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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今越笑起来的时候其实很好看,不是平时那种为了作态的神佛一般的笑,是真正地笑起来。

他越来越不想要看到程今越落泪,他喜欢看到程今越笑。

怀钰看到程今越笑的时候,他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他也忍不住跟程今越一起开心。

所以怀钰想了又想,舌头在嘴里都快要打结,最后才转出来一句话,“嗯……其实很好看,我很喜欢。”

程今越眼睛里的笑更浓,她轻轻伸手,想要摸摸怀钰的头。

但是程今越是坐在床上的,就算是站着,也要踮起脚才能勉强摸到怀钰的头,所以距离怀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怀钰愣了愣,最后将眼睛别开,轻轻弯下腰,将头低下,放到程今越的手下,他的脸侧着,故意不看程今越。

熟悉的触感从他的头上传来,一股暖流从头顶蔓延到全身,他全身微微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忍不住挂上了笑。

“怀钰喜欢就好,这是最让我开心的事情了。”

当然好啦,这可是她让程蕴知身边的绣娘做的,都是世间顶尖的绣娘,做出来的东西能不好吗?

她哪里有时间去帮怀钰做衣裳,这不是自己会找衣服穿嘛,很乖呢。

程今越温柔的声音在怀钰耳边传来,让他浑身的血液都随之沸腾,全身都肿胀了起来,有个地方更是格外硬得格外突出。

怀钰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脸瞬间红了上来。

他以前几乎不会这样的,可是自从遇见程今越之后,这样的情况就更加频繁。

他总是忍不住想起来程今越白色的肌肤,带笑的眼睛,鲜红的嘴唇。

欲望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怀钰觉得自己这样不好,他从前是最不屑这种东西的人,这种东西是肮脏的,他看不上,也不会这样做。

程今越知道,也一定会讨厌他的吧。

一定不能让程今越发现。

而程今越却抚摸上他的脸,“怀钰,你的脸好红,你真好看。”

第25章 魔神。

怀钰换上了新衣裳,果然得到了程今越的青睐,这下程今越肯定能知道萧极那个蠢货也不怎么样,其实她也可以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这就要说到给怀钰出点子的这个人,此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倒还是有些水平。

怀钰觉得这个人还可以留着,不用杀,以后只要有关程今越的事情就全部去问他。

此人是在魔界遇到的一人。

怀钰浑身胀痛,他不能继续让程今越摸他了,他会忍不住的,所以他连忙从程今越的手下离开,轻咳两声,马上转移话题。

想起了他,怀钰便开始向程今越汇报自己在魔界的进度。

怀钰去收服魔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过程很顺利,无非就是谁反对就杀了谁,没有任何阴谋诡计,他也不需要这些东西。

自从几百年前魔君被杀,魔界便元气大伤,逐渐变得式微,伤的伤,被封印的封印,溃不成军,最多只敢在仙门的边缘地带闹点事。

魔族分裂成了好多个小分支,各自为政,就这样零落地生活着。

结果,怀钰一来,就把封印在山里海里地里的魔物全部放了出来,众人皆大惊。

丰嘉城算是魔界之中最大的一个城镇,众人都纷纷议论着那只无名的魔。

尚老三坐在铺子中,坐得周正,神情惊恐,脸上有些麻子,“这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何时冒出来这样一个人物?我魔族终于有救了!”

许彦却不以为然,瘦削的身子倒在摇椅上,跷着二郎腿,一张耗子一样的脸,眼睛格外凸出,他神情不屑,带着冷笑,“我看他的身上不也有一层封印嘛,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救魔族,少在这里痴心妄想做白日梦了。”

他身边的女人却格外肥胖,肉将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她靠着许彦,应声道,“正是如此,别说对抗仙门,就是闯到丰嘉城来都不一定吧。”

“尚老三,你忘了我们是怎么来的丰嘉城吗,一路上可谓是凶险无比,他那毛都没展开的小子有什么本事?”

“什么丰嘉城,盼香,你真是太给他脸了。我估计他现在连武禹城都过不了!”

“好几天没消息了,估计都已经死了,哈哈哈,现在怕是都已经臭了吧!”

两人顿时笑了起来,笑声传遍了整个巷子。

尚老三虽然觉得二人说得有理,但老三没有他二人强,所以他从来都是谨言慎行,不敢多说话,多说多错,他连忙站起身就要离开,不想和他们说这件事。

更重要的是,那个人的消息,是他尚大力告诉他的,尚大力是他的亲侄子,住在离丰嘉城不远的镇龙城,那天夜里,尚老三就收到了尚大力的灵信,对方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了许多。

从魔界进入,最先到达的地方是桐水城,而怀钰之所以出名,便是因为他一路从桐水城杀来,仅凭一人,就连下数城。

消息之中,此人到了城门只有一句话,“我名怀钰,你们的魔君,顺者叩首,逆者皆诛。”

可谓是狂得没边。

众人自然不信,可紧随其后的便是落地的人头。

满城人的呼吸骤停,气氛变得诡异,随着一个人匍匐下身子朝怀钰叩首,便有更多的人跪下了身子。

一瞬间城内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其实怀钰还没有展示出太多的手段,但众人却不住地朝他叩首。

所有人都能感知到怀钰身上的压迫感。

他身上全是血,脸上却带着笑,黑色的头发微微遮住眼睛,红色的眼眸从中透露出来。

那是绝对的压制,他只是站在城门之中,全身的威压便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将所有人的骨头摁住,心脏也掐住,脖颈被扼住了一般,甚至无法呼吸。

众人只能颤颤巍巍地叩首,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

尚大力那时就混杂在人群之中,是万千蝼蚁中的一粒,他吓得不轻,立马就把他见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尚老三。

尚老三傍身的东西便是算卦,他天生就擅长这个东西,也算是靠这个在丰嘉城混了一点名气,他立马掐指一算,要看看此人到底是不是未来的魔君,结果他口吐鲜血,身受重伤,竟然未能算出结果!

尚老三大惊,此等天选之人的命运,不是他这等凡人能够触碰的。

所以他听见许彦和盼香的话,心中升起一阵后怕,尚老三的卦象与直觉一直都很准,他也很信这个东西,所以他转身就要走,不想在这儿呆了。

谁知尚老三刚一转身,许彦就一把拉住尚老三,“走什么啊,老三?”

许彦的力气极大,尚老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尚老三一把被他拽到地上,“你不会还真的觉得那个人能跑到丰嘉城来吧,你真是蠢得没边了。”

“哼,要是他真有胆量来丰嘉城,你爷爷许彦我,就要让他知道这块地盘的规矩,我要把他打得屁滚尿流,让他跪下来求……”

尚老三浑身疼痛,他正要爬起来,却听见许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疑惑地抬头,尚老三只看见许彦愣了一下,随后他那老鼠干一样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线,从喉结处蔓延开来,随后绕了脖子一圈。

尚老三皱了眉头,想要开口提醒许彦,可还没等他开口,只是一瞬之间,尚老三的眼睛瞬间保护性地闭上。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许彦的下半身便如烟花一样瞬间炸开,血肉飞溅到了地上,绽放开来。

一个脑袋孤零零地滚落到地上,落到盼香的面前。

尚老三喉咙里要发出来的声音瞬间停住了,被恐惧生生遏止了,

胖女人盼香瞬间发出尖锐的尖叫,刺得尚老三耳根疼,可声音又在一瞬间停止了。

就好像是一根弦突然崩断。

尚老三眼睛瞪大着,看着盼香以奇怪的方式张着嘴,眼珠子开始充血,只是眨眼间。盼香的脑袋也在他的眼前爆裂开,随后瘫倒在地。

尚老三浑身颤抖着,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身上还混杂着两人的血肉。

他心跳得飞快,背后拔凉拔凉的。

一阵恐怖的威压从他的背后慢慢爬上来,像是千斤重一般压在他的身上。

有一只眼睛正在看着他。

不!是无数只眼睛……

尚老三瞬间明白了。

他立马叩首,“贱民恭迎魔君大人!”

他的声音像是从身体里面爆破出来的,格外的大,还带着颤抖。

尚老三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几乎要贴在地面之上,他浑身打着颤,心脏要从胸脯里面跳出来。

这太可怕了,这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许彦与盼香两人的修为在丰嘉城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却还没看到人,就已经丢了性命。

对方甚至都不用动手,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他仿佛要被捏碎一般,仅仅是威压就能轻松捏死他。

他只是听闻着外面的人传来的消息,听闻那人有多么恐怖与可怕。

但消息始终只是消息,当尚老三真正面临他时,才明白这些人慌乱的举措,后怕的眼神。

无比纯粹而高贵的魔族血脉,碾压一切的存在。

他先是听见一声笑,随后便感知到了那人从他身前走过。

许彦的身子虽然炸开了,但是他还活着,他的眼睛还在转动,留着一丝气息,眼睛惊恐地看着怀钰。

怀钰调笑地走到许彦那颗脑袋面前,用脚踩在那颗头上,低着头,笑着,“然后呢?让我跪下来求你什么?”

“怎么不继续说了,嗯?”那是少年的声音,如泉水般清冽,冷冷的,让人浑身颤抖。

许彦唯一的脑袋感受到强烈的挤压,像是被人放在手上,要被捏爆一般的痛苦。

他的泪水瞬间奔涌而出,他拼命地说着,“求您饶了我吧,求您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可是他已经不能发出声音。

怀钰身旁的侍卫都格外聪明,看得出来尚老三和顶撞魔君的人是一伙的,连忙上去就将尚老三押起来。

怀钰看着许彦,想直接杀了他,但是程今越曾经的话突然在他耳畔浮起,“怀钰,死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有时候甚至是解脱,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地去死呢?”

怀钰大彻大悟。

怀钰突然笑起来,“那你想活吗?”

许彦疯狂眨着眼睛,喉咙想要发出声音,五官扭曲在一起。

“好。那你就这么活下去吧。”

怀钰用法术将那颗头抬起来,朝身后匍匐在他身后的万千民众说,“谁能替我照顾他呢?”

人群瞬间沸腾,争先在怀钰面前表现着。

“君上,我可担此重任!”此时被压住的尚老三突然开口。

尚老三自小是家中最聪明的人,也是混得最好的人。

他懂得察言观色,低调收敛。

他知道若是被押到牢里面,他这辈子就完了。

那里面根本就是地狱,进去的人根本不可能出来。

尚老三心怦怦地跳,他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怀钰缓缓地看向他,可还未等尚老三开口,就有人连忙抢先说,“君上,我与这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烦请君上交予我!”

这人胆子极大,迈了一步,站起身看了一眼怀钰。

四周顿时寂静,怀钰脸上的笑格外古怪,他先转了眸子,斜睨着这人,连头都不愿转。

众人在他的威压下都打着抖。

寂静持续了好一段时间,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此人瞬间一分为二,滚落到了地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第26章 将怀钰做成人偶,日日欣赏。

“凭什么?凭什么要让你大仇得报呢?”

怀钰突然大笑起来,红色的眼眸越发深。

凭什么这些人这么轻易就能心想事成,他的日子过得如此糟糕,他也见不得别人过得好,最好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在苦难之中,永远痛苦,永远不得翻身。

只要他看到别人痛苦,他就会开心。

怀钰转过头看着尚老三,示意他说话。

尚老三浑身冰凉,感觉已经有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但极强的求生欲让他强行冷静下来,他跪在怀钰身前,“君上,小人会算卦,丰嘉城中也算是有些小名,小人算定了君上今日会来此,所以专门在这儿等着为君上效力!”

怀钰挑了挑眉,眼睛看着尚老三,脸上的笑瞬间停止,所有人都随着他的动作浑身一抖。

完了!尚老三也要死了,尚老三可是人人皆知的聪明人,连他也要死了!

还有人能够伺候这位魔君!

众人都要吓哭出来,尚老三还稳在原地,控制着自己没有颤抖。

算卦?

不会真的有人信这个吧,怀钰什么都不信。

什么菩萨什么佛祖,什么仙什么教,他一个都不信。

他连命都不信。

这些都是弱者的说辞。

他只需要全杀了就好。

但怀钰立马想到程今越,想到大衍神女的座下万万信徒,他眼眸笑了笑,又立马想起孟朝与萧极,他的脸又瞬间冷了下来。

孟朝在帮程今越做事,他不敢杀,萧极背后势力庞大,程今越不会允许他去做这件事。

能不能算算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死最好。

“好啊,那你帮我算算,若是算对了,就让你来。”

他笑盈盈的,学起了程今越的做派。

尚老三心中一惊,若是算怀钰的命运,自然是算不出来的,但若是算一下旁的东西,小的东西,他还是算得出来的。

尚老三熟练地演练的,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卦象便出来了,他心中一惊,脑子飞速转着。

“乾为天,天行健,君之象也。然今乾宫有变,遇泽风大过之象。君上近日是否心生忧虑,欲成事,此事为人事,却遇数劫,而这数劫,亦皆为人劫。”

尚老三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说错了一个字。

怀钰顿时睁开了眼睛。

将尚老三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除了脸上那一堆麻子之外,没有任何让人记得住的地方。

好像还真有些本事?

尚老三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算出来的东西把他自己都吓一跳。

算命不过三方面,健康,事业,姻缘。

若是前两条都还好,偏偏算出了怀钰的姻缘卦!

这样恶劣且喜怒无常的人,还能有姻缘线,到底是谁家姑娘要被他祸害!

不过这条姻缘线也是曲曲折折,其中劫数不少,往后甚至有命劫。

这也正常,怀钰是命数很重的人,若是要与他相匹配,对方也必然是个命数重的人,不然就会把对方害死。

这条姻缘线极长,甚至有百年的时间,说明这姑娘也是个不凡的人,竟然能与他纠缠这么久。

不过之后的事情说不清楚与明白,他也只能算清最近的事情。

按照卦象来说,怀钰最近便是做事遇到了阻拦,姻缘上的阻拦,无非就两种情况,姑娘不喜欢他,或是遭遇了情敌。

姑娘能与他纠缠百年,定然也是有情意在的,但这数人劫,必定是遭遇了数位情敌。

但是尚老三不敢明说,他只敢说个大概,毕竟此人喜怒无常,他需得慢慢来。

怀钰突然觉得有些意思,他想了想,将许彦的头踢到了尚老三身前。

尚老三顿时大喜,磕了好几个头,格外用力,额头都快要磕出血。

“小人谢过君上!”

他本来已经想好了之后应该怎么说,但怀钰已经缓缓从他的身前离开了。

他大喜过望,心中连忙呼了一口气,但他做事讲究的就是一个谨慎,他生怕怀钰回头找他,遂在地上跪了许多,把态度摆明白,到时候就算是死,应该也能赐他个全尸。

尚老三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趴了多久,几乎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他四肢都麻了,他才敢抬起头看着四周。

恐惧的余韵还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

魔族已经变天了,或者说整个世间都要变天了,他这样的小人物,要怎么在这样的洪流之中存活呢?

尚老三叹了口气,随后连忙将许彦收进自己的箱子里。

他看着许彦的眼睛,不敢多看一眼,仅剩下一个头竟然也能活下来,或许除了那位外没人能够做到了。

他方要往外走着,却听见有人叫住了他。

“尚道长,君上有请。”

尚老三愣愣地转过身,看着身旁的人。

这些都是曾经丰嘉城城主的人,他也都曾见过。

“老三,你真是厉害,竟然能被这位看上,苟富贵勿相忘!”

别人一边笑着一边给他说。

尚老三讪讪地笑了笑,跟着人走着,腿都是麻的。

这是福气吗?这是好事儿吗?

福祸相依,伴君如伴虎。

何况怀钰哪里是一只虎,根本就是活阎王,在他手里,自己又能多活几天!

尚老三心中暗叹,可怜他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女儿,怕是以后不能再见到了。

丰嘉城中,怀钰正待在曾经的城主府中,城主府格外奢华,一看就是过锦衣玉食生活的人。

其实,怀钰一直生活在凡间,他对魔界并不熟悉,从前他不觉得自己是魔,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人。

后来这群人要把他封印在魔界之中,他偏偏有逆反心理,要他去魔界他就偏不去,他就要在人间一直杀人,让所有人心神不宁。

到后来,那群魔族竟然还出了走狗,和仙门一起联手骗他,他最初以为是同族,轻了防备,结果差点被害,所以他对魔族也没有什么好感。

怀钰觉得自己既不是魔,也不是人,这天地间他什么也不是,他没有归宿,也没有同类。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他觉得程今越真聪明,竟然知道魔界之中还有这么多好地方。

等把大衍剑宗解决了之后,他就带着程今越来这里住。

怀钰越想越远,便又想起了今天的尚老三。

他根本不信这些,不过是好奇地问一问罢了,权当个乐子,跟程今越有什么关系呢,他其实也不是很在乎。

想着的时候,尚老三已经走到跟前了,朝他三跪九叩,格外懂事。

怀钰坐在大殿之中,其余人皆退了下去。

“我且问你,你说我有人劫,你倒说说,我应该如何做?”

这话一出,尚老三浑身一抖。

他就是个臭算命的,不是神仙!算出劫数容易,算出解法可就难了。

尚老三想了想一家老小,脑子转得飞快。

无非就是姻缘,说来说去也无非就是那些点子。

他掐指又一算,“君上此人劫可解!但需徐徐图之,不可贸然推进。不过君上放心,君上要成的此人事,乃吉相,中间虽有劫数,但并不算大劫,小人先恭喜君上,贺喜君上!”

怀钰想了想,心情突然有些舒畅。

程今越本来就很爱他,其他人那么蠢那么弱,程今越怎么可能看上他们!

这样浅显的道理,被这蠢货猜到,也并不算难题。

他点了点头,示意尚老三接着说。

尚老三一身全是冷汗,有了些劫后余生的窃喜,又给他误打误撞猜对一次。

尚老三更是吸了口气,看着怀钰的表情,拿出他行走江湖四十年积累的话术,将怀钰的情况说了个遍,若是怀钰表情不变,他便排除,若是怀钰眉梢上扬,那必定就是他说对了。

一番口舌下来,他大概明白怀钰如今的情况。

这位君上虽然喜怒无常,暴戾恣睢,但喜怒于形,不善伪装,给了他许多机会。

他情况已然明了,君上其实是爱上了某位女子,但或是情感方面天资愚钝,并不能知晓自己的心意。

而此时,君上应当就是想要铲除情敌,获得女子芳心,但自身又过于别扭,所以他还需照顾君上的脸面,不能直接点破。

尚老三吸了口凉气,继续掐算着,“君上放心,此人劫面上凶险,实则平稳,因君上结因果那人心意并不会节外生枝,心思专一,只欲与君上成事,此人劫不必多虑,只需多于这因果之人相来往便好。”

其实尚老三最多也就得一个模糊的卦象,其余全靠他四十年刀尖舔血的经验胡诌,好在怀钰神色不错,对他的话竟然没有一丝异议。

他心中更是生出疑惑,或许这位君上怕是极少与人来往,怕是连算命的都没有找过,与他的修为实力完全不相匹配。

如此想来,尚老三心绪更加平稳,却不敢多一分自傲,他清楚地知道,要不是这位君上不通此行,他的小命怕是早就保不住了。

怀钰点了点头,哼,不过是跟他想得一样,听程今越的话就行。

其实也没多大的本事,只是证明了他的选择都是正确的,不过也是,他又怎么会选错呢?

虽是这么想着,但他心中却还是有些雀跃,心情莫名的大好。

这些算命的都说他能和程今越长长久久,那定然是没有问题的,连他们都能算到的东西,自然是板上钉钉了。

尚老三稽首,眉眼含笑,谀声道:“君上聪慧过人,超凡脱俗,拥经天纬地之才,人中龙凤,万里无一,只轻轻出手,便将我魔界三十六城通通收复,而这等小事,君上定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君上又何须多虑呢?”

怀钰嘴角微微上扬,觉得这尚老三说话真是分外中听。

说得对,程今越都说爱他了,还能跟别人在一起不成,还能骗他不成?

第27章 被程今越吃掉,也会很幸福吧?

虽然程今越很会骗人,但他们之间可是有血契存在,程今越不爱他就会死,他又担忧什么呢?

尚老三终于退下,可根本不敢睡眠,当晚就又卜了一卦,结果又是姻缘卦,心中焦虑,要是怀钰问他其他方面的事情,那岂不是完了!

不过尚老三马上定下心来,怎么算都是姻缘卦,但这怕是怀钰心中挂念的第一等要事了。

他立马做了应对,果然,第二日深夜之时,他又被召入殿中,怀钰脸色极差,一句话都不说,就找他要解法。

尚老三脑子一转,要追求姑娘,无法就那几个法子,他也不知道具体碰了什么壁,干脆全部端了上来。

给姑娘的发簪、玉佩,他连夜做的花束……

怀钰脸色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也收下了,尚老三看着怀钰,又连忙想到了一个关键的因素。

他连忙呈了一身衣裳上来,又唤了几个丫鬟,“君上明珠蒙尘,因果之人空看外壳,少曾注意君上澄澈之心,君上只需稍作更改,身上气运便可改变。”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要让女子看上,外貌必然是一等一重要的!

尚老三看着怀钰眉梢上扬,就知道自己心里猜对了。

过程被怀钰掩盖了大半,只告诉程今越他碰到了有点意思的神棍,讲述了他怎么英勇地拿下魔界三十六城。

拿下三十六城有什么意外的,你若是连三十六城都拿不下,那要你又有什么用呢?

程今越面上惊讶,心中想笑,这人是有点水平,但也不*算太多,怀钰这个蠢货都没怎么和人打过交道,自然也没怎么碰过江湖骗子,怀钰从来都是不加伪装,喜形于色,猜点你的心思岂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她也不在乎。

愿意为她花点心思又有什么坏处呢?

她看着怀钰的外貌,倒是多看了好几眼,这张面皮的确好看。

等怀钰死了,她就把这张皮扒下来,做成个人偶,到时候每日欣赏欣赏。

想来也是个不错的风景。

怀钰笑着说完,双眉高高挑起,眼睛悄悄瞥过程今越,他脸色笑意盎然,不似从前的阴暗。

像是狗捡了主人丢出去的球,捡回来求嘉奖一般。

程今越笑着,“怀钰,谢谢你。”

怀钰顿了顿,“谢我做什么?”

“如果没有怀钰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我很开心,怀钰会救我。”

“救你?我怎么可能会救你,你值得我去救吗?你是仙门中人,我是魔,你真是自作多情。”

怀钰侧着脑袋,挑眉说着,但是他又立马回想起程今越的话,他明明已经答应了她的……

他悄悄抬眸看了一眼程今越,发现她眼眶中又盈满了泪。

他立马心中一凉,语气一软,“我没做什么……我就是顺手……嗯……因为我们有契约在……”

怎么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别扭呢,其实他不是想要这么说的,但是他总是这样,更为亲昵的话,他好像总是说不出口。

程今越已经收了放在他头上的手,垂着头,泪又要涌出。

“对不起,程今越……我救你……是应该的,因为……因为,我们是……同伴嘛!”一句话断断续续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像是烫嘴一般。

程今越还含着泪,却忍不住笑出声。

怀钰整个人都滚烫起来,浑身都变热了。

天啊,他为什么说了这样让人恶心的话,这种话明明是他以前最不屑的!

程今越现在一定在耻笑他吧,实在是太丢人了!

“怀钰,你真好,我好爱你。”她轻轻站下床,黑色的长发垂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她搂住怀钰的脖子,轻轻将他勾下来,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随后看着红晕从怀钰的耳根一直蔓延到他整张脸,甚至蔓延到脖子。

怀钰还愣着,程今越却没空和他调情了,“怀钰,可以陪我去杀两个人吗?”程今越平淡地说完,随后她轻轻披上衣裳。

怀钰脑子还很热,他一瞬间没有理解程今越的话,随后他才一愣。

“你现在这样,能杀谁?你送死吗?”怀钰疑惑地说着,脸上带着质疑。

程今越站在地上,感觉到伤口的疼痛。

她咬着牙,脸上并无多的表情,只是从床头摸出一支素净的簪子,将头发盘了起来。

程今越点点头,“是,所以必要的时候,还请怀钰帮帮我。”

现在这个时间段很关键,大衍剑宗遭到重创,看着大衍剑宗的可不止萧极一个人,虽然到嘴的鸭子,萧极定然是不会让他人插手的,但程今越从来不信任任何一个人,她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现在身受重伤,连灵力都使用不出来,跟个凡人没有任何区别,谁捏一下她就得死,她不可能将自己的命交到怀钰的手上。

等她那破烂灵根恢复,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那时候她人早就死透了。

所以她当务之急就是补充灵力,她要去吃灵根了。

一直以来,为了要活下去,程今越都是吃别人的灵根,直接用别人灵根里面蕴含的灵力。

但灵根总有用完的时候,在人间的时候,她常常担心,但是现在在大衍剑宗,四处都是行走的灵根,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也算是程今越过得最舒畅的几年了。

虽然她每日因为失血过多头晕眼花,但起码不用太担心会死了。

但没有灵力,也就意味着她无法感知到四周的人的气息,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会被人发现。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又不是一个人。

“好吗?”程今越问。

怀钰顿了顿,他笑着说,“好——”

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程今越杀人。

怀钰一直都知道程今越不是个好人,甚至说是个恶人,从她告诉自己,她要杀了仙门的人的时候,程今越就已经摊牌了。

但是奇怪的是,善与恶在程今越的身上融合得那么完美,毫不相悖。

在她的身上,狡诈,险恶,狠毒与善良,温柔,怜悯这几个词可以共存,毫不对立。

它们像孩子一样,乖巧地趴在程今越的膝下。

她低垂的眼眸中包含怜悯,但手中的刀依旧可以毫不犹豫地捅进对方的身体之中。

一切都融合得那么好,甚至有一种诡异的神圣感。

怀钰觉得,看到程今越洁白的身上染上血,或许没有比这更让人幸福的事情了。

更何况,程今越邀请他去看这一场表演。

这分明是一件非常隐晦而禁忌的事情,作为大衍神女去杀人,这是不为世人接受的。

而他是唯一的观众,或许也是唯一一个知道神女真实面目的人。

程今越说做就做,尽管身上的伤口还未愈合,疼痛不断传来,但她像一个没事人一样。

疼痛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她早已经熟悉了各种各样的疼痛。

如果她生活幸福美满,她或许会哭着求别人的抚慰,慢慢照顾自己的伤口,可惜她连好好活着都做不到,她没有这么多空闲的时间。

时间一久,程今越甚至有些享受疼痛。

她并不觉得疼是一件坏事,这能随时提醒她,告诉她要去做什么,告诉她什么是仇恨,告诉她她还活着。

她早之前就想好下一次要吃哪些人了。

一路弯弯绕绕,程今越一个人来到偏僻的宫殿,殿内只有杂扫的弟子一人,见到程今越的一瞬,他立马跪下来行礼。

程今越朝他走近,他有些受宠若惊,“辛苦了。”他听见程今越说。

他浑身愣住,被程今越拉起来。

“三小姐……”

“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他好激动,他总是会在夜里梦见三小姐。

三小姐是神女一般的存在,皎洁无瑕,他也信奉着三小姐,偷偷藏着她的观音像。

而如今,神女竟然出现在他面前,要和他说话!

他浑身颤抖着,期待着程今越的话。

程今越在他耳边说着话,笑着,温柔地,身上好闻的香味飘进他的脑海之中,他乱了心神,心跳得很快。

这是他第一次和三小姐挨得这么近,他一直都听闻三小姐的传闻,她是那么慈悲,那样柔和,高不可攀,皎洁如月……

他激动得都要听不见程今越在说什么了,他看见三小姐竟然朝他伸出了手。

那是一双很美的手,纤细,指尖泛红,靠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那双手贯穿了他的喉咙。

疼痛瞬间蔓延开来,但只有一瞬间。

他眼眸瞪大,看着程今越,当他反应过来要反击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浑身的灵力都消失了,怎么会这样!

随即而来的是奇怪的感觉,没有痛苦,没有感知,他浑身变得轻飘飘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上剥离着。

但他能看见三小姐在对他笑。

她的手里拿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接着往她的嘴里塞着,他好像闻到了血腥气,应该是混合着好闻的香味,不过他的呼吸逐渐沉重,他感觉有冰凉凉的东西在他的身上流淌着。

最后程今越轻轻抚摸了他的眼睛,将他的眼睛合上。

好像是母亲怀抱一般温暖的感觉,他浑身的血肉好像都在消融,眼前的画面也在融化,直到最后,彻底看不到程今越带笑的脸庞。

怀钰痴迷地看着程今越进食的现场,他眼睛一眨不眨。

对方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丝痛苦。

甚至……有些幸福?

怀钰浑身的血液沸腾着,他的面容已经不受他的控制,情绪飞飙着,浑身都兴奋起来。

如他所料一般,沾染了血的程今越是如此美丽,就算对方死去,也依旧会感受到那绝美的温柔。

他看见程今越干净的脸上染上了血,似乎是注意到了怀钰的存在,程今越朝那个方向朝怀钰柔柔一笑。

他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如果死的这个人,是他自己,好像也很不错。

他见证了全过程。

像是一场古老的仪式,而他是最忠诚的信徒。

这让人格外兴奋,他见证了神女的恶行,他们彼此知道对方的罪恶,他们是沼泽中互相拥抱的人,就算从沼泽中爬了出来,那样的窒息感也只有彼此懂。

像是人声鼎沸的长街之中,他们窝在阴暗潮湿的角落,不见天日,做两只老鼠,一同犯错的感觉让人着迷。

这便是共犯。

他和程今越是共犯。

以后就算程今越想要逃离他,不再爱他,也要先埋葬掉这段罪恶。

不过程今越并不觉得这算什么罪恶,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进食,严格意义来说,她都不算作人族,长明族只是人形外表的妖罢了。

弱肉强食,她不吃人就会死,就这么简单。

程今越好像并不满足,一个人,完全不够,她还在接近着猎物。

阴湿的目光落在程今越的身上,偷窥的眼神不加掩饰,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怀钰的眼眸之下,静静地被欣赏着。

程今越没有阻拦,这样的目光让她安心,她能感受到怀钰在她身边,她还有个同伙,能为她兜底,她放心地进行着下一轮的进食。

浑身的灵力逐渐充沛起来,她感觉自己好多了。

什么灵丹妙药,都比不上充沛的灵力更让她更安心。

可是程今越犯了一个错误,她明明意识到了怀钰是个疯子,却还在此刻相信他会按正常人一样做事。

疯子的想法是无法预估的。

就像现在,程今越感受到这个偏僻的角落出现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的人。

对方正站在窗户口,窗户纸被捅破,一双瞪大的眼睛正将眼前的一幕映入眼帘。

对方吓呆了,嘴唇颤抖着,微张着,浑身愣住了,她也知道程今越感受到她了。

程今越迅速转过头,手中的灵力已经聚起来。

她看清了对方。

程蕴知。

第28章 爱让他变成疯子。

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程蕴知并不是一个人,她身后有两名婢女正迅速跟在她的身后。

她还听到了怀钰的笑声。

这是他故意的!

呼吸紧促间,程今越正要做出反应,程蕴知却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她看见程蕴知拔出手中的剑,利落地将那两名婢女斩杀掉。

两颗头颅落地,程蕴知颤颤巍巍地冲进屋内,带着外面的风,抱住程今越,让她差点没站稳。

程蕴知喘着气,还在后怕,她快速地说着,“小越,别怕,别怕,我把他们都杀了,没有人看见。”

“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保护你的,别怕!”

程今越手中的人还没死透,她手上全是血,看到猛然闯进来的程蕴知,她鲜有地出现大脑空白。

而此刻怀钰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里响起,“程今越,你信她的话?”

“她可是看到了你杀人,她看到了你最见不得人的一面!杀了她,杀了她!”

怀钰早就看程蕴知不爽了,凭什么这个蠢女人能够待在程今越身边,凭什么她能在程今越怀里哭泣,凭什么程今越要安慰她?

凭什么要分走属于他的爱?

不过他一直没敢动手,他答应过程今越,杀她身边的人之前要先告诉她。

反正程蕴知不久之后就会死,他也一直忍耐到了现在。

但是……

他也忍耐了很久了,没有人能拒绝程今越的温柔,一旦接触过,人就会上瘾。

怀钰是个很自私的人,他不想跟别人共享爱。

他看到程蕴知和程今越抱在一起,他的大脑就会停止运作,他就无法呼吸,他的心就会很疼,他就会变得不像自己。

他的欲望将他折磨得要死!

他不出手杀程蕴知,他没有违背与程今越的规定,他只是让程蕴知看见程今越的恶劣一面。

她们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了,程今越苦心经营的形象崩塌了,程蕴知会害怕得尖叫,于是程今越只好杀了她。

程今越那么爱他,一定不会责怪他的吧?

他有什么错呢?程蕴知迟早都要死。

并且,他只是想多得到一点爱。

愤怒在程今越心中平静地蔓延开了,她果然还是不能预测怀钰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发疯,能不能赶紧把他杀了,真烦人呢。

程今越跟没有听到怀钰的话一样,她手中聚起的灵力却迟迟没有下手。

不是因为她心软了,而是因为程蕴知现在不能死。

她现在能在大衍剑宗活下去,就是因为她要为程蕴知疗伤。

如果程蕴知死了,狡兔死走狗烹,她马上就会死。

大衍剑宗还没覆灭,宗主还没死,她的命还握在别人的手上。

程蕴知还不能死。

程今越顿时哭出了声,也将程蕴知抱住,“姐姐……我杀了人,你不怪我吗?”

她脸色本就苍白,如今泪水汩汩流下,满眼通红。

程蕴知连忙摇摇头,“我为什么要怪小越,小越是我的妹妹,这群人算什么?小越若是要杀,我为你找千人万人来,你想杀多少就杀多少。”

“姐姐……你不该对我这么好,你明明都看到了,我不仅仅是在杀人,我吃了他们,姐姐不害怕吗?姐姐对我很失望吧……”程今越抬起眸,看着程蕴知,她哭着,埋在程蕴知的脖颈里。

“我不在乎,小越,只要是你,我都不在乎。”

程蕴知紧紧抱住程今越,就像她曾经抱紧自己那样。

“我帮你看着,你别怕,没有人会过来的。”

“你应该早些告诉我,小越,你总是一个人承受这些。”

“我是你的姐姐,这些我都能很轻松地帮你的,小越。”

程蕴知连忙站起身,她将门和窗户关上,手中握着灵力,敏锐地察觉着附近的气息,神情严肃的,瞥过程今越的时候,她又会带上勉强的笑。

怀钰懵了,她和程今越不才是共犯吗?

为什么程蕴知也能接受程今越的恶?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程今越在骗她吗?

“程今越,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心软?你不会真把自己当什么慈悲的神女了吧?”

怀钰在程今越的脑海里发疯地大喊着。

“你不杀,那我杀。”

怀钰觉得自己疯了,有什么东西毛骨悚然地钻过他的骨骼,啃噬着他的血肉,透进他的血液,弥漫到他的全身,偏偏这种感情无法宣之于口。

他的魔力已经汇聚起来了,可程今越却冷冷传来一句话,“她死了,我也会死。”

这句话有歧义,到底是程蕴知死后,程今越被其他人杀死,又或是说,程今越跟随程蕴知死去。

怀钰滚烫的全身瞬间冰冷,他愣住了,他不敢问。

他的确害怕了,他不敢动手了。

程今越懒得管怀钰,她利落地吃完最后的灵根,又杀了最后一个人。

程蕴知站在屋内,看着程今越进食,她心跳得飞快,虽然她经常杀人,但是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吃人,而且主角还是她的妹妹。

程蕴知感觉自己浑身冰冷,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包庇程今越,她是个会吃人的怪物。

可是她根本做不到!

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失去程今越的日子,光是一想到这个结果,她的眼泪就要奔涌而出,她的心脏就会撕裂地疼痛,她根本不敢去想。

如果真的发生了,她会疯掉。

程蕴知突然意识到,程今越好像已经成为她生命中第一重要的人了,虽然只是三年的时间,但程今越几乎给了她想要的所有温暖。

像是伤口与伤口黏在了一起,再想撕开,就是鲜血淋漓。

程蕴知知道自己可能生病了,她的情绪极其的不稳定,很多人叫她疯子,但小越不一样,小越从来不会讨厌她,她会包容程蕴知的所有,包容她的脾气,包容她的缺点,包容她的一切。

程今越从来不会像她的父母一样给她寄予不切实际的目标,也不会像四周的人一样,只是想要她的权势,更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只会嘲笑她的遭遇。

程今越是完美的。

她们曾一起许下许多愿望,要去人间听戏,要去看山看海,要一起变强。

在狭小的黑暗中,程今越几乎占据了全部。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幽幽地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程今越死了,那她也不要活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她会竭尽所能地去保护程今越。

小越在这大衍剑宗之中,也总是受欺负,也只有她才能保护小越。

如果自己都不保护小越了,那她还能依靠谁呢?

依靠父亲母亲?不可能的。

程今越的流言在大衍剑宗很多,程蕴知自然是听过的,她最初都不信,只觉得是其他人信口胡言,直到程望亲口告诉她,程今越根本就不是亲生的,只不过是父母亲捡来的,专门为了她。

但程蕴知还是半信半疑,直到她爹爹娘亲对待小越的态度,她便更信了一些。

但血缘,真的就那样重要吗?

程望也是她的亲哥哥,但程望爱她吗?

程蕴知不仅感受不到爱,更多感受到的是厌恶。

只要是小越,那这些都失去了意义。

她克制着生理性的呕吐,强笑着,程蕴知摸出手帕轻轻擦去程今越嘴角的血,又用净术将程今越的手清理干净。

程今越看着程蕴知的神色,心中突然有些沉默,她眼眸中含着泪,虽然她的眼中总是含泪,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有什么感情。

但是程今越站在原地,看着程蕴知扭曲的面庞,一边强忍着恐惧与恶心,一边对她笑,这有些诡异或者滑稽,但却让她的心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也有些愣住,她觉得好奇怪。

明明程蕴知,不需要这么做的。

她和程蕴知没有共同的利益。

这是为了什么呢,好奇怪。

爱吗?感情吗?依赖吗?

爱会让人变成疯子,她根本无法预料这些疯子会做什么事情。

好像有一些好笑,不知道是对谁,但程今越确确实实地落了泪,温热的。

她低了眸子,如往常一样拥抱住了程蕴知。

程蕴知也紧紧抱住程今越。

程蕴知觉得,只要能抱住程今越,窝在她的怀里,我们紧紧地相拥,互相擦拭眼泪,或许这就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了。

随后,程蕴知拉着程今越的手,往外走着,屋内血腥气也随之散去,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程蕴知全然不知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她只是牵着程今越的手。

怀钰幽幽地站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两人,目光直勾勾的,脸上面无表情。

他好痛苦,他的心特别疼,他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以前他只需要知道怎么杀人就好了,可现在不一样。

他纠结着痛苦。

他好想杀了程蕴知,杀了所有人,但是程今越会怎么对他呢?他害怕,他不敢,他第一次变得胆小。

他又想杀了就杀了呢,那么在意程今越的想法做什么,他可以把程今越带回魔界,强迫她爱自己,强迫她和自己在一起。

可是他没必要这样做,因为还有根胡萝卜在吊着他,等一切都结束了,这群人就会都去死,他只需要等等,到时候他就能和和平平地和程今越一起回魔界。

程今越给足了他平等与尊重,他是不是也应该也学会相应的东西呢?

这就叫做成长吗?可是他好讨厌这样,他的心好痛,他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了。

怀钰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他的脸上突然形成了一个笑,一个想法在他心里油然而生。

第29章 只要她幸福,谁痛苦都可以。

补充完灵力后,程今越只需要将身体养好,等着萧极的消息就行。

程蕴知日日来看程今越,一口一口把药喂给程今越。

程今越想要知道外面的消息,于是程蕴知替她把外面的消息全部打听清楚了,还从她父母那里得了些新的消息。

她眉头带着愁绪,她本想从她的母亲李从霜那里得到些消息,但是果然不出她所料,李从霜让她不要去管这些事儿。

“这些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身体养好,把灵根养好,这样你才有跟他们对抗的资本。”

李从霜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

“蕴知,你知道我最疼的就是你了,我为了你这个病,下了不少苦功夫,如今终于要好了,你娘亲遭了他们那么多的冷眼,你也为娘亲争争气,行吗?”

“这些事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你听话好吗?”

李从霜的脸色不太好,显然是最近几天没有睡好,眼睛里面带着血丝。

程蕴知垂下眸子,像以前一样点了点头,其实她也问得差不多了,最后才想来母亲这里问问,虽然心里早就有数,但是还是抱着一些希冀。

她转身离开,背后跟着一群仆人,一路沉默地回了天极宫。

若是从前,程蕴知也就照做了,反正她也听了很多话,再多听一些也无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必须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已经察觉到如今有些不对了,事情或许已经超过了她所预想到那样。

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好好保护小越。

她先是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告于程今越,大衍剑宗死了数千弟子,损伤较大,还有些法宝在混乱中丢失了。

更重要的是,那天死了关键的人物,青岩山的少主祝祁死了。

程今越装作惊讶地点了点头。

还以为是什么新闻,她知道啊,她还是帮凶呢。

青岩山的少主死在了大衍剑宗,这不是一件小事。

青岩山的实力在所有仙门之中是能排上前三,是能与大衍剑宗平起平坐的,这事一出,青岩山必定会找大衍剑宗要个说法。

但是大衍剑宗有多冤枉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宗门本就受重创,还要面临外界的声音,程旭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

青岩山内也忙得不可开交,青岩山的掌门子嗣甚多,少主祝祁本就是踩着一堆尸体上位的,如今掌门病危,那个位置盯着的人也就更多了。

程今越点了点头,不是什么新鲜事,“受益者是无定界。”她缓缓开口。

程蕴知却摇了摇头,“无定界也遭遇了魔物入侵,死了好多人。”

程今越抬眸,“什么时候的事?”

“宴席后的一两日。”

程今越心中冷笑。

是怀钰做的?又还是说是萧极为了掩耳盗铃,自己做的?

不重要,死多少人都跟她没关系。

只要她幸福,谁痛苦都可以。

程今越听着程蕴知说着具体的数字,说着其他家的消息,都是她知道的,没什么意思,她心不在焉地回着程蕴知的话。

而就在此刻,程蕴知突然说,“小越……我要嫁人了。”

程今越突然抬头,她一愣,看着程蕴知。

其实她心中早有准备,毕竟上一次宴会,一边是想让程蕴知重回大众的视野,一边就是想要为程蕴知物色嫁人的对象。

按照程旭的想法,他是不放心程旭的,他更想让程蕴知恢复灵根,再让她接手宗门,到时候再找个不错的其他仙门子弟入赘进剑宗,辅佐程蕴知。

不过程今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一跳。

程蕴知在她的印象里就是个小孩子,结果如今都要嫁人了,还是家族安排,不是自己心爱的人。

不过遇不到心爱的人也很正常,她的母亲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丈夫了,好用好看就行,要那么多爱做什么,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程今越心中微微一沉,随后摸着她的头,“姐姐,别难过,反正那人也是入赘到剑宗来,不会让你嫁出去的,我们还是可以呆在一起。”

她笑着安慰着程蕴知。

“不,不是的。”

“我要嫁的人,是萧极。”

程今越眼眸顿时微微瞪大,“萧极?”

怎么会是萧极?

不过一瞬间,程今越就懂了。

萧极不想直接暴力地攻下大衍剑宗,他权力要,力量要,名声也要。

他要借着娶程蕴知的名头,把大衍剑宗的东西名正言顺地转移到他的名下。

不过程今越不明白的是,程旭居然会答应这个请求。

程旭一定比她更了解萧极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也不知道萧极是怎么做到让程旭答应这件事的。

不过按照萧极的实力和手段,定然也不会太难。

程蕴知到时候到他手上,会有好下场?

程今越不敢想。

但她自身都难保,每个人的命都在自己的手里,她也没办法左右程蕴知的命运。

程蕴知说完,已经慢慢地哭了出来,她的眼睛变得很红,程今越伸手拭去程蕴知眼角的泪,“没事,姐姐,无定界实力非凡,不比大衍剑宗差,到时候你做了无定界界主的夫人,地位更是上了一步,到时候更是没有一个人敢小瞧你了。”

“而且,到时候我也会来看你的,我们还可以时常见面呀。”

她如往常一样说着谎,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她抱着程蕴知,低声细语地,像哄一个孩子。

程今越看着程蕴知的脸,脑海中不断浮现起她们两人之前的回忆,从初识到矛盾到被程蕴知接受再到被她依赖。

脑中又开始构思着她的死法,就好像是翻阅史书的人,旁观着别人的一生,却只能留下一声叹息。

程今越已经看过很多人的死亡了,所以她内心十分平静。

不过她的心还是沉沉的,她是人,不是神。

神会怜悯地看着,冷眼旁观着,但程今越其实做不到,只是她已经麻木了,麻木到已经感受不到悲伤了。

她将这些记忆回忆完,觉得程蕴知的确是一个很愚蠢的人,可恨又可怜,跟她一样。

但程蕴知又的的确确地保护过程今越,尽了她的所能,程今越感受到过明确的爱,是温暖的。

如果程今越有能力,如果她很强,如果她有实力去改变这一切,她不会允许程蕴知去死,她会像话本里面的主人公一样,张扬而傲气地挡在程蕴知身前,将想伤害她的人全杀了,但是她不是。

她弱得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尽管她已经竭尽全力地去活着了。

上天就是这样不公,所以她憎恨,她不甘。

“嗯……小越,你说得对,如果我成了无定界界主的夫人,那到时候谁敢欺负你,你可是我的妹妹!”

“到时候我就能更好地保护你了。”

程蕴知突然堆起一个勉强的笑,她尽力地把自己的难过压下去。

程今越说谎的嘴也突然停住了,她喉咙被什么哽咽住了,她的心沉沉的,很难过。

她明明知道结局,但是没有任何办法去更改。

程今越抱住程蕴住,她突然说,“姐姐,你不要嫁给他,你告诉爹爹,让他带你走。”

这是唯一一句她没经过脑子说出来的话,全靠着情绪说出来。

她说出来后自己都想笑,程旭肯定是不愿意将程蕴知嫁出去的,程蕴知也肯定是哭着求过的,必定是萧极那边做了什么,让程旭不得不这样做。

这一切已经成定局了,程今越清楚地明白,程蕴知死定了。

两人抱在一起说了很久,程蕴知越想越开心,甚至说起以后的事情。

“等我嫁给他之后,我就要专门留一间屋子给你,到时候我就等着你来找我就好啦。”

“到时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真的要好好去逛一逛人间,说了好久,你可不能忘。”

……

程今越其实不想听。

她也不想看程蕴知的眼睛。

等程蕴知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了。

屋内又安安静静,只剩下程今越一个人。

倒也不能这样说,其实从她遇见怀钰之后,这个屋子就基本上不会只有她一个人了。

“程蕴知要死了诶,你想要做的事情就要完成了。”

“我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一安排,我就能动手。”

“程今越,你真是越来越会撒谎了,你和程蕴知抱在一起在那里哭,我都觉得跟真的一样了,你怎么就能演得这样好呢?”

怀钰一瞬间坐到程今越的床边的椅子上,身上的衣裳又换了一套,唇红齿白。

他懒散地躺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一边斜着瞥着程今越,脸上带着笑。

“这真的是太好玩了,程今越。”

“你看,程蕴知很想对你好,但是她不知道,她每七日吃的救命药,是从她亲爱的妹妹身上流下来的。”

“而你一边在她的面前装成一个温柔的妹妹,转身却要杀了她的父母。”

“程蕴知她还挺喜欢你依赖你的呢,不知道她发现这一切都是你骗她的,她会怎么想呢?”

“哈哈哈,她一定会大哭,崩溃,发疯,然后嚷嚷着要杀你吧。”

怀钰已经想象到了程蕴知知道真相时候的面孔,他激动得大笑起来。

程今越静静地坐在床上,她低头微微一笑,“是啊,如你所见,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与其关心程蕴知,倒不如多想想我的话有几句话在骗你。”

怀钰却不恼怒,也跟着一笑,“你我有血契在身,你还想骗我什么?”

其他的谎言他都不在乎,反正程今越爱他这件事,一定是真的。

第30章 这是28号的,我今天不小心发出来了,,

程今越停了一下,没有和怀钰继续拌嘴,她站起身来,笑着将怀钰抱住,窝在怀钰的怀里,“是啊,我不会对怀钰撒谎的,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程今越深深吸吮着怀钰身上灵根的香味,那时格外强大的力量,是她寻找了那么久,这世间唯一与她的身体相匹配的灵根。

越想到自己的弱小和无能,她就越想摆脱,她就对怀钰的身体无比痴迷。

她受够了弱小带着她的痛苦了,她要变强,她要夺走怀钰的灵根。

她不会停下脚步的,她要将怀*钰的灵根染上她的气息,让她的灵根不再排斥她的身体,她要从萧极身上拿到破魔铃,用破魔铃解除怀钰身上的封印。

再然后,杀了怀钰,将他的灵根剜下来,换到她的身上。

怀钰的体温逐渐上升,他听着程今越的话,心中莫名欣喜。

他脑海里又涌现出了那个念头,是他想了很久的事情。

“程今越,等我帮你报了仇,你……你要陪我去魔界吗?”怀钰突然说。

其实怀钰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之后的事情,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没有家人,没有同伴,没有朋友,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也曾读过许多书,见过许多人,但是他都不能理解书中和那些人做的事情,他无法共情,无法理解。

他的一切行为都是想到什么做什么,为了活着,为了生存。

像是一场大雨,怀钰湿漉漉地在其中行走着。

直到碰到程今越,像夜行数十年,瞥见火焰一盏。

最开始,他只以为这盏灯不属于他,但是灯朝他走来了,他感受到了温暖,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等他熟悉了温暖后,他才发现这盏灯根本不只照亮他一个人,灯下有飞蛾千千万,他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只。

但是人心都是贪婪的,一旦见过光明后,就不想再回到黑暗之中了。

“当然啊,怀钰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永远爱你。”程今越想都没想,朝他笑着。

怀钰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其实按道理来说,程今越肯定会答应的,但是怀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小心翼翼,他要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他胆小又害怕,他要问一次又一次,他想听到程今越一次又一次肯定地回答,一次又一次的“我爱你”。

这样其实很幼稚,但是他忍不住这样做,因为程今越总会耐心地包容他的。

这时他才对自己说,他和那些人都不一样,他能给程今越提供帮助,程今越对他和对别人肯定不一样。

怀钰生疏地伸手,环抱住程今越,他浑身滚烫,头脑发热,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忍耐,他不能沉溺在程今越的怀抱之中,程今越那么爱他,他也要帮助程今越,他要好好地准备,一定要为程今越报仇,一定要让程今越一直依赖他,一直让程今越爱他。

*

第二天一早,程今越就收到了两道消息,一个是来自萧极的,一个是关于孟朝的。

先到来的是孟朝的消息。

来的人叫何末,是她从人间收养到大衍剑宗的弟子,是其中资质不错的一个,所以他活了下来,如今在剑宗之中当程今越的眼睛。

孟朝也曾教过他功法,所以一有关于孟朝的消息,他就连忙来告诉程今越。

何末惊恐地朝程今越跑来,神色着急又惊恐。

“三小姐,孟师兄他……”何末大口喘着气,说话断断续续的。

“慢慢说,别着急。”程今越坐在殿上的主位,轻轻说着。

“孟师兄,他把程望重伤了,还将他的左手砍掉了!”

程今越抬眸,神色微变。

“孟师兄怕是奔着杀他去的,但是奈何程望身上带着符咒,保住了他的最后一条命,但我估摸着也救不回来了,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

“孟师兄怎么做了这样的傻事啊!他杀了程望,大衍剑宗又怎么会放过他!程望这个畜生的命根本就不值钱,却怎么能换走孟师兄!”

他急的都要哭出来,满眼通红,哽咽着。

程今越面上表演着,心中却一阵愤懑。

这个时间点,孟朝去杀程望做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孟朝是个直性子的人,程望长期羞辱孟朝,给他难堪,孟朝的日子过的一直不算太好,所以她一直告诉孟朝让他不要冲动行事。

因为她知道程望迟早都要死,所以她告诉了孟朝这件事,但是孟朝以为她是说的安慰他的话。

不过倒也正常,毕竟她的嘴里一直都是假话,偶尔说一句真话没有人信也很正常。

只是有些可惜,孟朝死了,为她做事的人又少了一个。

她辛辛苦苦培养孟朝,也是花费了不少心血,倒是有些心疼。

怎么说也是亲手养过三年的狗,怎么都还是有一些感情的,她还是有些伤心。

不过这个伤心并不长久,反正她也就习惯了。

她叹了叹气,没办法,自己的道路是自己选择的,自己对自己负责。

她想到那日萧极砍掉了程望的右手,如今孟朝又砍掉了程望的左手,那这样一来,程望岂不是没有手了。

程今越一想到程望现在的模样,她就有些想笑。

还好,也是有好消息的,起码程望还没死透,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松地去死呢?他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松地死去。

她可是在梦中想了程望好久好久,要把刀捅在程望的什么位置她都想好了。

何末看着低声啜泣着的程今越,心中有些自责。

他就不该告诉三小姐的,三小姐定然如今心中格外难过伤心,事已至此,又无法改变了,他又何必让三小姐也这样悲伤呢?

“三小姐,您也别太难过,孟师兄已经逃出去了,他还没有被大衍剑宗的人抓住,还有希望,你别担心,我相信孟师兄!”

这句话说出来实在是太苍白了,大衍剑宗是什么实力,这可是伤了长公子的罪人,怎么可能让他活着逃离大衍剑宗?

尽管孟朝实力非凡,在大衍剑宗可谓是剑道第一人,但双拳难敌四手,那么多人追杀孟朝,他又怎么活得下来呢?

何末没有开口说话了,他嘴笨,多说多错。

他一直都知道孟师兄对三小姐的心意,不过没关系,他会替孟朝公子照顾好三小姐的!

孟师兄给他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他也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会跟孟师兄一样,随时为三小姐去死!

“孟朝公子与我相识良久,我自人间收养诸童,皆赖孟朝公子为我照料,授之功法,孟朝公子心善性直,司医宫内孩童都还等着他,上次去时,他们还都告诉我说想念孟朝哥哥,未曾料到,那日竟然就成了永别。”

程今越缓缓说着,每说一句,声音便更加颤抖,她削瘦的肩膀抖着,未施粉黛的脸显得格外苍白。

何末低着头,心中完全不是滋味,他也是曾经司医宫的孩童中的一员,他也不能接受如今的事实,但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他不能再哭了。

何末大着胆子往程今越身前走着,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根帕子,递到了程今越身前。

“三小姐,您别难过了,大家都不愿意看到您难过,孟朝公子定然也不想看到你流泪。”

程今越稍微停了啜泣,她接过何末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拭泪。

“是我太没用了,小末,都怪我不能保护好大家。”

“我总是要依赖别人,所以才会导致这些悲剧的发生,如今我又该怎么保护司医宫的孩子们呢?”

何末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三小姐!这不是您的错!”

他攥紧了手,鼓足了心中的勇气,这是格外关键的时刻,他必须要拿出自己的担当。

“三小姐,您不只是一个人,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的,何末会永远站在你身边,我会接过孟师兄的担子,我会教授他们功法,我会努力成为让三小姐信任的人,我会保护好三小姐的!”

何末一口气说完,他的眼睛坚定地看着程今越,奕奕有神。

程今越微微点了点头,她回看着何末,“小末,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程今越伸出手,像从前一样,揉了揉何末的头。

这是程今越的习惯,在司医宫的时候,只要表现得好的小孩,她都会这样一边低头揉揉他们的头,一边夸赞他们。

不过今天程今越已经发现何末已经长得很高了。

何末兴奋地从殿中退出后,程今越没有表情地擦去眼角的泪。

有人接班就是好事,一个孟朝死了,她还有千千万万个孟朝,没关系。

她刚准备去做其他的事情,结果她便收到了孟朝给他的消息。

她轻轻挑了挑眉。

嗯?竟然还没死。

的确是有些实力在身上,不愧是大衍剑宗的剑道第一。

“三小姐亲启:程望恶贯满盈,诸罪于身,孟朝每见其于世间逍遥,心中便愤懑难忍,程望折辱于我,我并不在意,然其次次作恶,甚至加害司医宫诸孩童,对三小姐下如此毒手,一而再再而三,禽兽不如!三小姐仁善,但孟朝不过一介小人,我忍无可忍,遂有今日之事。”

“孟朝本微末之人,出身寒微,资质平平,在仙门中不过无根浮萍,幸得三小姐青眼垂怜,屡屡伸以援手,免孟朝于沉沦。若无三小姐,孟朝无以至今日。孟朝无父无母,伶仃于世,唯三小姐一人为我所念。程望为三小姐血脉兄弟,孟朝自知无颜再见三小姐,日后定然不再现身于三小姐身前。”

“我早欲与程望同归于尽,谁知如今却侥幸得以苟活,短时内不会死,尚能为三小姐所用。虽我知三小姐或已厌我至深,但孟朝仍厚颜请求,如若三小姐有命,如若三小姐不弃,孟朝仍想为三小姐效犬马之劳,任凭三小姐驱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