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焚香三拜定州。司马府。……
定州。司马府。
司马静坐书案前,将手中的辞官文书看了又看。
本是儒雅的中年大叔,此刻却满脸胡茬,。
曾经他是前途不可限量的科举学子,还曾留任京城;茹儿只是身份卑微的医女。
如今,茹儿即将赴京任职太医令,身居高位,而他只是离京千里的小小定州司马。
局面完全倒转,他俩分居两地、无法相守,自己也配不上茹儿了。
司马犹豫许久,若要和茹儿在一起,唯有辞官。现在茹儿已随仙子远去,他无法离开定州,只好差遣儿子跟随。
好在这次治疫儿子争气,虽坑了先祖的古董,但机缘巧合干了番大事,还可能留任京城。
等他辞官,随儿子留在京城,便能时常去找茹儿。
但是……
司马自言自语:【“若我辞官了,一介白身,岂非更配不上茹儿。”】
【“何况我儿文采一般,不一定受陛下看重留在京中。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我儿身上。”】
他一把将辞官文书撕碎,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提笔在书案上写了两个力透纸背的字。
【—
—重考。】
重新科考。
福州地界。
于清浅一群人正在烤野味。周遭的士兵有意无意地偷看天幕。
“噗!”
司马儿子正在喝汤,此时一口汤喷出来,咳嗽不止。
看着医女递过来的手帕,他颤着手接过:“咳咳咳咳,谢谢乔姨。”
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重考??
他爹仕途稳定,且已年过不惑,竟然要重新科举!
这……这……
【离谱他姥姥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于清浅道出了司马儿子的心声。
司马儿子不住点头。
他爹糊涂啊!
都过去二十年了,他爹哪里还能对当初的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做出的文章又哪里还能有年轻时的风采。
科举哪里这么容易,这要是老了都考不上又当如何?
电视中,司马突然往儿子的书房走去,拿起儿子的一本策论看了起来。
他目光坚定,不再颓废:【“茹儿,等我重新考入京城,必娶你为妻。”】
电视外,司马儿子张大嘴巴,目光呆滞。
于清浅一边啃鸡腿,一边看热闹。
【啧啧,司马大人不愧是顶级恋爱脑,都四十岁了还要重考,就为了配得上乔大夫、不异地。】
一旁小憩的医女没有任何异样,波澜不惊的内心却泛起阵阵涟漪。
被狠狠伤害过的心早已死去,逝去儿子的性命也一直提醒她,不要相信男子。
却有人不断试图捂热那颗冰冻的心。
【说实话,秦郎君文科真的差,要不是司马大人时常鞭策,恐怕连秀才都考不上。与儿子相比,司马就是个学霸呀。】
司马儿子还在为亲爹重考的决定风中凌乱。丝毫不知自己眼中困难重重的科举,到学霸亲爹那里有多容易。
于清浅啃鸡腿啃得津津有味,没注意到自己脸上沾了好几滴油。
一张散发古檀香韵的白色手帕出现。
抬眼望去,太子漫不经心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油渍,又若无其事地处理起手中信件。
于清浅眼睛笑成月牙形状。
太子余角瞥到,心弦被羽毛轻轻拨弄。
却听神人内心大喊:【司马大大我相信你!!】
这里处于荒郊野岭。
电视中的声音传出去老远,反复回响,惊得林中鸟儿四散。
不远处,一路商队正在赶路,听到动静,连忙停下。
“吁——”
马车上,瘦骨嶙峋、身披锦缎的商人掀开帘子:“什么声音?”
小厮前来禀报:“老爷,好像是那边传来的。”
马车里的年轻夫人扯了扯商人的衣袖:“该不会……有劫匪吧。”
商人安抚地拍了拍她:“安心,这段路我走过许多次了,没有劫匪。”
“过去看看。”
“是。”
商队拐了个方向,没多久就看到太子一行人。
陡一看到天幕,小厮语无伦次:“老,老爷……有妖怪!”
“胡说什么……”商人不满地掀开帘子,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与抬头的于清浅对视个正着。
商人渐渐张大嘴。
这里与定州相去甚远,于清浅的名头还没传过来。
然而商人本就四处游荡,从其他地方而来。
皇帝要求将神人的雕塑纳入庙宇,他上香的时候刚好见过。
当时觉得荒谬,哪来的从未听过的野神,也敢摆在菩萨旁边。
如今见到神奇的天幕,又见那和神仙雕塑一摸一样的面容,商人面露呆滞。
娘咧,今天见到真神仙了!
这边。
于清浅快要啃完手中鸡腿。
突然看到刚刚路过的商队停下,一对锦衣夫妇手挽着手朝她走来。
小厮快速在地上摆了两个蒲团,又摆了一个香炉。
夫妇二人各持三炷香,“噗通”一声跪在蒲团上。
“小人携夫人拜见哔——神,求您庇佑我家财源广进,百病消除,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他们持香虔诚地拜了三拜,随即将香插在香炉上。
一套流程下来和去庙里上香没什么两样。
“啪嗒。”
于清浅没啃完的鸡腿掉在地上。
她被这行云流水的操作秀翻了。
脸上闪过大写的懵逼。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叫什么?】
这里地处福州,是大赵最边缘的沿海地区,哪怕她曾在定州装神弄鬼,名声也不该传到这里来吧。
何况她在定州的时候都没被人这样正经拜过。
于清浅还不知道自己的雕塑被皇帝纳入寺庙,尽管还没普及过来,商人已经从别处见过了。
第92章 乌香于清浅看向太子,天幕也陷……
于清浅看向太子,天幕也陷入一片空白。
那边的商人夫妇还跪在蒲团上小声嘀咕。
“像,太像了。”
“恐怕这就是咱们圣上追加神像的缘故,之前记载中遗漏了这位主,如今祂下凡了。”
“嘘,别在祂面前分神。”
太子将两人的动静净收眼底,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他挡在于清浅面前,俯下身在杂草中找了找,实则从袖子中摸出一个迷你神像。
“娘子,他们拜的大抵是这个。”
商人夫妇看到和眼前神仙一摸一样的雕塑,不住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
只是这雕塑和眼前的神仙有什么区别?
于清浅怀疑地看了眼,愣住。
【又是这个无脸神,皇帝洗脑的功力究竟有多强,都把这无中生有的玩意儿推行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了。】
她还记得当初国宴上皇帝为了给自己正名,向使臣们杜撰了一个无脸神,说是庆祝大赵平天下的。
在她眼中,这个雕塑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五官,看起来颇为诡异。
商人纳闷不已,神仙怎么说这个惟妙惟肖的神像是无脸的?
【这些人也太迷信了吧,跑到荒郊野外拜这么个无脸怪。】
太子闷笑一声。
温左上前攀谈。
“此乃我家郎君,姓韩,字启文,京城人士。那位是郎君的未婚妻于娘子。”
小厮扶着商人夫妇起身。
商人看向眼前的韩郎君,腰系墨绿龙爪纹带,身披暗红长袍,俊朗非凡,一身气度不似常人。
他差点没站稳。
传说那位神仙看上了当朝太子殿下,故下凡化作未来太子妃。这人说神仙是眼前郎君的未婚妻,那这位韩郎君还能是谁?
当朝太子!
娘咧,活神仙和当朝太子就在眼前,他有生之年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商人抑制内心的激动,大抵二位想低调才化名。
他哆哆嗦嗦道:“见过……韩郎君和于娘子。小人刘义,福州长乐郡刘家人,家中经营长乐织造,专为官府织作丝绸。”
【还是个官商哦~~】于清浅拿起一本《春秋》看了起来。
太子不想探究书里是否名副其实,放下手中信件,抬手做了个手势。
温左搬出两张矮凳:“刘老爷,刘夫人,请坐。”
商人受宠若惊。
太子知他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份,便开门见山:“听闻福州深受倭寇侵扰,刘老爷住在这里,可知其中情形?”
“这……确有此事,那贼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苦不堪言啊。何况……”
温左:“
何况什么?”
商人吞吞吐吐:“其中似乎有不少福州人加入。”
太子凝眉:“大赵子民,加入了倭国贼寇,一起抢夺百姓?”
温左恍然大悟:“怪道倭寇除之不尽,圣上施行海禁之政,严禁大赵子民与倭人互通,严禁倭人踏上大赵领土,怎么倭寇还是如此猖獗。”
“原来有人当了叛徒!”
商人看了眼太子,支支吾吾:“其实……”
温左愤愤不平:“得亏圣上英明神武,若能加强海禁,严处私通倭贼的叛徒,那些叛徒还怎么帮着敌国贼寇、抢夺生他养他的父母亲人。”
“温左。”太子淡淡看了他一眼。
温左自觉多言,忙低下头:“郎君,温左知罪。”
太子继续看向商人:“其实如何?”
商人摆摆手,陪笑道:“小人只是觉得这些叛国投贼之人太过可恨。
还是圣上英明神武,听闻派了熊小将军前来治倭,想必已将岭南那边收拾服帖,现在快要赶来福州了吧。”
【英明神武个屁,什么倭贼,什么叛徒,还不都是皇帝老儿的锅。
有这东西在,熊小将军又怎么讨的了好,吃的都是被自己人背叛的败仗啊。】
众人吃惊。
太子眼神犀利一瞬,神人为何说是父皇的错,‘这东西’又是何物。
正欲再听,远处忽然传来声音。
“不好了!秦郎君被蛇咬了!”
“什么?”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注意。
司马儿子被搀扶过来。
医女掀开他的衣摆,脱掉鞋袜,漏出被咬的伤口。伤口周遭已经变黑。
她的小徒弟递过医箱,
医女皱着眉处理伤口:“蔓延这么快,毒性很强。快去取清水。”
最近的河流离这里很远,侍卫们匆匆跑出去找。
【等你们提水来,人都没了。】
于清浅运用轻功“嗖”的一下溜远,不一会儿就提了一桶河水过来。
这边,医女正在处理伤口。
商人见到于清浅的神异震了下,又觉得理所当然。他凑过来,献出一个木盒子。
“小人见郎君疼痛难忍,不如吃点这个,不仅止痛、还可治病。”
司马儿子疼的额头冒汗,已然嘴唇发紫:“多谢。”
医女接过木盒,打开验看,见是一些白色粉状物,。
商人大力推荐:“这药内服啊,效果奇佳。我和夫人这些年体弱多病,全靠这东西吊命。”
医女自然要查看是否对症,拿小匙沾了一点,准备分辨其中药材。
于清浅刚提着第二桶水回来,就看到医女正在把药往自己嘴里送。
她心提到了嗓子眼:“等等!!”
【卧槽,乌香!这玩意是鸦/片啊,能往嘴里送吗?!!】
众人诧异的看着她。
乌香是何物,鸦/片又是何物?
于清浅顿了下:“这东西……看着好生眼熟。”
商人对神仙未卜先知并不惊讶,解释道:“此物名为乌香,是小人一位药商好友所赠,小人用了许久,什么病都能起到作用,绝无副作用。”
说着他似乎有点不舒服,鼻子抽了抽,让小厮再拿一盒来。
于清浅一眼难尽:“听说……此物成瘾。”
商人一边吸食乌香,一边疑惑:“成瘾?”
一旁的刘夫人也要了些:“老爷,妾身感觉胸口有些难受,可否也用些?”
商人立即分享给她。
【喂,别吸啦,这可是足以摧毁人的毒物!一看你俩就是瘾犯了,只要断了乌香,恐怕就像被一万只蚂蚁啃噬。你还想把这破玩意给乔大夫尝试。】
商人一愣,他夫妻二人还真的从未断过此药。
医女也也顿住。
于清浅:“此物……据闻根本不治伤,反而是控制人的利器,你不若停下来,试试会有什么反应。”
商人对神仙很是信服,虽然不肯相信此药有害,还是与夫人对视一眼:“既然于娘子发话,不如试试。”
“好。”
众人都好奇地望着他们,医女已为司马儿子包扎好伤口,他唇角不再发紫。
没想到还未过去半盏茶,商人渐渐浑身发抖,额头冒汗。
“药,给我药。”他开始忍不住了,试图伸手去扒拉被于清浅收起来的乌香。
刘夫人也很难受,心里更是一点点变凉。
商人没有要到,又过了半刻钟,忽然往地上满地打滚。
“痒,心里好痒,给我药,求你……”
商人开始流鼻涕口水。
他以前只要不舒服就立马服食,从未忍过。此刻才忍了半刻钟,就像被亿万只蚂蚁啃噬。
他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仿佛一条垂死挣扎的狗。伸出骨瘦如材的手:“药,给我药……”
复又难受得左右翻滚,青筋暴露。
众人见到此情此景,不寒而栗。
差点也服用乌香的司马儿子吓了个哆嗦。
还好还好,他还没有碰那玩意儿。司马儿子拖着残腿离医女手中的木盒子十米远。
刘夫人感觉仿佛冰针刺骨,但还没到商人那程度,尚有理智。
她一把扑在商人身上,声泪俱下:“老爷,你这是怎么了?药!快给老爷药!”
于清浅深呼一口气,把乌香递给他们。
【这哪里是药,分明是毒。】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抖着手吸完药,终于清醒过来。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儿。
刘夫人含泪控诉:“老爷,咱们被你那好兄弟骗了,他说过没有副作用的。”
商人想起方才从未有过的感受,巨大恐惧涌上心头,又摇了摇头:“不,不可能,他也和我们一起服用,应该跟我们一起受骗了。”
于清浅无言以对,只好假装没看他们,在欣赏风景。
【这是什么傻蛋,人家吸的是面粉,你吸的是乌香啊。要是不跟着你一起吸,能让你信任嘛?】
电视中,装潢华丽的房间里,商人和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男子正在享用乌香。
只是细看的话,瘦弱的商人一脸享受,高大男子却皱着眉应付地来了两口,随即便盯紧商人的一举一动。
完事后,高大男子独自离开,将木盒子交给自己的心腹:【“把这面粉处理好。”】
电视外,商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都是那药铺好友给自己下的套!
他面目充红:“为何?夫人,我待他不薄,他为何这般对我?”
刘夫人安慰回抱,咬牙切齿:“此等小人定是图谋我刘家的长乐织造,图谋刘家的官商之位!只是不知背后是谁?”
【人家图的分明是你啊刘夫人。】
于清浅见两人你侬我侬,尴尬地背过身去,抬步离开。
心里却忍不住唏嘘:【那男子本来打算直接灭了刘家,要不是因为夫人你,又怎会如此大费周折?】
商人夫妇呆住。
第93章 是兄弟就看上你老婆【什么药商……
【什么药商朋友,不就是海盗假扮的,人家仇视一切官方,别提你还是官商,他早就看中你家的丝绸生意,想要据为己有啦。】
医女拿着手中乌香轻嗅,又拿银针试探,久违的记忆涌现脑海。
她走过来小声道:“仙子,我见过这东西。我曾被请到一位贵人府上治病,见过他聘请的萨波国大夫。”
于清浅:“萨波国?”
【那个能媲美中原的萨波王朝?现在恐怕自身难保了吧。】
医女:“当时贵人唯有刮骨疗伤,疼痛难忍。那萨波国大夫医术一般,但有一药,加一点放入麻沸散,对于止痛有奇效。”
她举起手中的乌香:“那药十金才买得一两,我闻之与此物一致。”她自幼嗅觉过人,闻过的药香不会忘记。
身后的商人听到:“这位娘子恐是弄错了,乌香极其廉价,我用了这么久,一两最多五钱,怎可能价值十金?
若真值十金,那混账能拿如此昂贵之物供我日日享用,哪里会看得上刘家这点家底?”
于清浅也查了
下后台。
【萨波王朝正在灭亡,乱得很,很多东西流传出来。那帮海盗也是去年得到的乌香和种子,自己就种了一批,当然便宜了。】
听着他们交流,太子的注意放在了萨波身上。
萨波与中原交好数百年,大赵建立时也来庆贺,听闻近来是吃了不少败仗,然而每年朝贡毫无破绽,竟然快亡朝了?
商人十分心焦,他现在离不开乌香。此物这么难得,且完全掌控在贼寇手中。
他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起神仙所言,那贼寇似乎与他夫人有旧。
“夫人,林老板那贼人狼子野心,恐怕就是要用这东西控制我们。你与我说实话,你们是否早就认识?”
刘夫人气得轻捶他一拳:“妾身嫁给老爷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去哪里认识?何况妾身早就说过,林老板眼神不正,叫你远离。老爷非要认他当好兄弟。”
【就是就是,不要怀疑女人的直觉。那海盗假扮药商林老板,本来打算用乌香控制你们夫妇,快速掠夺你们家产的。
要不是人家快要收网的时候,看到了你媳妇儿,现在你们怎么可能好好站在这里。】
视频中,药商林老板在暗室和心腹密谋。
【“老大,今天停掉刘老爷和刘夫人的药?”】
林老板估摸着两人已经上瘾,唇角上扬:【“停吧……等等,你带上一盒,待会儿有一出好戏。”】
心腹想起被控制过的其他商人,阴阴一笑:【“之前都是小打小闹,不知一向清高的官商,跪地求饶是什么模样?”】
【“鱼儿,该收网了。”】
转眼林老板就来到刘府。
商人和林老板相谈甚欢,期间,商人似乎有些焦急。
【“林老板,我那批乌香已经用完了,可有新货?”】
林老板磨砂手指,打算露出真面目:【“刘老爷,什么乌香?”】
商人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老板做出一副高冷姿态,睥睨他一眼,翻脸不认:【“哼,我林某活了数十年,可从未听说什么乌……”】
【“老爷——”】
突然,大厅门缓缓打开,刘夫人款款而来。
她披着青花流仙裙,面容身段并不出彩,一举一动间尽显温柔。
商人迎上去搂住她的香肩:【“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妾身特意给你带了珍馐白玉汤圆……这便是老爷时常挂在嘴边的林老板?”】
她抬头,却见那男子死死盯着她,似惊喜又似害怕。
刘夫人皱了皱眉。
林老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都有点变调:【“这位是……夫人?”】
他一直给商人送药,却第一次见到刘夫人的真容。
商人:【“此乃内子,林老板方才的话什么意思?”】
林老板一改刚才的翻脸,大笑道:【“哪里的话,我刚刚在学我们那位县太爷,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你看我学的像不像?”】
商人恍然大悟,被逗乐了:【“原来如此,惟妙惟肖哈哈哈,不过这话可不敢让县太爷听到。”】
解除“误会”,林老板将乌香递出。
看着不知情的刘夫人和商人一起享用,他脸上漏出一抹懊悔神情。
待林老板离开刘府,心腹着急地问他:【“老大为啥不直接收网?”】
【“计划有变。”】林老板留下这句话,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等着吧,以后刘夫人就是你嫂子了。”】
视频外,山脚。
商人吐出一口老血。
刘夫人扶住他:“老爷,老爷?”
商人默默看着她,艰难指向苍天:“那混账竟敢?竟敢!”
他气得又吐了口血。
司马儿子和一众侍卫看得唏嘘。
他小声朝医女吐槽:“太不是东西了,图人家产就罢了,还觑觎有夫之妇。”
何况这位夫人……众人一言难尽,模样普通,并非什么绝世美人啊。
于清浅见太子在一旁端坐回信,顿感捡到了现成的靠枕。
她悄悄把矮凳挪到他身后,重新捡起《春秋》看起来,脑子又飞到连续剧中。
一开始还假意端庄、稳打稳坐,不一会儿就原形毕露,将他的背当作靠垫,直接懒散地躺了过去,连脑袋都靠在人家后脑勺上。
太子回信的手一顿。
背上温润袭来,鼻尖萦绕着一股香甜的气息,和自身的古檀味道交织相缠。
【哦哦,原来是这样,林老板入行海盗前是个街头混混,靠乞讨和偷东西维生。
有次偷了人家馒头差点被打个半死,若非刘夫人心善解围,恐怕他早就半身不遂。哪晓得救了个白眼狼啊。】
电视中,刘夫人大喊住手,见那浑身脏兮兮看不出样貌的可怜男子,不忍一个馒头换条命,心软地摸出碎银。
【“不过一个馒头,何苦要了人性命,你有多少馒头,我全买了。”】
刘夫人将所有馒头交给乞丐,没想到他野狼一般狠狠抢过去,大口吞咽,差点伤到她。
她没有介意,又让丫鬟端来本给自己解暑的汤圆。
【“不噎吗,喝点这个,珍馐白玉汤圆,可是我亲手做的,便宜你了。”】
乞丐脏兮兮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最清亮,他傻傻地接过汤圆,小心翼翼品尝,瞳孔渐渐放大。
那是他有生之年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视频外,刘夫人愣住:“原来是他。”
【原来林老板被刘夫人救过,把她当成白月光了?难怪,明明好早之前就决定收网,任他们去死。结果看到刘夫人立马改掉计划……
新计划是啥,我瞅瞅。】
于清浅懒得翻视频,索性直接翻看后台标题。
【哈,等时机成熟控制刘老爷“带着家产”“转行海盗”“畏罪潜逃”。
待刘夫人对丈夫死心、无依无靠之时,他再跳出来当好人,把白月光娶回家。】
被小厮扶着的商人蹭的站起来,气的脸都青了:“竖子尔敢!!”
他如今才发现自己早已绿云罩顶了。
这样回应她电视的话,于清浅自然没听到,眼光也一直假意瞥到书上。
【好算盘啊,真是好算盘。
可惜这海盗也没想到吧,一开是算计刘家夫妇乌香成瘾,结果发现刘夫人是自己心上人。
后悔也没用,只能后面给她减少剂量,给刘老爷使劲加量……】
“哔——神救我!”商人爬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娘子救救我和夫人,如何摆脱乌香控制,将恶人绳之以法。”
刘夫人也后悔救了这样个坏人:“求娘子指引方向。”
“这个……”于清浅有些为难。
“服用乌香看似舒服,实则不断损耗寿元。若要摆脱控制,唯有一种方法,看你们愿不愿意了。”
商人期待:“什么办法?”
“戒。”
商人想起刚才的万蚁蚀心之痛,一时竟被吓退。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眼窝深陷,身体轻得风都能吹走,再用乌香恐怕离死不远了。】
刘夫人捶了他胸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退缩。”
商人咬牙:“戒,我们都听娘子的。”
*
如此过了几天,于清浅的天幕也到时间了,太子并未给她续上。
紧赶慢赶,一行人总算赶到福州长乐郡。
来到林氏药铺门口。
商人携刘夫人走在前面,并未表现异样。
伙计热情迎上来:“哟,这不是刘老爷吗,听闻您外出了,今儿可算回来,我们老板想死您啦。”
伙计正是林老板的心腹。
他看向商人身后浩浩荡荡一群人,又看见太子和于清浅一行人,被他们的美貌惊艳。
“这两位是?”
商人皮子笑了一下,又忍住:“林老板呢?有笔大生意要跟他谈,大好事呀。”
伙计闻到他身上淡淡乌香味,不知想到什么,面露惊喜。
莫非林老爷打算大笔订购乌香,推荐给别的肥羊?
“老板在留凤楼招待朋友呢,您等着,我这就去请人。”
不一会儿。
林老板大步流星走来,哈哈大笑:“刘老爷!你回来了也不给小弟说。走,小弟在留凤楼摆了一桌好菜,咱哥两带着嫂子好好叙叙旧。”
商人看了眼太子和于清浅,想要请示他们。
太子盘着核桃、勾起嘴角,并未发话。
于清浅则悄悄看了眼林老板,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刘夫人。
商人这才发现林老板竟然一直在偷偷瞧他的夫人,眼神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霎时间也顾不上请示了,他气的脑袋冒烟,第一次爆粗口。
“来人,把这混账给老子绑起来!!”
数名大汉将林老板和伙计围住。
林老板刚刚还在大笑,一时被这变故惊住,眼里的情意还没来得及收。
“刘老爷,你这是干甚……哎哟!”他被数人死死压倒在地。
第94章 查封林老板林老板被打了个狗血淋……
林老板被打了个狗血淋头,商人还没有消气,对着他破口大骂。
“狗屁贼人,混账玩意儿,也敢觑觎我夫人,还用乌香害人?”
林老板被人抓着手,商人对着他脑袋就是两拳,可惜终日乌香让自己太过瘦弱,打得不痛不痒。
到了这份上,林老板哪里还不知道事已败露,眼神瞬间变得凶狠。
“就该
让你这种人不得好死,我还把乌香推荐给不少好友。你真是害人不浅。”
林老板被人反手压着,抬起头,目露嗤笑:“既然你已知晓乌香之害,想必手中无货,体会过个中滋味,万蚁噬骨的感觉可好受?”
“你!”
他左右看了眼压制自己的壮汉,示意松手,并轻蔑一笑。
“不妨告诉你,这药是致命毒药,每次发作都痛苦难耐,必须继续服药,否则你将七窍流血而死。”
商人被吓住。
于清浅大声“嘀咕”:“这种东西,继续服用会死得很惨,停药才是唯一出路吧。”
竟与林老板说的恰恰相反。
林老板瞪着她:“你是谁,小娘子能懂什么?林老板,你既然愿意相信她,七窍流血的时候可别怪林某没提醒。”
商人松了口气,他当然相信神仙的话了。
“不信于娘子难道信你,你可知道祂是谁?”
林老板又换了种威胁:“刘老爷,难道你真能忍受没有乌香的日子?这药我也是找别人拿的,今日你绑了我,可就没药了。”
商人想起前几日戒断乌香那半刻钟,不禁迟疑。
好在他只体会了一小会儿就继续服用,尚能忍受,所以并不知道真正戒掉乌香有多困难。
于清浅继续朝太子大声“嘀咕”:“这多简单,戒掉不就得了。”
商人天真地小声发问:“娘子,乌香好戒吗,上次小人就很难耐。”
于清浅轻松一笑:“你戒过酒吗?”
商人尴尬。
刘夫人才说:“以前老爷喝出不少病,大夫建议戒酒,妾身便日夜督促,最后老爷真戒掉了。”
“这不就得了,”于清浅一本正经忽悠,“停用乌香,只最开始几次才有那种戒断反应。其实后面无甚感觉,比起戒酒容易百倍。”
“当真?”
听到这话,商人抖擞起来。酒他都戒了,还怕区区乌香?
他十分自信:“不就是戒?林老板还是好好想想,自己有什么下场吧。”
“呵,”林老板,“既然如此,刘老爷也不该对林某滥用私刑。林某从未卖过此物,你说乌香是我给的,不如拿出证据来,找县太爷告上一状啊。”
他来个抵死不认,反正药铺里搜不到,他也不信刘老爷真的能忍住瘾发,到时候不还得乖乖求回自己。
“报!——”
一队侍卫匆匆赶来。
林老板偏头望去,只见几名气度不凡之人朝着刘老爷的“朋友”卑躬屈膝。
“禀报殿下,这是从林府暗门里搜到的东西。”
侍卫躬身呈上物证和一册账本。
“暗门里共十八抬乌香,每抬约莫二十盒,这账本记录了购买过的每一位客人。”
太子翻看账本,数个有头有脸的商户、甚至还有几名达官贵人。
交易记录只有七个月,照神人所说,海盗去年才得到萨波国的乌香并加以种植,想必今年才开始用这东西害人。
好在时日尚短,害的人不算多。
这边,林老板做梦也想不通自己那么隐秘的暗门,怎么会被人发现。
“不可能,绝不可能!你怎么找到的?一定有奸细。”他恶狠狠看向心腹,“是不是你,暗室的门只有你知道。”
心腹也很懵:“老大,我怎么可能是奸细。见鬼,他们到底怎么找到的,明明制作暗门的人都灭口了。”
一旁,于清浅摸摸鼻子。
她只是跟太子“建议”,像寝卧这种地方如果也铺砖瓦的话,可以看看是否有空心的,尤其床底下最里侧那排,很容易被忽略。
又“提醒”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奴仆房的床底下也要重点搜一下。
也是没想到这海盗心思转了一百个弯,把暗室藏的够隐秘,甚至这个奴仆完全不知情,他们都是趁奴仆上值时才进去。
哪晓得殿下这么“聪明”,一下就找到了。
她“一脸崇拜”地看着太子:“殿下真厉害。”
太子:“……”
那边,林老板见事情败露,只好亮出底牌。
“姓刘的,你以为有了这些证据就能拿我怎样?去告啊,哈哈哈,且看看县太爷听不听你的。”
县太爷早就离不开他的乌香,他们早就一伙了,哈哈哈哈哈!
“住手!——刘义,你要反了天不成?”
说曹操曹操到。
远处传来一个尖细的喊声,被叫来的县太爷急匆匆赶来,此刻脚底跑成了小碎步。
冲到面前,县太爷先是被一旁的太子和于清浅惊艳到,随即想到正事,对商人一顿劈头盖脸。
“刘义,还不放了林老板,难道要等刘家的长乐织造改姓林,你才肯罢手?”
有县太爷撑腰,两名壮汉见哪里还敢压着林老板。
林老板这才直起身子,弹了弹肩上的灰,轻蔑一笑:“刘老爷,今日之事可要给林某一个说法。”
“刘义,这里本官说了算,你当自己哪根葱,竟敢如此对待本官的朋友!”
县太爷手指快要戳到商人鼻子,口水不断喷在商人脸上。
“咳咳,大人……”商人好心提醒,眼神不断暗示。
他瞥向一旁的太子两人,示意县太爷这里有大人物,别把话说大了。
太子抱手静看。
于清浅则事不关己地将头瞥向一旁看天,一副看热闹被抓包的心虚表情。
她现在电视的外放已关,别人看不到天幕,也听不到心声。
“这贱民是谁,见到本官也不下跪行礼,哼。”
县太爷见不得这么好看的男子,斜睨了眼太子和于清浅,一甩衣袍,等着他俩下跪。
“县太爷好大的威风。”太子缓缓勾起唇角。
“怎么,区区贱民……”
温左亮出令牌:“大胆,你敢对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不敬?”
“太……”县太爷变了脸色,仔细看了令牌的纹路,为官的自然都做过功课,一看直接吓到失声。
只见他微胖的身材一抖,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地摸到太子脚边。
“殿下,娘娘,下官有眼不识泰山,都怪那林老板,殿下千万饶了下官啊!”
“来人,林老板犯了这么大的事,还不赶紧押下,听候殿下和娘娘发落。”县太爷义正言辞。
于清浅目瞪口呆,她从之前的电视中听说过这县令变脸很快。
乖乖,这分明是戏精吧。
太子皱着眉看着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县太爷。一脚踢开。
“哎哟哎哟,”县太爷连连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又爬回来,“殿下,可有脏了您的龙鞋?”
太子偏头一看,神人已经偏过头去,只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暗道不好,看向自己的鞋尖,果然已经湿濡,俱是县令的眼泪鼻涕。
心中一阵恶寒,太子难得黑了脸。
此时县太爷正在用衣袖擦拭,试图销毁证据,悄悄抬头却看到太子的死亡凝视。!!!
他心中一疙瘩,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死期。
“噗哈哈呃。”看热闹的于清浅及时捂住嘴,暗道居然没忍住。
悄悄侧眼,发现太子的死亡凝视已经转向了她。
于清浅一脸无辜,转移话题:“……emmm,殿下,林老板怎么处置?”
听到这话,县太爷立马起身朝林老板狠狠扇了一巴掌。
“殿下,此子心思恶毒,用乌香害人,下官即刻查收他所有财务,将他押入大牢。”
县太爷敢翻脸翻得这么快不是没有原因。之前被乌香所迫不得不帮林老板,如今已在太子面前招了眼,又搜出这么多乌香,足够他享用很长时间。
林老板见大势已去,滑坐在地。
被押下去前,他奋力一挣,冲到刘夫人面前,眼中带有诸多复杂,最终化为不再掩饰的浓烈情意。
这也许是他们之间最后一面。
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声:“夫人——”
话中含着浓烈的不甘和爱慕。
“啪!”
回应他的,是刘夫人响亮的耳光。
林老板侧脸迅速肿起来。
“嘶~~”于清浅悄悄摸起自己的脸,隔老远都感觉疼。
……
几人入住了县太爷的府衙。
书房中,太子看着账本上享用过乌香的商户和官员,陷入沉思。
门外,桃树点缀着几株花骨朵,于清浅正在到处刨土。
她隐隐摸到《残金剑卷》第三式的门槛,需要寻找春天的感觉。
于清浅不是在这儿刨个坑,就是在那儿种株花。县太爷见自家后院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敢心疼却不敢言。
看着没心没肺的神人,太子将她叫住。
“娘子。”
“殿下,找臣女何事?”于清浅颠颠过来,手上还带着泥。
太子拿出手帕为她轻轻拭去脏污,于清浅不知想到什么,傻乐起来,看得太子不自觉跟着开心。
“这些人俱中了乌香,娘子可有办法让他们戒掉。”
他见过刘老爷发作的样子,十分难耐,恐怕他们很难配合戒掉,届时这些人将全被其他海盗操控。
“这个啊……”于清浅自从有了自保能力,又和太子关系渐变,越来越露出本性了。
以往这种事都要三思再拒绝,现在却眼珠子一转:“殿下,只管交给臣女。”
“哦?那就多谢娘子了。”
太子直勾勾地看着她,十分魅惑。
于清浅完全没有发现太子勾引的小心机,一门心思找春天,试炼《残金剑诀》第三式。
“臣女继续去忙啦。”
回应他的是神人毫不犹豫的背影,和外面县太爷心痛的哭声。
“啊!我精心呵护了三年的绝世玉兰怎么移栽到杂草丛里……”
太子:“…………”
*
这日,县令府衙。
数十名受邀而来的商人和达官贵人,携家眷和请帖进来。
他们摸不着头脑,相互询问:“县太爷将我们叫到这里,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
第95章 大忽悠于清浅“呸呸,你们知……
“呸呸,你们知道什么,当朝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来我们这儿了,现在就在县令府。”
“嚯~~”众人惊呼。
见说这话的是长乐织造的刘老爷,大家没有怀疑。
“刘老爷神通广大,连这都知道。要是谁家女儿能得那样的大人物青眼,以后只管飞黄腾达了。”
每一份请帖都注明了具体受邀人的姓名,因此那些女儿没被邀请的人家纷纷扼腕。
很快来到庭院,两排摆满了小桌,上面具有美味糕点和酒水。
众人纷纷落座,翘首以盼。
见县太爷居然也坐下首,更笃定上面有了不得的人物。
“太子殿下、未来太子妃于娘子驾到——”
众人心砰砰直跳,竟然真的是!他们这等商贾也能见到这种大人物。
等了好一会儿,终闻脚步声。
引入眼帘的是一只点缀玉兰花的小巧绣鞋;视线上移,身着粉色百碟裙的女子眼若流星、肤若凝脂。
她身上仿佛没有一点瑕疵,不似凡人。
身侧的男子目光深邃,身形欣长,一袭乌黑长发,身着紫色蟒袍。
众人被两人的容貌气度惊艳。
商人家的女儿看到这么俊朗的太子,不禁脸红心跳,有的妾生女甚至直接眉眼传情、试图勾人。
殿下虽有这么美的太子妃,但男人哪有不偷/腥,万一看上自己,哪怕只提个侍妾,以后也是能当娘娘的。
太子和于清浅坐上主位。
于清浅开门见山:“今日叫诸位来,其实和一样东西有关。”
温左呈上一个托盘,上面赫然放着一只木盒,里面的东西清晰可见。
大家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是他们平日享用的乌香吗?
不论大小病,只需用一点,瞬间好转。平日没事也会享用,如置身仙境。
也有人一见这东西就如临大敌,满目怨恨。
太子和于清浅将大家的表情尽收眼底,想必有的人还没断过乌香,有的人却已经深有体会,并且被林老板要挟过。
于清浅举起木盒:“此物产自萨波国,一次只用极少量可以止疼,如若滥用,则会变为致命毒药,让人离不开、死得快。”
“什么?!”众人不敢置信,面面相觑。
他们不肯相信平时这般好的东西会是致命毒药,又不敢在大人物面前窃窃私语,只好憋住。
“给你们药的林老板已被抓获,并且招认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海盗。”
众人神色再度变换。连林老板都进去了,而且林老板竟然是海盗……
太子殿下亲自来他们这地方查案,肯定不会像县太爷那样包庇、乱查。莫非是真的?
虽然是未来太子妃在说话,但在他们眼中,这一切都是太子授意,自然说的都是太子的意思。
太子并没说什么,只撑着一边脸颊,静静看着她,笑而不语,让抛媚眼的小姐们都抛给了瞎子。
既然神人说全交给她,他就放心地一点不插手。
如今神人自信的模样也格外动人呢。
于清浅静观了众人神态,等他们缓过来,才说:“我知道大家可能不信,不如做个小尝试,今日不用乌香,如何?”
有的人嗤之以鼻,并不觉得一天不用会怎样;有的则面色大变,看来曾饱受折磨。
众人抱拳:“我等谨遵殿下和娘子吩咐。”
按照于清浅要求,他们把带来的乌香都交了上去。
没多久,便有歌姬舞姬上来表演,午宴也被丫鬟们一一端进来。
众人放松下来,开始相互交谈,享用午膳。
有几人想称病告辞,可惜被于清浅委婉拒绝。
她关切地问:“哪里不适?这里正好有太医,可以为你把脉。”
称病的人心虚,他们哪里有病,只是不想待会儿断乌香时出丑。
大家暗地嘲笑:“能在贵人面前露面,他们居然要跑,放弃大好机缘,真是愚不可及。”
又有好几人带着自家女儿上前拜见。
“小人见过殿下,这是犬女。”商人一脸奉承,旁边的女儿低眉垂眼,杨柳细腰,看起来十分娇弱。
于清浅小声跟太子咬耳朵:“这位娘子眼底发黑,连站都站不稳,恐怕乌香用得很严重啊,要重点关注。”
太子定睛一瞧,不由点了点头,那娘子仿佛风一吹就倒。
商人女儿感觉到视线,眼皮悄悄往上一翻,见太子正看着自己,还不住点头。
她脸颊瞬间染上红晕,连忙低下头,复又抬头看羞涩地看他。好一个欲语还休、楚楚动人。
于清浅怀疑地看向太子。
太子:“…………”
像这样争相露脸的还有很多。
不是这位官吏家的女儿吟诗,就是那位商人家的女儿献舞。
一时间,现场变成各位小娘子争奇斗艳的舞台。
大家完全没把于清浅放在眼中,只要得到殿下的青眼,一介未婚妻又能如何。
直到有人药瘾发作。
那是一名布商。
一开始他满头大汗,身体轻轻颤抖。
旁侧的盐商问他:“杜老爷,你怎么了?”
却见布商青筋暴露,抬头满眼隐忍。在太子面前不敢失德,但此时他显然已经失智了。
随着“砰”的一声,他推翻了身前
的桌案,玉盘珍馐“叮叮咚咚”摔落在地。
众人吃惊地望向他。
布商发了疯似的冲上去:“药,给我药。”
他已经失去理智,满脑都是乌香。
儿子和丫鬟赶忙拦着他:“爹!那是太子殿下!”
“快快,拦住他!”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县太爷连忙叫人把布商拉住。
然而布商已经冲到太子面前,满脸祈求:“给我一点药……”
他想要去抓于清浅的手。却被太子一脚踢开,布商连带桌案一起被踢飞好远。
众人大气不敢出。捕快们终于将布商按住。
却见他满脸皱在一起,眼眸含泪,双手不断抓挠,嘴里一直念叨:“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娘……”
见状,于清浅站起身来:“这位老爷第一次戒断,药瘾发作了,来人,给他用药。”
“哗——”众人面面相觑。
不可能,乌香这等好物,怎们可能让人发疯至此。
对,杜老爷一定被鬼上身了。
然而现实给他们狠狠打了一巴掌。
布商服用乌香后,竟然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连忙爬去请罪。
“小人罪该万死,冒犯了殿下和娘子,求贵人开恩。”
于清浅:“你刚才什么感受?”
布商冒着冷汗:“小人习惯饭后服用乌香,刚才第一次没用。一开始只觉得浑身难受,后来就像一万根银针扎在身上,扎进心里,小人便昏了头。”
“这药果真如殿下和娘子所言,是致命毒药啊!”他泪流满面,悔不当初。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不安起来。
果然,不消片刻,又有人药瘾发作。
“快来人!这儿也有一个。”场边瞬间兵荒马乱。
一下午过去,不知多少人经历过戒断的折磨。
于清浅就是不给他们药,等他们受不了才给。让他们亲身体会一翻,才肯信任自己。
庭院里哪里还有什么李才女的诗词歌赋、刘娘子的箜篌,场面一度混乱。
待大家亲身体验一番后,已到卯时三刻,夕阳正在落山,天空还剩下层层红色光晕。
下午的情况如同一颗巨雷投入平静的湖面,大家心中惊恐万分。
没想到自己一直吃的是这种可怕毒药。
“求殿下和娘子救我。”
“殿下,您见多识广,既然知道此药产自萨波国,又知道剧毒至此,想必也知道如何解毒。老朽愿献上一半身家,求殿下救命!”
他们还天真地觉得只要服用解药就好。
可是哪里有什么解药,于清浅很清楚,唯一的解药就是戒掉,再也别碰。
但是想让他们自己戒,恐怕比登天还难,人家宁愿一直服用。
太子看向于清浅:“娘子的意思就是孤的意思。”
大家恐惧又恳切的目光纷纷聚向她。
于清浅起身站到中央,环视一圈,终于露出此行目的。
“诸位勿急,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其实我以前也中过乌香的毒。”
太子诧异地看着她,他怎么不知道神人还中过乌香。
但是其他人当真了,一下子感同身受:“什么,未来太子妃也中过此毒?”
“娘子今日似乎完全没发作过,莫非已经解毒?”
于清浅拿出手帕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确实已解。多亏殿下遍寻天下名医和能人异士,最终找到一位异人,传授我一门密术……”
她看着大家期待的神情,非常满意。
太子眼尖地瞧到边角绣着龙纹的白色手帕,那不是自己的吗,何时也被神人顺走了?
有人忍不住问:“什么密术?”
于清浅情真意切:“那异人对我封闭教导,日夜训练,不过半年,不仅完全解了乌香之毒,还学会了一身本事。”
大家有些迟疑,解毒……这么麻烦?不该一颗解药就够了吗?但未来太子妃亲身经历,他们不得不信。
虽然听起来有些离谱……
却见下一秒,那于娘子竟然抽出太子的剑舞动起来,步步生莲,衣袂飘飘。
就在大家惊艳中带着不解时,突然看到她的鞋子离地了。
离地了……
“离地?!!!”
大家怀疑自己看花眼,擦了擦眼睛。
哪里容他们看清,于清浅已经踩到旁边桃树的枝桠,跳到屋顶上。
众人惊愕地仰望远方屋顶上的人儿,还在怀疑人生。
杜老爷喃喃道:“一定是我脑子出了问题,竟然看到于娘子飞到树上,又飞到屋顶。”
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于清浅已经开始在舞剑。这是《残金剑卷》第三式的招式,十分炫舞。她还没摸到门槛,也为了避免伤人,故只练了招式。
夕阳余晖之下,远处屋顶女子身着粉衣,忽而剑出如龙,忽而翩翩优雅,好似一幅画,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太子又一次感受到心怦怦直跳,沉睡的欲望被唤醒,他看着她的眼神犹如深渊。
不多会儿,于清浅剑指桃树,树枝竟然凭空斩落。
等于清浅再次飞回庭院,众人已经变了脸色,惊恐中带着兴奋。
一直以为太子殿下已经是难以触摸的权贵,没想到于娘子才是真正深藏不露之人!
之前为了在太子面前献媚而无视于清浅的女子悄悄低头,生怕被注意到。
于清浅没有在意,大抵神仙装多了,她一脸淡定地忽悠:“我要教给你们的,就是这种密术。”
“此法不仅可解乌香之毒,‘有天赋者’还能像我一样,拥有非凡本事。”
“一定要封闭训练,短则三月,多则两年,过程虽然难耐,但只要坚持……”
她轻轻用食指指向远处屋檐上的灯笼,灯笼应声而落。
大家呼吸急促,死死盯着那只落地的灯笼,好似要盯出一朵花来。
那异人教于娘子的恐怕不是什么密法,而是成仙之术!
看到大家的反应,于清浅轻轻一笑:“要学习这等密术,需在此文书上签字,回去交代好家中事物,后日,便在城郊的庄子里学习。”
“可要想好了,签字画押后,与家眷说清楚,等进了庄子,没有学成之前绝不可出去。”
丫鬟们举着长长的文书走来。
众人哪里还顾及什么脸面和“不可出去”的后果。
“我来!”
“让开,本官是县太爷,本官先来!”
“那可是成仙之术,学成后你不一定还能在我头上耀武扬威呢。”
“……”
第96章 欲练此功……别庄的大饼
待众人散去,现场只剩下于清浅和太子的人。
温左疑惑地问:“娘子真要将一身本领交给这些人?”
于清浅自然没法教他们,他们体内又没有金丝。
目前也只有太子体内有零星半点。
“笨,这不是让他们戒乌香吗?”
温左困惑不已:“娘子已让他们认识到乌香之害,他们会自己戒,何必拿出娘子的密术?”
他是真的觉得于清浅有这种密术。
于清浅看下太子,神秘一笑:“殿下可知臣女为何要求他们聚到一起,又为何用这套说辞?”
太子知道神人这是寻求夸奖:“瞧他们如今模样,自己定然戒不掉乌香,必受海盗控制。若将他们强制关押,极易引起反抗。
这些人经营着此地大半商铺,若生乱子,城中百姓必然受苦。娘子此举……叫他们心甘情愿入套,实乃妙招。”
于清浅脸上浮现些许得意。
“既然是‘封闭’‘学习密术’,等他们心甘情愿安顿好家里,到了庄子,究竟如何‘学习’,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太子笑而不语,不用想也知道,神人此刻脑中必定充满了对自己赞美,煞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