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我们可是定了亲的
温黎在府里待了一个月时, 虞苑回渊国了,琐事缠身实在是不得不回去,温书礼过完生辰之后禁足期也解了,总是很忙, 一天到晚都看不见一个人影。
自从闻辞上次夜访温府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温黎时不时地看一眼墙头, 并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心中总觉得空落落的, 又闷闷地难受,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期间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燕王爆出擅自侵占百姓良田、涉嫌买官卖官等恶劣事件, 被朝中大臣联合参奏,御史大夫从中调和,也被抓到了和燕王同流合污的小辫子。
故而御史大夫被罢免官职,燕王被下旨迁出了京城,非召不得入内, 赵景舟手下的那些人也查到了一些眉目, 狼图腾的图案来自于八年前被朝廷给剿灭的银狼寨。
事情传开的第二日, 温黎就回翰林院任职了,一大早就进了宫,穿上了绿色的官服。
如墨般的长发束起,浅绿色的飘带随风轻轻飘扬,衣诀轻动,腰封勾勒出精瘦的腰身,腰间的玉环随着走动的步履发出细微的清脆鸣声。
还未踏入翰林院的地界,倒是碰见了游历归来的福源郡主,行了行礼。
小郡主是先皇最小弟弟靖王的独女, 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疼爱地不行,嫌京城太过烦闷,前几年就跟着兄长出门游历山川去了,靖王在家哭了一天一夜,最后拍案决定跟着宝贝闺女一同出门。
温黎只在幼时见过这位小郡主,模样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脱了一些稚嫩,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贵气。
福源郡主盯着温黎瞧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此人是谁,她回京的时候不是没有听过一些传言,说是暴躁易怒的太子殿下有一个小伴读,一副翩翩公子温文尔雅的模样,她心生好奇,不禁要来了一张画像瞧了瞧,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从来没有被太子殿下打过,可见关系匪浅。
“你是温黎?”
“是。”
福源郡主绕着温黎走了一圈,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手里的扇子轻轻地扇着,“你是怎么管住太子哥哥那样的牛脾气的?他真的没有打过你吗?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技能?他生气起来你害怕吗?”
小郡主一连串的发问倒是问得温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只能笑了笑。
在不远处,闻辞和徐挽枕并肩走来。
徐挽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一袭浅粉色流仙裙的郡主,“那是小郡主吧,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可发觉他和温黎待在一起,不由得撇了撇嘴巴,一脸鄙夷,“我听说陛下有意于将郡主许配给温黎呢,温黎有哪里好的,瞧瞧那细胳膊细腿的,一阵风儿都能刮跑了……”
闻辞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恨不得要吃人一样,紧紧地盯着温黎那张笑颜如花的脸上,看得徐挽枕立刻噤声,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波及池鱼,“这是怎……怎么了啊?”
还未反应过来时,闻辞就已经上前了,抓住了温黎的腕子直愣愣地插.在福源郡主和他之间,眼中泛起波涛汹涌,但语气倒是平和,“我到处找不到你,在这里干什么?”
福源郡主的视线在闻辞和温黎身上来回地转悠,最后落在了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上,然后慢慢地将扇子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却遮不住笑弯了的眼睛,然后把碍眼的徐挽枕给拉走了。
徐挽枕看着小郡主细白的小手,有些心花怒放,但还是不放心地频频回头看着,“他俩不会打起来吧,太子殿下看起来凶得要死,可别把温黎打死了。”
福源郡主翻了徐挽枕一个大大的白眼,“他们从小到大黏得都能穿同一条裤子了,太子殿下把你打死了都不会动温黎一根手指头的,不要瞎操心。”
温黎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我来上值啊,已经耽搁太久了。”
闻辞微微蹙着眉头,“你怎么不告诉我,出行连个马车都没有,吹风了怎么办?”
“我已经全好了,而且天气温和,没有风。”温黎又催促着闻辞离开,“快走吧,别误了早朝的时辰。”
闻辞眼看着温黎从自己身边走过,走了还没有两步,就瞧见沈月白走到了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行,温黎点头示意,“沈兄。”
“上次宴请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跟你道歉,又逢你病了休假,还出了那样的事情,也没帮上什么忙。知道你今天回来就买了一些锦绣斋的点心,算是给你赔礼道歉了。”沈白月递过来一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任谁瞧了都不会认为里面放的是糕点。
“无妨的,此事也并非你的错,东西我就不收了。”温黎礼貌地推脱着。
可沈月白一再坚持,满脸愧疚,“还是收下吧,否则我心难安。”
“好吧,既如此便多谢沈兄美意了。”温黎为了不拂了沈月白的面子,最终还是将点心收了下来,冲着他微微一笑。
微风和煦,笑容更是灿烂,落在旁人眼中,只觉得无比刺目。
甚至沈月白在撤回手地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温黎的小指头,温黎毫无察觉,但一些细小的动作全部落在了不远处的闻辞眼中,他快气炸了。
哈!
走了一个福源郡主又来了一个沈月白,有完没完啊!
谁知道他沈月白是不是故意的!
偏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还不好发作,怕给温黎难堪,生生地忍住了,手都捏红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离开。
傍晚,闻辞找到了在藏书阁里翻阅书籍的温黎,直接往他旁边一躺。
温黎知道是他来了,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自说自话起来,“我已经知道了狼图腾的由来了,你看,这个图案是不是跟古西疆的战旗很像?”
良久都没有等到闻辞的回应,转头看过去才发现他神情落寞,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温黎合上了书籍,问道:“怎么了?”
“你和沈月白很熟?”
“还好。”
“还好”一词落在闻辞的耳中只觉得无比的刺耳,“你下次别对他笑了。”
“什么?”温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闻辞是何意。
闻辞拉过温黎的腿,枕在了他的膝上,看着他漂亮的脸蛋,“你笑得太好看了,我怕他会有非分之想。”
“我并不觉得自己笑得有多失体统,更管不了旁人眼中的自己,”温黎觉得这根本算不上一个理由,“而且我与沈公子乃是同僚,同僚之间微笑点头是最起码的礼貌。”
“反正就是不可以。”闻辞不喜欢有人觊觎自己的东西,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最重要的阿黎,若非有人在场,他恨不得将那个碰过阿黎的狗爪子给剁了。
温黎看了闻辞半晌,还是不知其中缘由,不禁叹了一声气,“殿下,您又在闹什么别扭呢?”
闻辞的神情十分认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我没有在闹别扭。”
温黎小小地叹了一声气,点了点头,“好吧。”
闻辞这才满意了,得寸进尺地又往上挪了挪,靠在了温黎软软的肚子上,好像一只大狗狗一样。
“陈相向父皇提议举办一场选秀,给我选太子妃。”闻辞掀开眼帘,一眨不眨地盯着温黎,想要观察他有什么反应。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而不高兴啊,温黎心想。
“殿下已过十九岁生辰,陛下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有殿下了。”他非常平静,语气也很淡。
闻辞蹭得一下子坐起了身,又急又气,“那又怎么了,到头来他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那个男人整日往他宫里跑,他都不敢公开他的身份呢,胆小鬼。”
温黎微微蹙眉,语重心长道:“殿下,不可如此妄言,您已经不是六七岁的小孩子了,若是这些话传到了其他人耳中,又该参你没大没小了。”
闻辞趴在桌子上,轻轻地戳了戳温黎软软的脸颊,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的语气,“阿黎,要不我娶你吧?咱们可是定了亲的。”
温黎猛地一怔,古怪地看了闻辞一眼,“殿下,我是男子,您怎可如此口无遮拦?”
“那又怎么样,你我爹娘都是男子,而且我们衍朝向来民风开放,男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只要是喜欢,就可如男女一般结为佳偶。”闻辞浑然不觉这有什么问题。
虽说如此,可皇亲贵族之间甚少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是不能被容许的,否则皇帝也不会这么多年也不给渊国那位一个名分了。
闻辞见温黎没什么反应,又点了点温黎的双腕,试探道:“而且你还收了我的聘礼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温黎与这镯子朝夕相处,却在前段时间觉得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现下他终于忆起来这镯子的由来,是幼时不懂事时所许下的承诺。
温黎的目光落在金光闪闪的镯子上,“那只是幼时的玩笑话。”
闻辞也有些气了,攥着温黎的手不放,“那你还给我,这是我要给未来媳妇儿的。”
“这是我们要做一辈子朋友的见证,不是什么别的原因。”温黎恼羞成怒地看着闻辞。
两人四目相对,温黎看出了闻辞眼中的认真,于是执意要把金镯摘下来。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啊,哪怕使用了蛮力腕骨磨红了都没有用,正好卡在了腕骨上。
闻辞没想到他认真了,看得闻辞一阵心惊肉跳,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再乱动,声音都软的不能再软了,“我就随便说说,你怎么真的摘镯子了啊,不是说要当一辈子好朋友了嘛,别摘了。”
温黎冷静了下来,眼圈还红着,像是哭狠了的模样,说话声音都是闷闷的,“殿下下次也不该如此口无遮拦了。”明明说好了的……
“好阿黎,我下次不说了,不说了,你别伤着自己。”闻辞看着手腕上的那抹红痕,心里突突突的难受,“可是我要立了太子妃,你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吗?毕竟我们……我们还亲亲了呢。”
第一次是因为都喝醉了,行为不受控制才会那样,事后大家都“忘”了,第二次是虽然清醒着,可是也是基于“治病”的基础上,两者能有什么关系。
温黎别过脸去,将自己的情绪全部隐藏在了阴影之下,“只是为了治病而已,明明眼泪就可以了,是你要亲亲的。”话一出口,他心里就非常地憋闷。
闻辞愣怔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温黎,想要寻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出来,而后就放弃了,仿佛被气笑了一般,“好啊,那就当是治病好了,阿黎可真是伟大,为了治病还能把自己都搭进去。”说完便捏住了温黎的下巴狠狠地亲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温黎始料未及,躲都来不及躲,涨红着脸瞪着闻辞,恼羞成怒“你……你现在又没发病!”
“我就是病了!”闻辞欺身上前,将温黎压在了书架上。
厮混了半日,最后狼图腾的事情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晚上吃饭的时候,德福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之间有些微妙的氛围感,温小公子的嘴巴红肿着,像是磕到了,嘴角还破了皮,而太子殿下倒是一脸餍足的模样,还一个劲儿地往小公子碗里夹菜,又被小公子夹出来甩了回去,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他也不恼,继续夹。
德福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最后将一切归结于温小公子可能也许又要生病了,所以连带着情绪都不稳定。
第32章 第 32 章 只能定期安抚了
因为藏书阁内的隐秘之事, 温黎单方面不理会闻辞了,闻辞还没来得及哄好就又外出了,一连三日杳无音信,连他查到的有关于古西疆狼图腾的事情都没个人可以商量。
方知许替代了府医的身份, 跟着温黎住在了皇宫里, 每天悠哉悠哉地很, 不是给温黎请脉就是查阅一堆稀奇古怪的典籍, 寻找他们怪病的根源, 终于让他窥得一角。
“信香?那是什么东西?”温黎合上了书册, 脑仁子“突突突”地疼。
“比如动物之间进行交流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息, 通过不同的气息就能告知同伴消息, 太子殿下说总能闻到你身上的气味,而旁人都闻不到,我想就是信香,可以影响人行为和情绪的某种物质。”
这信息量大到还是让温黎感觉匪夷所思,“可我们是人, 不是动物啊, 这怎么能适用于我们身上?”
“古西疆那个地方邪门的很, 介于远古与现世之间,最早记载他们体内带有信香,只不过随着不断的发展渐渐地代谢掉了,后来又研制出了生子药这种丹丸,产生了各种副作用,体带信香就是其中一种,所有那些上战场的士兵看起来十分强壮,实际上一闻到特殊气味就会发狂,我师父的师父的师父说当年渊国击退用的就是这个法子, 但这个手段实在是太卑鄙了,所以太祖皇帝将这段历史给抹掉了,连我们渊国的皇帝与摄政王东西都不知道呢,这些还都是我翻阅师父的师父的师父的手记才发现的,”方知许说了一大堆话,感觉口干舌燥,喝了一大杯水之后才继续说道:“故而根据这些来推断,你们每月定期发病就是服用生子药出生后所生产的副作用。”
总而言之,他身上的气味可以在阿辞发病的时候安抚他。
温黎陷入了沉思,在努力地消化着这些内容,怪不得闻辞总是想要亲近自己,他还觉得莫名其妙,原来都是这些信香搞的鬼。
“可是我的身体并不强壮啊。”甚至要弱很多,要不是靠药材滋养着,恐怕走两步都要喘一下。
“你那是娘胎里带的弱症,天生的,跟生子药的副作用无关。”
温黎揉了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被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具体要怎么做才能安抚阿辞?”
“和以前一样啊,不仅限于眼泪,你自身所分泌的体.液均可以。”方知许冲着温黎眨了眨眼睛,不明其意,“不过随着年龄渐长,需求量就可能变大,具体情况还得视个人而定。”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没有,只要定期安抚,没有人恶意要特殊气味或药物刺激,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方知许为了让温黎放宽心,又补充道:“那种特殊气味的制作方式早就失传了,除非渊国的太祖皇帝重生,不然绝无可能。”
温黎思忖片刻,道:“这件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目前就只有你。”方知许整日都待在衍朝,还没机会将这些事情传回渊国呢。
“还请方大夫替我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一切如常就好了。”见方知许面露难色,他不禁放软了态度,“我怕他们知道后会接受不了,求你了。”
方知许一时被美貌所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
不知是不是对宴席的事情深感歉疚,沈月白总是对温黎多加照顾,除却吃饭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在一起的,还会带些锦绣斋的点心,关系亲厚了不少。
闻辞不在的日子里,德福都会按照温黎散朝的时辰备好晚饭。
温黎吃了两口菜就放下了筷子,担忧之色都要溢出来了,询问道:“殿下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应当是快了,明日便是十五了,每逢十五,殿下总是在寝殿里的。”
是了,为了闻辞的身体着想,每逢病发之时都会被闻言殷勒令在东宫好好修养,这么多年来靠着温黎的眼泪,从没有一次例外。
用完饭后,温黎解了外衣来到了浴房,热气腾腾的水汽遮住了大半的视线,他又褪去了里衣,露出了一只圆润光滑的肩头,在跳动烛火的映衬下白皙得像是拢了一层月光。
忽然,大门被人毫无征兆地打开,温黎被吓得一激灵,连忙把衣服裹了起来,十分警惕地看着门口,水汽朦胧间让人瞧不真切,但看身形也知道是闻辞,眉眼间瞬间染上了愠色,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襟,“殿下,进来之前应当先敲门的。”
闻辞将手里的走马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直截了当道:“你最近都和沈月白在一起。”
“嗯,怎么了吗?”
怎么了?
锦绣斋的糕点每日定时定量,非预约不可得,就算是预约了也得提前去排队,逾期了便是千金也难求,谁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去废这么老鼻子劲日日都去。
沈月白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倒是会钻空子了!
闻辞看着温黎沉静如月光一般皎洁又柔和的脸庞,不禁道:“他不是好人。”
温黎感觉一阵莫名其妙,“殿下,我能分辨。”
“你能分辨什么,他眼睛珠子都要黏你身上了!”闻辞的情绪很不对劲,处于暴躁愤怒的边缘,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喷出火来了,但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怎么会知道?你派人监视我?”温黎目光锐利,紧紧地盯着闻辞。
闻辞被这么一眼弄得有些偃旗息鼓,嘴硬着,“我没有,不是监视,是保护。”
温黎亦是怒气上了头,直言道:“我在宫里很安全,没有人蠢到会在这里动手,不需要你的保护。”
骂又不能骂说又说不得吵又吵不赢,气得闻辞满脸的烦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能愤愤地提了一脚旁边的桌子。
桌子上的琉璃莲花顶的走马灯晃荡了两下,摔在了地上,琉璃四分五裂。
这下是彻底解释不清了。
“殿下若是不喜欢这个走马灯了,告诉微臣便是,何必拿它出气。”
“我不是故意的。”闻辞将这盏灯拿来就是为了提醒温黎他们之间的关系,想来哄哄他的,可没想到竟然碎了。
“故不故意已经不重要了。”温黎的语气更加冷淡了,连个眼神都不舍给他,在他看来闻辞的种种行为就是在无理取闹,毫无缘由。
闻辞伸了伸手,想要挽留,“阿黎……”
温黎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殿下请便吧,我要沐浴了。”
闻辞越发的烦躁,一股无名之火要从体内蹿出来,整个人都处于狂躁之中,充满了戾气,可面对的人是温黎,让他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来,只能拂袖而去。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温黎的肩膀犹如泄力一般塌了下来,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片,单薄的身体缩成了一小团,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兔子。
一时不察被碎裂的琉璃划伤了手指,鲜血冒了出来,他也没由来的一股憋闷,眼圈瞬间一红,“吧嗒吧嗒”地掉起了眼泪珠子。
“为什么要生气啊,还摔碎我的东西……”早知道闻辞总是这般喜怒无常,可他就是忍不住难过。
温黎将琉璃片拼起来一小块,可以一松手就又散开了,心里更加难受了,像是一个怎么都填不满的大洞一样,眼泪珠子都“吧嗒”一下滴在了琉璃片上。
谁知道闻辞又去而复返,推门进来就看见这副光景,美人落泪,任谁瞧了都忍不住怜香惜玉,何况还是温黎的病美人,娇娇弱弱的一只蹲在地方,令人想要抱起来好好地安慰着。
可他一眼就看见了温黎手指上的一抹红痕,一个箭步上前就握住了温黎的手,“你手怎么破了?!”
艳红的血液刺红了他的双目,这血似乎对他有强烈的吸引力,让他呼吸都浓重起来,于是赶忙用帕子捂住,并移开了视线。
正好看见了一块带血的琉璃片,神情顿时染上了愧疚之色,拿出了带来的小木盒,将碎片全部收了进去,“对不起,我应该来收拾好的。”
温黎越想越气,忍不住动手推搡了闻辞一把,“我不要你。”
可他实在是太大只了,一下子没推动也就算了,还把自己推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衣襟因为动作而半散着,露出了一大片白皙滑腻的肌肤。
温黎对此浑然不觉,倒是闻辞红了耳尖,不自在地别过脸去,明明都是男子,可是他见到温黎的胴体就会脸部发热,觉得不好意思。
“别哭了,小漂亮,对不起。”闻辞伸出手指轻轻地擦拭着温黎的泪水,“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别难过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温黎吸了吸鼻子,软软道:“他只是同僚,仅此而已。”
闻辞明白了温黎是在解释刚刚的事情,可他的怒意早就烟消云散了,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被那一抹殷红所吸引,忍不住往下瞟去。
温黎顺着闻辞的视线下移,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一向知礼节懂荣辱的温黎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有失礼失态的行为,这样在旁人面前袒胸露乳是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于是赶忙拢住了衣襟,脸色红得像是被轻薄了的小媳妇儿一样,胸膛剧烈起伏着,原本都已经不生气了,又被勾出了火来,恼羞成怒着推了推闻辞,道:“你……你出去!”
“那……那你等我把走马灯修好了,你别……别生气了。”闻辞自知理亏,猛地站起了身,生怕再待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哼!”
闻辞席卷着一堆琉璃碎片又灰溜溜地跑掉了,明明是来哄人的,可反而把人惹得更生气了,不禁一阵懊恼。
沐浴完之后,温黎找到了德福,递给他一个小琉璃瓶子,“公公,明天便是十五了,这是我的眼泪,麻烦你交给太子殿下。”
德福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是闹矛盾了,装有泪水的琉璃瓶就跟个烫手山芋一样想甩了,“小公子,明日您自己给殿下吧。”
“我不要,你给。”温黎憋着一股劲儿,说什么都不愿意,像是被气狠了的模样,把小瓶子塞到了德福手里。
德福一阵为难,但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了,就只能闭上嘴巴,叹了一声,最终还是把烫手山芋接了下来,决定硬着头皮上了。
第33章 第 33 章 好阿黎,再亲一口吧
闻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开始粘合琉璃灯, 雪球兴奋地凑了过来,疯狂地舔着他的手,被他无情地一把推开,“去去去, 睡觉去。”
大块的地方很容易就黏上, 只是有些稀碎的碎片就很困难了, 哪怕是手指破了也只随便有绷带一裹继续粘合, 但缠了绷带导致手指不太灵活, 干脆又扯掉。
德福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小主子的手上都是血迹, 吓得他连忙跑上前, 心疼得厉害, “哎呦,殿下,您的手指都破了,还流血了,奴才这就去找太医。”
“回来, 又没多大的事, 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吗?”闻辞把流血的手指头放进嘴巴里嘬了两下, 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继续捣鼓着。
“那……那奴才给您找宫里的匠人吧。”德福还是一阵心惊肉跳,恨不得自己上手代劳。
闻辞还是阻止了他,“是我摔坏的,自然要我弄好了,你上一边去,别挡着我的光了。”
德福顺从地往旁边挪了挪,地上睡得正香的雪球被他不小心踢到了,幽怨地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您这样, 就算是小公子瞧见了也会心疼的。”
闻辞瘪了瘪嘴巴,“心疼才好呢,心疼了就不会生气了。”
从小到大,两个人小娃娃就闹了不少的矛盾,都是闻辞先招惹,温黎单方面生气,然后闻辞去哄,哄不好了就抱在一起睡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统统忘记了。
随着年龄渐长,温黎吃一堑长一智,没有那么好哄了,如果抱在一起睡觉只会更加生气,于是德福就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和事佬!
“小公子怎么会生您的气呢,您看,他还准备了眼泪呢。”他把透明的琉璃瓶子放到了闻辞面前。
漂亮的小瓶子在烛火的映衬下折射出奇艺的光辉,连带着里面的泪水也烨烨生辉。
闻辞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盯着琉璃瓶看,“那他自己怎么不来?”
“呃……”德福一时被噎住,但这可难不住已经千锤百炼的他,“您瞧外头还有风呢,万一小公子出门又吹了风生病了,殿下也会心疼的。”
“那倒也是。”闻辞嘟囔了一声,然后终于抬眼看向了德福,“你还在这干嘛,出去,别影响我。”
德福嘴角不禁抽了抽。
没关系,他家殿下自己会自我调节,然后再接着去哄小公子哒。
室内又安静了下来,闻辞全神贯注地继续手里的动作,浑然不觉自己身体的温度在渐渐升高,散发着浓烈的气息,一股烦躁劲儿缓缓涌上心头,又被他毫无察觉地压了回去。
到了夜半子时才终于把灯盏粘合好,但想要恢复如初是不可能的了,只是样子还算能看。
整个人放松下来的那一瞬间燥热的气息翻涌了上来,闻辞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打开琉璃瓶,猛烈地嗅着里面浓郁的桂花甜味,尝到了其中夹杂的一丝苦涩的味道,好像主人十分悲伤的心情,导致闻辞的情绪更加暴躁。
连雪球都被从睡梦中惊醒,躲回了自己窝里咬紧了小被子把头蒙了起来。
闻辞呼吸渐重,呼出的热气都能将人灼烧,眼前的一切都想要摧毁,唯独一盏伤痕累累的走马灯能让他找回片刻的理智,只是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温黎皓白的修长的脖颈。
在这一刻,他的嗅觉忽然变得敏锐了起来,一墙之间的地方似有似无地飘来一阵桂花甜味,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甚至控制着他缓缓地站起身,推开了房门。
门扉轻动,钻进来一个黑影,撩起了纱幔,静静地盯着床上睡得规矩恬静的美人儿看,情不自禁地伸手描摹着他精致的脸部轮廓,然后慢慢地靠近,灼热的气息全都喷洒在了他的脸上。
温黎觉得自己的脸好烫,还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不断地蹭他的脖子,热乎乎湿漉漉的,潜意识里觉得那是雪球,它最喜欢这样弄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别弄了,好痒哦。”
可紧接着雪球得寸进尺起来,一个劲儿地要往他衣服里钻,甚至还舔了一口。
温黎惊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地睡眼,看见了一个黑不溜秋的身影,吓得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将要喊出声的时候看清了是闻辞后才把惊呼咽了下去,放松了警惕。
但大晚上的这样也太吓人了,温黎也因此炸毛了起来,露出了凶巴巴的表情,其实没什么威慑力,只是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坐起身,“你怎么会来,不是说了不能……啊!”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温黎就又被闻辞扑倒在了床上,双手被紧紧地牵制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温黎没有搞清楚状况,鼻翼翕动,小鹿似的双眸满是无措,软着嗓音问道:“你……你怎么了啊?”
但闻辞充耳不闻,双目猩红,宛如一匹饿狼,只是直勾勾地望着温黎,眼神赤裸得好像要将他一寸一寸地扒开一般,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不安了。
闻辞今天太反常了,这样的状态也实在是像极了发病,可是……可是他有准备眼泪啊。
脑子一片混乱的温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轻声地哄着闻辞,“阿辞,你捏得我好痛啊,可不可以放开一点啊。”
闻辞有被安抚到,心软了下来,慢慢地松开了温黎的手。
“你怎么了啊?”温黎伸手抚摸着闻辞的脸颊,只觉得手心一阵滚烫,着急得不行了,“是眼泪没用了吗?”
闻辞跟雪球一样倏地凑上来在温黎的嘴巴上上舔了一口,像是尝到了甜甜的味道,又扑了上来,对着嘴巴就是一阵啃噬轻,弄得温黎好痛。
温黎不知不觉地想到了方知许的话,如果眼泪不行的话,是不是代表闻辞的需求量变大了,那就需要用其他的了。
于是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冒出了鲜艳的血珠,桂花的气味溢了出来,闻辞的眼睛都看直了,逮着他就开始亲,不断嘬着。
温黎被亲得头昏眼花,嘴唇都发麻了,他别开头想要去咬自己的手指,可闻辞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只能奋力地将闻辞推开,然后趁机从他的臂弯下爬了出去,可手还没有触碰到床边就又被人拉了回来,紧紧地钳制着他的双手,语气染上了怒意,“不许走!”
温黎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力给吓坏了,拼命地挣扎着,可是闻辞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他不像闻辞那般体力充沛,不仅没有挣脱开分毫,反而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脸上染上了红晕,不规律地喘.着。
忽然,温黎感觉到闻辞的手在不断往下,倏地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察觉到他的意图后脸色巨变,他根本就冷静不了了,只能软和着,“闻辞,你冷静一点。”
尽管知道闻辞不会伤害自己,可他手心里都是汗,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诚惶诚恐地看着眼前的人。
闻辞感受到了温黎的恐惧,可他不甘心就这样放手,他想要跟温黎更亲近一些,更近一些,他想要温黎,可是他潜意识里不敢。
于是只能不断地蹭着温黎的脸颊,语气带着祈求与讨好,“好阿黎,你行行好吧,我真的好难受啊……”
闻辞的脸上流露出痛苦、迷茫、渴望、情.欲……
在一声声的渴求中,温黎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慢慢地松开了手……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天边都泛起了白肚子,幔帐里头的动静才渐渐地缓了下来。
温黎累极了似的伏在床边,胸膛不断地起伏着,他耷拉着的动作,正好让他的后脖颈一览无余,那一小片泛着粉意的地方微微凸起着。
身后的闻辞抚摸着雪白无暇的后颈,身下的人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手心里透着暖意,闻辞如同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一般低下头,咬上了下去。
一瞬间,浓郁桂花香气就充盈了鼻腔,不知不觉地蔓延开来,缓解了闻辞的狂症,让他恢复了片刻的清醒。
“呜呜呜……”温黎终究是没忍住哭出了声,小珍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没一会儿床单就湿濡了一小片,小模样好不可怜。
不知道是哭得太凶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温黎的气息慢慢地变得急促起来,都快喘不过来气了,眼底蓄满了泪水,眼眶都兜不住了,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闻辞这下子彻底清醒了,他可太熟悉这样的状态了,是他的哮症犯了,一刻都不敢耽误,立刻退出来,翻身下床去找药瓶,倒出了一颗药丸就往温黎嘴里塞,哄着他,“阿黎,乖,吃一颗,快吃一颗,咽下去啊,乖宝……”
温黎根本咽不下去,到了嘴边又吐了出来,泪水糊了一脸,闻辞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喝了一口水混着咬碎的药丸直接口对口,给他灌了进去。
半晌之后,温黎的气喘才渐渐地平复下来,脸色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闻辞这才如泄气一般摊在了床上。
要吓死了。
更乱了……
***
温黎浑身都是脏兮兮、湿漉漉的,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恢复清醒之后又伸手扯过被角盖在自己皮肤上,手指都在微微地颤抖,闭上了眼睛,微微张开嘴巴平缓地呼吸着,似乎也在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闻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做了混账的事情,不过要是能让他再选一次的话可能还是会这么做的。
可阿黎这副模样实在是让人很是心疼,也知道是自己过分了,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小心翼翼地勾了勾温黎的小指头,满脸的歉疚与试探,“阿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生病了……”
他侥幸又卑劣地希望可以用“病症”来减轻自己的恶行,希望温黎能够原谅自己。
但是温黎已经累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于是背过身去,裹紧了小被子,只留给闻辞一个无情的后背,头发汗湿了,都黏糊糊的,露出来的一小截后脖颈有一枚又深又狠的牙印。
闻辞心里一阵抽疼,若是能清醒一些就好了,就不会伤着阿黎了,于是像大狗狗一样黏了上去,轻轻地捋着温黎的头发,“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是不要不理我了……”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沉默,闻辞直接抱住了温黎的肩膀轻轻地晃着,“阿黎,阿黎,好阿黎……”
严重睡眠不足的温黎挥了挥手,像是在赶小虫子一样,软软道:“别叫,我好累,我要睡觉哦~~”
没有哭闹,没有大喊大叫,更没有让他滚到一边去,闻辞还有点不习惯了。
他的胆子渐渐地肥了起来,把温黎掰正过来,盯着他漂亮的小脸儿看,“阿黎,你没有生气吗?”
温黎的泪水已经干了,脸颊上挂着明显的泪痕,眼睫还是潮湿的,闻辞忍不住亲了亲温黎的眼睛,又在他耳边蹭了蹭,耳鬓厮磨着,一点点得寸进尺地吻上了他微肿的嘴唇。
受不了的温黎想要逃跑,但被闻辞一把拉了回来,压在了身下,亲昵地蹭着温黎的脖颈,声线低哑,极近地诱.惑着涉世未深的温黎,“阿黎,再让我亲一下吧。”
“不可以。”温黎厉声拒绝,他身上还好痛着呢。
“好阿黎,就一口,我就放了你,好不好嘛?”闻辞将温黎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紧紧地相贴着。
温黎一时心软就又让闻辞给得逞了,金银手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幔帐轻轻晃动,不知时辰过了多久,成年老旧的床榻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又回归了平静。
期间闻辞时不时地观察着温黎的状态,发现除了呼吸声有些重以外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黏黏糊糊地亲热着,“阿黎,再亲一口。”
温黎可不会再信他的鬼话了,也是累极了,嗓子都沙哑着,推搡着闻辞同样汗湿的胸膛,瘪了瘪嘴巴,委屈巴巴的样子,“不行,你是……你是骗子,我不相信你了。”
“不骗你了。”闻辞腻在温黎的颈间,轻轻地吻着。
温黎没有力气推开闻辞了,只能扣着他的肩膀,小声的呜咽了起来,“呜呜呜……”
“小漂亮,你怎么又哭了?”闻辞没把他小猫挠痒痒的力道当一回事,继续自己嘴上的动作。
“骗子,你是骗子,呜呜呜……”
“我没骗你,好了好了,我不亲了,你别哭了。”闻辞又情不自禁地吻了吻温黎眼角的泪珠。
谁知道温黎哭得更凶了,“吧嗒吧嗒”地掉着金豆子,止都止不住,像是决堤的江水一般,比刚刚哭得还要厉害。
闻辞这才清醒过来,顿时手忙脚乱起来,连语气都慌里慌张的,“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哭得这样伤心啊,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温黎瞪着闻辞,凶巴巴了一句,“混蛋,走开……”
就这么一眼又把闻辞瞪爽了,雄赳赳,气昂昂起来,但是真的不能再继续了,温黎的身体会受不了。
闻辞把温黎抱了起来,坐在自己腿上,抚摸着后背哄着安慰着,顺着气。
汗水混着泪水让温黎身上更加难受了,浑身上下都是汗津津,湿乎乎的,他一把将腻在自己身上的闻辞推远了一些,又嫌弃又止不住地抽噎着,“走开些,我要……我要沐浴,好难受……”
“好好。”闻辞又在温黎的唇上浅啄了一口才答应,穿戴整齐了吩咐德福去备水。
德福还纳闷呢,小殿下在自己屋里待得好好地,怎么从温黎房间里出来了,不过这也是他的常规操作,就没多想什么,依照吩咐去做了。
没一会儿水就送了过来,关上门的那一刻,德福窥得一角,虽然自家小殿下将小公子抱了起来,但裹好的里衣从肩头滑落,他清楚地瞧见了温小公子白皙的后背上布满了暧.昧的红痕,还有几枚明显的牙印。
身为太监却见多识广的德福震惊得张大了嘴巴,感觉天都要塌了,他就算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这总不能说是打得吧!!
闻辞抱着温黎一同跨进了浴桶,幸亏浴桶够大,能够容纳他们两个人。
温黎也懒得计较闻辞和自己一起沐浴这件事了,坐在他两腿之间,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闷闷道:“他看见了……”
“没事,明天我就把他的眼珠子挖了。”闻辞柔柔道。
温黎知道闻辞只是在说玩笑话,但还是想要发泄一下自己情绪,忍不住锤了一下他的心口,“暴躁,胡闹,混蛋。”
“嗯,阿黎说的对。”闻辞怜爱地吻了吻温黎的头顶,视线落在了他红肿的后颈上,满满的都是桂花的香味,心却一抽一抽地疼,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对不起,下次不这样了。”
温黎细微地颤抖了一下,并没有躲开,“没有下次了。”
“嗯。”闻辞的眼眸暗了暗,昂起了脖子,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息,隐忍而克制着自己的情.欲,犹如水珠从脖颈滴落,滑过胸肌没入水中,了无声息。
闻辞把温黎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一只手绕到了他的身后,温黎感知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就变了,摁住了他乱动的手,“不可以。”
“不做什么的,得弄出来,不然会生病的。”闻辞浅啄了温黎的嘴角,安慰着。
温黎的脸色涨得通红,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很快就尝到了血腥味。
闻辞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心疼地捏住了他的下巴,让他被迫松开嘴巴,然后摁着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别咬自己了,咬我,我不疼。”
温黎又羞又气,手指掐着他的后背,留下了浅浅的红痕,最后还是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从指缝里悄无声息地溜走,温黎就靠在闻辞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闻辞把温黎从水中抱了出来,仔仔细细地擦干了身上的水汽,套上了里衣,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将人塞进了被窝,搂着香香软软的阿黎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闻辞神清气爽地起床,而温黎还昏睡着,脸不红身上也不烫,没有生病,看起来也不像是哪里不舒服,但他就是不放心,把院判叫了过来。
这么一大早就宣太医,院判心里七上八下的,正巧又逢太子殿下病发之日,恐有什么凶险之兆,向德福求证,可德福只是一脸难以之隐的模样,什么都不肯说。
一进了东宫就往太子殿下面前奔去,伸手去把脉却被挡了一下,“去看看他。”
院判的视线落在了一旁,床榻上的温小公子面容红润,睡颜恬静,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了一颗小脑袋。
闻辞把温黎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动作十分轻柔,生怕弄疼了他,院判不明就里,但还是细细地摸着脉象。
没多久手指轻抖了一下,不可思议地蹙了蹙眉头,紧接着发现有些不对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大为震惊,悄悄地和德福对视了一眼,德福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从闻辞的角度看过去并没有院判精妙绝伦的表情,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院判收回了手,“小公子并无大碍,只是累着了。”又隐晦地提醒着,“小公子身子骨不好,这种事儿不能操之过急,也不可过量。”
闻辞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温黎的脸上挪开,神情柔和缱绻,“知道了。”
然后拉上了幔帐,连一丝缝都没有露出来,睨了他们一眼,眼神锐利,语气冰冷,“这件事,你给孤烂到肚子里,若是被旁人知晓了,小心你的舌头。”
这属于皇家秘辛,身为院判的刘太医都不知道掌握了多少秘密,连皇帝的隐秘都窥视一二,这点道理还是懂的,若是敢透露出去一个字,别说舌头了,连脑袋都保不住。
闻辞还未走到卧房门口,就听见外头的太监在高昂地喊着,“陛下驾到!”
第34章 第 34 章 一月一次
一踏入小黑屋,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温黎不禁拧紧了眉头,从前跟在赵景舟身边对这些跑江湖之人的手段有所耳闻,只是没有想到会这般惨烈, 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了。
温黎难受得都有些想吐了, 脸色都白了白, 显然他还是适应不了这些人严刑拷打的程度。
闻辞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都说了让你不要来了。”
温黎挥开了他的手, “问出什么了吗?”
李二摇了摇头。
抓到的人名为赛奇, 确实是古西疆人, 已经不知道传了几代了,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肯说,哪怕是早就被折磨得血肉模糊也依旧嘴硬。
严重的刑罚撬不开他的嘴,更没有至亲至爱之人可以威胁,再打下去就要断气了,好像拿他没有办法一样。
温黎走到了赛奇身边, 目光锐利精光地盯着他看, 声线柔柔却语气冷淡, “因为你的疏忽大意,导致你们的组织已经暴露了,你觉得你那位主子可会放过你。”
赛奇眼神轻动,但依旧嘴硬着,“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们以我为目标却没有立刻弄死我,是你们自作主张,还是你的那位小殿下判断失误呢。”温黎一步一步靠近了一些,闻辞在旁边护着,生怕会出什么意外。
“我不允许你侮辱我们伟大的殿下!”赛奇忽然暴起, 如果不是有铁链锁着就已经冲到了温黎面前,“他就是要让你痛苦的死掉,以达到目的!谁知道你会如此侥幸!”
温黎依旧气定自若,甚至一改刚才冷漠的模样,勾了勾嘴唇,微微启唇极有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
出了小黑屋,温黎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闻辞又拿出水壶给他喂了一些,苍白的脸色才回暖了过来,“上车吧。”
温黎摇了摇头,微微喘着气,“我要在外面透会气,闷得慌。”
于是两个人沿着街道漫步起来,闻辞乐得如此,总是有意无意地和温黎黏在了一起,肩膀相碰,举止亲密无间。
“你在诈他?”
“嗯。”温黎应得风轻云淡。
他们此行确认了两件事,一是赛奇确实是西疆人,二是他们的主子是古西疆皇室之后。
古西疆最后一位君王,在与渊国之战中被太祖皇帝所诛,所有孩子都被残杀,唯有一个小儿子下落不明,至今都没有找到。
每一个王朝的衰亡都会有人心有不甘,必定会想尽各种办法光复本国,自然而然会拥护那个小皇子。
“我一直在想,早已被灭的古西疆为什么会参与其中,于是大胆地猜测了一下,能够确认他们的主子是不是古西疆皇室,他们的最终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闻辞蹙着眉头,“他如果活到现在至少也得有一百岁了。”
“未必得是他,还有他的子孙后代,更未必是他的血脉,不过是借一个名头而已。”血统更迭百年,谁能保证初心如一。
闻辞冷冷一笑,不置可否,“怎么着,他们还想联合衍朝光复西疆不成。”
温黎却异常严肃,面容沉静,不笑的时候天然地带着丝丝冷意,“西疆对渊国的仇恨不共戴天,如果我真的出事了,阿爹不会善罢甘休,衍朝更不会,迟早会查到渊国头上。”
尽管沈清泉与闻言殷的关系匪浅,但上升到两国之间的层面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朝中大臣也势必会揪着此事不放,毕竟以陈之昂为首的主战派可不在少数,能拿渊国开刀他们乐此不疲。
“他们这招祸水东引使得可真是好啊,”闻咬了咬后槽牙,“不过就燕王那个草包,你让他吃喝玩乐搞搞小动作可以,若是让他挑起两国的战争,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
“所以此事牵扯甚广,必须告知陛下,我也要修书一封给阿娘,如果西疆蠢蠢欲动,敌在暗我在明,要早做打算。”
不管燕王在其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但此事已经不是他们二人能够轻易解决的了。
在小黑里里待了许久,又在外头走了一会儿,温黎觉得有些疲惫了,脚下虚浮了,不禁踉跄了一下,若非有闻辞扶着,恐怕早就摔倒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闻辞神情紧张又担忧。
昨夜那番被颠来倒去的体力劳作还未完全恢复过来,身上还有些酸楚,每动一下就会牵扯一下。
温黎幽怨地看了闻辞一眼,他不舒服到底要赖谁呢,可他什么都没有说,撑着闻辞的手就要爬上马车,“我要回去了。”
闻辞直接托着温黎的屁股将他抱了上去,马车里铺了毛茸茸的垫子,软乎乎的,坐在上面很是舒服。
温黎的手被闻辞握在手心里轻轻地揉着,好像在把玩着一块上好的白玉,爱不释手又珍爱有佳,他都被摸得有些昏昏欲睡了,软软道:“你好烦哦。”
“阿黎的手好空哦。”闻辞揉着他根根纤细修长光洁漂亮的手指,纤纤玉手就该有玉来配,然后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只玉扳指,戴在了温黎的大拇指上。
白玉质地通体光滑圆润,泛着一层乳白色的光泽。
困倦袭来的温黎脑袋也变得有些迟钝了,没有第一时间挣扎着摘掉,而且举起手对着透进窗帘的光看了看,“我手上都要戴满了,好重哦。”
两只金环,一只银镯,再多一只玉扳指,已经没有余地了,手腕抬起来都好负重哦。
“不重,漂亮。”闻辞执起温黎的手吻在了手心,温柔又虔诚,然后抬眸望向他,捧起了他的脸颊,对着嘴唇狠狠地亲了一口,“戴满了也漂亮,阿黎怎么可以这么漂亮呢。”
其实温黎不喜欢被人夸赞“漂亮”,因为“漂亮”一词本就不是应该形容男子的。
“不漂亮,不要漂亮。”温黎秀气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闻辞轻轻地笑了笑,“嗯,是俊俏。”
温黎不太满意地撇了撇嘴巴,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气音,像是小猫在哼哼唧唧一样,可爱死了。
闻辞化身亲亲怪,又忍不住亲了好几口,温黎实在是太困了,眼皮子都在打架,躲了好几下发现躲不开后也不管了,慢慢地靠在了闻辞的肩膀上,然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马车“咕噜咕噜”平缓地行驶着,小商贩叫嚷的声音大部分被阻隔在外,丝毫没有影响到车厢内两个靠在一起的人。
忽然,马车剧烈晃动了一下,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温黎被陡然惊醒,闻辞瞬间暴起,猛地掀开了窗帘冲着外面的人道:“怎么回事?”
侍卫回禀道:“有个小孩挡路了。”
温黎撩起门帘,看见了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孩儿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腿。
小孩子瘦瘦小小的,看起来不过五六岁,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黢黑的小脸儿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温黎于心不忍地从马车下来,而闻辞跟在旁边冷冷地看了侍卫一眼,侍卫咽了咽唾液,辩解道:“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小孩立刻就扑到了温黎的脚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黑乎乎的手爪子印在了洁白的衣裳上。
温黎把闻辞腰间的荷包摘了下来,连同着沉甸甸的银子被放在了孩子手中,“起来吧,去看看病,买些吃的。”
小孩又黑又脏,可一双眸子却亮得厉害,睁得圆溜溜地感受着手心里沉甸甸的分量,满脸地不可思议,但又拿到了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把荷包举得高高的,身上的伤口疼得让他龇牙咧嘴,“我……我不要银子,我只想要一口饱饭。”
一时之间温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求助似的看向了闻辞。
接受讯号的闻辞上前将温黎的衣角解放出来,无奈道:“那些银子就算给了他也会被抢走的,还不如一个馒头来的实在。”然后吩咐侍卫把孩子送去医馆并给他准备一顿饭。
乞丐也分三六九等,年纪小的自然成了最末端,可能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人给盯上,一个孩子根本抵不过成年人的力量,最终的结果不仅被抢走了银子,还会被打一顿。
“走吧。”闻辞又把温黎抱上了马车,捞起了他脏污的衣角轻轻地拍了拍,掸去了上面的尘土,“你跑下来做什么,万一他冲撞了你。”
被这么一打扰,温黎的睡意全无,人也精神了起来,“我又不是瓷娃娃,哪会碰一下就碎掉的。”
温黎肌肤透白,泛着一点粉色,身形比寻常男子比起来都要娇小一些,宽大的衣袍都显得空荡荡的,虽说女子弱柳扶风的身姿好些,但与瓷娃娃也差不多了,纤细脆弱又易折,好像如果不好好照顾着就会轻易碎掉一样。
“阿黎要多多吃饭啊,养得壮壮的才好呢。”闻辞搂住了温黎瘦削的肩膀,让他靠近自己,心疼又怜爱。
温黎的脑袋轻微又不易察觉地闻辞的怀抱里蹭了蹭,贪恋着一丝温暖,“嗯。”
回宫后,他们也没有耽误,立刻去勤政殿见了闻言殷,正巧温书礼也在,一同向他们陈述此事。
然而话音刚落温书礼就快步冲到了温书礼面前将他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神情关切又紧张,“你的身体刚好,怎么能去调查这么危险的事情,可有哪里受伤啊?”
“我没事啊。”温黎发现温书礼与闻言殷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讶,不禁问道:“阿爹与陛下早就知晓此事了吗?”
温书礼与闻言殷相互对视了一眼,朝温黎道:“这事你不该去查的,也不要再插手了。”
“阿爹,我不是几岁的小娃娃了,此事事关我事关你事关衍朝,如何能坐以待毙呢。”温黎眉头轻蹙,眼底尽是委屈,他知道阿爹是为自己好,可他也想知道其中的真相,不想被蛮在鼓里了。
温书礼深深地叹了一声气,娓娓道来,“我们知道燕王从来就不是幕后黑手,我与陛下都猜到了是古西疆人在背后捣鬼,意图挑拨渊国和衍朝的关系,好坐收渔翁之利,燕王不过是一个幌子,不过他在背后散播谣言是真的,指使人伤害你也是真的,只是陛下碍于兄弟情面、碍于天下人悠悠之口才一直没有收拾他。”
可是温书礼忍不了,他忍不了一切伤害自己宝贝金疙瘩的人,所有参与此事的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一个都没有放过,而因温黎被冤枉之事打开了一个口子,世人也只会觉得是温书礼为子而疯,就不会揪着皇帝不放,为他赢得了一个好名声。
一箭三雕,一来为温黎出了一口恶气,二来肃清朝中蠹虫,三来将燕王赶出京城,远离朝政。
温黎低下了头,还是有些郁郁,“阿爹应该告知我一声的,我也想为阿爹分忧,不想做阿爹的拖累。”
“怎么会是拖累呢,你是阿爹的宝贝心肝啊,阿爹心疼你都来不及的,阿爹只是想要保护你,任何让你不开心烦恼的事情都不该出现在你面前的。”温书礼的心一抽一抽地疼,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抱在怀里哄着,可是温黎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举动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才发现自己的心肝早就长大了。
其实温书礼从一开始就不想让温黎沾染进朝堂的世俗中来,只是他又爱读书,且学问极好,一不留神就中了状元,就只能进入官场,他总想着要把温黎好好保护起来,事事都为他考虑好,却忘了温黎不是菟丝花。
闻言殷左瞧瞧委屈巴巴的温黎,右瞧瞧像犯了错的孩童一般的温书礼,视线又落在从始至终只盯着温黎看的闻辞上,然后又移开,“阿黎啊,你爹爹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此事牵扯甚广,越少人知道越是安心,你爹爹亦是担忧关切你。”
温书礼看着倔强不甘又不得不低头的温黎,在他身上仿若看见了自己从前的影子,他想要抱一抱他,最后伸出的手也只是落在了他的头上,笑着叹了叹气,释怀了一般,“是阿爹不好,没有考虑到阿黎的感受,日后阿爹不会再有事情瞒着阿黎了。”
父子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隔阂,温黎与温书礼之间亦然,多日以来压在心底的重石终于落了下来,他们又无话不说起来。
***
“温黎。”沈月白走到了温黎身边,一如往常一般递过来锦绣斋的点心,肩膀有意无意地靠近着温黎。
温黎浅浅地往旁边挪了一些,刻意与之保持着距离,眸中闪过一丝疏离,“多谢沈兄,不过府医说我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不宜吃甜食,下次沈兄不必帮我带了。”
“这样啊。”沈月白肉眼可见的失落,将手收了回去,“怎么又不舒服了呢?”
“老毛病了。”温黎象征性地咳嗽了两声,好像真的不适一样,“天色已晚,我也不能在风口里久站,就先告辞了。”说完便点头示意快步离开了。
这两日温黎都在翰林院待到很晚,忙于编写《四海志》的事情。
前段时间谷莱遭遇天灾颗粒无收,向衍朝发来支援,获得了一大批粮食的馈赠,遂派遣使臣前来进贡,他们远渡重洋而来,语言不通,象胥翻阅《四海志》时发现由于存放不规整,导致有书页缺失。
《四海志》属于典籍一类的文献资料,记载不同语言,是极为重要的参考与学习书籍,存放于翰林院内,此责在于翰林院,象胥协同一起进行整理与修复。
“你最近回来的都很真晚呐。”闻辞撑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温黎看,桌上是已经温了第三遍的饭菜了。
“你怎么不先吃啊。”温黎脱了披风坐下,德福顺手接过,捋顺了才挂起来。
闻辞亲自给温黎布菜,做得得心应手,满脸写着不高兴,“等你一起啊,阿黎可真是事务繁忙呢。”
“你应该先吃的,若我半夜才回来,你岂不是都不吃晚饭了?”温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执起筷子吃了一块可口的菜肴。
“那我就去找你啊,不过修整书册而已,干嘛要到这么晚。”
“谷莱国的使臣快到了,不可耽误的。”
“可你又不让我去接你。”他想早点见到温黎啊。
闻辞努了努嘴巴,闹起了不大不小的脾气,他想要温黎来哄哄他,但显然温黎毫无察觉,于是他很快就自己好了,一个劲儿地往温黎碗里夹菜。
用完饭后,温黎回了自己的屋子,沐浴过后感觉浑身舒畅,浴间内蒸腾的水汽朦胧了人影。
刚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就听得房门轻响,温黎拢紧了自己的衣襟,回头一瞧发现又是闻辞,叹了一声气,“你怎么老是不敲门呢。”
闻辞提着莲花琉璃灯,“我把琉璃灯修好了,和原来一模一样的,你不生气了吧。”
琉璃走马灯完美如初,一丝裂缝都瞧不出来,就好像从来没有破损一般。
其实闻辞自己黏得实在是不好,裂缝十分明显,一点都不好看,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还是要找专业的人,只能去请技艺精巧的匠人来修复。
温黎披上了浅云色的外衣,衬得人面若桃花,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走马灯,语气轻柔,“我从来就没有生气,生气的人一直都是你,下次再怎样都不能碎了灯了。”
这是他们情谊的象征,无论人如何变化,灯在情谊亦在。
“当然了,那阿黎日后也不能把这对金镯摘下来。”闻辞点了点温黎露出来的莲花双镯。
平时里都藏于宽袖之中,如今完全显露了出来,让皓白的腕子显得有些许涩.气。
温黎扯下了衣袖,又被遮掩地严严实实的了,清清浅浅地“嗯”了一声,“你先出去,我要收拾一下。”
闻辞恋恋不舍地将温黎上下扫视了一眼,在外衣的包裹下一点春色都瞧不见,防他就跟防贼一样,自己还能吃了他啊。
待收拾完后一出来便看见本应该离开的闻辞正大咧咧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歪了歪脑袋,“你怎么又睡到我的床上了?”
“我冷啊,阿黎的被窝很暖和的,而且香香的,我很喜欢。”闻辞一脸笑嘻嘻的,拍了拍自己空着的位置。
对于闻辞的死皮赖脸,温黎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最终只得无奈地容许闻辞爬床,自己从柜子里抱出了一条被子铺在了,在闻辞灼灼的目光中从容地躺了上去。
闻辞瞬间就不淡定了,一个鲤鱼打挺弹射起来,快步走到了温黎身边,两手一抄就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他横抱了起来,“你忘了上次是怎么生病的了?!还敢睡这里啊!”
温黎微微抬眸略了他一眼,“那是因为谁呢?”
闻辞被噎了一下,气势汹汹地,但手上的力道很轻,将温黎往床上一放,被子一裹,自己也睡在了他旁边,“反正不行。”
温黎的睡姿一向很好,规规矩矩又板板正正,而闻辞就像八抓鱼一般缠了上来,揽着他的肩膀,泛着浓浓的酸水,“你今天和沈月白说什么了。”
“我们是同僚,不可避免要交谈一二的。”温黎反应了过来,盯着闻辞,“你又监视我?”
“不是监视,是保护,只是他们老要跟我说你的事情,我肯定忍不住啊。”闻辞脸不红心不跳地狡辩,真让他逃脱了过去。
温黎觉得很热,把闻辞紧紧缠着的手拿走,自己又往里头挪了挪,“那你要忍住啊,我不喜欢这样。”
“哦。”闻辞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然后又黏黏糊糊拥了上来,抱着温黎不放手。
一开始还能规规矩矩着,然后手脚就不老是起来,撩起了衣角要往滑嫩的皮肤上摸,摸到了温黎腰间的痒痒肉,顿时颤抖了一下,一把揪住了他作怪的手,涨红着脸恼羞成怒地问道:“你干什么!”
“你这里有个硬硬的东西,我摸摸。”说着就又要摸去。
温黎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摁住闻辞的手,涨脸色憋得通红,“我……我不要。”
“为什么,阿黎不也很舒服吗?”闻辞停下了手,认真地看着温黎。
温黎别过脸去,完全不敢看他,赧然道:“不舒服,很疼。”
闻辞轻柔地吻了吻温黎的耳垂,诱.惑着,“那我轻一些,不让阿黎疼。”
耳朵本就是温黎最敏感的地方,碰一下都会激起一小片鸡皮疙瘩,他双手抵在闻辞的胸膛,态度十分坚定,“不要,闻辞!”
闻辞撇了撇嘴巴,满脸的不悦,但不能拿温黎怎么办,又不能用强,只能像小狗一样蹭着温黎的脖颈,“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殿下来殿下去多生疏啊~”
“你起开一些,压得我好难受。”温黎挣扎着坐起身。
闻辞就顺势将温黎抱了起来,坐在了自己怀里,下巴搁在了他的肩头,手指不轻不重要地捏着他的后颈,“可是我生病了也很难受啊。”
后颈同样敏感,温黎躲避着闻辞的触碰,眉宇间染上了怒意,“你现在又没有生病。”
声音柔柔的轻轻的,让这怒意大打折扣,像是小猫挠一样,不会受伤,只会让人心里痒痒的。
“可我早晚会发病的,会发狂症,会伤人,可怕地很,只有阿黎能医好我,只有阿黎是我的药。”闻辞得寸进尺,一步步哄着,专戳温黎最在意的点——他不想自己发病的时候难受。
温黎抿了抿嘴唇,揪着闻辞衣襟的手指都不禁蜷缩了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只能……只能一月一次。”
“什么!一个月一次?!”闻辞忽然暴起,一双桃花眼瞪得滚圆,写满了不可思议。
第35章 第 35 章 乖宝,不能抓了
“嗯, 你每个月只会发病一次,像上次那样一夜过后你会恢复过来了,所以一次就够了。”温黎直接无视了闻辞震惊又不情不愿的表情,倔强又强势地决定好。
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毕竟一夜就把温黎折腾得够呛了, 多来几次他真的会受不了的, 而且身为“药”也不需要做太多多余的事情。
可闻辞很是不满, 抱着温黎的腰身不撒手, 轻轻的晃了晃, 又哄又骗, “阿黎啊, 好阿黎,一次太少了,你不能让我尝到了美味又一丁点儿都不给吧。”
“那一次都没有了,靠着眼泪、血液都是可以缓解病症的。”温黎的态度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的,若是不同意就直接抽身离开。
闻辞连忙抓住温黎, 银牙都要咬碎了, “好好好, 一次就一次。”
温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将将要从他身上起来又被闻辞一把拉了过来,沉声道:“但我要利息。”
还没等温黎反应过来时,密密实实的吻就落了下来,卸下了他一切的挣扎,闻辞把温黎里里外外都尝了个遍,除了没到最后一步,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啊。
***
《四海志》终于修整完成, 又要忙于封禅大典之事。
衍朝的封禅大典每五年举行一次,一来对上天表达敬,期待来年风调雨顺,二来感谢后土滋养百谷,供养万民,而今年发生了不少事情,又是天然灾害,又是皇帝被谣言缠身,因此格外重视,不能出一点差错。
自上次之后,闻辞就搬去了温黎的住所,任凭温黎怎么踢着踹着都不肯离开,还美滋滋地抱在怀里亲着腻着,又得忙于翰林院的事物,又得应付闻辞,温黎实在是心力交瘁,没多久就病了,吓得闻辞再也不敢乱动了,得来了几天清闲日子。
病好之后,温黎就参与到封禅大典典礼的编写中去,沈月白带来一碟子绿豆糕,“这两日天气渐热,吃些绿豆糕解解暑吧。”
温黎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目光始终停留在书册上,“不用了。”
“我感觉你这段时日好像在刻意疏远我,不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沈月白垂眸看着温黎,一副无助受伤的模样。
“啊?”温黎懵懵地看向他,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温柔地解释着,“没有啊,我不喜欢绿豆糕的,把我的那份也分给大家吃吧。”
“那边好,还有银耳汤呢,多少喝一些吧。”沈月白又端了一碗过来,视线忽然落在了温黎裸露出来的后脖颈上,有一枚极为暧昧的红痕,不禁多看了两眼,“快要步入夏季了,蚊虫都多了起来,温兄皮肤白,该注意注意了。”
温黎浑然不觉,也并不觉得痒,但象征性地挠了两下,笑道:“多谢沈兄,不过我不喝。”说着便推了推碗。
一个小典籍从他身后走过,撞了一下他的手肘,连带着不小心打翻了沈月白手里的碗,温黎眼疾手快地将书册抽走。
银耳汤全部泼了出去,黏稠的汤液撒在了桌面上,他的衣裳湿了一大片,就连靠他最近的沈月白也没有幸免,被糊了一身。
小典籍立刻大惊失色,掏出一块帕子帮沈月白擦拭着衣裳,“月白哥你没事吧。”然后又气不过地瞪着温黎,“你怎么连个碗都端不稳啊!”
温黎的注意力全部在书册上,还好及时拿走,并没有脏污,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那个小典籍——礼部侍郎的小儿子向亦冬。
“抱歉,沈兄。”温黎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你的衣物我帮你清洗。”
尚亦冬一脸暴躁地推搡了温黎一把,“一句对不起就完了,谁让你洗了!我还怕你过了病气呢!”
沈月白蹙紧眉头,厉声道:“尚亦冬,闭嘴。”
尚亦冬依旧一脸的不服气,对着温黎怒目圆睁。
原本就是因为抱有良好的素养,温黎才会为不是自己过错的事情道歉,现在觉得他没什么必要。
温黎紧紧盯着尚亦冬,眼神不带任何温度,“是你撞得我,而且碗也不是我端的,你想为人出头也该搞清楚状况,况且张学士早有规定不可在校书场地随意吃喝,你们是要明知故犯吗?”
“你!”尚亦冬更气了,冲上前就指着温黎的鼻子,却被沈月白一把拉了回来,“够了。”然后一脸歉疚地看向温黎,“抱歉,是我一时没有想到,你的衣服我赔给你。”
“月白哥,他凭什么!”
沈月白狠狠地瞪了尚亦冬一眼,后者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温黎。
这么一闹,其他人也不敢再吃了,封禅大典是何其重要的事情,,更何况若是被张学士知道了,也免不了被责罚一通。
温黎十分嫌弃地看着自己身上还黏黏糊糊挂着的银耳,拿着帕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清理起,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就回了一趟东宫。
傍晚一回来,闻辞就拥了上来,将温黎上下打量了一番,“今天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温黎有些莫名其妙。
“德福说你回来的时候身上全是银耳汤。”
“不小心撒上的。”温黎并不觉得那是欺负。
闻辞捧住了温黎的脸蛋,浅啄了一口,“真的是不小心?”
“嗯。”温黎的眸色清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闻辞。
“真的没有人欺负你?”闻辞还是不放心地重复了一遍,他可太知道温黎的秉性了,像个闷葫芦一样,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而且心又大,可能被欺负了自己都不知道。
温黎拨开了闻辞的手,无奈地笑了笑,“真的没有,我爹是丞相大人,我又背靠太子殿下,谁敢欺负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