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留下你们吃。”沈大嫂这东西拿得心甘情愿,“这又给包了这么些豆腐血肠,上次我切了一些蒸了一碟子出来,哎呦,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虎子小鱼缠着当天又让给蒸了一碗。”
周宁一听这话立马说道:“那我给大嫂在切下来一些。”
“够了,够了。”沈大嫂乐不可支,这宁哥儿真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
走得时候沈大嫂又硬留下了一个小香瓜,这东西金贵着呢,她也就舍得买了四个,都给送了过来,留下之后赶紧拉着两个小的跑开了,“临川,宁哥儿别送了你们。”
周宁手上还捧着那个玉白色的小香瓜呢,是他大嫂走得时候悄摸留下的,他想给送出去,他大哥大嫂一家已经走远了。
沈临川周宁二人进了院子,周宁收着桌子上的茶碗,“大哥大嫂拿得东西也太多了些了。”
“无妨,大哥大嫂如今手头宽裕了,两家常来常往感情才好呢。”
沈临川打开了桌子上的两封牛皮纸,只见是一封银杏果儿,还有一封果脯不知道是什么水果,但那封银杏果儿一看就不便宜了,他大哥大嫂这次拿得东西实在是贵重了些。
沈临川不认得周宁却认得,“大哥大嫂竟拿得是炒银杏果和梨干,这炒银杏多贵呀,我还以为是两封点心呢,早知道是封银杏果我就给虎子小鱼抓下来一些了。”
“没事,下次我们去看大哥家了,在给虎子小鱼带一些好吃的。”
“宁哥儿在家呢。”
门口站在一位身着青衣儒生长袍的年轻人,手上还拎着一封四方牛皮纸包着的点心,沈临川挑眉,今儿家中可真热闹呀,就连这周老二家都来凑热闹。
第36章 036 从我家出去!
周有成已经拎着东西走进了院子, 桌子上还放着没有收起来的东西,“我来看看大伯。”
沈临川把桌子上的炒银杏果儿和梨干又给包了起来,四四方方的,上面盖着印着福字的红纸, 沈临川手巧, 重新包好跟没打开过似的。
“宁哥儿, 先把东西收屋里。”
周宁应了一声拎着两封东西进了屋子,沈临川招呼周有成坐了下来,“有成兄弟来了。”
两人同岁,周有成比沈临川还大上一些呢,但若随着周宁这边叫, 周有成还得叫沈临川一声哥呢。
沈临川拿了布巾把桌上的果皮花生壳这些给擦了干净,“有成兄弟快坐呀, 爹!有成来看你来了。”
周大这会儿在屋里把他那身新衣裳往柜子里收呢, 听见院子里来人了,还以为是邻居过来串门来呢,听见是侄儿过来瞧他来了,放好东西也赶紧出来了。
“有成回来了,学堂放假了。”
周有成行了个时揖礼, “大伯,好些日子没过来瞧你了,大伯身体可还安康?”
“好着呢, 好着呢,有成快来坐。”
侄子来看自己周大还挺高兴的,招呼周有成坐下来喝茶,他这个侄子也是个出息的,已经考中了童生了, 明年就要下场考秀才了,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周宁把东西放好也出来了,见桌子上装炒货的碟子里有些空了,又端着碟子去屋里抓炒货去了,装满又给拿了出来了。
沈临川看见周有成给他爹行礼却眉头紧皱,周有成对着他爹竟然行得是时揖礼,打量他爹不懂在这忽悠呢。
乡下人虽然没有那么多礼数,多行拱手礼和叩头,但读书人多按周礼行礼,揖礼就是常行的礼,周有成怎么会行错呢。
沈临川没有让茶,只是端了一碗端起来自己先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问道:“有成兄弟跟着镇上哪位夫子呢?”
“家师王梅王老先生,永和元年举人,曾任宁阳县县令。”
周有成提起师从很是自豪,他在镇上读书跟着三个夫子,现在跟着的是王梅王老先生,那可是镇上唯一一个考中举人做夫子的,还做过县令呢,周有成能跟着王梅老先生读书很是自豪。
永和元年,那不就是前几年才考中,现在不过永和五年,新帝才登基了五年,这王梅能考中举人已然不错,难怪周有成这么自豪呢。
“还是有成兄弟厉害,能得了王老先生的青眼。”
听沈临川恭维自己,周有成有些飘飘然,故作谦虚道:“侥幸而已,对亏老先生指点这才考中了个童生,只望着明年能一举考中秀才,也好不负老先生的期望。”
周大也笑着说道:“那是,那是,举人诶,听说能考中举人的那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了不得了。”
沈临川放下了嘴边的粗瓷土碗,“只是这王梅老先生教得好,有成兄弟似乎没有好好学?”
周有成正笑呢,听沈临川这么说脸上的笑僵住了,“不知临川兄此话何意。”
“临川不才,在镇上读过几年书,其他不敢说,但这周礼却学得极好。”沈临川说着就站了起来,理了下衣袖俯身推手高举,自上而下行了个极为标准的长揖礼,“爹。”
周大乐呵了起来,“哎哎,快些起来,这不年不节的行啥礼呀。”
沈临川这才站直了身子,“我爹是有成兄弟的大伯,按理说行礼应该行长揖礼,在不济也该是晚辈对长辈的天揖礼,怎么会行同辈之间的时揖礼?难不成有成兄弟和我爹是同辈不成?”
沈临川故作不解地紧皱眉头,看向周有成说道:“不知是何道理呀?”
自家侄子来瞧自己,周大刚还高兴着呢,这会儿听沈临川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有成,这是怎么回事?”
周有成尴尬地脸都红了,支支吾吾说道:“一时之间忘记了,忘记了。”
沈临川哼了一声,“怎么会忘记,那在学堂里见了同窗不是日日都要行时揖礼,你竟然对着我爹行平辈的礼,你就算是考中了童生,也不该如此无礼,简直是看不起我家,出去!”
周宁一听周有成对他爹无礼也愤怒地站了起来,“周有成,从我家出去!”
周有成脚步凌乱朝着门口走去,还想说些什么被沈临川给拦住了,“周有成,你这读书的束脩还有我爹供得呢,拿着我爹的钱给我家买礼不说,竟然还敢看不起我爹,以后不许登我家的门!”
“你,你!”
气得周有成甩了下长袖离开了。
周大坐在桌边唉声叹气,要不是他家哥儿婿这么说,他也不知道原来行礼这么多规矩呀,乡下人家哪里知道这么多呀,只是觉得读书人行礼挺漂亮的,谁知道,哎。
“爹,你别生气了,周有成简直是目中无人,我家也不是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周大哎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起身默默回屋去了,他这侄子读书还是他供的呢,银钱从来没有少过,没想到竟然看不起他这个杀猪的大伯。
周宁还想进去劝慰一二被沈临川给拉住了,“我去给爹温上一壶高粱酒,再炒个下酒的花生米,我去陪爹喝上一些。”
“我去弄吧,这周有成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沈临川原不想这么早和周有成翻脸的,但没想到周有成竟然仗着他爹和宁哥儿不懂,公然行了个平辈的礼,这不是看不起人嘛。
周宁去厨屋温酒去了,沈临川也跟着一道去炒两个下酒的菜,今天他大哥一家来了,他爹也高兴,他也不想坏了他爹的好心情,但这周有成实在是太无理了,早晚都是要翻脸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发作。
沈临川说了周有成登他家的门,或许在外人看来因着一个礼数的原因不让登门也太重了些了,沈临川不觉得,他从没拿这个世界当成一本书,这分明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有血有肉的世界。
那之前的事就当时宁哥儿和他爹上辈子的事了,原身卷了家财跑了之后,他爹就气得病倒了,不仅是气得,更多的是积劳成疾,要知道一下子供着两个读书人呢,一日都不敢停歇。
几年间日日推着几百斤重的猪在乡下镇上来回穿梭,除了收猪那日其余都不敢停歇的,他爹没了之后要周有成这个做侄子的发丧,周有成想榨出最后一些血汗钱,逼着宁哥儿变卖了家中值钱的东西,这才愿意过来发丧。
后来甚至连周宁的三亩地也给占了去,害得周宁走投无路,去上门讨要他的东西的时候被周老二一家给赶了出来,“晦气,不许登我家的门,滚!”
想到这沈临川恨得牙痒痒,还好,这一世是他先和宁哥儿成了亲。
“我小爹刚没了那会儿,我爹要去镇上卖猪肉,他就托了我二叔二婶照应我,每次我过去吃饭的时候二婶就把家中的好东西藏起来,周有成还故意拿了点心在我面前晃。”
“二婶饭也不给我吃饱,有一次周有成欺负我,但他个子没我高,力气也没我大,我就把他按在了地上打了起来,二婶气不过就打了我,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去她家了,爹好说歹说我都不肯去,我宁愿跟着爹去镇上卖猪肉。”
“二婶之前来家里拿猪肉的时候,总说小时候她照顾过我,但那时候我爹是给了米和肉的,周有成兄妹都跟着吃了好的,二婶那会儿还骂我养不熟的白眼狼。”
周宁低声说着这些,沈临川听着心一阵一阵的疼,一个刚没了小爹的小哥儿,寄人篱下被折磨欺负,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周老二一家他都不会放过!
“这些事爹知道吗?”
周宁摇头,“爹不知道,一直以为欠了他家的恩情,我没和爹说过,那会儿我小爹没了,他也难过,整个人瘦了很多。”
沈临川从背后抱住了周宁,“我的宁哥儿受委屈了。”
“不委屈,我爹可厉害呢,谁要是欺负我了,他能拎着杀猪刀去上人家的门,现在我又遇见了你,沈临川,我真的很高兴,我有爹,还有你。”
沈临川心里酸酸的,他的傻夫郎呀,明明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长大了不似哥儿娇柔也没少被说闲话,但却依旧这么心地善良。
沈临川不觉得自己是多么善良的人,他只需要他需要的。
周宁的酒已经温好了,“好了,你别黏人了,去给咱爹送过去,花生米不用炒了,之前还有一些没吃完,今儿还有炙鸭,我给斩出来一些,你去和爹喝酒去,你少喝点。”
“哎,知道的。”
东西都是现成的,周宁码好给了沈临川端他爹屋里去了,周宁看了一眼他爹睡得东屋,又去菜园子侍弄那些菜去了。
菜园子里的茄子辣椒胡瓜这些都已经开花了,紫的白的黄的,开得很是热闹,引了一些蝴蝶蜜蜂过来。
周宁不觉得苦,他有沈临川,还有他爹呢,日后还会有崽崽,家里也会跟着菜园子似的越来越热闹。
“爹。”
沈临川端着酒菜进了东屋,他进来的时候周大正靠在床边闭目养神,只是眉头微微皱着,不知道想想什么。
“哎。”
“爹,帮我腾一下案几,快端不住了。”
周大见沈临川两只手都端着碟子,手指上还勾着小酒壶,忙把床边的小案几给腾了出来,沈临川面带笑意,“我和爹还没单独喝过酒呢,难得今日都空了,不陪爹喝一些。”
“爹喝就行,你还要读书,别误了你读书。”
沈临川是很少喝酒的,周大知道他日日辛苦读书也不让他喝,省得误了事。
“爹没事的,我就少喝一点。”沈临川倒了些酒在小酒盅里,“宁哥儿特意给爹温了些酒,虽然现在天热气了,但还是喝热酒不伤人,爹,我陪你喝。”
周大坐在床边哎了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实在没想到就连自家侄儿都看不起我这个杀猪的。”
周大知道干杀猪这行多少会被人瞧不起,在乡下还好,都是泥腿子,谁还看不起谁呢,都是过日子的,虽然都是手艺人,但说出去还不如当木匠的高贵些呢。
“爹,杀猪的怎么了,那张飞樊哙哪个不是杀猪匠出身的,人家不照样是大将军。”
周大没读过书不知道樊哙是谁,但张飞他可是知道的,他听集市上的说书人讲过,大战长坂坡呀,三英战吕布呀,他可是都听说书人讲过,只是他做生意太忙,人家说书人摆了摊了,他只能守着摊子远远听着。
“哦,那张飞竟然也做过屠户!”
周大刚还因为自己是个屠户被看不起而沮丧呢,这会儿听说张飞也做过屠户惊讶地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那是……”
没想到他爹还是张飞的粉丝呢,沈临川陪着周大边吃酒边说起了张飞和樊哙的事,听得周大心中激荡不已。
沈临川趁机说了他家夫郎在幼时在周老二家受委屈的事,周大是个急脾气,听说他家哥儿小时候被欺负过,恨不得现在就去老二家踹门去,被沈临川给按下了。
周大又几杯浊酒下肚,不由眼底泛红,“哎,有成也是我这个当大伯的辛辛苦苦供上去的,原想着若是身上有个功名了,日后也好护着点宁哥儿,哎。”
沈临川陪着他爹喝到了屋里渐渐暗了下来,那一壶酒几乎都是他爹一个人喝完了,沈临川陪着抿了几口,又饮了不少的粗茶泡得茶水,除了身上沾了些酒味儿,这会儿脑子清明得不行。
周大这会儿已经喝醉了,沈临川把小案几从床上搬了下来,给他爹盖上了被子,又收拾了一下小案几这才端着没吃完的碟子出去了。
周宁这会儿坐在堂屋前逗弄小狗呢,见沈临川出来了忙起来接过了他手里的碟子,“爹他还好吧。”
“已经睡过去了,没事,突然知道一向看中的侄子看不起自己,心里有些难受,已经没事了。”
“沈临川,谢谢你。”
周宁知道自己嘴笨,要是让他安慰他爹,他也安慰不出个一二,还是沈临川好。
“哎呦,我头好晕呀。”
沈临川说着就一头磕在了周宁的胸口,两人个头差不多,沈临川又爱用发带束高马尾,站在一块看起来比周宁还高一些呢。
“我给你煮了解酒茶,我端给你喝。”
“哎呀,我要站不住了~”
沈临川趁机在周宁的胸口好一顿乱蹭,他家夫郎的胸肌真漂亮!
“那我扶着你,你,你别乱动了,在倒地上。”
周宁这会儿手上端着个碟子呢,只好单手揽住了沈临川的腰往屋里带,沈临川靠在他家夫郎身上好一通占便宜,“我喝多了,要夫郎亲亲才能好。”
周宁就算是神经在粗这会儿也知道沈临川在戏弄自己,周宁手一松,“站好。”
沈临川不依接着往周宁身上蹭,“我腿软,站不稳。”
周宁手上的碟子已经放在了方桌上,见自己相公跟没骨头似的贴自己身上,周宁直愣愣地跟笔直的大杨树似的,他越是紧张越是正经,那怎么办呀。
果然年岁小的就是爱撒娇,他的小相公怎么这么爱撒娇呀。
沈临川正跟狗子似的蹭得开心,突然眼前一花整个人双脚离地,他稳稳地被周宁给公主抱了起来!
“我送你躺会。”
沈临川一头黑线,不是,谁家好人公主抱自己男人啊!
周宁稳稳当当抱着人送到了床上,“我给你端解酒茶去。”
沈临川生无可恋地靠在床上,好吧,感觉还不错,下次不许了。
周宁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小相公爱撒娇,那他宠着就是了,腿软不想走路那他抱过去就好了,他有的是力气。
周宁出去给沈临川端醒酒茶去了,沈临川就乖乖靠在床边,还想趁机讨要个亲亲呢,没想到得了个公主抱。
这边沈临川陪着周大喝了会儿酒,那边周有成出了他大伯家的门扭头就回家去了,早说了不来不来,他爹娘非要他来这瞧瞧,有啥好瞧的,他大伯身强体壮的粗汉子,还平白多花了些银钱买点心。
周有成在外面从来没有提过他有个当屠户的伯父,虽然周大在镇上摆了十几二十年的的猪肉摊子,干那种腌臜的活计,若是被同窗知道了他有个杀猪的伯父肯定会被看不起。
周有成气愤他一个读书人拉下来脸面过来了,反倒被赶了出来,他可是个童生啊,整个大杨树村就出了他这么一个童生啊!
周有成怒气冲冲回家去了,周老二一家都在家呢,那封点心还是胡彩云给备下来的呢。
“有成,怎么回来这么快呀?”
“嗯,说了两句话就回来了。”周有成没说他被赶出来的事,觉得丢脸,“娘,你还让和大伯那边拉关系呢,那沈临川目中无人,过去了连碗水都不给喝的。”
他可是都瞧见了,他大伯家好像来了什么贵客,还给带了封炒银杏果儿呢,沈临川直接收了起来也不说招待他一二。
胡彩云哼了一声,“不过一个上门的赘婿罢了,等明年你考中秀才了,看那小兔崽子还得意什么,沈临川嘴皮子厉害,你爹去了在他那都讨不了什么便宜。”
“娘,沈临川明年真的要考秀才?”
“真的,那小兔崽子亲口说的,他要是能考中呀,咱全村都能成了秀才相公了,哼。”
周芳姐儿也坐在一旁跟着她娘嗑瓜子呢,“哥,你明年一定要考中秀才,要不然我都要成老姑娘了。”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呀,你才多大呀。”胡彩云轻斥了她一句。
周芳姐儿哼了一声,“十六呀,若是哥明年没考中,那又得等上一年多,那不就十八九了,不就成了周宁一样的老哥儿了,到时候村里人笑话。”
“你能跟他一样呀,你可是有个考中童生的哥,还是个女娘,怎么也不会跟周宁那会儿嫁不出。”
听着自己老娘和妹子斗嘴,周有成有些头疼,本来去他大伯那边就受了气,回来还要听这些妇人絮絮叨叨,吵得他头疼。
沈临川,想起这个名字周有成就气得牙痒痒,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丢脸,不过是个上了他们周家门的赘婿罢了。
被周老二一家恨得咬牙切齿的沈临川,这会儿正悠悠哉哉喝着解酒茶呢,恨不得让周宁给喂到嘴边了,谁憋屈都行,反正他沈临川从来不乐意憋屈着自己。
周大第二天就好了,歇上一日了,吃了早食儿又精神抖擞地推着架子车收猪去了,他家哥儿婿说得对,那周有成现在不过是个童生就看不起他这个杀猪的大伯了,就算是日后高中了也不会帮衬着他家哥儿。
只是他之前供了周有成不少的钱财,累得他连头骡子都买不上,还是血脉一家的亲人呢,还不如刚进他家门没多久的哥儿婿好呢,疼他家哥儿不说,连他这个杀猪的爹也孝敬。
周大摇摇头不想了,他家日子现在过得好着呢,哥儿婿虽然不能继承他这杀猪的手艺,但做个小生意也不少挣,不怕日后小两口没有谋生的路子,他也就放心了。
周大想通之后又充满了精气神,他现在干干歇歇,倒是比之前轻松了不少,他哥儿婿说了不能不顾身子骨的干,日后累到了还怎么带孙孙,周大想到这笑出了声。
一家三口照旧去镇上做小生意,沈临川的把子肉生意依旧是很好,该出摊的日子还不等他来呢,就有不少人等着了,准备地东西没多久就会卖完。
卖完之后沈临川就开始收摊子,“沈老板安呀。”
沈临川抬头一看是一个没见过的富态中年男子,穿着绸缎菱花纹长袍,腰上挂着玉佩,身后还跟着个伙计打扮的小子,看样子是哪家的管事或者掌柜的。
那中年男子行了个平辈间的拱手礼,“在下望月楼掌柜吴兴,想请沈老板喝杯茶。”
沈临川也行了个礼,“沈临川。”
周大也注意到了这边来了人搭话,不知道是敌是友,他一直注意着这边呢,要是有人闹事了,他手上的杀猪刀可不是吃素的。
第37章 037 这摊子市集司不租了
“临川, 什么事呀?”
“爹没事,望月楼吴掌柜的想去请喝杯茶。”
吴掌柜的朝着周大那边拱了下手,“周老板。”
周大点了点头,对沈临川说道:“那早去早回, 别误了回家。”
“吴掌柜的不介意我带上我家夫郎吧。”
吴掌柜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临川带着周宁一道去了, 吴兴引着两人去了不远处一处清净的茶楼,叫了一壶六安瓜片,又上了几碟子茶果。
望月楼在清河镇谁不知道呀,沈临川没去过,就连那时候原身跟着赵四儿混得时候也没去过, 赵四儿倒是去过几次,每次去了望月楼都能吹上好一阵呢。
望月楼的东家听说是县令家的亲戚, 整个清河镇就数望月楼家的楼最高了, 两层酒楼能住店打尖,还能歌舞宴请,有点小钱的人家都花销不起的。
既然人家望月楼的掌柜找过来了,那势必是打听了清楚才过来的,他的底细怕是早就被人家摸清了。
桌上摆了有一碟子盐炒榛子, 沈临川抓了一把剥了起来,“宁哥儿多吃一些,今儿咱沾了吴掌柜的光了。”
吴掌柜的先恭维了两句沈临川的小生意在镇上挺有名, 沈临川笑着应和,两人跟打太极似的推来推去。
沈临川手上的榛子剥了不少了,他放在了周宁面前的小碟子里,“吃。”
剥了一把榛子之后沈临川又抓了把核桃剥了起来,咔嚓咔嚓的响了起来, 吴掌柜的听得额角微跳,这沈临川不是说是个游手好闲的读书人,书读得不好才入赘到了周屠户家,怎么这么难缠。
吴掌柜的也不绕弯弯了,笑着给沈临川添了些茶,“吴某这次来是想请沈老板去我们望月楼做掌厨,月钱什么的都好说。”
沈临川剥核桃的手顿了一下,这核桃皮有些厚,不好剥呀。
“不成不成,我一个乡下汉子哪有做厨郎的手艺呀,吴掌柜说笑了。”
沈临川说完就笑了起来,既然这吴兴知道他的底细,肯定知道他可没学过厨艺,不过是看上了他做把子肉的手艺,原本以为这人是想买他的方子的,没想到是想直接垄断了把他这个人都给挖走了。
“沈老板过谦了,那把子肉我尝过,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只要沈老板愿意来我们望月楼,都好说,都好说。”
沈临川皱眉,“我可吃不了早起晚归的苦,我刚成亲没多久,舍不得我家夫郎,如今虽挣得不多,但胜在自由,我这个人呀懒。”
吴兴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是沈掌柜的愿意教我家厨郎这把子肉的手艺,开个价。”
吴兴也懒得和沈临川纠缠了,原想着把人弄过来,说不定还能挖出什么好方子呢,但人家不愿意,买了把子肉的方子也成。
“吴掌柜的不要为难我家相公。”周宁听他这么说皱起了眉,把子肉现在只有他家会做,买去了方子他家还怎么做生意。
沈临川拍了拍周宁的手安抚,剥好的核桃也给推了过去,“不知道吴掌柜的想出多少银钱?”
“十两,若是沈掌柜愿意,这银子我现在就拿给你。”
十两银子,这吴兴怕是欺负他家是无权无势的乡下人家,十两银子,他一个月就能给挣过来了。
“吴掌柜可是真心来谈这生意的?”
“那是自然。”
吴兴没了刚在集市上的谦逊,他身为望月楼的掌柜就是镇令来了也得给他三分薄面,沈临川不过一个书都读不好的泥腿子,他能亲自过来已经给足了他面子,竟然还敬酒不吃吃罚酒。
“明人不说暗话,三十两,而且这生意我家照做。”
“不成!我们望月楼的菜品怎么能和市井小摊上一样!”
这不是拉低他们望月楼的档次,来他们望月楼吃饭的客人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家,要么是富商要么是当官的,若是这些人吃得和路边的一样,显得他们望月楼多廉价,这菜在好吃也不成。
“吴掌柜的若是真心想谈这生意就给个实诚价。”
“二十两,买断。”
“不成。”
沈临川一口给拒绝了,他不介意卖掉把子肉的方子,另想其他的吃食儿也不是不行,但这吴兴仗着在镇上有些权势想欺压他。
二十两放在乡下不少了,但他这把子肉的生意做得红火,怎么可能如此低价就卖了出去。
沈临川站起了身,“这把子肉的方子也不是不能卖,若是吴掌柜的诚心买了再来找沈某,告辞了。”
沈临川带着周宁就要离开茶楼,跟着吴兴一道的伙计拦在了前面,周宁举了下拳头,“你想打架不成?”
那伙计吓得瑟缩了一下,周宁他可是知道的,周屠户家的哥儿,寻常男子可不是他的对手。
吴兴摆了摆手,“让他们走,出了这个门有他们后悔的。”
沈临川头也不回地带着周宁走了,下了茶楼沈临川还笑着问道:“里面的茶果好吃吗,改日买上一些咱回家吃。”
周宁摇头,“不好吃,这望月楼的掌柜这不是欺负咱小老百姓。”
“我瞧着你挺喜欢吃那榛子的,还是你喜欢相公我给你剥的。”
“沈临川,我和你说正事呢。”
“我听着呢,听着呢。”
两人回到了小摊子,周大问了两句沈临川如实说了,周大气得一把杀猪刀给砍到了案子上,“欺人太甚!”
“爹,你别生气,望月楼这次没有得逞,看他们有什么后手。”
“临川你别怕,爹好歹在镇上做了这么些年生意了,也认识一些人,咱不能平白被人家给欺负了。”
“知道的爹,我先和宁哥儿回去了。”
“成。”
沈临川和周宁二人收拾好东西回家去了,周宁这会儿还不高兴着呢,“沈临川,没事,若是打架,来七八个我都能打过。”
“我可舍不得我家夫郎和人家打架,倒是被打伤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沈临川心中有了盘算,不过是望月楼的一个掌柜罢了也敢这么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东家呢。
若是吴兴诚心买他的方子也不是不行,摆明是想欺压他。
他们的生意照旧做,第二天依旧是早早地来到了集市,不少客人已经围了上来,沈临川火还没升起来呢,就有两个市集司的衙役过来驱赶了,“去去去,都到一边去。”
“大人,怎么了这是?”
周大见衙役过来也赶紧过去了,手上拿了些碎银子往其中一名衙役的手里塞,“王巡差,怎么了这是,我们都是规规矩矩交了市银的。”
那名姓王的衙役推了推,最后还是背着人收下了,“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这个摊位市集司不租了,现在收拾了东西赶紧走人。”
“这个摊子不租了,大人可还有其他地方能租给我们?”沈临川问道。
“没有,没有,如今这一整条街的摊位都满了,哪里有多余的位子租给你。”
沈临川在心中哼笑了一声,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周大低声问道:“王巡差,大家都老相识了,您给透个底儿。”
那名王巡差压低声音道:“你们是不是得罪了望月楼了,吴兴给市集司使了银子了,要把你这哥儿婿给赶走,你也得当心点,若是不如了他的意了,你这摊子我看也悬。”
“多谢了,多谢了。”
王巡差又大声嚷嚷了起来,“墨迹什么呢,还不赶紧收拾了!”
周大也赶紧帮忙把刚支好的摊子给收了起来,“宁哥儿,你和临川先回家去,这事咱回家商量。”
“爹,这望月楼就是欺负咱家无权无势。”周宁气得不行,沈临川看起来淡定了不少,“宁哥儿,收拾东西,我们先回去。”
他们只是平头老百姓,沈临川也不过是个童生罢了,哪里有本事和人家衙役作对,沈临川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好好商量就是了,那也别怪他不客气了。
旁边早就围了不少等着买把子肉的人,见摊子收了有人嚷嚷了起来,“不是,凭什么不让人家卖呀,人家老老实实做生意呢,你们说不让做了就不让做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就是,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凭什么不让买呀!”
周围都是经常买沈临川把子肉的,见不让卖了,那他们日后吃什么呀,每次为了能买上这把子肉,他们可都是一早就过来等着了,凭什么不让人家做生意了!
越来越多的人打抱起了不平,“是不是谁家妒忌沈老板生意好!哪个混蛋呀,害得老子也后没得吃!”
两个衙役见围得人越来越多,也赶紧走了,生怕一会儿惹了众怒被打一顿,这么多人呢,你一下我一下,到时候告都找不到人的,他们也只是听命办事而已。
“各位抱歉了,今儿这生意做不成了,若是大家不介意这冷掉的肉,那我们去镇边上那去。”
“我要,我要,我可是等了好久的呢!”
沈临川和周宁二人提着桶离开了,后面跟着不少要买把子肉的人,陆掌柜的刚就站在门口看热闹呢,见是市集司的衙役过来找沈临川的麻烦呢,又听人群嚷嚷说以后不让卖了!
又见沈临川夫夫两果真收了摊子走了,陆掌柜的哎呦一声忙去后面拿碗去了,“这不卖了,我以后吃什么呀!”
沈临川周宁两人朝着集市外走去,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串的人,街边做生意的货郎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么多人呀?”
“哎呀,你不知道,周屠户家的把子肉生意不让做了,这以后呀可吃不上这么好吃的肉了。”
“为什么呀?”
“谁知道呀,是市集司的人过来撵人了刚。”
越来越多的人跟了上去,陆掌柜的手上拿着碗一路往前冲生怕落后面了,这么多人呢,这最后一顿把子肉他可得抢上了!
沈临川和周宁拎着两桶把子肉到了镇上,身后乌泱乌泱跟过来了百十来号人,沈临川没想到竟然比他想象中的人多多了。
他拱手道:“各位,小摊自从开张以来多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捧场了,只是前日望月楼的吴掌柜想低价买我家方子我没同意,这才惹了人,哎,今日怕是最后一次来卖把子肉了。”
“给我,给我,我买我买。”
“还有我,我刚可是在摊子前等半天了!”
这么多人的,里面不乏有看热闹的,但大多数都是吃过的老顾客,一听今日过后以后再也吃不上这么好吃的肉了,纷纷抢着要买。
周宁护着沈临川,要不然他都能被挤倒了,沈临川也赶紧说道:“大家不要挤,不要挤,哎,最后一日了,为了让大家都吃上这最后一口,今天大家都谦让一些,一人就只买上一样吧。”
周围的人挤得更是厉害了,要不是周宁维持着秩序,这帮子人能动手打起来,这会儿就已经有人开始吵架了,两桶准备好的食材很快就卖完了,就连肉汤都给刮了个干净。
沈临川又朝众人行了个礼,“多谢各位照顾了,以后,哎,不说了,我先和我家夫郎回去了。”
沈临川眼眶都红了,举着袖子擦了擦眼角,一副悲伤至极的样子带着周宁走了。
陆掌柜的凭借灵活走位好不容易才抢到了一片把子肉,他捧着那片肉不舍得吃,“哎,以后可吃不上这么好吃的肉。”
有人愤愤不平道:“凭什么他望月楼想买人家就要卖呀!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就是,那望月楼里的菜一碟子菜动辄七八十文上百文的,一桌子下来没个几两银子下不来的,我们小老百姓想吃些好的都不成,这也要被抢去!”
“那吴兴也太欺负人了!”
“凭什么呀,走,我们去望月楼看看去!”
“走,我也去!”
陆掌柜的呸了一声,“说得是,那望月楼的东西咱吃不起,咱能吃得起的他们还要夺过去,不就是仗着和县令家有些关系,也太猖狂了些!”
“走,我们大家都去!”
沈临川这会儿和周宁还没走远呢,沈临川听见身后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勾起了嘴角,效果意外的好,昨天在茶楼拒绝吴兴之后他就想好了法子。
望月楼他了解,虽然原身和他都没去吃过,但赵四儿去过呀,又是个爱显摆的,每次赵四儿去了望月楼,回来少不了在学堂吹嘘一番。
望月楼有两个掌柜的,昨日来找他的是大掌柜的,还有个姓李的二掌柜的,就算是他见不到望月楼的东家,姓李的二掌柜的他还是能找的,这是第一条能走的路子。
还有望月楼的东家,既然望月楼想过来买方子,那望月楼的东家肯定吃过,这是第二条能走的路子,虽然接触东家有些难,但也不是没办法,比起来还是第一条路子好走多了。
另外就是还有第三条路子,就是让他们的老顾客帮他出手,这条效果不知道怎么样,但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周宁轻轻牵住了沈临川的手,“沈临川你是不是哭了,没事的,最坏不过我们不做这生意,我们在想其他的法子,爹在镇上有认识的人,我们不能白白被欺负了。”
“沈临川,你别难过了,我们去告官或者我去给那姓吴的套麻袋,我打他一顿给你出气。”
沈临川原本还想装装博一下他家夫郎的同情呢,被他家夫郎絮絮叨叨的话语给逗得破了功,他扭头趴在了他家夫郎怀里,惹笑惹得肩膀直抖。
周宁却觉得他的小相公这次受了莫大的委屈,学着沈临川哄自己时候的样子拍了拍怀里人的后背,“沈临川,没事了。”
周宁有些懊恼自己嘴笨,连哄人都不会,“沈临川,对不起,我不会哄人。”
沈临川彻底破了功,趴在周宁的肩膀上哈哈笑出了声,周宁愣住了,他的小相公莫非气狠了不成,竟然笑了起来,“沈临川?”
沈临川轻捶了一下他家夫郎的肩膀,哈哈笑着抬起了头,“我没哭,没哭哈哈哈,你怎么不会哄人呀,我看这不哄得挺好的,若是再当众亲我一口的话,那我更不伤心了。”
周宁这才知道他这小相公没生气了,分明是过来占他的便宜!
周宁有点恼羞成怒,大步朝前走去不搭理沈临川,沈临川忙小跑跟了上去,“好宁哥儿,好夫郎,我错了,我错了。”
沈临川哄了半天总算是哄得周宁露出了笑脸,“没事的,我自有对策,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掌柜罢了。”
周宁眨了下眼,“什么是狐狸呀老虎的,我们不是在说望月楼。”
沈临川甩了一下他的高马尾,垂在肩头的发带随风飘了起来,满是少年的肆意洒脱,“让你不好好读书,是狐假虎威,我讲给你呀。”
沈临川讲着故事回家去了,又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了出去,周宁这才放下了心,原来沈临川这么淡定是想好了呀。
“沈临川,我没见过你这么聪明的人。”
沈临川嬉皮笑脸地回了句,“周宁,我也没过你这么俊俏能干善良超级无敌厉害的人,这么厉害的人,竟然成了我的夫郎哈哈哈。”
沈临川说着说着自己喜滋滋先乐了出来,周宁都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沈临川也太能说了些。
“不过刚好这几日可能没事,咱两也攒了二十五两银子了,差不多能给爹买上一头骡子了,刚好,明儿咱还跟着爹来集市上,爹卖猪肉,咱两去看骡子去。”
“要不在等些时日吧,等这件事过了再说,这一花你手上可是一点银钱都没了。”
“哎,怕什么,这不还有我这个能干的宁夫郎嘛,我可是个赘婿诶,你得养我。”
“好,我养你。”
沈临川又乐了起来,他这个夫郎真的,怎么就这么惹人喜欢呢。
等到下午半晌的时候周大也回来了,他今日回来的早,本来天就已经比之前热了,地里的麦子都已经抽穗了,周大看得出来回来的急,到家了热得一头的汗。
“爹回来了。”
沈临川合上了手上书本,周宁见他爹回来了帮着把架子车上的东西给搬了下来,“爹,怎么回来这么急呀。”
“这不是望月楼的事,真的是气煞我也,虽然咱是平头老百姓,但他们也不能这样欺负咱呀!”
“不过,你两走之后望月楼被人给围了,还是陆掌柜的给我说得呢,给我说是常来咱家买东西的老顾客为咱家打抱不平,去望月楼闹了起来,闹得那姓吴的一头的汗,活该!”
沈临川给倒了碗茶水端了出来,“爹,先喝点水。”
“哎。”周大咕咚咕咚两口给喝完了,“临川,这事爹来想法子,今儿爹在集市上想了一天了,三教九流的人爹都认识一些,要是弄那个姓吴的一顿也不是啥难事,还有那望月楼的东家,听说养了个外室,爹能托人去找找关系。”
沈临川没想到他爹还有这门路呢,站在院子里又和他爹说了的计划,周大笑了起来,“好小子,比你爹我想得周全,成,需要爹帮忙的地儿尽管说,左不过是使些银子罢了。”
“嗯,爹你那边的门路先不急着走,今天闹了这么一通了,他望月楼说不定比咱都急呢。”
沈临川又说了反正这几日做不成生意,不如去镇上把骡子给买了,到时候做生意了也方便,周大和周宁的意见一样,觉得沈临川攒下些银钱不容易,买牲口的事不急,再等等。
“爹,没事的,你日日拉着那么重的架子车做生意,宁哥儿也心疼,早买早用了。”
“成,爹手上现在还有十来两银子呢,不够了给爹说,要是需要买礼走关系了,这些爹给你们出。”
“嗯,放心的吧,用得到的话我给爹说。”
沈临川说得没错,今儿有几十号人围在望月楼门口喊仗势欺人,这么多人人家也没进来打砸闹事,吴兴也没办法,就算是找了衙役过来也没个名头,急得他团团转。
他那会儿在茶楼看见沈临川周宁二人被驱赶走了还得意,敬酒不吃吃罚酒,没想到扭头刚回来没过久就有人为他们打抱不平了,没想到这沈临川在镇上人缘竟然这么好!
好在今日东家不在,要不然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有他的好果子吃。
他只能让伙计出来撵人,但人家就是不走,气得他恨不得把这些人都给打上一顿。
李副掌柜站在柜台外悠悠哉哉地拨着算盘珠子,“老吴,要不要找东家问问这事咋办?”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何须去打扰了东家的清闲!”
吴兴看着李忠那副看好戏的样子更气了,这老东西就巴巴地想爬他头上呢,做梦!
不就是一个方子,他花高价买过来就是了,还轮不到他李忠看自己的笑话!
第38章 038 青花大骡子
“什么, 望月楼被人给围了?”周有成抬起了头。
“可不,听说是因为一个小食摊。”
“我也听说了,是周屠户家的小食摊,听说是因为望月楼买方子不成, 就仗势欺人把人家给赶走了。”
周有成一听周屠户三个字心里咯噔了一下, 生怕有人知道他和周大家的关系。
“那家的把子肉我还吃过呢, 我娘好不容易给我抢上的呢,那可真是一口升天,两口升仙,让人回味无穷啊!”
“哪有那么夸张啊,你也太能吹了些。”
“你没吃过不知道, 我活这么大了,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肉, 听说那把子肉的意思是好兄弟的意思, 那老板还挺会起名字的。”
周有成看不进去书了,他听他娘说沈临川跟着周大在镇上做个小生意,没想到生意竟然好成这样,做不成了还有人跑到望月楼替他家打抱不平。
不过望月楼可是和县令家有些关系,得罪了望月楼, 沈临川完了。
周有成心里升起一丝快意,谁让沈临川再三落自己的面子。
有人拿胳膊肘撞了一下周有成,“周有成我听说周屠户家是大杨树村的, 我记得你家好像也是大杨树村的,你是不是还认识那周屠户呀?”
周有成心里又咯噔了一下,“听说过不认识,我常年在镇上读书哪里知道村子里事。”
“他在集市上还小有名气呢,特别是他家小哥儿自小跟着一道杀猪卖肉, 没见过哪个小哥儿干这些的,生得又不似寻常小哥儿娇弱,到不能说丑,就是不似小哥儿,今年还招了个赘婿呢。”
学堂里你一句我一句议论了起来,有人说起周屠户家的事,有人义愤填膺说望月楼也太过分了些。
周有成听得有些难掩心中的高兴,得罪了望月楼,沈临川完蛋了,以后都别想在镇上做生意了。
沈临川却跟没事人似的,也不用准备把子肉了,还清闲一些了,第二天照旧跟着他爹去了集市上。
大老远呢就看见他家摊位上围了不少的人,周宁皱了下眉,“难不成他们又来欺负咱了不成!”
“没事,先去看看。”
两人推着架子车过去了,走进一看是之前常来买的老顾客,还有不少没见过的人,一见沈临川三人来了,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今儿还有把子肉吗?”
原来是买把子肉的呀,“抱歉,今儿没有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大家再尝尝味儿。”
说完沈临川就帮着他爹把肉摊子给支了起来。
“店大欺人简直!”
“就是,我家老爷子最是喜欢这把子肉了,要是让他知道这把子肉没了,老爷子得多伤心啊!”
望月楼店大欺人的事已经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把子肉的现在一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吃过的人绘声绘色说着这把子肉多香多香,没吃过的听着人家这么说遗憾之前怎么就没吃上呢!
就连王梅王老先生学堂里的学生也慕名过来看看,站在人群中骂了起来。
周有成也来了,他远远地躲在小巷子口偷看,他几乎不来这条集市上,就怕他大伯叫他,要是被他同窗知道了他有个杀猪的大伯,那多丢人呀。
不过沈临川的生意以前再好他也做不成了,周有成自认为看了沈临川的笑话,站了一会儿就回学堂去了。
不少人想尝尝那人人交口称赞的把子肉啥味儿,但或许以后都吃不上了,转而纷纷买上一些肉摊子上的肉全当安慰一下苦主了。
沈临川的把子肉不能做了,比周家更伤心的就数隔壁卖烧饼的王老汉了,守着自己的炉子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沈临川生意好的时候他跟着沾了不少的光,不少人家乐意过来买上个他的烧饼夹着吃,以后没了这把子肉的生意,他的烧饼生意肯定没之前好,哎。
周大的摊子前围了不少的人,沈临川原本打算是两人在这帮他爹卖一会儿肉,然后去牲口市场那看骡子,没想到买肉的人太多了,两人又忙活了起来。
周大给人家割肉称肉,周宁帮人家切片剁馅,沈临川帮着收铜板,半扇猪肉很快就被哄抢了个干净,周大抱拳不停地道谢:“多谢各位仗义出手,多谢多谢,我周大感激不尽!”
“哎,周大叔客气,不过是在望月楼门口言语了几句,动动嘴皮子的事。”
送走了客人,摊子上的肉也卖完了,三人一早上来集市上都没闲过,都热得一头的汗,沈临川从胸口拿了汗巾给周宁擦了擦汗,“切了这么久的肉了,一会儿去吃好吃的去。”
周宁笑了一下没躲开,“好。”
“这会儿还早,爹,刚好咱家的肉也卖完了,不如先去看看骡子,等到了晌午头下个馆子在回去。”
“成。”
周大托了隔壁的烧饼王帮他看架子车,三人一道看牲口去了。
沈临川不懂怎么挑牲口,原本是打算想过来看看心里有个数,看得差不多了在让他爹过来看,刚好他爹今天有空了,要是碰见好牲口说不定今日就能定下来呢,回家了骑着骡子在让他大哥给打上一副骡车。
三人到了牲口市场,里面有卖马的,卖羊的,卖骡子驴子的,还有卖牛的,都是一些大牲口,这么多牲口挤在一块味道自然好闻不到那去。
沈临川刚还畅想着骑着骡子哒哒哒呢,这会儿闻见牲口棚里的味儿脸色僵了一瞬,心里默念没事没事哒。
周宁注意到了沈临川微微变了脸色,知道他是个爱干净的,周宁拿了干净的汗巾给他,小声说道:“捂一下口鼻。”
沈临川接了过来,“有点让人家笑话。”
“没事,没人敢笑话你。”
沈临川就虚虚掩了一下,全当闻汗巾上的味儿,他家夫郎的汗巾上有股子玫瑰花的香味儿,别问为什么有,夜里用来擦过汗,沾上香味儿洗不掉,沈临川闻着玫瑰花香这才好受一点了。
想着家中的那盒玫瑰花香的脂膏快用完了,空了再去买上几盒,还挺好用的。
周大看牲口呢很是高兴,看见差不多的牲口就过去拍拍摸摸,他家哥儿婿要给他买牲口哩。
不少人招呼着,“看骡子呢,瞧瞧我家的骡子多壮实。”
“看看我家的,一年半了,买回家就能干活了。”
周大围着牲口打转,看看蹄子看看牙口,再摸摸筋骨,整个市场转了一圈还真看中了一头骡子,整个市场上就数那头骡子漂亮,骨肉生得又结实,上好的大青花骡子。
沈临川低声问道:“爹,是不是看中这头了。”
“这头品相极好。”
周宁也觉得这头骡子漂亮,皮毛油亮油亮的,他爹掰开牲口的牙口看了,应该有一岁多些,正是好时候。
“老板好呀。”
“哎,好好好。”
贩卖骡子的是个中年络腮胡汉子,年岁看起来和周大差不多,一个圈里有好几头骡子要卖,生意做得不算小了。
两人握上了手,半天没有松开,两人的手藏在袖子里也不清楚在干嘛。
沈临川侧头低声和他家夫郎说话,“爹在做什么呢?”
周宁也偏过头来和沈临川小声嘀咕,“爹在和人家议价呢。”
沈临川恍然大悟,原来是靠做手势议价呢,他还真不懂,要是他来就直接问这头骡子多少银钱呀,肯定会被人家当了外行去。
沈临川周宁二人抵着脑袋嘀嘀咕咕说话,也看不出他爹到底商量到了多少钱,他爹表情变都没有变。
等了一会儿两人的手才松开,周大走了过来,“走吧,再去看看其他的。”
“爹,他要多少呀。”
三人去一个无人小角落说话去了,“那贩子要三十二两,哪有卖这么贵的,平常的骡子不过二十五两左右,没长成的也就二十两,他要这价儿都快顶上一头小牛犊子了。”
“爹,这骡子是不是整个市场最好的一头骡子?”沈临川问道。
周大点头,“这头骡子是从黔府赶回来的,品相好,但要价着实太贵了些,我们再去看看其他的,买个一般的就成,哪里需要买头这么贵的骡子。”
周宁也觉得挺可惜的,那头青花大骡子实在是漂亮,见过这头骡子了,再看其他的总觉得差点意思。
“爹,那我们在看看其他的吧。”
周宁说着就要走了,沈临川拉住了他,“我觉得那头骡子挺好,贵就贵了吧,要买咱就买好的,买了个差一些总觉得心中遗憾,爹,不如再去商量商量,若是能二十九两我们就买了。”
周大也很是喜欢那头牲口,这头骡子少见的好看,整个市场都在找不到这么好的牲口了,再看其他的总觉得比不上这头。
“成,那差得银子爹给补上。”
“好,爹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三人又去了那个贩子那,周大和那贩子又是一通手谈,这次时间长了些,最后两人都露出了笑脸,周大又和那贩子低声交谈了几句,把身上带的一些碎银子铜板都给留了下来,那贩子给开了张收据,算是成了。
周大眉开眼笑了起来,“走了我们,爹先推着架子车回家一趟取银子,你两在集上逛逛等爹回来。”
这几日被望月楼闹了一通,难得有件大喜事,周大准备回家去了。
三人在这看牲口呢,那边吴兴又找了过来,结果扑了个空。
吴兴原本是想用二十两银子逼迫沈临川让出这把子肉的方子,不让他沈临川在镇上做生意,看他沈临川还怎么挣钱。
没想到竟然惹恼了镇上的老百姓,今天又有人在望月楼门口聚在一堆骂人的,吴兴生怕这件事被东家知道他办砸了,他身后可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李忠等着他倒台呢!
吴兴着急忙慌和找沈临川商量方子的事了,无非是嫌他二十两银子给的少,他多加一些买断就是了,没想到他精明一世差点毁在一个小摊子上。
吴兴来找人的时候沈临川三人已经去看骡子去了,吴兴扑了个空,“哎,卖烧饼的,他家人呢?”
烧饼王老汉正因为沈临川没生意做了而伤心呢,罪魁祸首又过来,还叫自己哎哎哎,自然没搭理这姓吴的。
“问你话呢老头,这家人呢,怎么连卖肉的汉子都没了人影,这老头那不成是个聋子。”
王老汉也怒了,“这里谁叫哎哎哎呀!不知道!”
吴兴没想到一个街边卖烧饼的老汉也敢给自己脸子看,顿时气得不行,动一个卖烧饼老汉他嫌掉价,还怕又惹了众怒,拿王老汉没了法子,哼了一声又问其他人去了。
问了好几个人都没个好脸色,现在镇上都知道望月楼的吴掌柜仗势欺人,最后还是身旁的伙计使了些铜板这才问出人到哪去了,两人又匆忙朝着牲口市场而去了。
王老汉跑出他的小摊子朝着吴兴的背影呸了一声,“什么东西!”
吴兴找过来的时候,三人正准备离开牲口市场呢,吴兴跑得一头的汗,“沈老板,沈老板!”
沈临川没想到望月楼这么快找了过来,“吴掌柜的呀,什么事呀,我家小摊已经不做生意了,吴掌柜的还当如何呀?”
“抱歉抱歉,走走走,我请沈老板还有沈夫郎去喝杯茶。”
“我家夫郎姓周。”沈临川淡淡说了句。
“是是是,周夫郎,周夫郎。”
“抱歉,没空。”
沈临川拉着周宁就要走,吴兴拦着不让走,“沈老板这事好商量,好商量,你说要多少,我都给,都给!”
周大哼了一声推开了拦路的人,“你说得到轻巧,害得我家生意做不成,如今望月楼被人骂仗势欺人,你这才急了,走开走开。”
沈临川带着周宁走了,吴兴还想跟上来被周大给拦住了,这吴兴就是个仗势欺人的,若不是这事闹大了,他吴兴就得逞了,让他家生意做不成低价把方子给买走,好生歹毒。
吴兴现在气恼不已,但脸上也不得不摆出个笑脸,他现在被人家给拿捏着,这事若不能善了了,被东家知道了他吃不了兜着走。
怪他看走眼了,那沈临川真是个厉害的!
出了这地之后,周大去家里取银子去了,周宁给他爹说了他和沈临川的私房钱藏哪了,那口大青花骡子要二十九两呢,不单他两的私房钱一下子都没了,就连他爹也得出上几两银子。
周宁一想到又要一穷二白了有些心疼好不容易挣来的银子,那可是沈临川和他辛苦挣来的呀。
周宁扯了一下沈临川的袖子,“沈临川,我两又要没银钱了。”
“没事,很快就有了,而且还不少呢。”
沈临川叫了个小乞丐,给了他一张纸条和几个铜板,让他帮自己去跑个腿,小乞丐得了铜板很快就跑开了。
“不是说不卖把子肉的方子了。”
“嗯,不卖,但没说不卖其他的方子,我想有人会感兴趣的,哎呀,出了好大一笔钱呢,可得赶紧赚回来呢。”
周宁被勾起了兴趣,“什么法子呀?”
周宁只知道沈临川要走李副掌柜的门路,但不知道要怎么走,不卖把子肉的方子,他家还有什么方子呀?
“走,陪你相公我买些东西去。”
沈临川带着周宁悠悠哉哉买东西去了,去干货点买了一些瑶柱贵得他肉疼,真贵啊!
又来了一些干香菇,出了干货店又买了一些糯米,上好的五花肉和青豆胡萝卜这些,沈临川和周宁两人身上的银钱花了个一干二净,瑶柱香菇实在是太贵了,啧。
“沈临川,你买这些做什么呀?”
“做好吃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拿着东西去一家偏僻的小食铺子,沈临川要了一壶茶水等着他要等的人。
沈临川没等多久就等到了他要找的人,望月楼的二掌柜李忠,李忠低调地穿着一身不惹人注目的长袍过来了。
“沈老板。”
“李掌柜。”
两人暗中交换了眼神,都是聪明人几个眼神间很快达成了一致,李忠笑道:“这事是吴兴在管,我就怕插不上手,就算是这把子肉的事我办成了,吴兴深得东家喜爱,我也动不得他分毫。”
“那就让你家东家无法拒绝,据我所知吴兴这人报复心极强,就算是这次买断了我的方子,日后也难免他不会报复,我爹还要在镇上做生意呢。”
所以,斩草要除根。
“不瞒沈老板,我听说东家开出的价是五十两买断,不知?”
“二十两买断。”
“呵,这吴兴还想从中昧些银钱,难怪让市集司对你们下手呢,我劝沈老板不如卖给他这方子,要不然你爹的生意也得受了连累。”
“今日找李掌柜的来就是为了这事,若是开得条件足够好,在利益面前你家东家怕也不会舍不得一个吴兴。”
“哦,不知是何条件?”
那小乞丐给了他纸条,上面是沈临川约了他出来商谈,李忠敏锐地觉察到这或许是个机会,一个绊倒吴兴的机会。
不过他就拿到了把子肉的方子,沈临川也做不成这生意了,说实话,他心里盘算过,沈临川一个月刨掉成本最少能挣十两,就算是五十两买断了,他也是赔的,哎,就算多得了三十两也是吃亏的。
“我要卖的不是把子肉的方子,是宝塔肉的方子。”
“宝塔肉?那又是什么?”
“我知道李掌柜心中所想,不管怎么算那把子肉的方子一卖我肯定吃亏,我卖给李掌柜另一个方子,这方子用料贵,比把子肉更衬得上望月楼的名声,定能让李掌柜的,心想事成。”
李忠彻底被勾起了兴趣,“不知何为宝塔肉?”
“李掌柜的得等上一会儿了,我和我家夫郎去去就来。”沈临川带着周宁起来了,“宁哥儿,得麻烦你给我打个下手了。”
“成的。”
沈临川给了店家一些铜板要用他家的后厨,食材沈临川都准备好了,宝塔肉做起来麻烦耗时耗力,更适合望月楼这样的大酒楼,当然也能卖更高的价儿。
过水去腥,按摩上色上食醋,炸猪肉,切肉片的活儿就教给了周宁,他家夫郎刀工好,沈临川都不能保证这肉不断了。
周宁切肉条,沈临川又拌起来里面的糯米饭,糯米里放了咸肉丁瑶柱干香菇青豆胡萝卜丁,调了个味只等着一会儿塞到肉里面。
做宝塔肉的模子他已经给弄出来个,用油纸临时折了个,周宁也停下了刀,“沈临川,这样可以吗?”
“简直太可以了,还是我家夫郎刀工好,我都切不了这么薄厚一致还不断呢。”
肉切好在一层一层卷起来塞到了宝塔模样的油纸里,空隙里塞入瑶柱糯米饭,最后放入锅中蒸。
弄好之后沈临川二人就出来,两人在后厨做吃食的时候李忠就闻见了香味儿,勾得他抓心挠肺的,什么是宝塔肉呀,闻着挺香的。
见两人出来忙站了起来,“可好了?”
但二人又两手空空,“没好?”
“这宝塔肉做起来耗时耗力,还请李掌柜的再等上半个时辰,今儿准备的匆忙,怕是火候不够,若是李掌柜觉得这道宝塔肉可以和你谈,那方子我在写给你。”
“成。”
蒸笼里已经飘出了香味儿,李忠更是好奇什么是宝塔肉了,都快坐不住了,连着起了好几次身去闻闻。
“沈老板,实不相瞒那把子肉我也吃过,确实味道极好,难不成这宝塔肉比那把子肉还好吃呢?”
“各有千秋,把子肉更适合市井,宝塔肉用料贵,更适合高消费人群。”
说白了就是目标人群不同,要让他在集市上卖宝塔肉,还真没多少人愿意花生几百文买上一份。
好不容易等都了半个时辰,桌上的茶喝了好几壶了都,那宝塔肉总算是蒸好了,蒸得时候就连店家都香得过来问做啥呢这是。
最后烫上一些小勺菜围上一圈,拿掉油包纸,这宝塔肉算是成了。
周宁也没见过卖相这么好的菜,“沈临川,这菜怕是只有那些达官贵人才能吃得起。”
“走,去尝尝喜欢不喜欢。”
李忠早就摆好碗筷,沈临川端着宝塔肉出来了,李忠眼前一亮,不枉他干等了这么久。
“李掌柜的尝尝。”
只见这道菜状若漏斗型宝塔,一层层堆叠,光鲜油亮,香味儿浓郁,还没下筷子呢,李忠就觉得这次吴兴输了个彻底。
没想到吴兴一个望月楼的大掌柜竟然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老板身上跌了跟头,李忠不敢轻视沈临川,这人一副书生模样,但不容小觑了。
沈临川已经给周宁夹菜了,“尝尝。”
李忠也动了筷子,没想到这肉竟然圈圈相连,“没想到沈老板刀工也这么好。”
“我家夫郎的手艺,我可没有这么好的刀工。”
“周夫郎好手艺,好手艺。”
李忠夸了两句迫不及待夹了一块肉,只见这宝塔肉极为软糯,一夹就断了,而且里面竟然还内有乾坤!
第39章 039 好骡子,真扎实呀
沈临川说得没错, 和十文钱一块的把子肉比起来这宝塔肉更适合望月楼。
镇上的不少人都知道这把子肉的价儿,若是买了这把子肉的方子在望月楼高价售出,多多少少让知道底价,有钱人喜欢什么, 喜欢新鲜, 喜欢独一无二。
李忠吃得满意, 筷子飞动之间不知不觉吃了快一半,当然另一半落到了周宁的肚子里,李忠轻咳一声放下了筷子,“沈老板,这事我自会告知我们东家, 到时候还得麻烦沈老板在做一次这道菜。”
“自然。”
李忠和沈临川说定了时间,那日东家空着呢, 刚好他可以送上这道宝塔肉, 吴兴这次完蛋了,想强逼不成反倒让人家给摆了一道,这望月楼的大掌柜也该换换人了。
沈临川和李忠又说了几句话两人就分开了,眼看这会儿也快日上中天了,他爹应该也快从乡下拿银子回来了吧, “走,我们去牲口市集那等爹去。”
周宁吃了这道宝塔肉还有些意犹未尽,就连里面的糯米饭也很好吃, 咸香可口,肉香四溢。
两人一道朝着牲口集市走去,沈临川看起来心情不错,走路时发带都飘扬了起来。
“沈临川,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谁说的呀, 要不是我家夫郎切肉的刀工好,这宝塔肉我可做不了这么漂亮。”
周宁也笑了起来,他两的小食摊说不定过几日又能摆上了呢。
“走,咱两去饮子铺里喝碗紫苏饮子去,哎呀,这折腾了一遭,手上剩得银钱就够请我家夫郎喝碗紫苏饮子,等咱挣了大钱了,咱想喝什么喝什么!”
“成。”
两人坐在牲口市集不远处的饮子铺子那等人,叫了两碗爽口的紫苏饮子,算是铺子里最便宜的饮子了,没法,沈临川两人攒下的银钱这次都要买那头青花大骡子了。
两人没等多久就看见了匆忙过来的周大,周大从镇上一来一回热得一头的汗,恨不得脚下生风飞过来,也好赶紧把那头骡子给牵回家去。
“爹,这呢,先可口茶水歇歇脚。”
沈临川又叫了一碗紫苏饮子,周大三两口就给喝了个干净,“走走走,咱去牵骡子去。”
周大难掩脸上的笑意,“回去咱就让你大哥家帮忙给打一副骡车,这银钱爹给出了。”
“成,这银钱我就不和爹挣了。”沈临川笑着说道。
到了贩子那周大付清了银钱,整整二十九两银子,不仅沈临川周宁二人的积蓄都花了个干净,就连周大手上也没了多少银子。
周大拍了两下骡子,“好骡子,好骡子,这日后爹做生意就省力了。”
周宁也很是高兴,他爹辛苦这么些年了总算是买上牲口了。
买了口骡子家中的积蓄也没多少了,晌午饭还是周大给掏的铜板,一人一碗云吞面,在来上半只炙鸡,要不是还要回家去呢,周大都想整两口酒了,着实是太高兴了。
三人吃了饭就牵着骡子回家去了,周大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身旁跟着的是那头皮毛油亮的青花大骡子。
沈临川和周宁慢悠悠地跟在身后,正值五月暖风吹面,旱地里种得麦子都已经开始灌浆了,等在过上个把月了这能收麦子了。
“等今年收麦子的时候,咱家就能用上骡子了。”
周宁嗯了一声,“爹很高兴,看起来比我订亲那日都高兴。”
沈临川噗嗤笑了一声,“哪有和牲口比的,我记得你我成亲那日,咱爹可是用了半扇猪做席面呢,笑得呀眼尾都起褶子了。”
两人在后面挨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闲话,周大走在前面牵着那头骡子跟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
周大家买了骡子的事跟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大杨树村,不少人纷纷过来看热闹,这可是大牲口呀,不是那鸡呀鸭的家家都能养上几只。
周家院子里来了不少的人,那口骡子被众人围在中间上上下下地打量,稀罕地不时下手摸上一把,“哎呀,这骡子买得可真漂亮,咱整个村子都没有比这个更壮硕的骡子了。”
“可不是呀,周大,你这头骡子花了多少银子呀。”
周大牵着牲口红光满面,“没多少没多少,就二十两出头,是临川和宁哥儿两人出得私房钱。”
“呀,不是你买的呀?”
“两孩子孝顺,做小生意攒下了一些银子,我又给贴补了一些这才买得起一头牲口呢,你说这两孩子真是的,这牲口一买两人手上又干干净净的。”
王大娘在一旁说道:“那是两孩子孝顺你哩,周大你这些年也不容易,收猪卖猪,拉着来回跑,现在有了骡子了,以后也能省力气了。”
听人家夸家中两个孩子孝顺,周大更是高兴,是呀,之前村里那些嚼舌根他不是不知道,宁哥儿也好,临川也罢,都是被人家说过闲话的,他就是让村里人看看他家孩子多好。
沈临川和周宁在屋子里挤在一块写大字呢,今天上午在镇上呢,周宁的大字就留到了下午给补上,两人的屋子关着门呢,周大就怕家里来了打扰二人读书,有人问了就说去后山给骡子割草去了。
沈临川的字虽然比周宁这个新手好上不少,但还是差了一些,要是让其他读书人看见了多多少少得评价上一句有形无神。
“爹很高兴。”
“沈临川谢谢你。”
“谢什么,那做生意挣得银钱是我两一道挣得呀。”
“那是你教我的,我不会。”
周宁觉得要不是沈临川会做把子肉,他们也不会还这么快就买上骡子了,他爹日后也不用那么操劳了,这都是沈临川的功劳。
“那也是我家夫郎聪慧,一教就会。”
沈临川伸头就朝着他家夫郎脸上亲了一口,“让我歇一会儿,你奖励我一下。”
沈临川亲了一口还挺满足,刚离开就被人托着后脑勺又亲了上去,唇齿相交,沈临川有些惊讶,他家夫郎下了床有些小古板,这次竟然,竟然!
周宁亲完就接着写大字了,刚拿住手上的毛笔在纸上落了一个墨圈,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要不是嘴巴还湿漉漉的,沈临川都觉得刚是他在做梦呢!
沈临川低笑了起来,周宁的字写得更歪了,“让人家听见。”
“没事,我小声笑呢。”
外面吵吵嚷嚷的,两人躲在屋里自成一方小世界。
周老二听说他大哥家买了骡子了,也和胡彩云赶紧跑过来了,之前不还说家中过得紧迫,怎么突然就买上骡子了!
胡彩云气得甩了下袖子,“等过一阵有成又要交束脩了,大哥怎么挑这个时候买骡子呀,真是的!”
“谁知道呢,不一定是大哥的主意,我看八成是那沈临川的主意!大哥怎么多年都没买牲口,怎么他沈临川一来就买了呢!”
两人匆忙过来了,院子里这会儿站了不少看骡子的人呢,周老二脸上摆上了笑,“大哥,买骡子了,也没听你说过,怎么突然想起买骡子了?”
“就是呀,大哥,现在家中日子过得艰苦,手上有了银钱存下来这手上有粮心中不慌不是。”胡彩云也搭腔道。
周大自从知道那次周有成看不起他这个杀猪的伯父之后,心中就对老二一家越发失望,但毕竟是亲兄弟也没必要撕破脸,以后呀,他就顾着他的小家就成了。
周大这人心里想啥脸上就摆上,这会儿也没了笑脸只是说道:“是临川和宁哥儿买的,两孩子心疼我这个当爹的辛苦。”
胡彩云嘴快立马说道:“他两哪来的银钱呀,那还不都是大哥你给的,有成现在还在读书……”
胡彩云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周老二给扯了一下,“大哥,你这骡子买得看起来真好,宁哥儿和临川这两孩子有心了。”
周大不咸不淡嗯了一声,“还是自家孩子知道心疼自己爹。”
“那是,那是,这些年大哥供着有成读书也辛苦了,等有成日后出息了,头一个也得念着大哥的好,哎,我是个只会种地的泥腿子,不如大哥有个手艺,有成多亏了大哥照顾了,以后也得孝顺他大伯,这孩子要是不念着大哥的好,我头一个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听周老二这么说,胡彩云有些生气了,甩开了周老二拉自己的袖子想说些什么,被周老二暗中狠掐了一下,这妇人,还以为现在周家就他家有成一个读书人,怕就怕那沈临川真能考中个秀才了。
两人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骡子,胡彩云眼睛放光不由说道:“这么好的骡子得多少银子呀!”
石婆子说道:“二十两出头呢,周大真是个有福的,你看看家中孩子多孝顺,我儿子要是有本事给家中买头骡子我做梦呀都得笑醒。”
两人在这看了一会儿骡子就走了,胡彩云出门还记着周老二掐了她一下,下手给狠掐了回去,“你那会掐我做甚,什么叫以后孝顺他大伯,咱家有成以后做官了,那头一个孝顺的就得是我这个老娘!”
周老二被掐得脸都扭曲了,气得他破口大骂,“无知妇人,你惯会占一些小便宜,脑子是猪脑子不成,你就不能多想想!”
“你才是猪脑子呢,你全家都是猪脑子,那之前过来拿肉的时候,你怎么不来呀!”
周大看着胡彩云说话不过脑子的样子气得不行。
“你呀,以后可别给咱家有成拖后腿,今时不同往日,大哥家如今招了赘婿了,都说女婿哥儿婿半个儿呢,这招了赘婿了,那就是大哥的亲儿子,日后生了孩子也是跟着宁哥儿姓周!”
“那又如何,咱儿子还是童生的,明年呀一定能考中秀才,我就是那秀才的娘!”
“你咋还想不明白呢!之前宁哥儿嫁不出去,大哥他供着有成是想让咱家照应宁哥儿一二,若是嫁出去了,那大哥不还得咱家有成养老,现在好了,来了个沈临川,人家如今一点都不靠着咱了,你还当以前呢!”
“我呸,就算是不靠着咱家了,那有成日后做了官了他家不也跟着沾光,大哥也真是的,有成过一阵要交束脩了,明年去县府考秀才,这车马费什么的不得又是一笔银钱,怎能只顾着自己呢。”
“行了别说了,回家去!”
果然这买骡子又是那沈临川起得主意,心里越发觉得沈临川克他们家,不管那周宁嫁不嫁得出去,那他大哥的东西日后都是他家的东西,现在好了,到嘴的鸭子飞走了,越想心里越不甘!
周大家院子里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现在整个村子都知道了沈临川周宁给他爹买了口骡子,以前还看不起沈临川是个半吊子的书生呢,你看看这才来周家多久呀,骡子都给买上了!
周大怕家中陆陆续续来人打扰了他家哥儿婿读书,就牵着骡子出去吃草去了,等到日头偏西了才牵着回来,对这头骡子宝贝得不行。
第二天又牵着骡子出门去杏花村了,原本沈临川打算和周宁一道去的,周大想牵着牲口出去跑跑,就留了二人在家中读书,拿了些鸡蛋又摘了一篮子的小勺菜,牵着骡子溜溜达达出门去了。
“爹,那骡子你该骑骑,别惯着它,买来就是用的。”沈临川看着他爹的背影喊了一声。
“知道的,知道的,你回家忙吧。”
周大这会儿稀罕着呢,牵着手上骡子舍不得骑,昨天夜里更是高兴得睡不着觉,又悄摸披着衣裳起来看骡子去了,看到后半夜这才回来睡觉了。
沈临川不知道这事,他爹昨天睡得比他这个用功得还睡得晚呢。
沈临川回院子里去了,周宁这会儿拿着小扫把打扫鸡圈呢,里面的烂菜叶子鸡屎什么的都给扫干净,又弯腰在鸡窝里掏鸡蛋,他家三只母鸡呢,一天就能收上两个鸡蛋呢。
周宁揪着鸡屁股上的毛把母鸡给弄一边去了,一看里面啥都没有,嘴上嘟囔了句,“不下蛋怎么老是趴窝里,我还以为下蛋了呢,沈临川你看看这只鸡又占着鸡窝不动。”
沈临川也看了过去,那只母鸡被他家夫郎拨一边去了,又摆着身子回来了,往鸡窝一趴就是不走。
沈临川微微挑眉,“是不是要孵蛋了?”
“孵蛋?我不知道,往年总有一阵母鸡爱赖在窝里。”
“我也没养过鸡,我喊王大娘帮咱看看。”
“成。”
沈临川站在院子里喊了起来,“王大娘,王大娘,在家吗?”
两家中间就隔了一道院墙,在院子里说话两家都能听见,听见沈临川喊自己呢王大娘应了一声,“哎,在家呢。”
“王大娘,麻烦您帮我看看我家鸡怎么了,不下蛋了。”
王大娘很快就过来了,站在外面看了一眼,“哎呦,哪里是不下蛋了,是要抱窝了,你家今年要抱小鸡吗?要的话就给它塞上几个蛋,二十天呀就能孵出小鸡了。”
周宁听得一喜,“原来是要孵小鸡了呀,沈临川那我们多放一些,孵上一窝小鸡!”
“成,咱两养!”
周宁以前都跟着他爹在镇上卖猪肉呢,家里的鸡养在院子里随便跑,更别提注意什么孵小鸡不孵了,沈临川更别说了,在大城市里打拼,哪里养过鸡鸭这些呀。
王大娘一听两个都是不懂的,拍了下大腿,“哪里是想孵多少就孵多少的,多了母鸡抱不住白瞎,还有那鸡蛋,你家现在有没有,我给你们瞧瞧有空蛋没有,空蛋放进去也孵不出来的。”
沈临川周宁面面相觑,鸡蛋不是放进去就成了,还得挑鸡蛋呀。
王大娘笑了,一个是忙着卖猪肉的小哥儿,一个是不事农桑的读书人,两人两眼一抹黑,得了得了,我帮你们挑鸡蛋。”
周宁忙去厨屋拿鸡蛋去了,总共就拿出了五个,周宁皱眉,“谁知道它是要抱小鸡了,咱家攒下的鸡蛋都拿给爹去大哥家了,就剩这些了。”
“我家有,走去我家给你们挑些去。”
两人拿着仅有的鸡蛋忙去隔壁去了,王大娘养了七八只鸡呢,攒了有一篮子了,她空了会拿到镇上去买,现在天热了鸡都下蛋了,四文钱一个。
王大娘在屋里找了个黑咕隆咚的角落点了油灯,拿着鸡蛋一个一个对着油灯瞧。
沈临川周宁两人虽然不懂,但也伸着脖子看,只见油灯把鸡蛋照得透亮,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这个有,这个没有……”
王大娘很快挑了不少出来,沈临川好奇地问道:“大娘,你咋知道哪个能出小鸡,哪个不能出小鸡?”
“你两仔细看看,你们年轻人的眼神不比我这个老婆子好呀,你面有黑点的就是能出小鸡的,没黑点就不能。”
沈临川大概明白了怎么看有没有小鸡,两人在王大娘这挑了十个鸡蛋,自家的五个都能用,十五个鸡蛋全塞到了母鸡身下孵着。
十个鸡蛋四十文,沈临川给送了过去。
周宁这会儿蹲在鸡窝旁稀罕得不行,恨不得鸡蛋放进去立马就有小鸡孵出来了,沈临川从隔壁回来就看见人还在那蹲着呢。
沈临川失笑一声了,得了,他爹现在稀罕家里的骡子稀罕得不行,他家夫郎则稀罕家里还没出来的小鸡。
沈临川没喊周宁,又进屋用功去了。
周大牵着骡子溜溜达达去杏花村去了,要让沈临川的大哥打上一辆骡车,以后他做生意呀就能赶着骡车跑了,不仅轻松了还能跑得远一些呢。
他还是头一次去沈家呢,知道杏花村在哪,但不知道沈家在哪,那会下聘的时候是沈家哥嫂带着人来他家的,到了村口问正在围在一堆玩的小孩,“知道沈木匠是哪家的吗?”
“知道知道!你也是找虎子他爹打架子车的吗?”
周大乐了从腰间抓了一把盐酥花生给几个小孩吃,几个半大的小孩笑嘻嘻一人抓了一把,“我带你去!”
“哎,那谢了。”
几个小孩很是稀罕周大手上牵着的大骡子,围着直转,“你的骡子可真漂亮,等我长大了也要买骡子,不!我要买马,我要骑大马!驾驾驾!”
那个小子做着骑马的姿势跑前面引路去了,周大喜欢小孩子,笑呵呵地跟了上去。
前面的小子还没到沈家门口呢就喊了起来,“虎子虎子!有人找你家打架子车哩!”
周大牵着骡子站在了沈家门口,只见院子里沈家大哥和几个半大小子正干得热火朝天呢,院子里散落了不少的木板,还有组装好和没组装好的架子车,院子里都快没下脚的地方了。
听见有人喊沈大哥抬起了头,他正拿着锤子组装车架呢,都是让其他木匠做好再拉他这,他这只负责组装,沈大哥一看呀了一声,“周大叔!虎子小鱼,看看是谁来了!”
“他娘,赶紧出来招呼一下。”
沈大嫂听见声音忙出来了,“周大叔!快坐快坐!”
沈虎子沈小鱼也喊了一声周姥爷,沈虎子看见周大牵着骡子呢,眼珠子瞪大跑了过来,“周姥爷,你从哪弄得骡子呀!爹,你快看呀,是骡子!”
沈大哥抬头也看见了骡子,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五月份他就已经穿上了汗衫,露出两条满是肌肉的臂膀,热得身上的汗衫都湿透了。
他迈过地上摆放的木料过来了,“周大叔,您这从哪弄得骡子呀?”
“咱自己家的,昨儿刚买的,是临川和宁哥儿两人给买的呢。”周大笑呵呵地说道。
沈大哥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是买的。
院子里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沈大哥朝着几个小学徒喊了一声,“柱子板子你们几个,帮师父把这些料子给搬一边腾腾地儿。”
几个小徒弟忙过来把院子里的板子给弄一边去了,骡子这才进了院子。
沈大哥拍了两下骡子,“好骡子,真扎实呀!”
沈家一家四口都围着这头骡子看,沈虎子一听是他二叔家的骡子也不见外了,蹦跶着要上去骑骑,“爹,爹,你快点抱我上去呀!”
沈大哥抱着沈虎子给放在了骡子身上,沈虎子坐在骡子身上高兴得不行,沈小鱼也抬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瞅着,周大拎着小家伙给放了上去,“我们小鱼也坐坐。”
骡子栓在院子中的树上,三个大人看着呢,小孩子坐在上面也没事,两个小家伙往上面一坐高兴得不行。
沈大哥问了这骡子多少银钱,都是一家人周大也没瞒着如实给说了,言语中不停地夸沈临川周宁两人孝顺。
他只说高兴的事,镇上那些遭污事他就没有提,何必让沈家也跟着担心。
第40章 040 卖臭肉,退钱!
周大给说了让帮忙打骡车的事, 沈大哥二话不说给应了下来,周大银钱今儿都带了过来,又是一番你推我让的,周大好说歹说都板起脸了, 沈大哥这才接下了。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 周大带的四个半大的学徒在叮叮咣咣干活呢, 两个小家伙坐在骡子上笑得不行,三个大人推让着银钱,沈家院子里热闹得不行。
沈大嫂把两个小家伙从骡子上抱了下来,“成了,别坐着骡子让你周姥爷看着你两了, 走,都进屋去。”
两个小的还没稀罕够呢, 这才不情不愿从骡子上下来了。
沈大嫂拿了一吊银钱喊了个家中小学徒过来, “去买些酒肉回来,肉多买上一些,今儿大家都吃肉。”
“哎!”听说今天他们也能跟着吃肉呢,小学徒高兴得不行,拿着铜板就出去买酒肉去了。
三个大人坐在堂屋说起了闲话, 沈大哥问了那边小两口可好,周大笑呵呵地说都好着呢,怕误了沈临川读书, 今日他才跑了一趟。
三人又说起沈家木匠的活计,如今沈家生意格外的好,不少乡下人家都想打上一副架子车干农活用,下得单子排到两个月后了都,就这还日日有人找过来呢。
沈大哥一个人肯定做不过来, 把架子车一块一块给分包了出去,还收了四个学徒,沈大哥不是那吝啬的人,如今一个月能挣上二三十两银子呢,就连家中的小学徒也一个月给上些铜板。
周大听得高兴,“好,好呀,这日子过得也都好起来了。”
沈大嫂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呀,等收了麦子了,家中也能买上头牲口了。”
“娘,咱家也能买牲口了?!”沈虎子大声嚷嚷道。
“能,能,到时候让你爹看看是买骡子还是买头牛。”
“哦~我家也要有牲口了!”
沈虎子欢呼了起来,惹得几个大人都笑了起来。
周大留在沈家吃了顿饭,好酒好肉地招待着,四个学徒今儿也跟着吃得好,几个小子端着饭碗坐在阴凉地高兴得不行。
吃了饭歇了一会儿周大就牵着骡子走了,他心情好酒不由多喝了两口,回去的路上都有些飘了,走到半路索性骑上了家中骡子,骡子哒哒哒得朝前跑去。
沈临川三人今儿都过得开心,在镇上的吴兴就没有那么高兴了,这两天出门没少被人家骂,一早又来肉摊子上找人商量买方子的事了,谁知道人家今儿压根不出摊。
第二天又跑过来了,依旧没出摊,吴兴气得不行,他就不信了,他堂堂一个望月楼的大掌柜的,连买方子这种小事都办不好了?
吴兴暗骂了一声,那周家是铁了心了和他对着干了,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别说一个小小的吃食儿摊子让他干不成,要是不卖给他方子,那他家肉摊子也别想开下去,他有的是法子!
沈临川周大还真不是故意连着两天不去镇上的,买骡子去杏花村打骡车得歇息了一日,收猪又得一日,这才两天没去镇上了。
弄好之后一家人照旧去了镇上,肉摊子支上,经常来买肉的老客人纷纷过来了。
早市儿肉摊子前挺红火的,沈临川也跟着下手帮忙给人家切肉。
还不时有人过来问问把子肉的生意还做不做了,吃不上实在可惜了,得知不知道还能不能摆摊子了,来问得人唉声叹气了起来,以后就吃不上这么好吃的吃食儿了。
不由又骂了几句望月楼仗势欺人。
早市儿那阵忙过去之后,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男子拎着一条肉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同伙,那男子拎着肉给扔摊子上了,“你这是卖得什么肉,你自己闻闻,都臭了!”
一看这样子就是过来闹事的,周大干生意这么多年了什么人没见过,杀猪刀嘭得剁在了案子上,“我这猪是昨儿刚杀的,肉怎么会臭?”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在你这买到了臭肉,退钱!”
一同来的几个人也哄闹了起来,“卖臭肉,退钱!退钱!”
沈临川冷哼了一声,不用想这事肯定和吴兴脱不了干系,这是在逼他呢,也不知道李忠那边怎么样了。
周大从摊子后面出来赶人,沈临川和周宁也出来帮忙,几个小流氓也不敢和周大硬碰硬,人家那拳头可不是吃素的,几人一出来吓得那闹事的人赶紧跑远了。
“这望月楼就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周大呸了一声。
谁知几个小流氓没一会儿又过来了,站在一旁一直叫嚷买到了臭肉,有人过来买肉了就把人给赶走,闹得摊子上生意做不成。
周大去撵人,这些人撵走了又来,找了市集司也没用,巡差走一趟,等人走了这些小流氓又缠上来了,跟烦人的苍蝇似的没完没了。
周宁撸起了袖子,“我去把那个领头的打一顿去!”
沈临川拉住了他,“打了他们正中了圈套了,先暂且忍上两日。”
周宁也知道,但他就是气不过,要是打了人了被吴兴给讹上了,那他们才被人家拿捏到手上了呢。
周大也知道这个理,忍着怒气没有动手,“临川宁哥儿,收拾东西,我们不卖了。”
猪都杀好了不能不卖,他换个地儿去乡下卖去,他就不信了。
沈临川两人帮着给收拾好了摊子,知道内情的人不由骂了起来,“这望月楼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三人走得时候迎面碰上了吴兴,吴兴笑得一脸地得意,“沈老板,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空,我们去一旁谈谈生意?”
“没空。”沈临川送了他两个字。
“好呀,我等着你过来求我!”
三人离开了,周宁回头怒瞪了一眼吴兴,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朝着他的腿弯丢了过去,吴兴哎呦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哪个打老子!”
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只看见周家三人挺着背走远了,吴兴骂了一声,八成是周大在背后打他!
等走出了集市沈临川偏头和周宁小声嘀咕,“干得好!”
周宁也笑了起来,活该,哼。
周大让两人回家去了,剩下的肉他拉着架子车在周边几个村子卖卖,虽然买得人不多那也比卖不出强呀。
沈临川两人回家去了。
第二日等早市再去镇上的时候那几个小流氓又缠上了,而且变本加厉隐隐想过来动手,又惧怕周大是个杀猪的打不过他。
沈临川收到了李忠的消息,他准备好了食材找了家小饭馆给做了出来,让人拎着给李忠送了过去。
吴兴今日又过来了,言语间威胁沈临川要是在不把方子卖给他,明天再来就把他的摊子给砸了,周大也不带怕的,“那你们就试试看!”
旁边卖烧饼的王老汉劝道:“不如那方子就卖给他吧,哎,人家有权有势的,咱小老百姓斗不过他们。”
人家也是好意,沈临川三人依旧是收拾了东西回家去了。
歇了一日再去集市上的时候,那几个小流氓壮起胆子过来砸东西,还没挨到东西就被周大给撂倒了,周宁推了下沈临川去后面,“你别出来,我去,省得伤到你了。”
“你忘了,我也是跟着爹练过的。”
刚好试试他的拳头硬不硬!
人家都已经动手了,那他们也没必要客气了,周大是个杀猪本来就力气大,周宁也不差,上去拽着人家的衣领给扔在了地上,沈临川说了,不能打伤了要赔钱的,扔地上没事。
沈临川加入了混战,一个肘击撞人家肩膀上去了,疼得那人哎呦了一声,领头的小流氓已经趴地上了,不成,这活儿太难干了,得加钱!
几个小流氓全都趴在了地上,围观的路人纷纷叫好,那小流氓还在叫嚣,“你们打人!我要报官,报官!”
沈临川拍了拍手对这一乏的锻炼很是满意,“报呗,你们自己跌倒了怎么能怨我们头上。”
“是呀,你看你们都好好,怎么能怪人家呢哈哈哈。”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几个小流氓没脸,但吴掌柜交代的事他们办好了,一定要这周家人吃不了兜着走!
“周屠户,沈老板。”李忠拨开人群过来了,“怎么了这是!”
“有人闹事罢了。”
李忠看见地上躺着的几个人,其中还有两眼熟的呢,“旺财、张三!你两怎么也在这!”
“李掌柜的认识?”
李忠拱了下手,“是望月楼后厨干打扫的,没想到也跟着闹事,说!谁让你们过来的!”
那两个汉子爬起来了也不敢说话,李忠上去一人给了一脚,“是不是吴兴,还不如实说来,我告诉你们,吴兴已经被赶出望月楼了,东家说了吴兴损了望月楼的名声,你两还跟着他干不成!”
两人一听吴掌柜的倒台了瞬间慌了,“李二掌柜,是吴兴让我们来捣乱的,不关我们的事呀!”
“还不滚回去!”
两人赶紧跑了。
李忠朝着三人拱了拱手,“抱歉,二人我自己好好惩戒一番,不知沈老板这会儿有空没,我请您喝杯茶压压惊。”
“自然。”
李忠引着沈临川周宁二人去了一家茶馆,李忠说吴兴已经被望月楼开了,他知道买方子的事成了,他和李忠透漏过底价,只是不知道李忠能给他商量到多少。
这次事情办妥了也不急了,李忠找了个档次不错的茶楼要了个包房,点了一些店里特色的栗子酥、胶枣、胡榛子、查条四个茶碟子,叫了一壶上好的龙井,又单独给周宁点了一碗杏仁冰酪。
不愧是望月楼的掌柜,做事就是妥帖,沈临川挺欣赏李忠这人的,吴兴输就输在了仗着望月楼目中无人。
李忠亲自给沈临川倒了一盏茶,“这次多谢沈老板了。”
“李掌柜的客气了,那吴兴也太欺人了些。”
不管怎么样李忠还是很感激沈临川帮了他这一把,如愿挤掉了吴兴,他如今是望月楼的大掌柜的,而吴兴则被扫地出门。
望月楼的大掌柜的,一个月的月钱就十两银子,还不算逢年过节的年礼,李忠被吴兴压在头上这么多年,如今也是扬眉吐气了。
幸亏沈临川拿出来了宝塔肉的方子,要不然他也不能把这事给办得漂亮。
东家尝过那道宝塔肉之后赞不绝口,他又给东家说了买这道宝塔肉的种种好处,又说了吴兴在镇上惹了众怒这事,还暗中克扣东家让买方子的银钱。
那望月楼的东家也知道若是得到了这宝塔肉的方子,那不知道能给望月楼带来多少银钱的,当即就决定买下这方子。
李忠拿出了准备好的银钱,“这是一百五十两,沈老板点一下。”
周宁正默默吃着杏仁冰酪呢,听见这么多微微睁大了眼睛,一百五十两!
沈临川和他说过,他的底价是一百两买断。
“多谢了。”
沈临川给接了过来,把放在怀里的早已写好的方子给拿了出来,李忠笑着收了下来,“不知二位现在有空没,不如去我们望月楼指点一下。”
“自然。”
沈临川从钱袋子取了一锭银锞子给了李忠,“能得这么高的价儿,多谢李掌柜的帮忙了。”
李忠更是高兴了,这沈临川会做人,五两银子呢,顶上他半个月的月钱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沈临川等周宁把那碗杏仁冰酪吃完了才起身,“李掌柜的稍等,身上带了这么些银钱不方便,我让我爹收着。”
李忠也跟着站了起来,周宁看着桌上四碟子没怎么动的茶点有点可惜,虽然不是他付钱,但不吃也好心疼啊,都是好东西呀。
沈临川自然注意到,那其中一碟子在这叫胡榛子,就是开心果,没想到这地儿竟然还有开心果呢,不用想也知道不便宜了。
“李掌柜的介意我把这些东西给带走吗?家中有幼童不曾吃过。”
李忠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沈老板真是性子率真之人。”
落落大方,倒是比那些端着样子的读书人更让人心生好感。
沈临川叫店小二帮自己把那几碟子茶果子包了起来,下了楼和周宁一道把银钱和茶果子都给了他爹。
沈临川捡重点给低声说了,周大吓了一跳,竟然卖了这么多!
“爹,我和宁哥儿去走一趟,最快也得一个时辰呢。”
“哎,成,去吧去吧。”
等人走远了周大还在发愣呀,老天爷的,这简直是天上掉银子砸到了他们老周家!
之前沈家哥嫂怎么会说沈临川是个好吃懒做地读书人啊,这分明就是给他家送了个金童呀!
沈临川和周宁去望月楼教人家做菜去了,这宝塔肉切的时候不能断,这活儿没了他家夫郎还真不成,切肉得他家夫郎来。
三人来到望月楼的时候门口正吵嚷成一片,吴兴叫嚷着要进去,楼里的伙计推搡着不让他进去。
吴兴不信他就这么被赶出了望月楼,“是不是李忠那个王八羔子算计老子,我要和东家说去!”
“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把人给拉走了,要是再闹就不用客气,护院是干什么吃的!”
两个穿青衣汉子忙把吴兴给推到了一边,一看见李忠回来了,吴兴更是骂了起来,“好呀,我说你是怎么把我给挤走的,原来是去抢方子去了!难怪沈临川你有恃无恐那,我呸!原来是早就勾搭在一块了!”
李忠摆了摆手,吴兴被拖着扔一边去了,“见笑了,请。”
沈临川二人跟着李忠去了后厨,沈临川不觉得吴兴有什么值得可怜的,若是他没有其他的方子,这吴兴就是抢走了他家的生财之道,还想挤兑得他爹的生意也做不成。
若是普通乡下人家被吴兴这么搞,早就没了谋生的活计。
两人去了后厨教人家做宝塔肉去了,惹得主厨不由得惊叹,没见过能把一块肉做这么漂亮这么香的!
两人快中午了才好,李忠送了两人出望月楼,又给了沈临川一个纸包,“辛苦沈老板周夫郎了,望月楼的胭脂鹅脯很是不错,带给令堂尝尝。”
“多谢了。”
沈临川朝李忠拱了拱手表示谢意,这才和周宁一道离开了。
等两人走远了李忠才进楼忙活去了,跟在他身后的侄子说道:“忠叔,不过是乡下的人家罢了,连我们望月楼的一碟菜都吃不起的,何须对他们这么客气呢?”
“住口!平日里教你的东西我看你都忘记了!你叔我在楼里迎来往送地,什么人没见过,这沈临川怕是不简单呀,而且还是个童生,我可不信他会一直是个童生。”
“以后少说话多作事,你们兄弟几人我独带了你从乡下出来,你才从乡下出来几年呀就看不上乡下人了,记住宁愿与人为善不愿与人为恶,你要学的东西呀多着呢。”
“知道了,忠叔。”
李忠接着忙活去了,只是对这个一直带在身边的侄子有些失望,那会儿他就是瞧着这小子挺机灵的才给带来了望月楼,没想到他腿上的泥点子还没洗干净呢就看不上乡下人了。
或许等回乡下老家的时候在带了他大哥家的其他孩子过来,总有一个能出息的。
李忠想起他年轻那会儿就孤身一人出来打拼了,什么活儿没干过呀,后来到了望月楼当最低等的洗碗伙计,又跟着师父学了识字记账,吃了多少苦头才有了如今的位子。
这些年在镇上也成了家置了宅院,他现在是望月楼的大掌柜的,一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啊,放到乡下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挣到呢。
李忠从不敢看轻了任何人,他坚信沈临川日后肯定会在踏入望月楼的。
沈临川和周宁相携回去了,那些烦人的事总算是散去,周宁很是高兴,步子都轻盈了几分。
“喜欢吃杏仁冰酪?”
周宁点头,“喜欢。”
他还是头一次在夏日吃带冰的东西,之前能喝上冰镇的紫苏饮子呀桂花冰露这些他都已经很满足了,那碗杏仁冰酪里面放了牛乳杏仁冰沙桂花蜜,他很是喜欢。
“走,我们再去尝尝其他的。”
周宁拉住了沈临川,“不去了,刚才吃了一碗。”
“怕什么咱两如今又有了私房钱了,走得时候给咱爹也带上一碗。”
周宁挺想吃的,又觉得贵,那一碗冰酥酪要几十文呢,比肉贵了不知道多少呢,沈临川这么一劝他就脚步不坚定地跟着走了。
饮子铺上挂着小木牌子,现在刚五月底还没到天最热的时候呢,等到了六七月份那才是热呢,这会儿买冰饮的人还不多呢。
周宁已经识了不少的字了,看着小木牌觉得哪个都好吃,“那我要冰雪冷元子。”
“再来一份木瓜酥山。”沈临川调笑了一句,“我两换着吃。”
周宁没有拒绝,虽然大庭广众换着吃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都想尝尝。
两人的冰饮很快就端了上来,一份嫩绿带着冰块的冰雪冷元子,一份冰沙上面浇了牛乳和木瓜泥。
两份冷饮颜值都很高,沈临川只觉得好看,现代家家都有冰箱,到了夏日的时候不缺冰块冰淇淋这些,沈临川没觉得有多稀罕。
但这是古代大丰朝呀,冰块都是稀罕东西,周宁长这么大了还是今天在夏日吃上了带冰的东西。
周宁舀了一勺子丸子,嚼了两口,“原来是绿豆团的丸子呀。”
沈临川把自己的木瓜酥山推了过去,“尝尝这个。”
周宁挖了一勺子,“我觉得你这个更好吃。”
沈临川没说两份都给他家夫郎吃了,周宁刚都已经吃了一碗杏仁冰酪了,在才刚入夏没多久呢,沈临川怕他凉得吃多了肚子疼,两人一块把两碗冰饮吃了个干净。
沈临川觉得现在这会儿吃冰饮有些早了,凉得他牙都酸了,他家夫郎看起来倒是很喜欢。
两人走得时候又带了一份薄荷清茶,沈临川觉得和冰比起来他爹应该更喜欢喝茶。
今天摊子上的肉卖得很快,因为不少人知道周大被望月楼给欺负了,纷纷买上些肉支持一下,等沈临川两人回来的时候肉摊子都已经收拾好了。
三人今儿早早一道回了家,周大忍不住和沈临川确定,“真的卖了一百五十两?我感觉我在做梦。”
“真的爹,回家我们点点,明日我家的把子肉生意又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