得给我个说法!”

周大一听胡彩云还想仗着认识些人告自家呢,他冷下了脸,“老二媳妇儿,这有成这些年读书还是我这个当大伯的供得,若没有我这个杀猪的大伯,你家有成哪能去镇上读书?”

胡彩云被噎了一下,“这,这是两码事!”

一听他娘不依不饶地还想让夫子知道,到时候在把张小意的事给捅出来,学政那再留上一笔,他这读书人的脸往哪搁呀!

“娘!我说了自己碰的!我们回家去!”

周老二也匆忙赶过来了,还是村中的小孩告诉他的呢,一来就看见院子里闹成一团呢,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上去一巴掌就扇在了胡彩云脸上,“闹什么呢!大哥是家中长辈,还轮不到你在这叫嚷!”

胡彩云捂着脸啊了一声,“周老二,你敢打我!”

“大哥,对不住,无知妇人,您见谅,见谅。”

周大拽着胡彩云回家去了,胡彩云不肯嘴上还在叫骂,一会儿骂周宁一会儿骂自己男人,周有成也赶紧举着袖子挡着脸回家去了,他周有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暗亏啊!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了,等人都走了周大才问了怎么回事,两人没瞒着一五一十给说了。

周大有些惊讶,“有成怎么会……哎……”

周大长叹了一口气,那周有成也是他看着长大了,为了他读书还花费了他家不少的银钱,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喊自己大伯的孩子变了样了。

有本事了,看不上他这个杀猪的大伯了,不尊重长辈,现在私下竟然还纠缠人家小哥儿,什么时候这孩子变成这样了。

“爹,二婶子肯定心里记恨着咱呢,以后咱两家还是少来往,各家顾着各家就是了。”

周宁也跟着点头,“爹,沈临川说得对,你就别顾念什么兄弟手足之情了,每次都是咱家帮他家,二叔怎么不可怜爹你辛劳。”

“我知道了,知道了,哎,怎么就成这样了,单不说这些年爹没少帮他家,就算是宁哥儿你打了他了,也不至于说出什么告咱的话。”

那边周老二拽着胡彩云给拽回了家,身后还跟着看热闹的人,周老二一进家就给关上了门,丝毫没给看热闹的人一个好脸色,他周老二,儿子是读书人,身上还有功名,凭什么让人家给看了笑话!

“说!到底怎么回事!”

“爹,是张小意先勾引我的!”

“张小意,怎么又扯上什么张小意了!”

“我今儿不过是想帮张小意提一下篮子,被周宁看见了,他就把我给打成这样了。”

胡彩云捂着脸还在哭哭啼啼地叫骂,“好你个周老二,不帮自家儿子出头就算了,你还打我!”

周老二可比胡彩云有脑子多了,“刚那么多人,你怎么不说这事,他一个小哥儿,难不成你还吃亏了不成!”

“还不是那沈临川拿学政威胁我,要是让学政知道了,轻则记上一笔,重则要延缓考试,这可是要影响我仕途的啊!”

“学政,什么学政?”胡彩云听不懂周有成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她儿子被人家给打了!

周老二听他儿子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就是少年人情窦初开,“你呀,你呀,怎么做事跟你娘似的不过脑子!”

“我怎么就不过脑子了,你看看有成被打成什么样了,去了老大家一趟连个鸡毛都没捞回来!”胡彩云拿胳膊肘狠撞了一下周老二,这狗东西竟然当众打她!

周老二现在没心情理她,他正忙着教训儿子呢。

“今年已经过半,过了年了没几日就要去赶考了,你不惦记着读书,反倒去惦记一个乡野人家的哥儿,等你考中秀才了,什么样的人家找不到,就是那镇上的姑娘也使得,那意哥儿到时候给你提鞋也不配的!”

“什么,你看中了意哥儿,不成!那不过是个小哥儿,还是个乡下哥儿,不成,不成!”

一听这话胡彩云又咋呼了起来,她儿子可是个童生哩!

“爹,我没想娶意哥儿,到时候等我高中了,让他做个小都是抬举他的。”

“我呸,他一个小哥儿罢了,害得你被打成这样,咱家门我都不让他进的!”胡彩云可瞧不上一个乡下哥儿。

周老二直摇头,“你说说你两,去大哥家闹什么,如今到了收麦子的时候,得罪了大哥,谁还帮咱家干活,一点脑子都不过的。”

“那也不能让咱家有成平白被打了一顿吧!”

周芳姐儿靠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悠哉嗑了口瓜子,“娘,你别咋呼了,他呀就是活该,拉扯人家小哥儿作甚。”

胡彩云瞪了她家闺女一眼,“闭嘴吧你,胳膊肘往外拐!”

周芳姐儿翻了个白眼,嘴皮子上的瓜子皮给呸了出去,纠缠人家小哥儿,打一顿都是轻的。

周老二被吵得有些头疼,他哪里不知道的,现在好了,这口窝囊气不仅要自己咽下去,还得罪了大哥,“得了,大哥也不是那小气之人,人不来那骡子总得借咱家使使。”

“有成这打就白白受着?”胡彩云很是愤愤不平。

“还能怎么样,你两加一块都顶不上一个沈临川,等明年有成考中了秀才了,到时候有巴结咱家的时候,哼!”

张小意在家惴惴不安,周有成虽然被宁哥儿教训了一顿,但保不齐下来了又反咬一口,周有成的娘胡彩云可不是个善茬。

张小意在家中心不在焉地翻着草药,“不成,我得去宁哥儿家看看去。”

张小意装了一些解暑的薄荷莲子,提着篮子去找周宁去了,刚出来没走多远就听见几个妇人夫郎在说闲话,“啧,那周有成的脸一看就是被人抓花的。”

“肯定是做什么亏心事了,要不然也不会吃下这个暗亏。”

一听到人家提起周有成,张小意心头一紧,“婶子,周有成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呀,周有成不知怎么受了伤,跑到宁哥儿家闹去了,不知怎么滴突然又说自己磕得了。”

见宁哥儿没被自己牵扯到,张小意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急匆匆又朝着周宁家而去。

“要我说呀,这周有成被打得好,要不然胡彩云也太得意了些。”

“谁说不是,这现在才是个童生,胡彩云就鼻孔朝天的,要是日后成了秀才举人了,那胡彩云才看中咱这乡下的泥腿子哩。”

“那周有成今年十八了,考中童生后人家上门说亲他家都看不上,胡彩云就等着明年考中秀才攀个高枝呢。”

“还看不上咱呢,他家不也是泥腿子……”

那几人再说什么张小意就没听见了,他急着找周宁呢,远远地就瞧见周宁家的烟囱已经在冒烟了。

“宁哥儿,在家的吧,我给你送些解暑的草药。”

周宁正在厨屋烧火呢,听见喊自己就出来了,张小意伸头一看沈临川正撸着袖子炒菜呢,知道宁哥儿家是沈临川常做饭,今儿倒是头一次见的。

周宁接过了篮子,“谢谢了,刚好这两日要下地干活,我煮了喝。”

张小意拉过周宁去一边小声问了问,周宁给说了,“刚开始周有成要闹,沈临川提到了学政,周有成就突然变了口风。”

“学政?是呀,我怎么就忘了那周有成在怎么张扬,还有学政在那呢,要是留下了污点,看他这个童生还做得做不得了!”

“虽然拿住了他的把柄,但意哥儿你可别傻乎乎地去告,你一个小哥儿,到时候难免惹人口舌。”

“我知道的,宁哥儿多谢你了,也代我谢过沈临川,若不是你两帮我,这事也没那么容易揭过去了。”

“咱两是好朋友,你忘了?”

张小意笑了,“对,咱两是最好的朋友了!”

张小意回去的时候脚步都轻快几分,自从周有成缠上他,他心里也害怕,又不敢和其他人说,这下总算是解决了。

呸,混蛋周有成,不就是童生,若是他看不中,就是举人也不成!看他以后还敢骚扰自己不敢了!

第44章 044 合该是周家的人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早早起来了, 今儿要收麦子呢,虽然周家的地不多,但丰收呢,乡下人家这几日都高兴。

吃了饭拿上了镰刀, 骡子也给架上了车架, 周大乐呵呵地坐在了车辕上, “宁哥儿,临川上来,走喽我们。”

“来了爹。”

沈临川和周宁也坐了上去,这会儿太阳还没露头呢,东方刚铺上一层霞光, 趁着现在凉快得赶紧把地里的麦子给收回来了,要不然大晌午头地站在地里晒得人一头的汗。

他们来得还算早的呢, 地里这会儿已经不少人了, 各家各户都是老的小的全家出动,一粒麦子都舍不得掉地上的。

沈临川看着这热火朝天的丰收局面心里也跟着激动,他家三亩地的麦子呢,不多,一上午就能给割完了。

“沈临川, 要不你回家歇着?我和爹两个人就行了。”

“说什么呢,不就是割个麦子,你看隔壁人家半大小子都下手了, 我还能比不过他?”

周宁是怕沈临川没干过农活,他哥嫂那会说沈临川可是从来不下地的,周宁也没指望沈临川能干多少活,他家相公就算是农活干得不好,那也能在其他地儿挣银子, 而且长得好,以后两人生得崽也漂亮!

“那你要是累了就歇歇,别逞强。”

沈临川嘴角抽抽,他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当然还能长!不就是割个麦子有啥难的!

“赶紧干活了,爹都已经下镰刀了。”

三人挨着割起了麦子,沈临川没用过镰刀,用得不咋熟练,但使了一会儿也渐渐上手了。

这割麦子的活儿看着轻松,但一直弯着腰也够累人的,沈临川抬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一站起来不要紧,抬头一望周围好几个人都往自己这边看呢!

沈临川额角微抽,他之前名声到底有多差劲啊!

他又不是手不能拿肩不能挑的原身,他现在有得是劲儿,他肚子上的腹肌漂亮着呢!

见沈临川看过来,其他人纷纷低下头赶紧干活,一位夫郎小声和家里人嘀咕,“不是说那沈临川没下过地,虽然慢了些了,我看干得挺好的。”

“别管人家了,赶紧干咱家的活儿吧,人家家也不指望哥儿婿能干多少,周大叔和宁哥儿都是干活的好手,一个顶上咱家两个。”

“也是哈,我瞧着沈临川挺好的,还给周大买了骡子呢,这下地干活可算是省力气了。”

三人干到十点多太阳高升就割完了家中的麦子,沈临川被晒得脸色通红,他本来就白,这一晒显得更是唇红齿白,周宁有些心疼自家小相公,“沈临川,你去歇会儿,麦子都割完了,我和爹捆就行了。”

“那怎么成,你还是个小哥儿呢,要歇也是你去歇。”

沈临川不依,他家夫郎力气再大那也是个小哥儿,他一个大男人躲什么清闲呀。

不过这农活也真够累人的,看着一镰刀下去轻轻松松的,干久了腰酸背疼的,不见得比他天天拎水轻松多少。

这又是汗又是尘土的,身上还扎得慌,一会儿得赶紧回家洗个澡去。

沈临川也不嫌干农活脏累,他又不是那富家少爷,下手一道把麦子给捆好放骡车上,一上午的功夫三亩地就给收拾了个干净。

一捆一捆的整齐放在院子里,晾上两天就能撵掉麦粒了。

沈临川下手挠了挠脖颈,好痒。

周宁呀了一声,“沈临川别挠了,脖子都被你抓红了,我去给你烧水赶紧洗洗。”

周宁赶紧烧水去了,他这相公皮肤白,这一抓脖子上一道一道的红。

家中也没有铜镜,沈临川趴在水缸那看了看,啧,真够娇气的,估摸着是被麦芒给扎得了。

沈临川提了些热水,拉了周宁和他一道洗,干了一上午活儿了身上都出了汗。

周大则直接拎了些凉水去后院给冲洗了冲洗,嫌烧得水热。

中午一人一大碗肉臊子冷淘,坐在院子里小风一吹还挺凉快。

地里的粮食收回家了,周大挺高兴的,“过两天就能把麦子给碾下来喽,好是好,就是还得交赋税,咱家三亩地肯定不够吃的,幸好还有其他的营生。”

“爹,若是明年我考中秀才了,那咱家以后就不用交赋税了。”

“哦,还有这好处?”

“能的,一个秀才好像有五十亩的份额不用交的。”

周大一听乐了,“那感情好呀,若是不交赋税了,那地里收下来多少都是咱自己家的,难怪读书好哩,我看镇上那秀才摇着个扇子,是比咱这庄稼人清闲哩。”

家里的麦子还要晾晒上两天,下午天气凉快些了沈临川就和周宁赶着骡子去了杏花村去了。

现在家中无事,沈临川也打算给自己放个假,又懒得靠两条腿走回来,索性和周宁商量了一下,在他大哥那住上两日在回来。

周宁哪有不依的,他本来就喜欢沈虎子沈小鱼两个孩子,在村中买了些桃儿李子,带上两块布料,两人赶着骡子溜溜达达去杏花村去了。

两人刚走没久周老二就过来了,“大哥,忙着呢。”

“哎,老二来了,啥事?”

“大哥,你家麦子已经收了,咋不和我说上一声,我也好过来帮忙。”

“地少,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三个人就够用了。”

周老二咳了一声说道:“大哥,明日我家就要割麦子了,你家骡子是不是空着呢,让我家使上一两日,不耽误大哥家碾麦子。”

“骡子呀,临川和宁哥儿赶着去他大哥家去了,两小的说家中无事,刚好去临川他大哥那瞧瞧。”

“那时候回来呀?”

“应该得个几天吧。”

“那成,也没啥事,我先回去了。”

“哎。”

周老二借骡子没借成,背着手一脸怒气回去了,那沈临川就是故意的!

他早两日就和二人说了让他们给他爹说一声,到时候收麦子的时候过来帮个忙,这两家刚闹了一通他不好意思给他大哥说帮忙的事了,谁知道连骡子都没给他留下!

等着吧,等他家有成考中秀才了,到时候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到了家胡彩云伸脖子一看,“骡子呢,大哥不借?”

“被沈临川赶着回娘家去了,这小兔崽子就是故意的!”

“哎呀,我都和我娘家兄弟说好了,今年让使咱家的骡子呢,这可如何是好呀!”

“别说你娘家那边用不上了,今年就是咱家也用不上了!”

胡彩云骂了一声,“那会儿都怪宁哥儿不愿意嫁人,我辛苦给他找了那么些人家他还瞧不上呢,不嫁就不嫁了,这还招了个婿,要是没了沈临川,那骡子现在就是咱家的了!”

沈临川才不想周老二家呢,想占他家便宜没完了他,这会儿正赶着骡子吹着小风往杏花村呢。

当然骡子不是他赶着,他家夫郎赶着,沈临川央着周宁教他,一路边走边玩过去了。

两人来的时候沈家关着门呢,就连沈虎子沈小鱼都不在,“大哥他们八成在地里割麦子呢,都赶到今天了。”

两人又赶着骡子下地去了,果然看着沈家地里正忙活着呢,只见地里不仅有他大哥大嫂,还有带着的四个小学徒也都忙着干活呢,他大嫂带着两个小的坐在地头,旁边还放着提水的瓦罐。

沈虎子眼睛尖,先看见有头骡子朝他这边过来,又一看那上面坐着的不是他二叔和小叔嘛!

沈虎子叫了一声,“娘,我二叔来了!”

沈大嫂一看,“呀,还真是哩!”

沈临川拽着缰绳停了下来,“大嫂,家里今儿也割麦子呢。”

“哎,你两咋这会儿来了,家里的麦子可割完了?”

“割完了,家里地少,上午就弄完了,我和宁哥儿过来给大哥大嫂送骡子使。”

沈大嫂乐不可支,有了这骡子干活可就轻松多了,沈大哥见自家弟弟和弟夫郎过来了,也从地里过来了,“临川宁哥儿来了。”

沈临川拍了下骡子,“大哥,给,我爹让送过来的。”

人家记着他家呢,沈大哥很是高兴,“成,那大哥就不客气了。”

地里人多着呢,也用不上沈临川二人,他两就坐在地头乘凉,沈大哥则牵着骡子下地拉麦子去了,沈虎子沈小鱼兴奋地坐在上面不肯下来。

“嫂子,今年人多,干活就快了。”

“可不,也就五亩地,你大哥带着柱子四个,今儿一天就能给割完了。”

沈大嫂挺高兴的,收了几个学徒还能帮着家里干活,往年都是她们两口子干,现在人手多了,连她都不用下地了。

三人在地头坐了一会儿,看天色不早了,沈大嫂喊了两个小的回家做饭去了。

沈虎子还不想走呢,还想一会儿坐骡车呢,被沈大嫂训了两句老实跟着回家去了。

知道两人要在这住上两三日,沈大嫂很是高兴,趁着天光还好,先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宁哥儿还是头一次在家住呢,有啥事给大嫂和临川说,别不好意思。”

“哎,知道的大嫂。”

沈大嫂炒了几个菜出来,今儿家中的学徒也帮忙干活呢,做得饭都带肉,几个小子都爱吃肉。

吃了饭几个学徒就各自回家去了,一家人都坐在外面纳凉。

沈临川摇着扇子给周宁扇风,沈虎子是个闲不住的,撵着家中的狗子叽叽喳喳闹了起来。

沈大嫂洗了桃儿李子出来,又摆上了点心,忙了这么些日子了也是难得清闲下来。

沈大嫂拿了个桃子给周宁,“宁哥儿,尝尝这桃儿,挺甜的。”

周宁给接了过来,这桃子是在村中一个大娘家买的,她家的桃树十来年了,桃子结得又大又甜。

坐在他旁边的沈小鱼也抱着快有他脸大的桃子啃了起来,“小叔,你拿的桃子真甜哩。”

“那等明年了小叔再给你买一些,那户大娘家的桃子结得特别漂亮,春天的时候一树的桃花。”

“好,那明年小叔还要给小鱼买大桃子!”

几个大人笑了起来,沈大哥时不时地和沈临川搭上两句话,家长里短的,听他在周家那边过得好,他这个当大哥的也就放心了。

沈大嫂也不停地给周宁抓东西吃,家中日子现在过得比沈家爹娘在的时候还好呢。

沈临川住在沈家这几日,沈虎子可算是高兴,缠着沈临川不是上树就是摸鱼,沈小鱼则喜欢粘着周宁,跟只小猫似的围着周宁团团转,被周宁拎着举了高高乐得一口小白牙都露了出来。

沈家前些日子一直忙着打架子车,现在也是难得借着收麦子闲下了几日,沈大嫂每日变着法的做饭,两个小家伙养了这些日子了,小脸都白里透红的,沈虎子再也不羡慕人家吃肉了。

沈大嫂拎着篮子去村中买了一些豌豆凉粉,现在天热,家中的大人小孩都喜欢吃些凉的,沈大嫂买好凉粉拎着篮子朝家走去。

“虎子他娘,去买凉粉去了。”

“哎,家中麦子割完了?”

“割完了,今年你家用上骡子了,可省了不少力呢。”

“临川家的,拉过来让我家使使,你说这孩子,自从成亲过后人也变得懂事了。”

“那是,那是,孩子大了就懂事了。”

沈大嫂说了两句闲话就拎着篮子回家去了。

等沈大嫂走远了几个人又说了起来,“沈木匠家日子如今也是好起来了,这一阵可不少挣呀,家中的活儿都有学徒帮着干了。”

“我看得都羡慕,可惜我家没有个生得好的兄弟往外嫁,虽然做屠户说出去不大好听,但那可是能顿顿吃上肉呀。”

“得了,别酸了,你家没兄弟还没有儿子,你舍得把你儿子入赘到人家家去?”

几个妇人夫郎酸了两句各自回家去了,沈家之前也风光过两年,沈临川刚考中童生那两年,不少人说沈临川是个小神童,谁知道这么些年了还是个童生。

倒是读书读得沈木匠家越来越穷,如今沈木匠给人家打架子车也是好起来了,就连那沈临川过得也不差,回来都赶着骡子呢。

别说入赘找不到这么好的家,就算是嫁小哥儿女娘也难得找到这么好的家,公爹是个老实能干的,左右又没有妯娌关系要处,下没有小叔子小姑子这些要爱护。

除了周家的哥儿高挑了些,力气大了些,这么一想还真是难得找到这么好的人家,啧,早知道那周家这么好,那时候就该让家中的小子入赘过去了,现在能吃上肉用上骡子的就是自家了。

沈大嫂哪里不知道村中有些人酸她家,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家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沈大嫂想了想,这家中日子越过越好好像是沈临川入赘到周家之后才开始的,而且不仅她家日子好过了,听宁哥儿说得周家那边也兴旺了起来,难不成她这小叔子合该是人家周家的人?

沈大嫂拎着篮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家中两个小的蹲在大木盆那看呢,“娘,铁子哥给咱家送了两条鱼!”

铁子,家中的小学徒,沈大嫂一看这鱼不小呢,“呀,这么大呀,那中午娘烧鱼吃,宁哥儿,你喜欢啥口味的?”

“都成的,大嫂。”

沈临川躺在摇摇椅上搭了句,“大嫂,我家夫郎喜欢挂着点甜口的,我来做吧,烧一道酱焖鱼,家中不是还有肉,再弄个梅子干烧肉。”

沈小鱼没吃过梅子干烧肉,听他二叔这么说咽了咽口水,“二叔,那梅子烧肉好吃吗?小鱼没吃过。”

“好吃,一会儿二叔烧给小鱼吃。”

沈临川也是难得这几日不读书,日日陪着他家夫郎和两个小家伙玩,现在也空了,在沈家就常做一些两个小家伙没吃过的饭菜,惹得沈虎子缠着他二叔让做好吃的。

沈临川周宁二人在杏花村住了三日才回去,沈家的麦子用骡子给碾了出来,周家那边的麦子还没碾出来呢,偷了几日闲,还得回家干活呢。

走得时候沈大嫂给骡车上装了不少吃食,知道周宁喜欢她做得油酱菜,满满给盛了一大罐子,还有鸡蛋茄瓜这些给弄了不少,要不是沈临川劝着恨不得把家中菜园子给摘秃了。

沈虎子这几日跟着他二叔吃得好玩得好,见他二叔要走了不舍得咽了咽口水,“二叔,你啥时候再来给我烧饭呀。”

沈大哥给了家中小子一个脑瓜崩,“就想吃,以后跟着爹学木匠,也玩够了,可不能偷懒了。”

沈虎子一听让他学木匠呢,嘴都撅了起来,“小鱼怎么不学呀,单就我一个人学。”

“少胡扯,你怎么能跟你弟弟比,你弟弟是个小哥儿。”

沈临川揉了一把沈虎子的脑袋,“听你爹的话,再调皮下次二叔就不给你带好吃的了。”

那边沈小鱼也拉着周宁的衣角可怜兮兮地不撒手,“小叔,你再住两天吧。”

“小叔家农活还没干完呢,等日后再来看小鱼。”

沈大嫂见家中两个小的这副样子劝道:“好了,好了,那大杨树村离咱这又不远,想去了让你爹带你两去。”

沈大哥也说道:“等忙完了这几天了爹也买头牲口,到时候拉着车带着你两。”

一听说家中也要买牲口了,沈虎子立马不缠着沈临川了,“爹,我要大马!”

“你想得到美,你咋不要你爹的老命呢。”

几个都笑了起来,沈临川和周宁也坐上了骡车,“大哥大嫂回吧,没离多远。”

“哎,路上慢一些。”

沈临川赶着骡车走了,沈小鱼哭唧唧看着他最喜欢的小叔走了,小叔好,举举抱抱,还给他逮蚂蚱呢。

经过村子的时候熟人打上一声招呼,“临川,回去呢。”

“哎,回去了。”

骡子哒哒一路跑远了。

有个夫郎酸道:“过得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给人家入赘的。”

但这话他也就敢在背后说说,沈木匠如今能干,又带了四个徒弟,谁吃饱了撑得去说他家闲话。

忙活过了这茬收成,周家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一道去镇上做生意,过了早市儿沈临川周宁就先回来。

再回来的时候,王老汉的烧饼摊上又多了个人,王老汉的儿子也跟着干了,王老汉可算是清闲了,看着家中儿子儿媳干活就行了,他就坐在后面教着二人打烧饼。

小两口都是勤快人,腰间围着蓝碎花围裙,干起活来干净又麻利。

周老二来镇上送他儿子去学堂,经过集市的时候远远看见他大哥家两个摊子前都围满了人,周老二拉着一个路人问道:“小哥,那摊子是卖什么的呀,怎么这么多人呀?”

“你是乡下来得吧,怎么连周家的把子肉都没听过,他家生意可好了,一天就卖上两锅,卖完就没了,要是不早点来排队呀,那可就吃不上了。”

周老二没走太近,只见他大哥家的摊子前围满了人,没想到他大哥家生意竟然这么好呀,他现在相信他大哥说得了,那骡子还真可能是沈临川给买的。

周有成脸上的伤口还没好呢,不仅脸上的伤口没好,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夜里睡觉都不敢翻身的。

“爹,你说大伯他会给咱银子吗?”

“我去和你大伯说,咱们老周家可就你一个读书人,他沈临川算什么,不过一个外姓人罢了。”

周老二深知单靠他一个是供不起一个读书人的,他家就四亩地,四口人吃,他儿子在镇上读书不仅一年十几两的束脩节礼这些,在镇上还要吃,笔墨纸砚这些更不用说了,哪样不得花银子呀。

这些年虽然说是两家一起供着读书,但大头还是他大哥给出的,他家有成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考中了童生,到时候成了秀才举人,他这个当爹的就风光了。

眼下还要求着大哥家,都怪那沈临川,要不是招了沈临川来周家,他也不用求他大哥,他大哥自会把银子送过来,但现在翻了个翻,姑且在忍上些时日。

“去和你大伯打声招呼。”周老二推了一下周有成。

“爹!我不去,要是让同窗知道了我有个杀猪的大伯,那我的脸还往哪放呀!”

“你这孩子,是你的脸重要还是那银子重要!在说了,沈临川还是那杀猪的哥儿婿呢,你不过一个侄儿,怕什么?”

周有成说什么都不肯,自顾自去了学堂,周老二没法上去打了声招呼,“大哥,忙着呢。”

周大正忙着给客人割肉呢,看见是老二过来了,下意识就想说拿一块肉回家去,话差点秃噜了出来,这么多年养成习惯了。

“老二来了,怎么这么早来镇上了。”

“我送有成去学堂。”

沈临川问候了一声,“二叔来了,有成兄弟怎么没过来呀?”

“他忙,先去学堂了。”

第45章 045 夏日闲事

“我跟着爹在镇上做了这么久活计了, 还没碰见过有成兄弟呢。”沈临川笑着说道。

周老二现在都不敢轻易接沈临川的话,这小兔崽子不知道话里哪个地藏着坑呢,只能含糊了两句,“有成他课业忙, 哪里能经常来逛集市。”

周宁也微微皱眉, “还真是, 我跟着爹在镇上做了十来年生意了,好像还真没碰到过有成呢。”

周宁声音小,集市上又各处都是叫卖的吆喝声,周大离得远些没有听见,他还正和周老二说话呢, 因着今年收麦子的时候没有帮老二家,周大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老二家喜欢占便宜他不是不知道, 爹娘自小就时时告诉他, 他是老大,是当哥哥的,要护着幼弟,吃的穿的不能和弟弟抢,都是一家人, 要多照顾弟弟,兄弟一心了,家中日子才过得好。

周大自小就被爹娘如此说道, 这照顾弟弟的念头早就根深蒂固扎到脑子里了,这些年过去了,周老二早不是小时候那个萝卜头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但就算兄弟二人各自成家之后分了家,这家也没得多彻底, 周大也时不时地照顾着这个没有手艺的弟弟,过来拿肉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侄儿读书供些银钱也没说不给的。

只是没想到供养了这么久的侄儿,竟然打心里看不起他这个杀猪的大伯。

周老二还在一旁说着好话,“大哥,有成他课业忙,以后让他多去大哥家走走,这孩子现在用功着呢,听说前儿还得了夫子的夸赞呢。”

周大嗯了一声,手下割了半副猪肝过去,“拿家吃去。”

“哎,多谢大哥了,没啥事我先过去了。”

“嗯。”

周宁有些不满地扯了下沈临川的袖子,“你看爹,他又心软。”

“怪不得爹,咱爹本来就性子豪爽又老实,毕竟是亲兄弟,没事,不过是半副猪肝罢了。”

沈临川自然知道让他爹对周老二家撒手不管,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断干净的事,如今周老二家不能来他家拿肉,活计也不帮着他家干了,沈临川觉得慢慢来就是了。

他爹是个好人,虽然面相看起来有些凶,但心却是软的,给他说上两句好话,有些事就过去了。

周老二先提着半副猪肝出了镇子,之前他去他大哥那,怎么说也能得上一吊好五花肉,现在就得了半副猪肝,有总比没有强,看样子他大哥已经不计较之前的事了,过几日还得和他说有成束脩的事呢。

周老二拎着猪肝回了家,胡彩云一看说道:“怎么想起买猪肝了,倒不如添些银钱买些肉,家中已经半个月都没吃上肉了。”

这种吃不上肉的苦日子她受不了,之前那么些年她三天两头能吃上肉的,现在好了,自从那沈临川入赘过来之后,肉也不让她拿了,花自己银钱买才知道那肉有多贵!

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肉的,倒不是家中没有买肉的几十个铜板,就是舍不得。

周芳姐儿看见她爹拎着猪肝也不满地噘嘴,“爹,我不想吃猪肝,我想吃肉,你看我最近这一乏都消瘦了不少。”

“成了,成了,你们娘两就别叨叨了,这猪肝还是大哥给的呢。”

“什么,大哥他就给了这么些猪肝!大哥也太抠门了些!”胡彩云大声叫嚷了起来。

周老二瞪了她一眼,“行了!最近一乏你少去招惹大哥他家,有成的束脩还得找大哥拿的,大哥是个心软的,但那沈临川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沈临川,沈临川,就小兔崽子来了之后咱家日子就没顺过!”

“闭上你嘴吧,若不是你拉着有成去大哥家胡闹,那今年收庄稼大哥家能不帮忙?再给我没脑子的咋咋呼呼,老子嘴给你打烂了!”

胡彩云不敢再说什么了,心中越发记恨沈临川,觉得占不到老大家的便宜都是那沈临川从中作梗。

往年收庄稼都是两家一块干活,周大和宁哥儿都去,她就负责煮个饭就成了,今年可好了,家中没人干活了,连她都得顶着大太阳在田间割麦子!

周芳姐儿朝她娘努了努嘴,“你看爹,他就会窝里横,还说打娘你哩。”

“管他呢,你爹呀,觉得自己有本事着呢。”

娘两说着悄悄话毫不避讳周老二,周老二气得哎了一声,这家中妇人做事说话不过脑子就得了,这家里的闺女也是跟着她娘学,怎么生得时候少给她生了半个脑子不成?

周老二在家吵吵闹闹的,周有成在学堂今儿也不安生,他脸被张小意抓花了,养了好几日了一脸的痂,张小意下手狠着呢,都快从他脸上挖下块肉了。

他一来就被同窗伸着脖子看,散了课了有人直接跑了过来,“呦,有成兄这是休假的时候去哪了,这是从哪个被窝里钻出来了,瞧这脸上被抓的。”

“怕不是个野性难驯的小野猫吧哈哈哈。”

几个同窗围过来笑话了起来,周有成被笑得臊得一头的汗,“胡说什么,不过是在家中干农活的时候磕伤了脸,我家世代清白的农家子,家风严谨,怎会行那些糟污事!”

几个人笑得更厉害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农活长了这猫爪子呀哈哈哈。”

还是学堂的中的王老夫子来了,才替周有成解了围,训斥了几句众人这才老实了下来。

周有成他也没放过,他是年纪大了,不是眼睛瞎了,那脸上一看就是被什么人给抓得了。

散了课对着周有成又是一顿训斥,“当初是你爹说乡下家中出了个读书人不容易,我这才收了你,不成想你竟然如此不思进取!”

王老夫子拿着戒尺朝着周有成的手就狠狠打了几下,“老实说,可是去什么烟花柳巷了!”

周有成哪里敢说是他调戏小哥儿不成反被打的事啊,那后果更惨,这老头子古板得厉害,知道了说不定要把自己给赶出学堂。

几板子下去打得周有成手都肿了起来,这本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这下好了,又添了新伤。

周有成被打得额头出了一层汗,“夫子明察!是在家中和姊妹起了争执,我妹子手狠这才抓伤了我的脸,夫子若是不信,我就去叫了我那妹子来!”

王老夫子见周有成信誓旦旦的样子这才信了,“好生读书。”

“是,学生谨记。”

周有成逃过一劫这才松了口气,不过是个乡野小哥儿,自己还是个有功名的童生呢,自己看上他是他的福气,那张小意竟然敢打自己,还有那周宁,等自己明年考中秀才了,有他们好看的!

周有成被夫子给打了手板,出来之后又是被同窗一通嘲笑,心中越发记恨了起来,反倒逼得他读书更加用功了起来。

转眼天气渐热,周宁在镇上新买了竹席子,两个屋子的门口也挂上了竹帘子遮挡蚊虫,周大的猪肉生意再卖上几日也要歇下了。

七八月份天气太过炎热,杀了一头猪放上一日就会黏腻,一头猪一日就得卖完了,往往到了下午就得全给便宜处理了,周大每年到了这最热这阵子都会歇上两个月。

只有那些镇上的大猪肉铺子不怕猪肉卖不掉,人家本就放在阴凉的屋里,卖不完的猪肉还有用冰块冷着,只是盛夏的猪肉卖得贵上一些罢了。

虽然屋门口挂了竹帘子了,但人来来往往地进屋要掀帘子,蚊子苍蝇难免会飞进来,沈临川本来就夜里要用功读书,睡觉的时候还被咬得睡不好,这几日精神头都不大好。

周宁看在眼里很是心疼,每天吃了晚食了就会提前在屋里烧一些干艾草,但也挡不住有一只两只蚊子绕着人飞叨扰地睡不着觉。

夏季又闷热,床上的围挡放下了只会更热,窗户更不用开了,一开蚊子又得飞进来。

沈临川睡得迷迷糊糊地,听见蚊子绕着脸飞嗡嗡直响,沈临川皱着眉翻了个身,好怀念空调冰箱呀,还有蚊香花露水电蚊香液什么的。

沈临川一动周宁就醒了,今日也烧过艾叶驱过蚊了,只是这蚊子不知道又是从哪钻进来的。

周宁心疼沈临川读书辛苦,这夜里还睡不好,周宁拿着枕边的蒲扇帮沈临川扇风驱蚊,沈临川迷迷糊糊觉得舒服了不少,难不成起风了,就连蚊子都没了。

沈临川睁眼一看是他家夫郎给他打扇子呢!

沈临川心中一暖挤了过去,“宁哥儿,别扇了,不早了快睡觉了。”

“没事,我现在不困,你先睡。”

这都二半夜了哪能不困的,沈临川抽走了周宁手上的蒲扇,“睡了,没事,等晌午补会觉一样的。”

“我听说镇上有卖霞影纱的,不如买上一些弄成围帐,夜里也好隔了蚊子。”

“是不是很贵呀,先这样凑活睡吧,我看看能不能捣鼓一些驱蚊的药水出来。”

沈临川到了后半夜才睡着,这蚊子可真够恼人的,倒不是沈临川不想买那霞影纱,一听就很贵,虽然两人现在手上有一百两存银,做生意又积攒下了二三十两,都是他和他家夫郎辛苦挣得,舍不得花。

现在天亮得早了,乡下到后半晌还有些凉了,沈临川照旧天一亮就起来了,夜里没睡好有些迷糊,开了门凉风一吹也清醒过来了。

别说他夜里睡不好了,夏日蚊虫一多就连他家夫郎也睡不好,这小傻子夜里偷摸给自己扇风赶蚊子,沈临川只觉得他家夫郎让他怎么喜爱都不够。

一家人依旧是一早吃了饭赶着骡车去镇上做生意,他爹说现在天热得厉害,家中的猪肉生意过得三五日也先不卖了,便宜处理了猪肉也挣不了几个银钱。

骡车哒哒跑在平整的官道上,这一早上路上不少人呢,牛车骡车不少地往镇上赶,还有推着架子车的货郎,挑着新鲜蔬菜的夫郎,挎着篮子的婆子,都趁着早上凉快往镇上赶呢。

一大早的周大心情不错,“等过两日爹不卖猪肉了,临川你和宁哥儿的把子肉生意爹就接手过来,你两也不用一早来镇上做生意了。”

周宁点了点头,“那辛苦爹了。”

刚好沈临川要读书,夜里又睡不好,他两不用去镇上做生意的话那沈临川还能多睡一会儿。

“哎,辛苦啥,这卖把子肉也就一会儿的事。”

“多谢爹了。”

沈临川也知道他爹是觉得他读书辛苦,这两个月让他在家好生歇息一下。

到了镇上依旧是客人早早就等在那了,支上小摊子很快就卖完了,卖完之后依旧是收了摊子两人先回家去了。

家中的菜园子现在茄子青椒这些结了不少,还有葫芦南瓜这些,菜园子里的菜现在都吃不完,两人回来的时候也不过九点多些,天还凉快一点呢。

沈临川去菜园子里摘了几个茄子,葫芦也给弄了两个,“宁哥儿,走,陪我去张郎中家买些药材。”

“可是要买八角香叶这些,我去就是了。”

“不是,去买些驱蚊的药材,这几日累得我家夫郎跟着我一道睡不好,辛苦了。”

沈临川想做些蚊香出来,宁哥儿每次天黑之后就会在屋里烧艾草驱蚊,但艾草也不能烧上一夜呀,烟雾大,不如弄些蚊香出来夜里能慢慢烧着。

两人一道朝着张郎中家走去,张郎中和张小意都在家呢这会儿,张郎中坐在树下磨药材,张小意正做着针线活儿呢,看见周宁来了很是欢喜,“宁哥儿来了,快坐!”

又看见沈临川来了嘀咕了一句,“他怎么也来了。”

看在沈临川上次帮自己的份上,张小意觉得沈临川是个好人,算了,好朋友的男人,一视同仁。

张小意一人给倒了一碗薄荷冰糖水,“喝些茶水解解暑,最近这天越发热了起来,就连蚊子都多了起来。”

张小意把手上的东西给周宁看,“我在缝荷包,里面塞上一些驱蚊的草药,我也给你弄一个,你挂身上。”

“谢谢意哥儿了。”

“谢什么,咱两可是好朋友。”

沈临川看着两个挨在一块说话也嘴角勾起,他家夫郎时常过来走动一二,也有个同龄的小哥儿陪着一道说说话。

张郎中也和沈临川说着闲话,多是读书这块的事。

张郎中很是和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袍,身形清瘦,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听说这张家世代是郎中,一些疑难杂症看得比镇上有名的大夫都好呢。

沈临川说了他想要的药材,“要一些雄黄粉、藿香、薄荷……多拿上一些。”

张郎中一一给包了出来了,“可是驱蚊的?”

“是,我想在家试试能不能做成香,或许比在家中烧艾草方便一些。”

“这倒是个好法子,富贵人家都是用南方过来的薰衣草还有龙脑香碾成粉加入香炉中,咱们这乡下人家是用不起,咱还是烧艾草来得实在一些。”

乡下人家哪里能用的上那些名贵的草药的驱蚊的,家家户户用的都是艾草薄荷这些,山上都有,去割上一把在家晒干就是了,还省得花钱买了。

这些东西乡下多得是,镇上人家就没了,一到了夏天有不少乡人的妇人夫郎挑着晒干的艾草薄荷去镇上卖,也能挣上几个铜板。

沈临川买好了他要的东西就和周宁一道回去了,走得时候周宁腰间多了个小香囊,是张小意做给他的,里面放了驱蚊的草药,这样就不怕蚊子咬了。

回到家沈临川也忙活了起来,买过来的草药摆了一桌,拿了个石钵就忙活了起来,周宁知道他要弄驱蚊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坐在一旁帮忙。

沈临川全当和自家夫郎一道做手工玩了,“来,好宁哥儿,帮我把这些艾草给弄成艾绒。”

周宁接过来弄了起来,沈临川则在灶底又弄了一些木炭给碾成粉,最后把艾绒雄黄藿香薄荷,还有榆树皮粉当粘合剂给混在一起活成泥,一大罐子黑乎乎的东西。

周宁伸着脖子往里看,“沈临川这有用吗?”

“应该有。”

古法蚊香,怎么会没用呢。

最后这些泥给搓成长条盘起来,沈临川拍了拍手,“成了,晒干咱今天夜里试试。”

周宁嗯嗯点头,沈临川弄好抬头一看噗嗤笑了起来,他哈哈笑得一头磕在了他家夫郎肩膀上,“宁哥儿,你哈哈哈。”

“怎么了?”

周宁被笑得莫名其妙的,沈临川笑得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周宁下手给他擦了擦,这一擦沈临川额头抹上了三道黑线,挂在脑门上格外的滑稽。

周宁愣了一下也笑了起来,沈临川一看就知道是他家夫郎干坏事了,“好呀,你竟敢欺负你相公!看相公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