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1 / 2)

第51章 第51章婚事

马车停了下来,府门的侍从见了,连忙去通知。

跟在马车旁边的少年睁着眼睛盯着,浑身发抖,忍住想要跑的心思。

云竖下了马车,随意看了一眼正在发抖的少年,示意他跟过来。

两人穿过回廊,就到了堂前。

“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眼前格外瘦的少年,谢真微微蹙眉。

“刚刚路上碰到的。”云竖解释道,“祖母这人少,多个人也好。”

云府的侍从很多,带回去不免被其中的人欺负。

这个院子不大,但也胜在雅致。

云竖粗粗看了一眼后,这才跟着人坐下来。

深绿的竹叶上带着雪,竹子被压弯,很快弹开枝叶上的雪,又笔直起来。

其他侍从端来茶,又安安静静地退在一旁。

刚刚的少年被其他侍从带下去,便没了下文。

“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真问道。

“昨日刚到。”

“在京都还好吗?有没有跟书院里的人来往”谢真问道,“我本以为你在京都闯过一番就会回来,毕竟那太过混杂,总是要人做这做那。”

“还好。”只不过她碰到的是嫁娶之事,还算幸运。

“听你父亲说,再过不久就要成婚了。”谢真有些感慨,“你若不愿意,自然也有能拒绝的法子。”

“祖母多想了,若是不愿意,便会拒绝。”

谢真犹豫了一下,“这件事到底有风险。”

她的话语未尽,但也不好说出来。

好处的确有,也不必为了莫须有的脸面,又不是没有人选择赘婿入仕途

“只是仕途可能有些影响而已。”云竖接着说道。

“你碰到昭鹤了吗?”谢真转了一个话题。

“碰到了,如今同我在翰林。”

谢真又沉默下来,“你如今已经站队,今后言语还是要小心一点。”

接着,两人都没在说这些事情。

一个侍从站在屏风外,“家主,新上任的扬州知县来了。”

“扬州知县”云竖疑惑。

“科举过后,这里的知县被调走了,就来了新的,叫柳全,你听过吗?”

柳全。

云竖微微抿唇,“不知道。”

不知道有没有听过。

可能听过,但是忘了。

“要随我见一见吗?昨日不登门,偏巧今天就上门了。”谢真道,“想来是要来见你。”

“见一面吧。”云竖说道。

谢真只是笑了笑,出声让侍从把柳全领到堂前。

两人起身走去堂前。

两人刚坐下,云竖就看到了柳全。

第一眼,云竖便不喜,甚至厌恶,排戏。

认为她贼眉鼠眼,浑身的投机取巧。

她很快知道自己这个情绪的缘由。

这家伙是袁桉的姘头。

是梦里的那个……知县。

突然意识到这点,云竖慢慢睁大眼睛,心脏都落空一拍,看过去。

她的瞳孔豁然收缩,眉宇微微拧起,带着冷戾。

不过是几秒的时间,云竖很快收了起来,敛眸不再去看她。

柳全没有看到,刚进门就急于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袍,怕留下不好的印象。

“山长,云学士。”

柳全俯身行揖问好,态度极为热忱。

谢真见云竖不感兴趣,也将话题揽在了自己身上。

“书院今年多招了很多人,知县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说不定有些人可以帮你。”

谢真说道。

柳全想要同云竖说话,“听说云学士也是就读在璇山书院,不知道云学士怎么看”

谢真喝了一口茶,“今天这茶不错,柳大人喝一口吧,不然凉了就不行了,听说柳大人的故乡是个茶县,想来对这个很了解吧。”

柳全耐着脾气道,“虽说如此,我因课业而鲜少回家,倒是对书体颇感兴趣,听说云学士的书体曾受过圣上称赞……”

云竖缓缓说道,“没有这个听说。”

……

那天回去后。

一连过了几日。

这日冷清清的。

尤其是这个院子里。

早上,侍从跟往常一样来到屋外,却久等不到女君的传唤。

他们连忙去将汛蓝喊过来。

讯蓝在厨房准备女君的早食,听到他们的话,连忙推门进去查看。

屋内一如昨晚一样,没有什么变动。四处昏暗,有些冷清。

光线顺着推开的门照进来,只有那一处地方有些亮。

厚重的帷幔将床榻上的人遮的严严实实。

女君还没起来。

这太不正常了。

有时候女君起得比他们还早。

讯蓝没有退出去,而是小心翼翼地出声。

“女君,可要继续睡吗?”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声音。

讯蓝有些疑惑,甚至开始猜测。

女君怎么了?

他大着胆子上前掀开帷幔,有些不清楚眼前的情况。

女君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眼睛紧闭。

荒唐的想法出现在汛蓝脑海里,他忙不迭地出声叫喊着,叫大夫过来。

他带着慌张,想要叫醒女君,可女君好似沉睡了一般,如何也叫不醒。

只是身上格外滚烫。

讯蓝无比肯定女君定然是得了风

寒。

他想着,昨日是那股风吹了进来。

女君怎么会得风寒呢?

屋内的人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大脑乱哄哄的,只能干焦急。

不一会儿,大夫被请了过来。

她伸手把脉,又观看女君面容,随即微微蹙眉。

她起身去写了药方,“先试试。”

“女君这是怎么了?”

“并非寒气入体,倒像是心病。”她猜测道。

身体症状毫无转醒的意图。

像又不像,只是突然睡着了,但是没有一直要醒过来的痕迹。

偏偏身体又在发烫。

一直发烫可不是什么好的情况。

极有可能醒来后就成了傻子,若是不醒,那就是死亡。

“让家主做好准备。”她叹了一口气。

汛蓝懵了,“什么做好准备什么意思?女君怎么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去请别的大夫过来看看吧,多几个人说不定就行了。”

她顿了顿,把药方收回来。

讯蓝对于大夫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

接着,他让人去告知家主和主君,又让人再去请大夫。

几日后。

屋内阴暗奢靡,死气沉沉,带着一丝颓废,蜡烛的余光照亮了半拢着的帷幔。

屋内都是浓郁的药味,不知道是连躺了几日的缘故,床上的人变得有些清瘦起来。

云父眼睛都要哭瞎了,他撑着身子坐在屏风外,声音低低地。

“再不济,试试冲喜吧。”

他的声音极低。

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

“可时间来不及了。”

云父折起自己的衣袖,声音都是抖的,“不是那个,是偷偷娶一门进来,就在这里,现下就去挑一个,明晚就娶进来。持安会谅解的。”

“是侍夫还是正君”

云父沉默了一下,“是正君。”

侍夫能有什么用。

他只有云竖一个女儿,若是她没了,他也活不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如此了呢?

他不明白,他的命怎么会这么差?生不出第二个孩子,如今唯一的孩子还躺着床上。

那声音低低的,交流声像是衣袖摩擦一般出现在云竖耳边。

她睁不开眼睛。

直到屋内没了人,不,没了声音。

即便无法睁开眼睛,云竖也能感受到头顶上是厚重的帷幔,披散开,像棺材一样,把她拢在里面。

她骤然粗喘起来,呼吸沉重急促,睁开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上面的帷幔。

谁是女主呢?

谁是男主呢?

她要娶男主吗?

云竖想着,怎么可能是她娶呢?

她怎么可能娶男主呢?

即便娶了,也不会是她的。后面也会离开,不是她死了,就是和离了。

原身的确喜欢,连带着她也一并喜欢。

书中开篇就是男主家道中落,任人欺凌,身份低微,嫁给昭鹤后也是受尽委屈,谁都能欺负,随后原以为遇到了心上人,要死要活地要和离,却被心上人嫌弃,沦落乞丐,被女主姚妗捡起来,转嫁给她。

生了五个孩子为结局。

原身死得透透的,若是还活着,说不定也能去分一勺羹。

“女君醒来了,快去叫大夫过来,快去叫主君过来。”

突然进来的侍从连忙出声大喊。

他跑出去,抱着怀中的盆,跑到回廊处大喊。

汛蓝赶过来,连忙进了屋。

一炷香的功夫后。

屋内密闭昏暗,药味浓郁无处不在,几乎将锦衾也腌上了味。

窗户依然紧闭着,纱幔遮住了窗户处的光线。

屋内点着碳火,厚重的帘子将外面的风挡得严严实实,时不时能听到外面珠子的碰撞声。

坐靠在床头的女人披着月白的外袍,眉眼温和安静。

“父亲,我没事了,只是睡了三天而已。”

云父用帕子擦着眼泪,“真没事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真没事了,父亲回去歇息吧,明日我再去见父亲。”

临近除夕,云父有很多事情要做,再加上离开一个月的账本要检查,这三天几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待在屋内哭。

他眼睛红肿着,检查完她后,见她真的没事,这才愿意起身。

云父绕过屏风出门后,面容恢复过来。

他走到长廊处,抬眸看着眼前的一切。

“昨日找的那位,拿点银钱打发掉。切莫让旁人知道那件事。”

院子里摆着红绸,四处都是喜庆的颜色。

“把这些都撤下来,不要让子漾看到了。让那几个侍夫,和府上的侍从嘴巴都严实一点,若有人说漏半个字,我要了他的舌头。”

他声音很冷,完全不像刚刚在屋内的温柔。

旁边的侍从连忙应下来。

婚事还是一个月多的时间,这次虽然荒唐,但也不能让李家的人知道。

子漾心仪那位,若是真完了,岂不是要责怪他。

第52章 第52章是不是好生养的身子

荒唐的冲喜被掩盖得很好,没有人提及,甚至尽量躲着女君。

云竖不知道,其他人也当作没发生。

除夕那夜。

云竖收到了来自京都的信、手帕、香囊,还有一个素色发簪。

信上的言语带着极致的柔软,依恋,还有羞怯。

她想,这或许只是一时的假象,他立马就会揭开真实的模样,投入其他人的怀里。

李随会被判处什么呢?

以至于李持安会任人欺凌,在故事里是如此的可怜。

云竖将信折叠起来,夹在书里。

她的确相信脑子里的记忆,也相信他将会被其他人掠夺而离开。

但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剧情呢?李随何时会被处置

明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云竖记得,是在冬天。

会在这个时候吗?

……

“怎么提前回去了?不是还有几天吗?”

云父微微皱眉,看着屋内正在收拾行李的侍从,“你把汛蓝也带过去吧,他待在你身边最长。”

“不用了,那边也有侍从。”云竖摇头,“父亲可晚些来,再说,那些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吧。”云父不再多说什么。

一大早,行李被送到了码头,行李并不多。

云竖是乘船过去的,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就可以到达京都。

船上中途停了下来,以供其他人上船下船。

码头很热闹,人来人往,都牢牢地抱着自己的包袱以防止被人抢走。

这个时候,云竖从屋内出来透风,就听到刚从港口上来的人的低声讨论。

她们倒吸一口气,说着刚刚听到的消息,既幸灾乐祸又羡慕嫉妒。

不少官吏行巫风,淫风,乱风之罪被处墨刑,沉溺酒歌,狩猎不休,蔑视圣人。

往上看,世族的一些人已恶为掠美,贪已败官而被处死刑,其中为首的官员李随被处流刑。

云竖心里咯噔了一下。

处流刑

被派偏远之地

还未成婚,云竖自然不会受什么影响,那李持安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女人走上前问道。

“应该有一两日了。”其中一个人想了想,顺势就说了出来,“我们能听到,自然也得两日左右。”

“闹得很大啊,诶……肯定多出了很多官位吧,真羡慕啊。”另外一个人说道,“再过几天,说不定都知道了,听说那些官员很快就下狱了,贪得无厌,不事生产,尤其是那些世族。”

问话的云竖微微蹙眉,有些焦急起来。

这么快吗?流放之事,应该不会那么快。

李家后面有很多世族,李持安的父亲又是皇家宗室,想来不会不管李持安。

但是被波及的人很广呢?没人敢帮呢?

流刑一般为四年,期满便可回原籍。其中若有人周旋,也能探亲,也可在它处定居,或者圣上大婚,灾异大赦。

可圣上已有君后,君后却未有所出,宫中只有一位皇女。

还有一天才能到达京都。

船已经开始前行。

云竖抬眸

看着远离的码头,面色有些沉。

或许不会出什么意外。

……

“公子,已经让人打理好了。”

李持安从屋内走出来,带着面纱,声音低低地,有些焦急,“现在就去吧,免得到时候那些人又反悔了。”

守在门口的侍卫看了,连忙上去询问未来主君要去哪里,要不要人跟着。

上马车后他垂着眸安安静静坐在那,身上很是素净。

淞朱小声问道,“公子要告知女君吗?不写信回去吗?即便这样了,公子还是要嫁给女君的。”

后面只能仰仗女君了。

淞朱得庆幸公子还未成婚,也庆幸公子早早订亲,有人所依靠,不至于随便让人欺负了去。

女君的那些朋友也暗地里给他们走了关系,否则怎么可能有机会去见家主。

家主下狱前,便将赘婿的契纸反转了过来,以至于公子不必被抓走,只需要老老实实等着嫁人即可。

府上的那些银钱都无法动用,奴仆被遣散,公子也被赶了出来。

赶出来时,公子只穿着薄薄的衣裙,攥着婚书和玉佩,什么也没有带。

就连制好的婚服也得重新绣。

李持安微微抿唇,有些哭肿的眼睛缓慢眨了眨,“还告知什么,反正她来了也会知道的。她会不会后悔娶我,会不会到时候要悔婚”

母亲将婚书塞给了他,让他好生收敛脾气,让他对女君百依百顺。

婚书也被他放在了屋内,现在的住处也是云家提供的。

如今母亲出了意外,没有人愿意帮他,都对他避之不及,但到底还有云竖做他的妻主,没有对他做什么事情,也没有人特意来刁难他。

可万一女君知晓了,会嫌弃他呢?京都谁的身份都比他高,随意寻了男子也比他有用处。哪里是顺从不顺从的事情,他都可能没办法嫁进去。

淞朱拿帕子轻轻擦拭公子的脸,“女君的性情,公子也知晓,怎么可能会后悔呢?”

他嗒嗒地流着眼泪,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眉宇间皆是不安惊惶。

她不娶他,他也怪不了她。

只要熬过这四年,母亲就回来了,他也能去寻母亲。

马车的外表做的朴素,也怕引人注目。

接着,马车停了下来。

孟昂在门口等着,见他下来,便带着他往里面走。

“一炷香后就得出来,不然会有人进去赶人。”孟昂提示道。

“云竖也快回来了,之后的事情她都会处理,你不必来来回回跑。”都是无用功。

孟昂把后面那句话撤回,说完就示意他进去。

李持安微微点头表示感谢,脚步加快走了进去。

里面昏暗阴冷,被关着的人十分沉默,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只有那双眼睛还在转着。

他不敢看四周,只跟着领路的人。

锁链相互撞击着,发出哗啦的声响。

“母亲……”他声音低低地,带着哭腔,漂亮的眼眸皆是不安。

“云竖回来了?”李随第一句话问道。

他顿了顿,只摇头不说话。

“等母亲四年,如今好好待在云竖身边,她若欺负你了,你也忍住。”李随嘱咐道。

她没有让他去寻那些什么亲戚,怕他去了就被留下,吃得骨头都不剩。

“我为你偷偷置办了一些铺面地契,都是以旁的名义办的,都放在城郊处你父亲墓前的树下,你去找出来,也好给自己傍身。”李随看着自己的儿子,穿得如此素净,甚至还瘦了许多,显然受了不少委屈。

“你不用去寻那些人。”李随缓慢道,“只是四年而已。”

“那我能去找母亲吗?”

“好好待在云竖身边。”她微微皱眉,“她能护着你,你收好自己的脾性,能忍就忍,不能忍也给我忍住,绝不能来找我。”

若来找她,怕是半路就没了影子。

“若她不要我了呢?”他盯着母亲,声音委屈。

本想着,即便是他选错了人,他还能让母亲处理后面的问题。

可如今呢?哪里还有试错的成本,嫁过去了却只能忍着,还要担心女君会不会不要他。

“不要说胡话了。”听到他的话,李随有些疲惫,身体瞬间垮了下来,“不要在云竖面前说这些话,别让她有机会说这些。”

“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择手段地抓牢她。”她厉声道,带着狠意,“现下只有她能护着你。”

若没人护着,持安甚至等不了四年。

一个尚且年轻貌美的男子,曾经是贵卿,有得人动歹意,有得人纵容,甚至有意欺辱。

跑到哪里都没用。

如今持安既可以嫁给心仪之人,又能平平安安地活着,不用去担忧那些吃穿和住行,除了可能受点委屈,对比可能发生的意外,这点委屈不值一提,已经是现在最好的结果。

云竖品性不错,绝不是那种人,定然会好好护住持安。

也不必担心持安嫁进去后会被搓磨,被后宅的事务给吞了。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大,李持安被赶了出来,抬着袖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眼睛哭得格外红。

父亲没了,眼下母亲也要离开。

守在外面的孟昂见人出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出声让他上马车,不要在这里久留。

淞朱连忙上前把公子扶了马车。

上马车后,李持安就伏在靠枕上哭了起来,肩膀颤抖着,连着越发纤细的腰身也跟着发抖。

淞朱哑着声音安慰公子,“女君就要回来了,公子到时候找女君说,女君定然会帮公子的。”

李持安的脸变得潮红濡湿,漂亮的眼睛湿透了,整个人看上去既惶恐又无助可怜。

仿佛谁来哄骗一下,就能被骗走。

对啊,他还有女君。

他还能依靠她,她定然不会抛弃自己。

回到府上,李持安便被扶到了屋内。

来不及赶制嫁衣,李持安便疲惫地昏睡过去。

翌日早晨。

院里的侍从端来热水,伺候正君起床。

他偷偷地看着坐在那的正君,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身体柔软得很,露出来的肌肤滑腻白皙,那双漂亮湿润的眼睛看人更是要把魂也勾过去。

他听其他人说了,正君是世族的贵卿,天生的娇贵,不久就要嫁给女君,要好好伺候着,别让人跑了。

要让人时时跟在旁边,也不要让正君出门。

不由得,他又看向正君的腰腹,那里细细的,又看向正君的腰下。

想着正君是不是好生养的身子,婚后会给女君生几个孩子。

正君如此高贵,定然要多生几个,以免浪费了身份。

他们在京都待着,见多了世族的权势,对其保留着天然的向往和嫉妒。

可如今不一样了,女君成了学士,还娶了世族的贵卿,铺子也不必怕得罪其他铺子,出来的时候也不必担心自己会不会得罪人。

第53章 第53章婚前

李持安被扶起来,浑身的无力。

洗漱过后,他倚靠在软榻上,也不愿吃早食,只先缓着身子。

他睁着眼睛怔怔地盯着挂起来的婚服,一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绣好的。

甚至绣不了三分之一。

眼下,只能去买一件婚服回来,自己再绣几针当作自己绣的。

他有些惶恐,惶恐自己的后半辈子。

屋内并不如李持安之前住的屋子,甚至简陋,没有昂贵的瓷器,没有珠宝,也没有随处可见的宝石。

这是临时安排的住宅,还没来得及休整,也没来得及调换家具。

厚重的帘子外,淞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语气带着欢喜,“女君回来了,现下正在前厅。”

李持安慌慌张张地坐到铜镜前,整理着自己的发髻,见脸色过于苍白,又敷了粉抹了胭脂充当气色。

他披上裘衣,小跑着到了前厅,看到女君的身影,骤然委屈了起来。

听见动静,交谈的两人停了下来。

云竖看过去,还未说话,他小跑着过来扑到了她的怀里,不顾之前的矜持和端庄。

旁的侍从看到了,连忙低头。

他颤抖着,埋在她怀里,仿佛这样子就能得到她所有的怜惜。

云竖轻轻抱着他,示意旁边的人退下去。

他似乎瘦了一些。

“别怕。”她温和道。

她帮他拢紧身上的裘衣,伸手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格外冰凉后,便没松开。

“我

在路上已经知道了,后面的事情不用担忧,好好在这待着,想要什么,就跟我说,其他东西我都会备好,什么都不用去想。”

他微微仰起头,露出那张滞留着不安和惶恐的脸,“女君还会娶我的,是吗?”

云竖敛眸盯着他这副难得又可怜的模样,“会娶你。”反正你都是要被娶的,为什么不能是她。

姚妗如今的身份可不敢娶李持安。

云竖抬手抚摸着他的脸,罕见地觉得这副模样让人喜欢。

这是很少见的,这种神情不该出现在世族贵卿的脸上,如此地无助可怜,而不是任意妄为和倨傲。

像是被扒去了毒牙的蛇一般,毫无任何威胁。

只能被她关在屋内,床榻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他。

她的指腹慢慢擦拭着他脸庞的眼泪,“怎么穿得这么少听侍从说,你今早上没有吃东西。”

见他不想说话,云竖轻轻捏着他的手指,“回去换一身衣裳过来,别着凉了。”

“女君今天会住在这吗?”

“我明天也会来。”云竖说道。

他微微抿唇,“女君就住一晚好不好,我害怕。”

薄薄的袖子里露出的手臂白的亮眼,像是热烘烘的牛奶一般,柔软无骨,带着温热,粘人般得攀在女君的脖颈处。

他突然埋在她怀里哭了起来,声音低低地,像是哭累了一般,或者天生就如此隐忍。

云竖把他抱起来,随即坐在椅子上,托着他的腰身坐在自己的腿上。

怀中的人显然对此的触碰感到僵硬和不知所措。

她抬手握住他露出来的手臂,滚烫的温度骤然碰上那抹温热,李持安瑟缩了一下,想要收回来。

他怔住了,没在哭,在想她是不是有些变了。

之前他亲昵她,她都不敢碰自己,除了在船上亲过他两回,就再也没有亲过他,抱他也是轻轻回抱着,哪里敢这般握住他的手臂。

他恍惚地想到,他现在就像外室一样,被人关在这里,出行还要被阻拦,走到哪里,府上的侍从都盯着自己。

他身边只有淞朱。

李持安抬眸盯着她的神色,发现她并不像之前那般温和,带着打量和审视,冷淡,还有一些看不懂的情绪,就是没有之前的纵容和宠溺。

想到外室,他微微睁大眼睛,像是害怕一样想要收回来,却被女人握得紧紧的。

“怎么了?”

云竖慢慢拢紧他的腰,低眸见他慢慢露出害怕猜疑的神情,突然笑了笑。

只是这般就开始害怕,若是真到了成婚那日,岂不是怕得全身发抖,腿脚都用上。

她慢慢松开了他的手臂,用衣袖藏住,随后又裹紧他身上的裘衣,避免着凉。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若是着凉了,怕是那时候又没精神。

云竖莫名觉得他身上的衣裳有些碍眼,太过素净,衬得他这张脸格外苍白,身形也有些消瘦。

“母亲将婚书给了我,说让我嫁给你。”他又有些羞耻,手指轻轻攥紧自己的衣袖,嘴唇翕动着,嗫嚅低语,“婚服嫁衣也取不出来了,我现在赶制不出来,你……你去帮我买一个回来。”

他低垂着眸,睫毛垂下落下那一小片的阴影,睫毛上还沾着泪珠,脸上敷的粉已经没了,全然落在了云竖的身上。

云竖自然知道这些,听管家说,他那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婚书和一个定亲的玉佩。

那是唯二能带出来的东西。

若无人接济,怕真是要任人欺凌。

眼下待在自己的怀里的人,就像是一个金丝雀一般,只知道哭,只能待在这里,对所有的事情都无法抵抗。

云竖轻缓说道,“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回去换身衣裳,等会儿我陪你吃午饭。”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漆黑的眼眸内映着女人的脸,“女君会会留下来吗?我害怕……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女君多陪陪我好不好?”

“下午我要回去一趟。”云竖解释道,“处理完了,我再来陪你。”

他微微蹙眉,张了张口还是没说话。

他起身站起来,不情不愿地去了后院换衣裳。

守在门口的淞朱见公子出来,得知公子要做什么后便扶着公子回去。

半个时辰过后。

李持安穿着稍稍亮眼的衣裳过来,心情却越发难受,甚至走不了路。

他越发觉得自己像那外室,被迫穿着女人喜欢的衣裳去讨好她。

可他如今这样了,怎么会有心思去打扮自己。

她浑然不顾及他,甚至轻视他。

长廊处,珍珠耳坠轻轻打在少年的脖颈处,青丝垂散身后,模样格外安静。

刚刚的泪痕已经被擦去,只是眼睛还有些湿润。

午饭时。

李持安吃不进任何东西,尽管他早上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他勉强地喝了一口汤,就不愿意再动。

“吃不下吗?”

他轻轻点头,还没说就听到女人的话。

“你早上没有吃什么,现在必须得吃多一点。”

在李持安听来,女人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不近人情。

他面上很快露出委屈的神色,偏脸不看她。

完全把母亲的话放在了耳后。

什么隐忍,什么听话,在李持安身上完全不可能。

云竖顿了顿,只是让人再做点清爽的食物过来。

“我得回去了,若是饿了,就让他们做。”

云竖一下船就直接来了这里,行李也被人送到了府上。

听到她要走,他似乎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离开。

见她起身,李持安欲言又止,顿时眼眶一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等女君走后,淞朱才敢走到公子身边。

“公子公子为何不顺着女君”

他声音低低地,“她她这样对我。”

晚间的时候,云竖的确来了一次,陪他用晚饭,便匆匆离开。

完全没有在这住一夜的想法。

……

这几日,云竖只匆匆坐了一会儿就离开,连口茶都没有喝完。

府上的侍从像是得到了谁的指令,李持安再也没法出府,只能在府上走走。

嫁衣被一批一批送进来,又一批一批地送回去。

李持安的屋内摆放着婚礼那日要带的首饰,挑好花冠和其他配饰后,便被侍从端下去。

屋内慢慢出现了红色的丝绸,和红色的蜡烛。

就连纱幔也更换成了红色。

越临近婚期,李持安几乎看不到云竖的身影。

他去问,得到的回答就是女君在忙。

离成婚还有七日,待在屋内绣嫁衣的李持安就听到了母亲被流放的消息。

屋内点足了银碳,他只穿着白色的薄衫,披散着头发,只带了耳坠,其他的什么也没带,非常素净。

他软了身子坐在那,格外沉默。

这日,他几乎没出门,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身形越发消瘦。

这日夜里,淞朱从外面回来,绕过屏风就看到正在低头哭的公子,连忙过去擦拭公子的眼泪。

“公子,婚前是不能流眼泪的。”他轻轻说道,“听说女君的长辈都已经过来,若是府上的侍从知道公子在哭,定然是会那些人知晓的。”

他将公子身上的丝线拿开,将公子扶起来坐在榻上。

“我打听到女君的母亲有意让公子当侧君,被女君驳了回去,女君心里定然是有公子的。”他说着,顿了顿,“听说家主流放的地方变了,离衢州很近,那个地方是个好地方,家主不会怎么样的。到时候打点一下就行。”

“听那边的人说,女君早出晚归,的确很忙,想来也是忙家主的事情。公子何必哭坏了身子,到时候成婚那夜该怎么办?”

他抬起头,语气很弱,“真的吗?”

“真的。”他虽然是打听,但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但能稳住公子就行了。

反正公子如今也走不出府门,府上的侍卫增加了很多,日里夜里防着公子跑出去。

淞朱又从怀里取出了东西,“公子如今没有人教,这是奴偷

偷去买的,免得大婚那夜败了女君的兴趣。”

李持安没看那东西,只是格外沉默。

淞朱也放在了桌子上,“管家说,再过两日就要请人过来,给公子定制成婚后的衣裳,让奴问问公子喜欢什么花样,好让公子轻松一点。”

离大婚还有七日,李持安却越发喘不过气来。

他微微攥紧自己的衣袖,慢慢吐出字来,“素净一点就好。”

第54章 第54章大婚1

大婚那日格外热闹,遍地都是红色,还有炮竹的声音。

屋内屋外都是人。

屋内都被摆满了红绸,光线晕黄,蜡烛全部被点了起来。

李持安早早被叫起来沐浴梳妆打扮,穿上嫁衣,又戴上花冠,耳坠也格外繁琐华丽。

脖颈处的金玉项链压住衣襟,嫁衣上的金丝缠绕在周身。

大红和金色将少年衬得格外白净,矜贵端庄。

他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缓缓眨着眼睛,有些认不出自己。

侍长又给贵卿抹了胭脂,又让人在花冠插了几根金簪。

像个木偶一样让人打扮。

见差不多了,便让人端水来给贵卿喝。

侍长在贵卿耳边说道,“公子腰肢该软一些,女君会喜欢的,等掀开了盖头,莫要僵着脸,也不要害怕,要主动一些,千万不要让女君生气离了婚房,否则后面的日子可不好过。”

接着,他的声音微微调高,对的着屋内的侍从说道,“将公子扶到床榻上,等人来接了,就盖上盖头扶出去。”

李持安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身上重极了。

他想要取下一些首饰,比如发上的金簪,比如脖颈处的项链,还有手腕上的镯子。

身上的嫁衣也格外重,被扶起来时,衣摆很是沉重。

什么腰肢软一些,什么不要害羞,她若是敢出屋,他就死给她看。

屋内的侍从悄悄得看着正君,从他的脸上,又看向他的身段。

屋内很安静,没人说话。

随着外面轰然热闹起来,坐在床榻上的少年微微攥紧身上的衣裳,手指微微屈起,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他要嫁人了。

他微微抿唇,还没再多看两眼,视线就被盖头遮挡。

突然被扶起来,李持安看不到前面的路,脚步踉踉跄跄的,身上的首饰也发出柔和的玎玲玎玲的声音。

淞朱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慌张地想要抓住什么,莫名的不安让他想在屋内多待一会儿。

一出屋门,耳边的声音一下变得嘈杂起来,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听不懂。

这里的所有人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原本该有的程序直接被剪掉,比如拜见母亲,现在一出门就直接被送上轿子。

越靠近大门,声音就格外热闹。

从旁的出来的淞朱见公子出来了,连忙过去挤开那些人,扶住公子,抓住公子的手。

“公子,该上轿子了。”淞朱将糕点塞到了公子的手上。

李持安轻轻地应着,弯腰进了轿子。

轿子内,他将盖头轻轻掀上去一点,小心地将手上的糕点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饥饿很快消了一点。

他开始紧张起来,打量着轿子,又抬起袖子看着自己的周身。

耳边都是声音。

李持安想要去看外面是什么场景,这个想法很快就没了影子。

他之前也看过旁人成婚。

两侧站满了人,领头的人撒着果子和银子,喇叭在旁边吹着,还有人说赞礼。

李持安觉得这段路长极了,让人紧张又害怕。

他轻轻抿唇,花冠上的坠子轻轻晃着,耳坠也轻轻晃着,如春水般柔和明艳的面庞微微蹙眉,漂亮的眼眸内含着润润的一层雾。

他的手毫无意识地握紧,指尖死死掐着手心。

等轿子终于停下来,李持安连忙放下盖头,就看见盖头下伸过来的手。

他这才想到,女君一直在送亲队伍的前面。

他很快把手伸出去,站在外面的人稍稍用力,就把轿子里的人拉了出来。

他轻声叫了一下,只有自己能听到,胸腔下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一样,很快嗅到了女君身上的气息。

“小心阶梯。”女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下意识地抬脚,自己的手也被女人握得紧紧的,缩都缩不回来。

接着,他的手心里被塞了红绸,盖头下能看到是地面上被铺的红毯。

他几乎听不进任何声音,不断回想着侍长给自己说的那些话,下一步该如何做。

拜堂,入洞房,扔铜钱,剪头发,喝合卺酒。

在大堂看着的云翡好奇地盯着握住红绸穿着嫁衣缓步走进来的新夫,想着长姐会娶什么样的男人。

他又看向坐在最上方的母亲和主君,母亲虽然不情愿长姐娶这位新进来的新夫做正君,但也拗不过长姐。

之前不是说赘进去吗?怎么变成娶回来了?

云父盯着进来的两人,脸上止不住的笑。

如今好了,两全其美。

子漾不用入赘,还娶回来了人。虽说身份不好了,但容貌家教品性也是顶好的,定然能生下女儿好好管教。

很快地,新夫被扶进了洞房。

云竖被拦住了去路。

薛棋拉着她过来,让她喝了一大碗掺了水的酒。

旁边的同事看了,全部围了过来,直闹着要把云竖灌醉。

……

被扶进去的新夫坐在新床上,手下是坚果铜钱,硌着手疼。

屋内的侍从进进出出,把嫁妆摆放在偏房,拿着礼单确认。

屋内放足了碳火,李持安甚至觉得有些热,好在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不在那般紧张不安。

淞朱过来,轻轻掀起盖头的一角,让人给公子补胭脂。

“女君来这,应该还要几个时辰。”淞朱说道。

“让他们都下去吧。”他轻轻说道。

接着,脚步声在耳边出现,他们都退了出去,也合了门。

他等了一会儿,这才掀起盖头的一角抬眼去看。

这里会是他长久生活的地方。

他细细地看着,觉得有些眼熟,像他之前亲手布置的婚宅,虽说有些不同,但大体上差不多。

他抓起床榻上散着的坚果,和铜钱,细细看着,甚至饿得将坚果吃了下去。

不是很好吃。

李持安慢慢放松身子,觉得头上的花冠难忍,可也就只戴这几个时辰。

等女君进来,喝过合卺酒后,他就可以去沐浴,脱下身上的嫁衣,取下发上的花冠。

屋外有人敲门。

淞朱走了进来,端着汤羹,“这是女君让奴送过来的,一直在厨房里备着。”

他走过去,一边喂着公子喝,一边悄悄说道,“奴刚刚去外面转了一圈,女君如今在前厅,府上的摆设布局跟公子之前要的婚宅差不多。”

李持安吃下口中的肉丸,“是吗?”

“公子不吃了吗?”

他轻轻摇头,“已经没有那么饿了。”

他晚上也没有怎么吃,一早被拉起来,既疲倦又饥饿,偏偏那些侍从说不能吃食,要饿一天。

“你去外面看看,若女君来了,便提前告知我。”

淞朱笑了两下,“女君还没有那么快来,公子想来还要在这坐上几个时辰。”

李持安微微抿唇,他当然知道,只是万一呢,万一她突然过来呢?

“公子看看这个吧。”淞朱从袖子里拿出避火图,“明日公子要早早起来去敬茶,少不得被刁难。”

他言语未尽,李持安红了耳朵,眼眸更加湿润,手指轻轻拿着那避火图。

他又没做过那等子事,怎么可能是他说了算。

力气不如女君,那点挣扎说不定还会被女君认为是欲擒故纵。

他恍惚想到在船上待在女君怀里被亲的时候,也是那般任人宰割。

甚至浑身没了力气。

“你下去吧,我一个人看看。”

他的嗓音带着羞怯,甚至恼羞成怒。

等淞朱出去了,他才翻看那避火图。

原以为跟之前的一样,却比之

前更为大胆。

手上的东西险些被他扔出去,李持安不敢在看第二眼,只匆匆踢到了床下。

李持安从来没有觉得这几个时辰如此难熬。

为什么还没有来呢?

女君若是喝醉了,岂不是回来就直接躺下吗?

甚至还有可能被人扶回来。

那他怎么办?

夜里。

天色昏暗下来。

长廊处挂起了灯笼,院子里到处都是红绸。

侍从们早早备好了热水和里衣,等着主子们叫他们进去。

他们小声地讨论着,说那位正君颜色好,身段也好,难怪女君那般念念不忘。

还红着脖子讨论着,什么时候会叫他们进去。

其中一个人煞有其事道,“你们知道什么,我表姐她娶了夫,她夫郎说一,她不敢说二,她说这年头夫郎难娶,万一跑了怎么办。”

屋内。

红色的蜡烛慢慢燃烧着,烛油一层一层地堆积在琉璃盏上。

屋门突然被推开,床榻上的人微微攥紧自己的手,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是女君进来了吗?

想来也该进来了。

毕竟天已经黑了。

眼前的盖头突然被掀开,他微微抬眼,就见到了站在身前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人。

他微微抿唇,嗫嚅地喊着女君。

云竖低眸看着盖头下的少年,美艳柔软,眼尾带着一抹红,神情紧张害怕。

盖头被她彻底取了下来,云竖看到了他的全貌。

旁边的人把女君手上的东西接了过来。

她抬手示意让人把合卺酒端过来,坐在少年旁边。

合卺酒放在李持安眼前,等女君伸手去拿,他才抬手端起来。

两人相对饮酒,酒杯被放下来后,屋内的人慢慢散去。

“累吗?”

他咽着口中有些烈的酒,清透湿润的眼眸盯着女君,下意识撒娇,“女君为何不早点过来。”

他嗅着她身上的酒味,微微蹙眉,还没说什么,就被女君扶起来坐在铜镜前。

这么快吗?

他有些茫然,甚至疑惑。

最先取下来的是花冠。

女人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抚摸少年的脖颈,甚至擦过他的脸侧。

他有些坐立不安。

女君为什么不说话呢?

不高兴吗?

他这副模样不好看吗?

花冠被取下来,李持安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抬眸去看女君,猝不及防地,被女人拥在怀里,被亲住。

第55章 第55章大婚2

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被女人抱在怀里。

屋内的红纱慢慢浮动着,遮住了窗户和室外。

他轻轻喘着气,眼尾堆着泪珠,漆黑的眼眸内皆是对女人的依恋。

云竖抬手把他的项链取下来,也把他的耳坠取下来。

怀中的人显然还在还没反应过来,轻轻抿着唇,呆呆地盯着云竖。

云竖取过剪刀,取过他的一缕发丝,剪下来,又剪下她自己的。

她用红丝将两缕发丝缠住,装进香囊里,放在梳妆台上。

“去沐浴吧。”女人的嗓音很平淡。

仿佛刚刚的亲吻不存在一样。

铜镜里,少年被亲得面容潮红,眼睛内盈着泪珠,浑身疲软在女人身上,双臂还搭在女人的肩膀上。

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身后,只有身上的嫁衣还是正常的。

他有些不解,不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到底是刚刚的缘故,李持安没有多想。

只认为是她喝酒的原因,所以情绪不稳定。

侍从陆陆续续进来,将正君带了过去。

他被脱下衣裳,发丝被盘起来,整个身子被乳白的水淹没。

很快地,李持安穿上薄薄的里衣,领口微微敞开着,腰间的带子极细。

轻轻一扯就会断。

侍从将正君的头发放下来仔细梳理后,这才把人扶出去。

他身上带着水汽,面容薄粉,露出的皮肤极艳。

云竖比他早出来,坐在软榻上,有些漫不经心。

李持安走出来,侍从有眼力见地退下,屋门再次合上。

见她不动,只看着自己,李持安慢慢走过去,时不时地注意身上的衣裳有没有散开。

云竖把人揽在怀里,一手摸在他的腰上,一手放在他的手臂上。

“坐了一天,累吗?”

李持安已经闻不到女君身上的酒味了。

他微微红着脸,想着还不开始吗?

屋内的光线晕黄,他主动地亲过去,却被她蒙住了下一半张脸。

她微微敛眸,“你该歇息了。”

他愣了一下,突然被抱起来去往床榻上。

云竖把他放在里侧,将帷幔放下来,又去将蜡烛吹灭。

在床榻上的少年屈起身子,微微攥着身下的被褥,看着她走过来。

她是什么意思?

歇息是什么意思?

他稍微动着,双腿露了出来,肩膀上的衣裳也滑了下来。

在昏黄的灯光下,露出的皮肤泛着光泽,整个人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泛着糜烂的气息。

见妻主坐过来,他主动伸手去攥住她的衣袖,声音轻轻地,“妻主……”

他带着委屈,甚至隐隐有些哭腔,惶恐不安,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是不想与他同房吗?

“怎么了?”

“妻主明知故问。”

云竖有意无意地抚摸着他伸过来的手臂,眼眸中带着晦涩,“可我累了,听话一点好吗?”

只是这样吗?

随着她躺下来,李持安彻底知道她说的不是假的。

怎么可以这样呢?

大婚夜里,她居然想如此敷衍过去。

他小声说道,“我可以来伺候妻主的。”

说着,他撑着手坐起来,也不在意身上的衣裳如何,伸手解开妻主的衣裳,手指颤抖着。

他俯身去亲妻主的唇角,发丝也散下来,手放在她的手臂上,轻轻地舔舐着,试图引起她的兴趣。

好让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来掌控。

他羞涩极了,浑身带着粉,眼眸中的湿润几乎能聚成泪掉下来。

他身子很软,软得像棉花一样,贴在女人的腹部,双腿也放在女人的身上。

舌尖轻轻舔舐着她的嘴角,慢慢地,试探性地贴上她的唇,湿滑柔软。

云竖很快将人压在身下,埋在他的脖颈处,粗粗喘着气。

他的双手被女人锁在头顶上,动也动不了,脖颈处的亲吻让他微微偏着头,眼泪很快掉了下来。

敏感的神经让他开始发抖起来,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沉重,就像是铁一般,带着灼热,渗入他的肌肤,无刻不闻到她身上的气息。

腰间被掌腹轻轻摩挲着,那里的衣裳褶皱起来,很快散开。

带着薄茧的皮肤摩挲着细腻滑嫩的腰身,他狠狠颤抖了一下,双腿微微屈起,受不了这样的把玩。

很快地,他被亲得浑身无力,任人摆布,眼见着要发生实质性的事情,女人停了下来。

他被女人拢在了怀里,埋在她的衣襟上,而自己身上赤裸,衣裳早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她埋在自己的脖颈处,呼吸很凌乱,明明她也不满足。

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

李持安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力气再做什么。一天的疲倦很快涌上来,他浑身痉挛着,闭着眼睛,低低地喘着气。

云竖轻轻抚摸他的腰身,觉得他的皮肤像是上好的丝绸一般,碰一下就要抖一下,口中就要溢出轻微地颤音。

怀中的人似乎老实下来,任她摸着皮肤。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少年舒展开身体,紧紧抱着女人,很快睡了过去,格外疲倦不堪。

女人低眸看着他的模样,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抱着他,没再做什么。

翌日。

天微微亮。

屋内昏暗,蜡烛全部熄灭了去。

帷幔很好地遮住了床榻上的人,红纱无风自动。

床榻上的少年睡得很沉,紧紧地黏在女人身上,面上带着潮湿,身上的肌肤被被褥遮得严严实实。

突然,他惊醒过来,身子也

跟着抖动了一下。

意识到这是哪里,他很快安静下来。

他害怕似地埋在女人怀里,低低地呜咽着。

帷幔内还是黑的。

他看不清楚妻主的面容,也不敢去看。

嗅到女人身上的气息,以及被褥里的温暖让他轻轻抱着女人,害怕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他睡不着了,开始思考昨夜是怎么个事情。

是她不行,还是她故意如此。

为什么不与他同房明明手臂上的朱砂都已经被看到了。

大婚夜哪里可以不同房呢?

他轻轻咬唇,越想越委屈,见抱着自己的女人睡得如此沉,竟张口咬在她的脖颈处。

不同与上次,他不敢咬太重,怕她醒过来。

屋内安静极了,李持安开始无聊起来,想要给自己穿上衣裳。

他记得,里衣被女人扔在了地上。

再过一会儿,等人进来,会有人发现昨夜没有同房吗?

会有人特意来检查吗?

他想着想着,双眼阖在一起,很快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何时,外面出现了动静。

床边突然站了一个人,伸手轻轻推着他。

他睁开眼睛,有些茫然,是淞朱。

“公子,该去敬茶了。”他小声说道。

他看见公子肩膀上露出的吻痕,很快闭上了嘴。

“妻主呢?”

他这才发现床榻上只有他一个人。

“更衣吧。”他嗓音有些哑。

淞朱去取过里衣,先让公子穿上,以免着凉。

被褥离开公子的身上,淞朱很快看到了手臂上的朱砂。

他睁大了眼睛,顾及屏风外还有人,便没有出声询问。

李持安的腰有些酸,他轻轻挪动着身体,小心地下了榻。

洗漱过后,他坐在铜镜前,这时外面传来了声音,低低叫着女君。

他还没转身去看,女人就已经伸手握住了他的腰身。

他顿时软了身子。

云竖看着铜镜里的人,“怎么起来了?不再多睡会儿?”

李持安不大想搭理她,还没跟她算昨日的账。

“母亲她们会在这待几天,随后就会回扬州,父亲也会回去。这几日,你忍一下脾气。”云竖说道。

她把人拉到怀里,低头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唇角,眸中带着一丝欲望。

云竖低眸看着怀中娇软的人,不自觉抱紧他的腰身,喉结轻轻滑动着。

凭什么不能要了他的身子呢?

就因为他以后会离开吗怕他以后的妻主会嫌弃他不是个清白之身。

可如今,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跟清白还有什么关系

娶了一个成过婚的男人,还奢求他还有清白吗?还生下了五个孩子。

云竖慢慢抚摸他的腹部,一会儿轻一会儿重,思索着他大着肚子的模样。

这里会像吹气球一样突然膨胀起来。

“别摸了。”他忍住身体的酸软,匆匆伸手握住腹部的手,有些嗔怪道,“等会儿还要去敬茶。”

他眉眼带着幽怨,很快隐忍下去,清透的眼眸带着湿润柔软,十分好欺负。

见她盯着自己的脖颈,李持安很快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只能取过耳坠,佯装着整理。

他心中既气恼又羞愤,恼她昨夜那般,又羞愤她如此动手动脚。

昨夜不那般,今夜再如何也得同房。

否则他嫁进来还是个清白之身,说出去都丢脸。

来年还要被她父亲指责,肚子迟迟没有动静,说他是不下蛋的蚌壳。

他越想越气,睨了旁边的人一眼,恨不得挖了她的心想要知道她在想什么。

匆匆整理好后,他被妻主牵着手,离开了屋内。

他悄悄地看着院子里的摆设,微微抿着红唇,有些好奇。

见快要出了院子,他很快收回了手,又抬手下意识摸了摸发髻,有没有松散,又将耳边散乱的碎发别至耳后。

脖颈处的皮肤被敷了粉,但依旧微微发青,透过白色肌肤可以看到下面青绿的血管,皮肤薄而紧绷。

虽未同房,少年的面容依旧带着春意,眼尾泛着红,薄薄的皮肤上带着粉,格外羞怯。

云竖微微挑眉,没在意他突然这种行为。

穿过长廊,李持安亦步亦趋地跟在妻主身后,开始紧张起来。

他只见过她父亲,听说她母亲还不赞同娶他为正君。

若是之前,他非得闹一通。

到了堂前,李持安见到了屋内的人。

旁边的侍从端来了茶水,不烫不冷,正正好。

第56章 第56章成婚第一日

敬过茶后,李持安微微垂头站在一侧,怯怯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妻主。

云父看着他的举止,又看向持安的腹部,想着府上马上就要添新丁。

子漾是喜欢他的,持安的身子看着也是能生养的。

“回去吧。”

云父缓缓说道。

李持安微微抬眼看向云父,盯着他与妻主一模一样的眼睛,罕见地有些心虚。

但这又不是他的错。

他攥紧刚刚从云父手里接来的镯子,微微蹙眉,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几位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打量,好奇……

李持安不在意这些,更何况出嫁前就没少被打量。

离开后,李持安跟在妻主身后,走在回廊处,借着回廊挂的纱幔走上前去抓住妻主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