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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她刚才把这事讲给那几人听,现场人多,叫他们传出去的。

【嘴巴漏风的家伙,要了老命了,京城有这么多走失人口吗?!】

心中不断吐槽,但她也没停下手中的炭笔,暗暗充当中元节的“鬼神”。

这一刻,和从小到大的某些时刻一样,她产生一种突如其来的使命感。

于清浅嫌弃地摸了摸脸上的黑布:【这造型也太丑了,下次换个黄金雕花面具和金丝抹胸战袍吧,嘿嘿嘿嘿……】

看着写不完的河灯,她从左手执笔换到右手,从字迹端正到潦草,从小心翼翼捡起河灯到一路写一路丢,端叫一个快速且狂躁。

【吾子董必安……运气不错,在京城雍县冯家做书童。】

【我外祖母的远房表妹的外孙的丈夫……阿这,这亲搁得太远了吧!在顺化郡安化县的采石场劳役。】

【其母凌夏月,半年未归……已逝,埋尸京郊黑山。】

【小厮。】

【丫鬟。】

【龟奴。】

【已逝。】

【……】

于清浅以堪称神速的手速奋笔疾书、埋头苦写,一次抱好几只河灯,全部拔掉香火,写完一只丢回去一只。

【救命,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岸上。

人们躲在树林中,沿岸的酒楼、民宅、街巷中,看着那道黑暗中亮如白昼的天幕,听着震耳欲聋的声音,一个个犹如等待宣判的羔羊。

客栈二楼,一对商人夫妻悄悄掀开窗户,看着天幕中的女孩,

妻子热泪盈眶,死死抱着丈夫:“惠姐儿就在京城做丫鬟!太好了,赎回来,老爷,我们将她赎回来!”

商人回抱住妻子:“夫人,明日就去接人,为夫一定给惠姐儿千金小姐的生活。”

也有那每日街头卖饼的妇人,看着天幕中被奸人害死的丈夫,一手死死捂住孩子的眼睛,另一只手却捂住了自己的嘴。

“呜……呜……”她尽量不对孩子哭出声,却还是忍不住溢出了一点哽咽声。

孩子被蒙住眼睛,好奇地说:“娘,我刚才好像看到爹爹了,他不是不要我们了吗?现在终于回来,娘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地卖饼了。”

妇人久久没有说话。

她一直以为丈夫欠了一屁股债,丢下妻儿跑路了。原来所谓的债主从来就是杀害丈夫的凶手,他的“债”也是伪造的,想逼自己当他的小妾。

这次点燃河灯,本想找到那个抛妻弃子的死鬼丈夫自己还钱。却没想到丈夫从来就没丢下她和孩子。

她悲哀地露出几声哽咽。

同一时刻,河岸各处。

有人喜极而泣,有人迸发希望,有人埋头痛哭,更多人还在忐忑不安地等待。

一颗大树后。

太子定定地看着河岸上、边走边埋头苦写的于清浅。

和别人看到的世界不同,他抬眼望去,不时看到浅金色光芒在空中划出一条条长线。

东南方、西北方……

一整晚,上千条细如发丝的金光从四面八方、全国各地而来,一条接着一条,划过黑夜,通过天幕汇入神人的身上。

犹如一条条流星、十分绚烂。

太子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她的眼神熠熠发光。

噗通、噗通、噗通……

他不解地抚上心口,不明白为何第二次跳得这般快。

想是夜中寒冷,他着了凉。

岸边。

于清浅已经进入狂写模式,能写多简略就写多简略,二十秒一只、十秒一只……

实在太多了,早上就有人来清理这些河灯,不赶快她根本写不完。

【哈!我堂堂超英怎么可能被区区速度打败!】

她嫌一只手太慢,索性两手一起写,恨不得嘴上也叼支笔。

不多会儿,她狼嚎起来:【真的好多呜呜呜!!~~~】

她沉浸于写字,没注意到体内的小芝麻漩涡已经变成八粒、九粒、十粒,最后相互吸引,开始抱合。

不多会儿,十颗芝麻竟然合成一颗黄豆大小的漩涡。

与此同时,太子眉头一蹙。

只见天空中划过一道闪光,粗细不到幺指的五分之一,从无色透明,到乳白色,再到微微渗出浅金,最后竟然成了完全的浅金色。

看这方向,正是从神人身上而出,飞往皇宫。

变化只在一刹那,闪光转瞬即逝。

皇宫。

皇帝看到一簇浅金色的光线,以往只能看到一瞬闪光,这次他却完整看到闪光“进入”宣德殿的过程。

进入……并非抽出?

皇帝陷入沉思。

河边。

太子眯了眯眼。

原来如此。为何每次宣德殿只能看到闪光,却看不清去处或者来处,正因为它并非一开始就是浅金色,而是透明的。

以往它细如发丝,根本看不见颜色变化,从神人那里出来时是透明的,只到了宣德殿露出全部金色才被发现。

为何会从神人身上去往宣德殿?

神器、国脉、神人,以及他和父皇……究竟有什么联系?

突然,太子听到一声尖叫。

【嗷!!——我怎么这么臭?!】

于清浅心中踏过一万头马,不敢相信臭味竟然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她欲哭无泪,用水泼了泼,试图洗掉臭味,然而压根洗不掉。

此时天已蒙蒙亮,于清浅也来到了下游。

下游拐弯处有一条围栏,挡住无数只河灯。

她不知为何现在还没有人来,于是站在拐弯处,试图用棍子将回复过的河灯往旁边挪,让剩下的还带三柱香的几只河灯游过来。

不料棍子一碰就断。好不容易等最后几只游过来,她又发现炭笔一拿就碎。

于清浅很是恐慌:【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变大力金刚了!】

无奈,她只好俯身瞅了几眼上面的内容,在岸边的泥地上用手指凹出几排大字。

瞅了一眼时间,往常这个点大家都已经起来了,大概这是靠近城门的地方,人们还没来得及赶过来。

于清浅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找出一条外袍,罩在黑衣外面。又找出一条纱布草草缠在脸上,连黑布都没来得及摘。

从下游一路走回去,于清浅生怕被人发现不对。

天色还有些朦胧,她却不知身后的林子里、民宅里站了许多人,目送她的离开。

“哎哟!”走得有些紧张,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旁边的大树上。

只听“轰隆”一声,她猛地往旁边一看,大树轰然倒塌。

于清浅瞪大眼:!!!

却见大树直直朝她的方向倒来,她吓到心中失声,匆忙往旁边躲去。

旁边是一户人家的围墙,随着“轰隆”一声,大树倒在了另一面。

于清浅松了口气,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倒霉,这棵树肯定早就被人砍过……】

“轰!!——”

“哐啷哐啷……”

一阵巨大的灰尘出现,她机械地缓缓转头。

却见她的姿势未变,然而围墙以她靠的点为中心,正在轰然倒塌,并逐渐向整片围墙蔓延。

不多会儿,整片民宅的围墙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于清浅:“…………”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情一点点变得惊恐。

“啊!!!————”

随着她的声音,“轰隆——”,旁边另一处民宅的围墙也垮了大半。

于清浅傻眼:“…………”

错觉中,她感觉自己听到了脚步声。

匆忙取下荷包,扔在两片废墟交接处,她双手抱头、落荒而逃。

“砰!”

身后,荷包落地之处,青石板被生生砸出一个洞来。

然而这一切她已经统统看不见。

在她走后,这处民宅屋中竟然走出数十人。

房主大跨步跑出来,傻眼看看自家的废墟围墙,又瞅了眼院中一览无遗、光秃秃的房子。

与此同时,林中、其他民宅也陆陆续续走出人来。

太子走了过来,捡起废墟中的荷包,又从自己身上摸出一锭银子,丢给房主:“赔偿。”

房主接住银子,这分量赔偿他和隔壁围墙的十倍都绰绰有余。他忙不迭递回去:“不知阁下是谁,小人不用那位……娘子赔偿。”

只见他满眼兴奋地看了眼自家废墟,一脸痴相。

乖乖,这可是女神碰过的墙。

“这墙,小人不修了!”

所有人都会知道女神碰过他家围墙哈哈哈!!

房主满脸得意,周围人羡慕嫉妒恨。

太子:“……”

他没有接过银子,留下一句“收着”,便大步离开。

*

天光大亮。

朝堂。

之前罗藩带来丽国阻碍罗藩朝贡之路的信息,朝中分成了两派。

一派主和,一派主战。

太尉出列:“启禀圣上,此乃罗藩与丽国的争端,大赵正是修生养息之时,何必为他国出兵,不如派人去劝和一番,也算尽了职责。”

辅国将军站出来:“此言差矣,丽国狼子野心,前朝便开始犯我中原,现在又断藩国朝贡之路,且前两年胡藩反我大赵,微臣查出是丽国煽动的。”

“什么?!”一些大臣惊住,“胡藩反叛竟然是丽国挑拨的,他们想干什么?”

主战派臣子站

出来:“圣上,丽国如此挑衅大赵,怕是先吞噬罗藩,届时与大赵为邻,还能安分?不如一战!”

劝和派则道:“不可啊圣上!前朝皇帝昏聩,劳民伤财、穷尽民力;如今大赵才建国数十年,前面又打了胡藩。民生萧条,实需修养啊。”

主战派反驳:“现在民力还很充足,民心也和前朝完全不同。前朝皇帝征兵,民夫宁可自断手脚;然大赵前年征兵打胡藩,百姓纷纷积极响应。”

龙椅上,皇帝陷入思索。

丽国狼子野心,屡次挑衅,还挑拨他国对付大赵。若容忍这次、放任他壮大,在其他藩国面前失了威信不说,还给将来招惹麻烦。

现在出战自然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征兵……这可不是几千人就能轻易攻下的,少则五万,还得打上数年,实在劳民伤财。

问题还在于民力。

正在两拨人争论不休时,外面突然传来急报。

“报!——汴州黄河水位突然大幅升高,堤坝快要冲垮,一些地方已经出现灾情,决堤危在旦夕!”

“什么?!”皇帝大掌拍下,震怒道,“朕年年从国库派银子巩固堤坝,怎会决堤?”

黄河问题自古是每个君王都头疼的事情,但自从大赵使用了“堤坝”治河的办法,每年投入大量钱财,已经有些年没有闹灾了。

如今堤坝竟然会决堤?!汴州刺史是吃白饭的吗!!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黄河泛滥、洪灾出现,届时才是真的劳民伤财、伤亡严重。

故而,主张征讨丽国的主战派偃旗息鼓了。

不料过了没多久。

外地的乐安郡王突然进京。

“圣上,治理黄河之事,臣认识一位得道高深的道人,他有法子可解。”

皇帝眼前一亮:“当真?”

见识过于清浅的特殊能力后,他对这位得道高深的道人产生期待。毕竟世上真有怪力乱神之事。

只是不知神人和道人,哪个更厉害。

乐安郡王压根不认识于清浅,十分自信:“臣以性命作保!”

……

对于朝堂发生的事,于清浅一无所知。

她此刻十分忧愁。

于府。

于清浅在床上翻了个身。

“轰!”床塌了。

夜晚,全家聚在堂屋。

她准备吃饭,只见桌子摆放着十几双不小心拿断的筷子,最后是丫鬟一口口给她喂的。

于清浅[泪水止不住地流]:“……”

“哐啷。”她身下的矮凳断成两截。

面对于爹、于夫人和姨娘姊妹们惊恐的目光,于清浅也很惊恐且小心翼翼地起身,靠在墙脚,不敢凑近几人:“爹,娘,姨娘,小妹……”

“轰!——”

只见全家吃饭的堂屋塌了一整面墙,凉风呼呼地吹进屋子,吹得屋内众人脸刮刮的疼。

于清浅:“……”

于家人皆惊恐且窒息地瞪大眼:!!!!!!!!

第47章 比较日常的一章秘籍

于清浅闭眼内视,只见体内有一个黄豆大小的漩涡,正像发动机一般疯狂吐着丝。

黑暗中充斥着一团团杂乱的浅金色丝线。她试图堵住漩涡,却无济于事。

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

以往她生怕被人发现异常,然而现在异常已经藏无可藏。她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她。

她其实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

以前怕被发现异常,是因为担心被当作异端烧死,但自己现在力气这么大,要是真的被质问扣押,她有这个能力随时逃跑,所以才老老实实回家。

但是在家三天,没有人问一句,也似乎没人感到惊讶,哪怕她把家拆了。

于清浅心里十分忐忑,她一向胆小,别人不问她也不敢主动提起,怕得到什么可怕的回答,更怕打乱现有的平静。

虽然家里一点也不平静。

又一日。

“咚,咚,咚……”行走间,院子里的青石砖已经多出数百个窟窿。

她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小院,丫鬟们见到她都战战兢兢、不敢靠近。

于夫人和于小妹站在院子外,小心探了个头,安慰她道:“浅姐儿,别担心,睡一觉就好了。”

于清浅看了眼唯一愿意靠近自己的亲娘和小妹,感动地倒回去:“娘,小妹,我……”

行走间,地上又多出几个窟窿。

于小妹咽了咽口水:“长姐,有话好好说,别,别伤了脚。”

于清浅尴尬地看了眼地上的窟窿。

昨天还不会这样,大概黄豆漩涡吐出的丝越来越多,都堆积在体内,所以今天的力气更大一些。

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支支吾吾地问出那个问题:“娘,你们不疑惑吗?”

却见于夫人笑了笑:“疑惑什么?浅姐儿有些奇遇,就不认娘了吗?”

于清浅瞪大眼:“当然不是!”

于夫人目光温柔:“那就够了,不论浅姐儿变成何等模样,都是为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于清浅心中感动,也不再那么忐忑。她轻松地给于夫人道别:“谢谢娘,你们快回去吧,别靠近我,会受伤的。”

说着她脚步轻快地回房,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笑容。

由于别人不敢靠近,她只好自己小心地带上门,恰在此时,大概由于骤然放松,体内的漩涡打喷嚏一般猛地吐出好大一团金丝。

“嘣!!——”

丫鬟小厮们尖叫逃跑:“啊啊!!”

整个小院的房子如同被什么强大的力量击中,轰然炸开。

“哗啦哗啦……”房梁、木架、砖块不断垮塌。

于清浅只感觉体内被堵了许久的金丝、犹如洪水放闸般不停往外泄出,十分舒爽。

她不自觉眯起眼睛:【啊~~舒服……】

金丝喷出去变成无色透明的气浪,那部分金色似乎留在了体内,又眨眼消失无踪。

巨大的尘雾出现,家具、正房、下人房、花园、围墙,整个小院逐渐坍塌成一片废墟。

“快跑!”

下人们纷纷逃出院子。

于夫人慌张喊道:“浅姐儿!浅姐儿……”却被正在垮落的砖石堵住去路。

与此同时,太子下朝来到于府,于爹正在接待。

听到动静,他朝这边快步走来,于爹跟在后面气喘吁吁:“殿下!慢点儿……”

待来到于清浅的小院,于爹惊骇地后退一步。

灰雾笼罩着一片废墟。

太子心里一个咯噔,上前问道:“于娘子何在?”

于夫人指了指那片废墟,揪着手帕:“浅姐儿在里面,在房梁底下,快救她!”

说着她自己准备冲进去,却被丫鬟们拦下:“夫人不可啊,里面危险。”

她只好指着几个小厮:“你们快去。”

小厮见状,咽了咽口水,抖着腿扒拉进去。

太子已经先行一步,来到于夫人指的地方,搬开上面的瓦砾和木柱。

找了许久,却见于清浅果然被埋在底下,已经昏迷。

小厮喊道:“找到了!人在这儿!”

见状,于夫人再也忍不住爬上废墟。

“快把浅姐儿拉起来。”

丫鬟和小厮们却不敢动手,要是在搬动过程中她的手搭下来什么的,真的不会让自己送命吗?

却见太子已经将人扒拉起来,于清浅脸上的纱布一角被挂在某块瓦石上,行动间,不小心被扯了下来。

所有人呼吸窒住,揉了揉眼。

肌肤细腻无暇,五官似乎精致了不止一个度,整张脸犹如瓷娃娃,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小姐么?

丫鬟们瞅了眼自家娘子,又瞅了眼棱角分明、俊美异常的太子,第一次觉得自家娘子和殿下看起来相配。

太子并没有太大

表情,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一个样,包括自己。在他眼中,神人一直都是一个“模样”。

只是低头望去,为何神人笑得这么……

只见于清浅紧闭的眼角和嘴角弯起,笑得安详又舒适,仿佛释放了什么憋了很久的东西。

他将人抱起,大步离开。

……

当于清浅再次醒来时,已经第二天。

缓缓睁开眼,发现正处在她娘的主院。

“娘~~”

丫鬟惊喜道:“夫人,娘子醒了。”

于夫人走进来:“我儿!”

于清浅疲惫地笑了笑,正打算撑起来,突然发现不对。

为何她使力一撑,床没坏?

闭上眼睛,发现一片黑暗,体内哪里还有什么金丝,只有一个芝麻大小的小漩涡。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刚才小芝麻漩涡似乎长大成两颗芝麻大小。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恢复正常了。

她朝于夫人撒娇道:“娘,我饿。”

“好好好,”于夫人欣慰地吩咐丫鬟,“还不快给娘子准备吃食?”

【肉!肉!!】

丫鬟连连应是,随即脚步匆匆地出去。

于夫人问她:“可有哪里不适?”

于清浅现在特别高兴,虽然她一直幻想超凡力量,但绝不是昨晚这种连菜都夹不住的能力。现在只一个劲儿傻乐:“女儿感觉一切皆好。”

【哈哈哈,我又回来了!我又可以夹菜了!!】

她笑得一脸灿烂,忍不住捂住脸,不让自己这么丢人:“女儿为何在娘的院子里?”

她感觉有些不对:“女儿记得好像听到什么声音,然后就没意识了。”

于夫人一脸复杂地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告诉浅姐儿她的院子没了。

“娘告诉你一件事,你先……”

【啊啊啊!!!】

一阵狼嚎响起,于夫人疑惑地看向女儿。

只见于清浅在自己脸上摸了又摸,笑容消失不见,紧张地问:“娘,我头上的纱布呢?”

于夫人笑道:“不小心掉了,你呀你,分明好全了,怎么还缠着纱布。”

然而于清浅一手拉起被子盖住脸,心如死灰。

脑内电视又播放起现在的容貌,这不就是用美颜相机拍照后,磨皮、微调还精修过的样子么?

她自己当然觉得很好看的,但是……

有过像潘安一样、被所有人围观和“惊艳”的体验后,再像以前一样默默无闻……

……

没多久,当太子来于府探望于清浅时,愣了一下。

面前的人皮肤黑了好几个度、脸上有不少斑点,眼睛黑了两圈、还画了眼袋,脸侧还多了两道虎爪留下的“伤疤”。

于清浅笑得十分自信,一双眼眸熠熠发光:“殿下,您怎么来了?”

【小样,被姐迷住了?瞧你都看呆了。】

太子:“……”

于夫人在旁侧欲言又止,方才浅姐儿化妆,她拦都拦不住。

太子没多说什么,而是问了一个问题:“娘子这几日很是大力,今日这力量又突然消失,能和孤说说具体感受么?”

闻言,于清浅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我这么不正常的怪力,你们都不惊讶一下吗?该不该告诉他我体内很多金丝,那些力量都是金丝排出去导致的呢?】

她犹豫一番:“殿下……”

太子却若有所思。

果然是那些进入神人身体的金光,但若金光排出体内,他为何看不到,正说明排出去的是之前看到的“透明”物体,而非金光本身。

他突然从袖子中取出一本破旧书册。

真的又破又古老,纸张泛黄腐蚀、只剩几页不说,上面的字也不是这个朝代的,更像是象形字。

她疑惑地看向太子:“殿下这是?”

太子漫不经心道:“这是孤偶然得来,来自三千年前尤文王的墓穴,野史记载,尤文王生来病弱,但后天突生巨力,能举千斤巨鼎。

和娘子如今的症状有些相似,娘子不妨一看。”

他隐去自狩猎打虎后、就开始探查相关案例,前几日更是亲自带人去探墓一事,也没说里面的重重危险。

一旁的于夫人一听这东西是墓穴里的,吓得差点站不稳。

于清浅听到太子的解释,却很是感激:“多谢殿下,臣女知道尤文王,那可是三千年前凌朝大名鼎鼎的英雄国君。”

【就是倒霉了点,一百多妃子三十多个儿子,结果死后儿子们自相残杀、一个不剩,最后王位便宜了兄弟。】

但这不是重点。原来她不是异类!

虽然另一个同类有点久远……

她期待地接过书册,用电视播放,再熟练地点击“提取文字”“翻译中文”。

突然,她神色怪异起来。

半响无话。

众人看不懂电视上的中文,疑惑地瞅向她。

好一阵。

【二阴柔骨爪?】

她犹犹豫豫地翻开一页。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

众人:“……”

大家第一时间想到了历史上尤文王三十多个“自相残杀”的“儿子”。

第48章 道士进宫于清浅万万没想到得到一……

于清浅万万没想到得到一本武功秘籍。

她从小在大赵生活,翻遍历史,早就通过电视看遍整个世界,可从未听过什么江湖、武功。

确实有一些行侠仗义的游侠儿,会些稀奇古怪的招式,但那也只是会些拳脚的普通人而已。

她很确定,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古代世界,没有任何超凡力量。

【扯呢不是。】

然而现实远比故事炸裂,书中并未描写什么金线,只说如何盘旋丹田、操控内力,从而输出到两指。

于清浅照着做了一下,内视后,用“目光”按特定顺序拨弄“漩涡”,竟然真有控制的势头。小漩涡犹如被顺了毛的猫,很舒服地蹭了蹭,虽吐起丝来依然无情,不过还是减缓了一会儿。

她大为不解:【难道这是什么武侠世界?不应该啊。】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又修整一天过去,她十分饥饿地吃了六个成年人的分量,漩涡居然又重现长回黄豆大小,吐起丝来不要命一般。

于清浅暗吋,莫非这些金丝就是内力,漩涡就是丹田?漩涡作为发动机丹田,通过吃肉摄取能量,然后不断转化为金丝内力,排出体内就变成了力量。

似乎还有哪里说不通,可没有提到内力是金色的,但目前也只能这样解释。

那本《二阴柔骨爪》讲的正是如何控制丹田,并沿着特定穴位输出内力,最终汇聚于两指。

于清浅开始通过残书中的方法控制漩涡和金丝,很是生疏。

她纳闷地看着弯曲的食指和中指,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招式很流氓,活像要抠人的老妖似的。

经过这几天的不懈努力,她终于能用食指和中指夹起筷子,下一步便是练习夹豆子。

于清浅忐忑地想了想:【这个过程可能有些波折,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吧。】

“砰!!”一开始练习夹树枝时,两根手指抖了一下,金丝顺着指尖喷出好大一团气流。

主院房子告罄。

“劈里啪啦……”假山放鞭炮般炸成一地碎石。

“轰——”包围整个于府的高墙垮塌,向整条街坦露里面的废墟。

于爹这几天又告病了。

于府,他捂着心口喘不过起来,痛心地看着一地碎石:“宅子!我的宅子!……”

下人连忙围着他:“老爷,顺顺气,别气坏了身子。”

于夫人尴尬地远远站在一边,都是她女儿干的好事。

两位姨娘则好言劝道:“老爷,往好处想,浅姐儿这是得到奇遇了呀,她这么厉害,往后谁敢不给老爷面子。”

闻言,于爹缓了口气,然而还是心痛不已:“这都是我多年攒下的家产!”

白姨娘捂嘴笑道:“老爷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浅姐儿这么争气,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就是就是。”

恰在此时,远处的于清浅满头大汗,正换了个角度尝试夹筷子。凝神静气,指引金丝根据特定穴位汇聚两指,然后不让它们出去。

不料再次失利,大量金丝从两指喷涌而出,直直射向了另一边白姨娘的院子。

随着“轰隆”一声,白姨娘的院子变成一地废墟,里面的东西也被炸开。

一根断成

两截的簪子落在不远处。

白姨娘盯着那根簪子:“……”

远远的,于清浅睁开半只眼小心翼翼地看向她。

却见白姨娘面目狰狞,疯狂地冲向她,但被下人们死命拉住。

“啊啊啊!!那是我收集多年的首饰!我满满一屋子的珍藏啊啊啊啊!!”

“姨娘,别过去,危险!”

“…………”

到底有一个好娘,虽说这些首饰是白姨娘通过于爹薅的于夫人,但最终于夫人还是为白姨娘的首饰买了单。

毕竟是她辛苦替儿子写诗攒的,好在不少首饰只是被埋,没有坏。

于爹看到夫人赔偿白姨娘,暗戳戳地走上前,暗示地看了眼宅子:“夫人……”

不料于夫人一句话堵嘴:“妾身虽是浅姐儿的娘,但老爷更是浅姐儿的爹,如今浅姐儿有此奇遇,您这做爹的可要多多担待啊。”

找我赔钱,你不也是孩她爹吗?还凭着女儿的身份获得不少好处呢。

于爹:“……”

再看一眼满地狼藉,他心痛得无以复加。

“孽女啊……”

两眼一翻就晕死过去。

于清浅自知理亏,尴尬地捏了捏手:“那个,女儿给爹娘添麻烦了,这就去外面,暂时不回来。”

她指了指于府大门。

这扇大门很是**,周围的围墙早已倒塌,只剩它在那儿遗世独立。

然而随着她一指,最后一团残余金丝喷涌而出。

“哐当。”仅剩的大门应声而倒。至此,于府完全对外开放。

街坊邻居们都躲在自家门后偷看,见状,心中无不打了个颤,祈祷神人千万别出府。

离得近的于府众人被吓得倒退几步,恐惧地看向于清浅。

却见于爹悠悠转醒,看见倒塌的府门,惊得瞬间冲过去:“我的百年楠木鲤鱼门!”

于清浅心虚地捏起手指:“……”

回忆结束。

等她终于能够控制金丝夹起筷子时,已是几日后,现在需要练习两指夹豆子。

整个于府已经被祸害没了,只剩下钱姨娘的房子还幸存。整个于府对外界一览无余,遍地垃圾。

于爹另外租了个宅子,现在正有来来往往的下人搬家,于清浅则独自留在了钱姨娘的屋子。

主要是不敢出去,怕祸害别人,等先练习好如何掌握力量,才敢出门。

她每日就坐在矮凳上,在太阳底下练习夹豆子,饿了有人送吃的,无聊了就刷刷电视。

这条街住着许多小官,本来大家还害怕神人的神力,然而光秃秃的于府中,于清浅的电视实在太过显眼,播放的东西太过有意思。

因此大家都偷偷地蹭起电视来。

随着她在中元节的事情传播出去,慕名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不少人本来是过来感恩的,却渐渐迷上神女的电视。

因此,只要于清浅出来晒太阳夹豆子,于府周围总远远地站着一群蹭电视的百姓。

于清浅见状,还以为自家府邸塌成这个样子太过奇葩,吸引人围观。

前面的多次围观早已让她练就一副视若无睹之态,此时只自顾自的刷电视练豆子。

百姓站在外面指指点点,有人还在吃包子,有人正端着一碗汤面,还有人正在捻线裁衣。

一会儿看到豪富的家财万贯,一会儿看到某处乞丐窝群架。

众人大开眼界。

“原来那位平时看这些东西。”

“足不出户,便可观世间百态,我等三生有幸,竟然也能看到。”

也有之前中元节点燃河灯的人家,手中正在雕刻一具木偶神像,神色崇敬:“观世间百态算什么,那位可是哔——”

那个称呼没能说出口,他又专心地雕刻起手中木偶。

这时,于清浅换了个台,播放起正在早朝的宣德殿。

【哇,今日特大新闻,道士进宫!】

电视正播放到早朝,京外的乐安郡王带来一位仙风道骨的道士。

乐安郡王满脸喜悦地拱手:【“圣上,这就是臣之前说的清风道人,他有办法治理黄河!”】

朝中大臣闻言,无不惊讶:【“什么,这道人能治河?”】

于府蹭电视的百姓和街坊忍不住嗑了一粒瓜子:“真的假的?”

“这道人看起来有点道行,但肯定不如我们哔——”

皇帝也来了兴趣,但他并没有一开始就相信这个道士:【“朕未曾听过什么清风道人。”】

清风道人看起来年过四十,一身气质十分飘渺,仿佛随时羽化登仙。

他轻轻甩过浮沉,没有行礼,只清冷地点了点头:【“老道乃方外之人,只是算到东南方将有大灾,方才入世。”】

一旁的乐安郡王面露崇拜:【“清风道人一年前来到臣那里,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小神仙,他算到东南方有难,如今东南方黄河果然出现决堤危险。

圣上!若不听清风道人所言,必将酿成大片洪灾啊!“】

一位臣子跳出来:【“妄言!王爷,这等事不可乱说。”】

乐安郡王斜他一眼:【“王御史,本王有没有乱说,到时候自见分晓。”】

却见道士手指掐了掐,突然指向那名王御史:【“王大人,母逝,其母生有六指。”】

官员们嘲笑:【“胡说什么,王老夫人哪里有六指?”】

虽然王老夫人已逝,但他们以前可去过王老夫人的寿宴,从未见过六指。

却见王御史十分震惊:【“你如何得知?”】

他转身面向皇帝:【“圣上,先母确实脚生六指。”】

【“嚯……”】

此言引起一片哗然。难怪他们不知道,手上若有六指还能看到,脚上如何能看。

朝堂上,皇帝信了五分,又见道士继续说。

【“圣上,除了王大人,老道还算到洪侍郎前年落过水;曹御史不止府中三儿二女,在外还隐有私生子两名;还有朝议郎……”】

他连着指了几个名字,被指到之人无不惊呼,因为这些事他们并没有外传,这道人如何得知?

洪侍郎率先禀报:【“圣上,道人说得不错,微臣确实落过水,只是没有外传罢了。”】

另几个也一一惭愧地承认,这下,众人看道士的眼神都不对了。

皇帝眼中异彩连连:【“好,好,好!”】

视频外,于府外面。

蹭电视的百姓们纷纷惊呼。

“那道人如何得知这些事的?”

“还真有几分道行!”

“真乃神人也。”

点过河灯的百姓立马反驳:“胡说,那位才是真哔——”

于清浅一边夹豆子一边惋惜:【这分明是搞情报的一把好手啊,做什么道士。】

百姓们:??

【每到一个地方就先把这些私事打听得透透的……先混进各府做下人广撒网,又买通其他下人,将人家只有府里人知道、不外传的事情摸了个透。

有这本事当什么道士,自古道士都是个危险行业呀?】

百姓们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那道士骗人的?”

【打听到人家洪侍郎落水、曹御史有私生子就算了,还细心求证。

特别是王御史,从人家老母生前的丫鬟那里知道她有六指后,居然半夜跑去偷刨人家坟,非得亲眼确认。

可怜王御史撞枪口上,那道士本来打算最后曝你的,结果你自己撞上来。】

百姓们纷纷震惊。

“这道人也太无耻了。”

“刨人老母祖坟!”

视频中,王御史已经化身道士的头号粉丝:【“圣上,清风道人果真厉害,竟然连这秘事都知道。”】

这不就是另一个神人?

【哈哈哈!你知道他半夜刨你祖坟么?】

王御史当然不知道,此时他满脸兴奋:【“清风道人好道行!下官见你才不惑之年,就有如此修为!”】

道人垂眸微笑、仙风道骨:【“王大人说笑了,老道早过不惑,现已修炼二百载。”】

皇帝和大臣们纷纷惊叹:【“二百载!”】

谁不向往长生不老,眼前之人看起来最多四五十,竟然已经修炼了二百多年。

有了之前的一出,又见这道人的出尘气质和不卑不亢,皇帝抚掌大笑三声,连称呼都变了:【“善!清风大师,你有什么法术,叫朕观瞻一下。”】

道士坦然的一甩浮尘:【“老道献丑了。”】

于府,于清浅一边夹豆子一边摇头:【一群傻子,睁大眼

睛好好看看,人家真就只有四十岁,他敢说自己两百岁,你们也敢信?】

蹭电视的百姓们心情复杂。

若没有听到这神仙的想法,真就差点信了他的邪。

此刻看到被忽悠得团团转的皇帝和众臣,他们一言难尽。天子和那些大官也会被骗?

第49章 现场直播道士骗人电视中,清风……

电视中,清风道人的小童抬进来一个棋盘,上面摆了一些黑白分明的棋子,正是一个残局。

现已到了关键时候,前面说到底只是用气质和话术拿捏,若不能像于清浅一样展现真正的神异,道士前面的话就会大打折扣。

皇帝和百官不解地看着他。

【“道人莫非要与人对弈?”】

【“对弈算什么法术。”】

却见清风道人淡淡问道:【“圣上,请问可有人能破了此局?”】

皇帝怀疑地看向他:【“朝中自然有人可破,道人想展示什么?”】

道士哼笑一声:【“这残局很有意思,老道花了好些天还没有破解,圣上请看。”】

只见他突然两指并拢,一拂袖指向棋盘,上面的棋子竟然跟着移动。

众人惊骇:【“隔空移物!”】

【“这哪里是凡人手段?!”】

道士仿若未闻,似乎沉浸于棋局:【“白子快被黑子包围,该如何突围?”】

说话间,他手指所指之处,又隔空移动了几颗棋子。

皇帝噌地站起来,惊叹道:【“清风大师果真神人也!”】

大赵竟有两个神人,果然他是得天眷顾的。

视频外,百姓们百思不得其解。

“那位不是说道士骗人吗,为何会如此神鬼手段,隔空移物?”

另一人专心致志地雕刻着手中木偶神像:“既然是那位所说,定不会出错,说不定道士乃妖孽所扮。”

其他人惊骇:“妖孽?!”

太阳底下,于清浅逗得豆子快要夹不起了:【一群二傻子,磁铁磁铁!没见过磁铁咋滴?指南针总见过吧。】

吐槽间,一束金丝喷出无形气浪,将远处一个废墟射出一个洞来。

临近的围观百姓吓得一个激灵,连连后退。

他们心有余悸:“那位可真是天赋异禀,就是冷不丁有些吓人。”

有人还真不知道指南针和磁铁是何物,毕竟他们从未航海过。

也有人经过这么一提醒,恍然大悟:“原来是司南!那道士定然袖中藏有司南,棋子中也含有铁,一指可不就‘隔空移物’了。”

“好一出骗局!”

再看电视,显然里面的皇帝和一众大臣已经心悦臣服了。

若说前面的言语说服还令人半信半疑,如今的法术一现,半分信任立马成了十分。

皇帝大笑:【“妙极,之前大师说有办法治理黄河,不知是何对策?”】

清风道人不急不徐:【“回禀圣上,黄河问题在于堤坝乃沙石所铸,并不牢固,随时能被冲垮。

此题唯有一解——点石成金。“】

众臣惊呼:【“点石成金!是我想的那个金?”】

此时道士还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已经被于清浅拔得底裤都不剩了。

他十分自信:【“不错,老道可将松散的沙石变成坚不可摧的金石。”】

于府。

于清浅摇头:【骗谁不好骗皇帝,用一点化学手段点石成金,到时候你去哪儿给人家整个黄河全变成金石?】

百姓们也看得一言难尽。

然而朝堂上的人压根不知道真相,更不知道今日被骗得团团转的事已经众所周知了。

不知被刨了坟的王御史一个劲儿吹捧:【“必是圣上的贤明感动上天,竟然派来两位哔——真乃大赵祥瑞。”】

道士有些疑惑,他听不到被消音的敏感字,故而并不知道于清浅的威名。

他快要面圣时听说未来太子妃力大如牛。但时间紧迫,还没来得及探查。

两位什么?

皇帝还以为道士这么厉害,肯定早就感应到神人的存在:【“不错,你们可以多加交流,这次治河,说不定她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道士完全听不懂皇帝在说什么,只故作高深:【“圣上说得极是。”】

心中则不断思索。什么“他”?莫非有另一个道士先他一步了。没听说过啊,不行,这次的国师之位,他志在必得!

下朝后,大臣们感慨万千。

皇帝也十分满意。

以前他放任也忌惮着神人的能力。看着宣德殿不时冒过闪光,又见神人力量渐大而大赵没有变化,他总是十分担忧。后来看到那金光是“进入”宣德殿的,方才放下一部分心来。

然而未知总是令人担忧,如今有人能与之抗衡,他怎能不喜。

“如今大赵有两位能人,大善,哈哈哈!”

结果当天就听到道士骗人的消息。

御书房。

皇帝面无表情,屋内萦绕一阵冷气。

几个臣子颤颤巍巍地立在一旁,一名臣子抖着嘴说:“圣上,那道士谎称年龄、又事先打听各位臣子的私事,斗棋也是利用了司南的原理。”

另一名臣子不敢看皇帝的眼神:“一群百姓去于府看热闹,所以……民间已经传开了……”

“砰!”皇帝一章拍在桌上。

王御史更是痛哭流涕:“圣上,您要为臣做主啊!那妖道竟然惊扰臣已逝先母,只为确认先母的六指,还欺骗圣上。此等恶行,必要严惩!”

皇帝冷喝一声:“来人,把那妖道押过来。”

没多久,道士在刚被赏赐的宫殿中被押了过来。

虽是押送,却似乎一点也没显得狼狈,他仙风道骨地站在堂下,脸上略带薄怒:“圣上,这是何意?”

不用皇帝说话,王御史已经骂上了,顺便将他骗人的把戏抖落精光。

“你这妖道,骗人不说,还刨我亡母的坟,缺不缺德?!”早上有多崇敬,现在脱粉踩得就有多重。

道士没想到事情这么快暴漏,面上慌乱一瞬,又镇定下来:“老道不曾骗人。”

然而那一瞬慌乱已经出卖了他,皇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好啊,拉下去,将此人大卸八块。你不是会法术吗,朕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隔空移动铡刀。”

道士终于大惊失色,被拉了下去:“圣上!老道真没骗人,我可以点石成金治理黄河啊!”

然而皇帝压根不信。

眼见就要受死,他仔细观察皇帝面容,决定赌一把:“老道擅长炼丹,圣上时日无多,可以一治!”

此言一出,不仅当场的几个大臣被震得说不出话,侍卫们吓得手软。

福公公更是气道:“妖道,你好大的胆子!”

“圣上龙体安康,岂容你如此编排?看来将你大卸八块太便宜你了,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不料皇帝却突然唤道:“慢着。”

这一句叫停,叫得道士瘫坐在地、松了一口气;也叫得在场几名臣子惊出一身冷汗。

那妖道编排圣上时日无多,圣上为何不气,反而留下他?

几人不敢深思,最后僵着身子出宫,不敢再对此事多说一句话。

不知道士又和皇帝说了什么。

最终,皇帝决定带道士去找于清浅求证。

于府。

皇帝本意是找神人求证道士的炼丹能力,不料却看到一地破砖烂瓦。

他怀疑自己来错地了,偏头问福公公:“小福子,你带错地了?”

福公公讨好地一指远处天幕,又指向周围已经跪拜一地的百姓:“圣上,没错,这就是于府。”

一旁的道士见到那道天幕却激动不已,他入道多年,虽然坑蒙拐骗,但对这行多少有些敬畏,从未见过此等神异。

这才是真神!

这时,于清浅已经看到皇帝,便跨过一地破烂来到这儿:“臣女见过圣上。”

皇帝凑近一步,关切道:“快快请起,于家娘子,府中出什么事了?”

于清浅尴尬地说:“回圣上,府中年久失修……”

说话间,皇帝面前的废石被射出好大一个洞。

“砰!”碎石翻飞。

福公公大惊:“来人啊,护驾!”

皇帝:“……”

原来于府是这么年久失修的。

于清浅默默地垂下头。

皇帝之前有听到神人力气变大、于府搬家一事,并没有太当回事,以为无非就是比打虎力气更大点罢了。

如今一见,方才发现神人出现了非同一般的神力,将家都拆了。联想到之前看到的进入宣德殿、比以往更粗的闪光……为何大赵没有任何变化?

皇帝心中隐隐有一个说不明的期待,又更加忌惮。

好在如今神人身为未来太子妃,是大赵阵营的。

于清浅做鹌鹑状。

【要是等会儿皇帝抓我,我是该直接逃跑呢,还是绑了他逃跑?我家人又该怎么办……一起绑?】

皇帝:“……”

他没忘了这次来的目的,无视神人的内心,指向一旁道士:“于娘子,可是生了什么怪疾?这是清风道人,定能为你炼丹治疗。”

于清浅看向一旁要帮她炼丹的道士。

却见道士满脸激动,“啪”地一声跪下来不说,还大叫一声。

“师父!”

于清浅一脸懵:“……”

【呔!我哪里来你这么老的徒弟?!】

练了两天二阴柔骨爪,于清浅还当自己出现怪力后,有人找她学武功。

又听到炼丹,于清浅受宠若惊:“多谢圣上赐丹。”

【哈,丹药?嫌命太长了吗,你赏呗,吃不吃是我的事。】

【知不知道丹药基本成分有矿石丹砂,就是硫化汞,需要炼汞哒,汞是啥,水银啊,吃这东西跟慢性自杀啥区别。】

皇帝面色大变。

慢性自杀?

道士却激动了,想喊出“你胡说”,却震惊地发现张不了口。

于清浅看他一副疯样,又忍不住翻起他的过往来。

【说起来,这个道士也一根筋,以前就是做药的,自从跟了一个老道士后,被洗脑以为炼丹真能长生不老。

学了一通骗人本事,谁能想到搞情报搞得头头是道,骗人却是为了获得便利和经费去炼丹。

也是个二傻子,谁能想到你这么能忽悠人,其实才是被忽悠得最厉害那个,相信一切的付出都是为了炼丹大道哈哈哈~~~】

道人只觉得信仰崩碎,嘴里连道“不可能”,却无法说出口。

如果老道士说的炼丹大道是骗人的,那他以往的付出又算什么?岂不成了笑话。

【关键你练就练吧,还老炸炉,买不起炉子和材料就去坑蒙拐骗,真真是个一根筋的专业人物啊。

可惜走错了道,其实哪里就必须练出丹来呢?你这炸炉的本事,练成炸药,用来打仗,岂不是攻城利器?】

随着电视一转,【“砰!”】炸炉爆发的巨大火光闪耀屏幕。

皇帝眼前一亮。

第50章 拐出京黄河水患

这日,皇帝和道士听了好一通丹药有毒的言论,又听了一通炸炉的厉害。

回宫时,两人皆有些复杂。

皇帝想起自己以前也服过丹药,恨不得把那群道士抓起来全杀了,然而又想到炸炉的威力。

若真能得此攻城利器,与丽国那一战,就不必担心民力、畏首畏尾了。

他吩咐道士:“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一月内不能做出那什么炸药……”

道士冷汗直冒:“贫道必全力以赴!”

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于炼丹一道天赋平平,总是炸炉。完全想不到,有朝一日竟因为一手炉火纯青的炸炉功夫保命。

至于什么点石成金的治河办法,更是拖延时间的歪理罢了,本来还想到时候再想办法编排,或者赚一笔逃走,现在也被曝个精光。

*

这天,朝中传来急报。

担忧多日的黄河决堤终于发生了,然而比决堤更让皇帝愤怒的是当地刺史的不作为。

宣德殿。

皇帝一掌重重拍下:“你说什么?汴州刺史弃城!”

“他竟一点也不挽救,直接让所有百姓撤离,任由决堤,将洪水引到隔壁郡县?!”

急报的士兵悲痛道:“大人当日就发出了弃城指令,无人挖泥、无人投掷沙包、无人筑堤改道!现在已经好些日子过去,恐怕洪水已经畅通无阻淹没隔壁郡县了!”

众臣议论纷纷:“汴州刺史怎么一点治河办法都没有,遇事光知道逃跑?”

“记得那里不是有专门维修堤坝的官吏吗?他们哪儿去了。”

“都受刺史管理,刺史让弃城,谁敢不从。”

也有曾经在黄河一带任职过的官员。

“这事在有决堤危险时就该考虑改道,不管最后是否成功,都不该什么都不做、直接弃城,祸水东引。那刺史毫无治水才能。”

还有一个问题他们不敢明面上讨论。为何前几年都没事,现在反而决堤,莫非那刺史……贪了筑堤的银子,偷工减料?

皇帝很是震怒,气得连咳几声:“咳咳咳……朕当汴州刺史是清廉之人,谁料他无才无德!朕饶不了他。”

却见太子出列:“父皇,当务之急,还是稳住汴州及附近州郡的灾情。”

皇帝吐出一口气:“太子说得有理,这次治涝,谁去?”

众臣却没有人敢出来。现在只传来决堤的消息,肯定已经洪水泛滥了,伤亡情况恐怕已经在路上。

洪灾已经酿成,换他们去,又能怎么治?而且那里已经如此危险。

至于从灾粮中捞油水?神人就在京城,谁敢?

一位老臣见无人,正要站出来,却见太子已经拱手:“父皇,儿臣愿意前往。”

皇帝欣慰:“善,备上灾粮,即刻出发。”

“咳咳……”他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退朝。

*

趁着筹备救灾钱粮,太子却来到于府。

于清浅还在太阳底下兢兢业业地捡豆子,如今她控制度上升,只要将金丝沿特定路径集中于两指,再控制不让它出去,就能抑制漩涡继续吐丝。

前面却出现一片阴影。

她疑惑地抬头:“殿下?”

太子沉默一阵,突然出口:“孤马上就要前往汴州,可能数月不能见到娘子。”

“汴州?”于清浅搜了搜电视,这才搜到黄河水患和太子请愿治涝一事。

原来太子告辞来了。

于清浅站起身来,礼貌地笑笑:“臣女恭送殿下。”

却见太子突然取出一只小盒子:“本打算等你生日再给,如今一别几月,怕是赶不上了,便提前给你罢。”

于清浅有些好奇:【哟,文宝到了青春期,也会给姑娘送礼了,不过我什么没见过……算了,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好了。】

她“受宠若惊”地打开盒子,突然眼冒精光。

只见盒子中放着一只造型精致、花纹繁复而神秘的黄金面具,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

太子还记得当初神人为河灯写字时,嫌弃自己的黑衣黑布,说过想要一只黄金面具和抹胸战袍。

然而于清浅早就忘了当初一闪而过的念头,上千只河灯已经耗光了她的脑细胞,此刻看到面具,只觉得哪哪儿都契合她的喜好。

面对真正喜欢的东西,她反而欲拒还迎起来:“这怎么使得,面具哪里是小女儿的用物,平日也用不着,殿下还是收回去吧。”

太子闻言,挑了挑眉,竟真的伸手接过盒子。

【你敢接?你敢接!啊啊啊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

太子看她一脸正色,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激动,忍不住扑哧一笑。

复又正色道:“孤的一片心意,娘子便收下吧。此去汴州,娘子可随时书信于孤。”

【算你娃识相。】

于清浅暗地乐开花,面上却难为情地收下面具:“多谢殿下。”

道完别后,太子抬脚离开。

于清浅暗地里盘算着再搭配一件好看的战袍,如今她有了武功,只会在黑夜活动的京城超级女侠从此诞生。

又想到太子此去的黄河水患,忍不住翻看了一下:【决堤?沙石太

松散?】

她不懂黄河治理这种事情,只是突然想起她外公曾经干过工地,她好像了解过……

【用水泥会不会好点,这样廉价又牢固,堤坝就不那么容易冲垮了。】

【水泥怎么造来着?】隔了十多年,再让她回忆上辈子的知识还有些费劲儿,她开始冥思苦想。

突然,她的胳膊被去而复返的太子握住。

太子眼里是她看不懂的目光:“娘子,孤此去汴州,身单力薄,怕是会遭遇危险。”

于清浅有点懵:“殿,殿下?”

却听太子话锋一转:“如今娘子得遇神力,可愿护孤左右?”

“啊?”

于清浅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殿下邀臣女一同前往汴州?”

太子点头应是。

见状,于清浅犹豫了会儿,太子肯定是看上她的武功了,她路上也可以好好回忆一下水泥怎么造的,但是……这在古代孤男寡女的,再说她爹娘能同意?

“这于理不合吧……”

却见太子正色道:“娘子乃孤的未婚妻,若娘子同意,孤自会告知父皇和伯父伯母。马上就要出发,若现在决定不去,孤绝不勉强。”

于清浅还在懵逼中,她虽然看遍世界,但还真的没有出京过,现在太子马上就要走,活像要带她远走高飞私奔似的。

以往她生活小心谨慎,也就这两个月多姿多彩一点。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出了京后,将有更加刺激的事等着她。

看了眼手中的黄金面具,超级女侠……她心脏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

【反正只是几个月,还有太子兜底……就当见见世面?】

于清浅可耻地心动了,回想一直被古代社会牵着鼻子走的过去,她决定大胆一回:“好!”

最后她口述了一封家信,让太子代写,随后交给旁边搬家的小厮,让他转交于爹。

太子又写了两封信,分别让人交给皇帝和于爹。

温左赶过来禀报:“殿下!灾粮已经在城门集结,只等出发。”

“好。”太子翻身骑上乌雪,向于清浅伸出一只手来。

于清浅还处在即将偷偷出京的激动中,一把抓住,正待踏上。

不料一不小心将人拉下了马,乌雪也差点翻车,好在太子落地后几下站稳。

“吁!!——”

于清浅:“……”

太子:“……”

两人相顾无言一会儿,于清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殿下,不如臣女自己上?”

“……娘子请。”

两人终于赶往了城门,看着为了护送灾粮、浩浩荡荡足有一百的精兵。

精兵们上下齐口、声音洪亮:“禀殿下,已准备完毕,随时出发!”

于清浅想起太子说的“身单力薄”“需要她保护”,顿时沉默了。

……

皇宫。

皇帝对能攻城的“炸药”很感兴趣,没事又跑到道士的宫殿,听着里面传来“bang”的炸炉声,心情愉悦,一时掩住了对汴州水患的烦心。

道士灰头土脸地走出来:“贫道见过圣上,圣上万岁。”

皇帝摆手免礼:“可有头绪,没事多问问于家女郎。”

道士不复之前的清高,受宠若惊:“贫道怎敢叨扰那位……”

这时,突然有侍卫上前递来一封信。

“圣上,太子已携未来太子妃出城!”

皇帝噌地站起来,接过信一看,心思绕过万千。

如今神人生出巨力,在京城民间声名赫赫,还有宣德殿的闪光后果一直未知,究竟对大赵是好是坏还不明晰。

太子怎敢直接将神人带出京?

“咳咳咳……”他气道,“孽子!!”

“追回来……”

“圣上,圣上!”

与此同时,搬家后的于府。

于夫人正捏着信在走来走去。

于爹下职回来,讨好地凑上来:“夫人,还在为浅姐儿担忧?我看浅姐儿现在已经能够控制了,再等两日便将她接回府吧。”

却见于夫人拍出两封信:“浅姐儿随殿下出京了!”

“什么?”

“叫你不敢让她一起过来,非得在那破地方练什么爪。现在好了,浅姐儿要是在我们跟前还能劝阻,结果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老爷,这要是有什么好歹,合离!”

于爹:“……”

半响,他呐呐道:“当时要是让她过来,说不得再搬一次家……再说浅姐儿可是跟着殿下走的,殿下自会护她安全,担心什么?”

却见于夫人愁道:“妾身是担心浅姐儿把殿下弄出什么好歹。”

于爹“噌”地站起来,眼睛发直。

……

出京路上,马车里已经悄悄多了好几个手指粗细的小洞。

于清浅兴奋又矜持地藏起手指头,见太子闭目养神,恍若未觉,她也忍不住冥思苦想起来。水泥配方是啥来着?

马车外,士兵们心惊胆战地看了看粮车上的小洞,又看向马车上的小洞。

这要是不小心射穿到他们身上。

嘶!神人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