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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公主出使眼看香已经点燃,使团开……

眼看香已经点燃,使团开始激烈讨论。有人试图用棍子去挑,却被警告“不可触碰”。

香已经燃了一小半,一群人热得满头大汗,突然,使臣想到一个法子。

“王上,不能触碰,但我们可以用扇子!”

土藩首领行动极快,当下立道:“取仪仗扇来。”

东宫,于清浅在那儿看得乐不可支。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也忍不住偷瞥。

视频中,一群人拿着和人一样高的、又重又大的仪仗扇,在女子方阵的四周使劲儿扇风,有的还试图伸进去扇更里面的。

【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官员出行摆造型的仪仗扇哈哈哈哈!!救命了无法想象的画面。】

国宴。

使团成员们举着大扇,扇得大汗淋漓,周围人目瞪口呆。

好在幕篱的黑纱真的飘飞起来,土藩首领和使臣俯下身,一个个仰头看去。

突然发现黑纱飘扬间,所有女子的样貌似乎都大同小异。

相似的脸型、相似的妆容,还刻意把眼睛嘴唇画的相似大小。

土藩首领:“……”

在场的使臣们也隐约看到几个,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怎么好像长一个样?”

“还是有不同的,只是妆容画的相似而已。”

“这这……何止相似,究竟谁出的主意?!”

大赵的臣子纷纷掩饰一笑。这可是神人出的主意,任你找花眼也找不到。

土藩首领开始回忆昨日宴席间见过的公主样貌。

眼看香还剩下一小截,他最终锁定了五位女子,其中有两位尤其像公主。

土藩首领使出了最后一招。

只见他突然伸手做停止动作,使团便停下扇风。

在众人都不明所以时,土藩首领开口了:“帕卓真心求娶公主!”

众人哗然:“时间都快到了,他说这些做什么?”

一墙之隔,福成公主化着同样妆容,穿着同样宫装,静静地站在墙后,听着前面传来的声音。

原本,她打算今日站在那堆女子之中。

“公主,你若嫁给帕卓,必尊你为土藩王后。帕卓承诺,在我能力范围内给你最大程度的自由。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不触及底线,帕卓一定为你扫清障碍。”

为了让公主和亲帮助发展本国,他给出了最大诚意。

一墙之隔,福成公主确实有些心动。

土藩首领一向奉承“真诚是最大的利器”。

然而等候许久,女子中却没有一个人产生反应。

眼看这柱香最后一点快要燃尽,他只好指出之前看到的两名女子中的一位:“她是公主。”

这时,太尉却笑吟吟地揭开另一名女子的幕篱:“国主猜错了,这位才是殿下。”

正是昨日于清浅化妆后、与公主八成相似的两名宫女之一。为了保持妆容,她们一直没卸,还想办法补粉。

土藩首领感觉不对:“等等,不该如此……”

然而太尉已经问向诸位使臣:“大家请看!这是不是昨日的公主?”

众使臣只昨日上午国宴上见过一面,有个大概印象。此刻定睛一瞧。

阳光下,女子淡然地看着众人,不是昨日见过的公主又是谁?

“果然是公主,土藩国主猜错了啊!”

太尉快速放下幕篱,让这群人离开。

皇帝遗憾地看向土藩国主:“帕卓老弟,看来我们无缘姻亲了。”

土藩首领感觉不对,恰在此时,幕篱女子们走到墙后离开,真正的福成公主又带着幕篱从墙后走出来:“见过父皇、母后。”

他只好作罢。

没过多久,于清浅也被太子带了过来。

再次看到那道熟悉的天幕,使臣们躁动了一番。

于清浅早就看完刚才的比赛了,此刻不免纳闷,公主怎么又出来了。

却听皇帝突然问她:“于家女郎,你可知道土藩何等风貌?”

于清浅愣住,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问她,于是组织语言怯怯道:“回圣上,臣女没出过京城,未曾见过土藩……”

脑中电视却不由自主播放起土藩的风貌。草原上,一名小童正牵着一只耗牛。

众使臣惊呼,这神仙竟然能放出千里之外的画面!

昨日只见她将国宴现场放入那“神器”,今日才知原来连这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

皇帝又问:“你可知道霍藩王室何等模样?”

【皇帝这是傻了?我怎么可能“知道”?】

她一脸惭愧:“这……臣女不知。”

电视却播放出一群正在烹煮羊肉的人。

其中一位衣着华丽的老人咬了一口羊肉,问旁侧的年轻人:【“也不知道这次求娶大赵公主成功没?”】

年轻人道:【“黄金七千两、牛羊各一千,这次求娶必手到擒来!”】

在场有些使臣忍不住闷声发笑。

霍番使者惊道:“王上!”

那神仙的本事原来是让人看到世间的一切!

霍藩和萨藩这才后知后觉,之前自己出的题为何轻而易举就被解了,还和自己的方法一模一样。

能不解么?这神仙一看,还有什么能逃过她的眼睛?

两位使者心塞不已。

那土藩国主真够鸡贼,怕是早就知道神仙的真正神通,特意“比勇”赢过一局,好在最终也没能求娶成功。

大家正心神不定之时,忽然听到皇帝开口。

皇帝:“朕见诸国有牛羊多者、有鲜果多者、有工艺优胜者,何不交流互通,共筑繁荣?”

于清浅听到这开头,瞪圆眼看向福成公主。怎么那么像她昨晚说的东西?

众使臣也纷纷彼此对视,摸不着头脑。

大赵皇帝这是何意,要帮助他们繁荣?

皇帝继续说:“朕决定遣使诸国,将丝绸、茶叶、瓷器等诸国欠缺之物运往诸国,自由交换牛羊、瓜果、宝石等物品;再助诸国开化民智、学习我朝圣学。”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真能助我国开化民智?!”

中原这么好心?

“我国盛产胡桃,也可用此物换取丝绸?”

有人不明所以:“现在我们不正是如此?”

于清浅本默默地站在一边,听到这,忍不住墨迹几句:【嗐,你这是朝贡,是国家性质的,而且一年才朝贡一次,有的几年才来一次。

那条路打通后,各国和大赵的商人平时都可以自由贸易,你国家不值钱的东西卖出去,换你们稀缺的,还能学习文化。大便宜啊!!】

众使臣本来还犹豫不定,听神仙这么浅显一讲,感觉自己国家似乎真占了便宜。

他们不知道学习大赵文化意味着同化,未来将促进民族融合。只从目前来看,诸国本来就向往学习大赵,只好不坏。

于是纷纷朝皇帝言道:“此乃利国利民的大事,外臣回去立刻禀报王上。”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看了眼眼神督促的皇后,又看了眼太子和福成公主。

脸沉了下,半响:“既然如此,封福成公主为大赵使臣,遣往各国出使,另命齐将军带五百将士,务必保护公主的安全。”

此言一出,不仅使臣们惊住,大赵臣子和勋贵们也震惊了。

“什么?让公主出使!”

“老臣一定听错了……”

不说让一介女子当官,只说这是公主啊,怎能去那些小藩国游走,一路宿在荒郊野外,还随时能遇见危险。

“老臣斗胆求圣上收回成命,这等糙事怎能让大赵娇贵的公主去做!”

“女子如何能作官?”

【啊,公主效率也太高了吧,昨天才给她提了一嘴,今天就要出使了。】

闻言,众臣和勋贵纷纷怒视着她。

原来是神人做的好事!

【急什么急?这提案既然是公主告诉皇帝的,让她来做有什么不对吗?你们以前提过一句吗就搁这儿跳出来!】

一群人心塞不已。

诸国使臣们倒没那么排斥,毕竟从自己国家的商人口中听说过福成公主,会入民间教百姓谋生技艺和知识。

虽然没能求娶到公主,让她来助自己国家开化也不错。

事情就这样拍板。

却听福成公主取下幕篱,突然问向土藩国主:“你方才说,在能力范围内给本宫最大程度的自由,如今本宫不和亲了……可还作数?”

自从换了理想后,她的思路也发生了变化,不再以看未来夫君的目光看人。

从这两日的国宴表现来看,这位国主很希望吸纳大赵圣学,甚至不惜亲身比虎。

想来作为出使的第一个国家,国主若能大开方便之门,定能成功。再以此做作敲门砖,进入别国会更顺利些。

土藩国主没想到峰回路转,也猜到什么,于是欣然答道:“自然作数。”

虽与娶公主千差万别,但目的算是勉强达成一部分。

两人相互礼貌地笑了笑。

于清浅偷偷看了看他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半响,她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一群人来面试,土藩国主努力表现,被HR公主相中第一个入职吗?】

这时,皇帝警告地看了土藩国主一眼,又看向诸国使臣:“如此甚好,朕的公主若有闪失,大赵必不罢休!”

说着他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于清浅。

众人噤若寒蝉。

这要是谁敢做什么小动作,定被那神仙看得透透的,到时候中原举兵报复……

一些人的小心思收了收。

……

没多久,土藩使臣告别。

福成公主因为第一站也要去土藩,于是带着护卫安全的将军和五百精兵跟着出发。

于清浅等人前来送别。

临走前,福成公主突然来到她面前:“于娘子。”

于清浅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子身边,闻言,疑惑地“嗯”了一声。

下一秒,却见公主退后一步,张开两臂与肩膀同平,双手当于胸前,上下手相叠,微微俯首和屈膝。

竟郑重行了一个万福礼。

如今万福礼还没有完全融入日常,多用于肃拜,以示庄重。

于清浅傻住,连忙回礼:“殿下折煞我也,臣女不过一介小民。”

公主眼中再次溢满光亮,在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娘子……嫂嫂当得起。”

于清浅大惊,忙转头看了一眼太子。

【什么嫂嫂?不要乱说!】

没多久,公主终于准备离开,她的人手也陆陆续续到达。

准备上轿时,不小心撞到土藩首领身上,他立即扶住:“公主还好吗?”

福成公主又一次想起那天看到的肌肉和汗水,眼神不自然地漂移,离开三米远:“本宫无事。”

土藩首领见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日他之所以脱掉外衣,就是在赌公主可能正在看那神人的神器。

不论有无效果,这次公主先行土藩,路上相处必然不少,若能使她改变主意愿意下嫁……

【卧槽!公主这次决心太足了吧!知道自己喜欢猛男,怕招架不住土藩的猛士们,特意给自己找了二十个“贴身侍卫”!!】

下一秒,只见二十位肌肉蓬勃的彪形大汉赶到,将公主的轿子齐齐围住。

土藩首领:“……”

“殿下,属下来迟。”

公主面色淡然地看了他们一眼:“无妨。”

随后她上了轿子,周围的荷尔蒙快要将轿子包围。

于清浅看不到人,不信她这么淡定,便通过电视看看轿子中的公主。

只见公主脸上染上一层薄红。

【哈!果然脸红了!我就知道你喜欢猛男……诶,怎么好像更红了?】

公主:“……”

只觉昨晚对神人的感激和崇拜似乎消失一空。

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爱好而已!

轿外的土藩国主心情复杂:“…………”

随着公主和土藩国主离去,于清浅看到一群马队正赶来皇宫。

远远看去,皆是蓝眼睛、白皮肤的海外之人。

不远处的太尉见状,“咦”了一声:“今年的玫瑰国来得有些晚。”

第42章 海外玫瑰国遣使为首之人黑发蓝……

为首之人黑发蓝眼、穿着细麻制成的长袍长裤和披肩,他脱下帽子,大声说出一串鸟语。

他旁边的人则磕磕碰碰翻译一通:“斯托克代表玫瑰国,向大赵皇帝,表示,崇高的敬意!”

这些人看到天幕,纷纷瞪大眼,彼此小声议论:“这难道就是东方帝国的神秘邪术?”

见大赵本国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们小心收起心底的恐慌,假装看不到。

正好国宴还没散完,一行人又被接引面圣。

见到皇帝,使臣斯托克立马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

皇帝很是开心,大赵的威名已经传到海外了。

虽然这些只是一群长相怪异、位置偏僻的野蛮人,但正说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连这等野生小国也知道大赵的名字。

他满脸笑意:“斯卿平身,一路奔波劳累,赐座。”

一旁的翻译绞尽脑汁翻译成玫瑰语。

为首的斯托克闻言,激动地说了一大波,指了指自己带的贡品,又指了指皇帝。

“叽里呱啦#¥%…#@!@##*(&#)巴拉巴拉……”

许久,他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满眼崇拜地看着皇帝,不知吹了什么彩虹屁。

翻译开始额头冒汗,冥思苦想半天,最终总结为一句:“尊敬的……皇帝,很漂亮,下午好。”

然后就没了下文。

皇帝:“……”

众人:“…………”

大家怀疑地看向蓝眼睛翻译,总觉得那位使臣并非只表达了这一层意思。

【哈哈哈哈哈!!饶过翻译吧,他只会几句日常问候语,支撑一群人从沿海走到京城,真的很超神了。】

玫瑰国使臣大惊,哪里冒出的声音,竟然是他们国家的母语!

斯托克东张西望,最终瞄准了那道奇怪的天幕,只因里面竟有一摸一样的“自己”,而“自己”正在重复刚才的一幕,说着重复的话。

原来于清浅也听不懂这种古英语,只好启动字幕大法。

她头一次用这个功能,毕竟以前都听得懂。搜索半天,终于找到一个“语音转文字”功能,又点了“翻译中文”。

众人只见天幕底部突然出现一排陌生的方形字,虽然和大赵的文字有些相似,但竟然难以看懂。

勋贵和臣子们面面相觑。

“这莫非就是那位所在地方的文字?”

“怎么和大赵有些相似,方方正正的,只是为何都不认识……不对,似乎识得一两个字。”

太子和皇帝也凝神看着这些陌生文字。之前他们还曾怀疑神人是他们大赵土生土长的凡人,只是机缘巧合获得某种机缘。

如今倒是暂时排除这一怀疑,毕竟这些文字看起来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最重要的是……神人能看懂。

皇帝正经危坐,垂眼看向下首玫瑰国使者,刚才他指了指贡品和自己,不知究竟想表达什么?

为了展示大国风范,他很是温和地指了指座椅:“斯卿不必站着,快入座吧。”

斯托克看懂了,满眼感激地带着使团成员入座,不断躬身,嘴里也不断说着感激的话:“叽里呱啦发克蹦蹦蹦……”

手舞足蹈一番后,又充满敬意和期待地指了指贡品、又指了指他。

翻译结结巴巴:“把这些……最好的……都给皇帝。”

“哈哈哈!”皇帝很是满意,虽然他不太看得上这些海外特产,棉麻、皮革和宝石首饰等物,唯有一匣子宝石他还看得上眼。

但这也是海外夷人的一番心意,“善,不枉你们远道而来,便也看看大赵的特产。”

他一挥手,一箱箱丝绸、玉器、漆器、茶叶等物被抬出来,看得玫瑰国使团目不暇接。

【哈哈,皇帝这个大傻叉!】

众人纷纷脸色大变。

神人居然如此辱骂圣上!

皇帝脸色也沉了下来。

【见一面居然还要磕头,以为你是神明吗?见我们自己的国王都不用磕头,要不是为了丝绸,谁乐意跪你,傻叉……】

原来于清浅正在读字幕。

视频正播放着刚才斯托克磕头的画面,他嘴里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话,于清浅心中只好读起字幕来。

他刚才“崇拜地”说了多久,字幕就骂了多久。

皇帝已经浑身散发寒气。

重臣和勋贵们瞠目结舌,又纷纷愤恨地盯着这群海外人。

野蛮人竟然敢如此辱骂圣上!辱骂大赵!!

于清浅乍舌不已:【这就是传说中的表情管理大师?怎么做到满脸崇拜和感激地骂人的?!】

【难怪那个翻译结巴半天,这压根没法翻译吧。】

玫瑰国使臣完全听懂了那位神秘东方人的心声,不知为何会是他们的母语,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此刻,斯托克看着四周拿着刀虎视眈眈的“士兵”,终于知道害怕。之前敢放肆辱骂,主要也没想到有人能听懂他们的语言。

见皇帝被骂后满脸高兴,他还十分得意。

斯托克再次离开座椅,这次他真正求饶地跪拜起来,也真正地道歉。

翻译也终于可以正常地翻译了:“真诚地为我之前的行为,抱歉。或许我可以,亲吻,您香甜的脚,表示歉意。”

皇帝本来正想着怎么把人大卸八块,闻言,浑身一震。

亲吻他“香甜的脚”?!!

勋贵和臣子们也震惊地看着跪下的人。

“嘶,海外野蛮人求饶的方式竟变态如斯!”

【哈哈哈,我真怀疑这个翻译是不是故意的了,神特么“香甜的脚”?明明是“神圣的手”呀!】

斯托克猛地看向翻译:我什么时候要亲人的脚了?你为了求饶竟然这样捏造我!

翻译欲哭无泪,他真的只是翻译错了而已。

作为地道的玫瑰国人,本来也是最近三年才开始来东方朝贡,这里的文字比他毕生所学都难,每个字都有不同的结构和意思。

会现在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不易了!

斯托克觉得虽然自己骂了对方皇帝,但作为海外最大帝国玫瑰国的使者,道了歉后,皇帝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没想到皇帝冷哼一声:“拿下。”

侍卫纷纷将使团成员押下。

斯托克惊住:“等等,我可是玫瑰国的使臣,你们国家要与玫瑰国作对吗?!”

翻译立马转译,愤愤地看着侍卫:“我是玫瑰国的使臣,你们国家要与玫瑰国相爱吗?”

某位大臣:“噗。”

【哈哈哈哈哈~~~虽然那个使臣很自大,但这个翻译……这个翻译……hia哈哈哈!!~~】

皇帝气笑了:“玫瑰国是哪个偏僻小国?”

若不是看在他们身处海外无人之地、还不忘朝贡的份上,怎会接见他们?连贡品都如此寒碜。

群臣也忍不住气愤道:“圣上,不过一个鸟不拉屎的蛮荒小国,人口可能还不足一个县,竟敢如此欺我大赵,灭了又如何!”

一位将军走出来:“臣愿请两千兵马剿灭此国。”

见状皇帝犹豫起来,这一来一回的军费怕是不少,为一个偏僻的蛮荒小国实属没必要:“此事容后再议。”

大臣和勋贵们却劝道:“此等蛮荒小国如此不把圣上和大赵放在眼中,又不需多少兵力,若忍气吞声,以后如何令天下臣服?”

皇帝想了想,现场还有少数其他小藩国的使臣没走,刚才又被如此辱骂。他们只是小国使臣,又不是大赵的神人,何必咽了这口气。

他又加一千:“陈将军,朕给你三千兵马,务必凯旋。”

陈将军斗气昂扬,有力地一拱手,大声喊出:“臣遵……”

【三千兵马远渡重洋去打三千五百万人?!】

“额。”

陈将军脑子宕机一瞬:“……”

三千……五百万人!

于清浅觉得这群人真是魔怔了,欲言又止:【醒醒啊,玫瑰国可是欧陆最强的国家,当今天下第二大帝国,仅次大赵。

国土面积和人口约为大赵的四分之一,你居然带着三千人就扬言攻打人家?】

勋贵和臣子们傻眼。海外之地……这不是一群被上天遗忘的野蛮小国吗?

怎么还能是什么四分之一个大赵、第二大帝国。

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大赵才是天下中心,海外只是天下的犄角旮旯呀。

玫瑰国的使臣斯托克听到她的介绍,忍不住又神气起来。

只是什么叫第二大帝国?

斯托克:“我国明明是世界第一,也并不想与你们交战。我为之前的行为道歉,如果你们能当作没有发生过,我愿意向国王美言,以后和大赵加强联盟。”

蓝眼睛翻译也抖擞起来:“我国才是第一,不愿,与你们相爱,我为之前道歉……并会跟,我们国王说,以后和大赵……额,亲密地在一起!”

某位大臣:“噗。”

于清浅:【哈哈哈哈!这个翻译好绝,是怎么把这种事说成求爱的?】

皇帝大致猜到意思。

他思索起来,若那个玫瑰国真如神人所说的这么厉害,确实不应该贸然出兵。

但若真有实力,为何贡品如此寒碜,五大箱全是不值钱的棉麻,半箱皮革,只有一匣子宝石首饰值钱些,比来朝贡的任何一个藩国都寒碜。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误以为这是什么蛮荒小国,可以轻易剿灭。

而且那使臣……

【一群人都被玩得团团转啊,一个玫瑰国的商人,冒充使臣,连续三年以朝贡的名义进入大赵,用当地廉价的棉麻和一点点宝石、换取在玫瑰国价值不菲的茶叶和丝绸。

还在大赵的地盘仗着所谓“使臣”身份作奸犯科……嗯?好家伙,还强抢过良家女子!不知道你只是别人国家的“客人”吗?还是个不请自来的假客人。】

斯托克底细被曝,面色大变,此刻他再也没法当作看不到那位神秘人了,这明明是恶魔!

他死死地看向于清浅,张口大喊,却惊恐地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回皇帝和众人也知道了斯托克的真实身份,原来所谓使臣只是一个商人。

臣子们尴尬低下头,被一个骗子玩得团团转,真乃耻辱。

侍卫们将斯托克一行人带下去,他还不停大叫。

那位翻译也瞪大一双蓝眼睛:“我,我不知道,是假的……”

【啊,这位翻译真够倒霉的……以前流落到一个岛上,和一群大赵人学过几句口语。

好不容易回去了,又被这个仿冒使臣的商人发掘去当翻译,还喜滋滋地真以为这是一群被遣使的贵族。】

【说起来……一个商人之所以敢这么做,还不是因为真正的玫瑰国使者以前来过,被你们生生回绝了。】

皇帝、勋贵、臣子们纷纷瞪大眼。太子陷入沉思……

第43章 这才是天下电视播放出五年前的……

电视播放出五年前的一个画面,一群和斯托克相似容貌的异乡人觐见皇帝。他们穿着华丽的服饰,却有一些狼狈。

一名金发碧眼的男人磕磕碰碰的翻译:【“请,支援玫瑰国,将和你们做,永远的朋友。”】

众臣被逗笑了,不说对方地处偏僻、出兵费力不讨好,哪有第一次来朝贡,就敢让大赵帮忙出兵的道理。

福公公还大叫一声:【“大胆,见到圣上还不跪下?!”】

玫瑰国使臣不明所以,压根不知道面圣的礼节,听到“跪下”,于是单膝下跪。不料此举激怒了大赵人,第一次见遇到面圣只跪一只腿的藩国。

福公公气道:【“哪里来的小国,如此不懂礼数?”】

侍卫们将使臣按住磕头,使臣露出受辱的表情。

好在皇帝念他们第一次朝贡,只是无知,并没有揪着不放。

于清浅不确定地又瞅了眼标题:【人家是来建交的。欧陆的玫瑰国和亚陆的珊国本来是世仇,打得两败俱伤,结果渔翁得利、被拉尔国钻了漏子。

玫瑰国再怎么说也是当前世界第二大国,听说了我们大赵的厉害,便想来建交,能帮忙出兵对付拉尔国最好,不能也算拉拢一个盟友。】

【结果,结果……噗哈哈哈,玫瑰国使臣也太惨了吧,身为国内身份尊贵的大贵族,上岸就差点因为海禁政策被当成普通商人拦下。

一路走来又因为半吊子翻译和习俗差异吃尽苦头,路上还遭遇山贼……

好不容易见到皇帝,上来就被摁着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

众人面面相觑,是有些不幸……但磕头怎么了?谁面圣不磕头。他们还没怪罪那使臣不懂礼数呢。

【文化差异弄的误会啊,人家见自家国王都不磕头,从来只有奴隶才会向他磕头。搞得还以为你们特意羞辱他,回去对玫瑰国国王大哭一顿,说我们大赵无礼,拒绝联盟。】

画面一转,一排排和大赵风格迥异的圆顶、顶上置有十字的建筑出现,镜头由远拉近,一座高大、造型复杂、色彩鲜艳的穹顶行宫出来。

众人没见过这等建筑,虽十分怪异,但又有说不出的壮丽。有了之前于清浅对玫瑰国的介绍,大家看这些建筑时,又有了别样的评判。

似乎……这个国家的风格虽然怪异,但并不贫弱的样子。

镜头拉到内部,里边光线暗淡,屋顶很高,四面八方装了椭圆的窗户,光线透过碎琉璃折射进来,似乎在耀耀发光。

完全不同于大赵的建筑。

皇帝也对这个国家有了改观。

这时,太尉突然上前一步:“圣上,大赵虽乃天下中心,但未曾遣使探过海外,焉知天下边陲是何等模样,不如趁此一探究竟。”

于清浅被转移注意:【天下边陲?】

只见天幕突然出现一个蓝色的球体。

众人疑惑,偷偷瞄去,不知这是何物。

下一秒,镜头极速拉近,球体越来越大,穿过云朵、天空,画面犹如史诗般奇幻。

众人惊呼不已。

只见无尽的蔚蓝中出现一只蚂蚁,镜头疾风般穿过云朵和天空,不断放大,气吞山河、回山倒海。蓝色汪洋中有各式各样的小蚂蚁……

其中一只蚂蚁放大,里面出现密密麻麻的小格子。

众人还陷入刚才看到的波澜壮阔的奇幻场景中不能自拔,又看到这些格子。

有人小声呢喃:“这莫非是什么储物的箱子,怎么其中乱七八糟的?”

却见天幕选中其中一个格子,再一次加速放大。

群山、河流、房子……

太子瞳孔紧缩。

皇宫!

众人目眦欲裂。

原来那刚才只蚂蚁就是大赵。

回想刚才的一片巨大的蓝色汪洋……

大赵竟渺如蝼蚁!!

众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再看。

天幕中又响起神人轻描淡写的声音:【这才是天下。】

四周

一片寂静。

他们一直认为大赵就是天下,如今神人告诉他们,大赵只是天下的一只蝼蚁,这叫他们如何能接受。

这就是神眼中的世界?

【这个星球绝大多数都是海,人只在陆地上生活,大赵国土面积只有整个星球的百分之二……

就说人口,虽然是第一大国,也不到世界的三分之一啊,怎么就自称天下了?闭关锁国要不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兄嘚……】

众人还在剧烈地思想挣扎着。他们一向视为全天下的大赵怎么可能如此渺小。

半响,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知想了些什么:“陈将军,朕命你出使玫瑰国,回来后,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朕。”

不知是不是之前看到的场景打击了他的信心,虽然依然不肯相信,但也没再以为海外是什么“天下边陲”,神人所说的玫瑰国也不容轻视。

陈将军神情一肃:“末将遵旨。”

又指了指那个蓝眼睛翻译:“末将不通语言,恳请让此人跟随。”

翻译听了大概,似乎自己又有救了。

他满脸欣喜:“我!我会翻译,你眼睛很好看,我特别甜美,可以爱你!”

陈将军惊恐地退后一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作甚?我有妻儿!”

众人也惊愕地看着这位突然表明心意的翻译。

玫瑰国人果然变态。

【噗哈哈哈救命,能把“你眼光很好,我特别厉害,可以帮你”翻译成这副模样,你确定要他帮忙翻译?】

陈将军果然僵住,带上这人……路上还能有安生日子?但若不带上,到时又怎么和玫瑰国人交谈。他只得认了。

太子余光望去,只见到神人肩膀微微颤抖。

……

国宴散去。

于清浅返回东宫,也准备回去了。

却说皇帝这边突然见到匆匆赶来的罗藩使臣。

御书房。

罗藩使臣痛哭流涕,大声控诉:“那丽国发起争斗,联合别国攻我四十城,阻我罗藩朝贡大赵的所有通路,外臣费劲千辛才来到这里啊……”

皇帝皱眉。

丽国从前朝就不安分,企图称霸一方,对当地和大赵的动作不断。如今竟意图阻拦罗藩与大赵的朝贡之路,显然安分没多久,又故态复萌了。

罗藩使臣深深地跪拜:“外臣恳请圣上出兵,攻退丽国!”

却见皇帝一挥手:“朕自有主张,下去吧。”

“圣上!——”他还有诸多话未说,已被人请出去。

无人后,御书房剩下皇帝和太子。

两人没有再提刚才罗藩请求出兵之事,反而议论起了于清浅。

皇帝思索片刻:“国宴上,朕又见到了闪光,这回又如何用‘功德’解释?”

太子手指点了点扶手:“三妹和陈将军出使,如何不算功德。”

“牵强,不过出使罢了,这如何能算?”

太子抬眼:“父皇的意思是?”

皇帝对这段时间的观察有了初步怀疑:“朕见那人和宣德殿总是同时冒光,然大赵还无甚变化,她已变得力能打虎。”

为何大赵和神人同时闪光,最终只看到神人获益。

难道这光是从宣德殿抽出,进入神人身上的?

若所谓神人其实是妖魔,窃取了大赵的东西为己用……

皇帝眼神阴狠下来。

却听太子突然笑了下:“父皇,难不成忘了那排文字,忘了刚看到的那颗蓝色小球?”

皇帝瞳孔微缩。

那些完全不同于大赵的、自成体系的文字,还有神人眼中那颗看似小球、实则浩瀚的整个天下。

正说明神人不该是简单的妖魔,背后有一个完整的世界。

突然,他看向太子:“你最近似乎有些感情用事,什么时候这么为你的太子妃着想了?”

太子眼神淡淡:“父皇想多了,儿臣只是陈述事实。”

“最好如此,”皇帝沉吟,决定再给出一点耐心,“盯紧,若她真有窃取大赵的迹象……直接拿下!”

第44章 中元节的人海人海拐子窝

于清浅回到于府,不知为何,这些天总感觉外面有奇怪的人。

体内的芝麻漩涡不知不觉又多了一颗,但她已经习以为常,没有太多恐慌。

除了不时弄坏桌椅外,倒无事发生,满府的人从来不问,她也乐得松口气。

没多久就到了中元节,应太子邀约,两人来到一条贯穿京城的长河,正是之前救过童三兰时的那条河流。

只不过当时靠近城门的地方是下游,现在他们则处在上游,依然在城东。

中元节,夜晚。

平日冷清的河畔此时犹如闹市。

“让让,哎哟,看我这只河灯……”

“哈哈!李大家的,今年你也没放弃啊……”

“嗡嗡……”

哄闹声、叫嚷声、气汗味……

于清浅和太子身着便装,看到人挤人的场面不免打起了退堂鼓,好在大概周围人关爱伤残,纷纷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于清浅摸了摸头上的纱布,实则里面的伤口已经完全长好,只是新肉的颜色和以前的皮肤对比太大,显得红白交错。

她不知道的是,周围人之所以为她让出道来,不是什么关爱伤残,而是看到她头上显眼的天幕,硬生生往后挤出来的。

“哎哟,谁踩我的脚!”

人群中发出多起惊叫。

尽管大家在让,然而人实在太多,还是免不了撞到人。

“娘子小心。”太子伸出一只手,替她拦住了即将撞上的人墙。

于清浅望去,只见太子笑意盈盈、温暖和煦,整个人犹如谦谦君子。

她受惊地道谢:“多谢殿下。”

【哥,你别这样笑,我害怕……】

太子疑惑的望着她。

只见视频出现一个画面,正是前夜太子处理一名刺客。

太子步入暗牢,温左上前迎接:【“殿下,这是白日抓到的刺客。”】

刺客被套在桩上,拷问了整整一天,已经奄奄一息。

温左厉声问他:【“谁派你来的?!”】

刺客没有说话,如果说出幕后主使才是真的性命不保。

却见太子笑意盈盈,一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你不说孤也知道,林……”】

刺客瞳孔紧缩,看来被说中。

轻易得了答案,太子二话不说掐死了刺客。

之后,温左递上一张崭新的绸制手帕,太子擦了擦手扔掉。

他嘴角和眼角弯起的弧度未变,然而眼里冷漠而平静,仿佛刚刚掐死的只是一只蚂蚁。

视频外。

于清浅刚看完那段视频,此时看着嘴角弧度和掐人时一模一样的太子,莫名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周围偷瞄的百姓也纷纷吓到,他们平时生活普通,哪里见过这场面。原来神人身边的人就是当朝太子,而且分明脸上笑着,却轻易就掐死了一名刺客。

不管刺客、太子、还是审讯,都离他们十分遥远,大家纷纷惊恐地又往后挤了挤。

人群传来声音。

“哎哟,谁又踩了我的脚!”

“对不住对不住……”

于清浅也忍不住后退一步。

太子:“……”

不多会儿,这段日子特意练习的笑容消失,他再次露出真实的表情,冷淡无味、仿佛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兴趣。

见到熟悉的表情,于清浅总算松懈下来,又靠近一点。只是……

她东张西望一番,心惊胆颤:【文宝身边的刺客也太多了,今天人这么多,待会儿不会又冒出一个吧?】

太子一时无言。

刚才天幕中的刺客其实是刺杀这位神人的。

他查出林家巨贪,且早有求娶福成公主的想法,国宴那日没有出头,大概以为父皇不会答应和亲。

想必林家本来就时时忌惮神人,又见她将公主劝去出使、打乱了全部算盘,于是痛下杀手。

不想他早就安排温左暗暗守在于府。

两人继续往前走,这回再也不担心撞到人了,两侧行人纷纷使劲儿往旁边挤,生生挤出一条通路。

河岸停靠了四艘大船,灯火通明。

于清浅胆子又大起来,踮起脚往左边望了望,只见最左边那艘大船上有人在念经;再往右看,有人正在燃烧纸锭,十分热闹。

最热闹的当属最右边这艘,不时有人将写满了愿望的河灯放在船上。放眼望去,一只只漂亮的河灯如同星火。

船上河灯太多,也有许多人直接放在河里,让它随着流水远去,明日自会有人在下游打捞。

来到卖河灯的摊位,于清浅拿起两只河灯,递给太子一只:“殿下可要一试?

据说今日鬼门大开,把愿望写进河灯,再祭祀一些香火,会有路过的鬼神实现愿望。”

太子接过河灯,提笔写下一行字,于清浅也赶紧开始写。

没多久,两人来到河边放河灯,她好奇地问太子:“殿下写的什么?”

太子却没有作声,兀自将河灯放入河中,没有放到船上。

见状,于清浅也默不作声,心中暗道:【嘿,让我看看,要是不大,说不定还能给你实现一下。】

电视显示出太子刚刚放出的河灯,却发现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原来刚才写字是虚晃一招,实际没有落墨。

于清浅:“……”

这时,却听到耳边传来太子的轻笑声:“孤若有愿望,自会自己实现,何需寄托鬼神?倒是娘子写了什么愿望?”

附近听到声音的百姓也忍不住偷偷侧了耳朵,神人还有什么需要鬼神实现的愿望?

于清浅含羞道:“这……说出来就不灵了,且臣女写的闺阁之事,怎好意思说出。”

【哈!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我写的“绝世无双、天下无敌、吊打一切鬼神”?!】

周围人:“……”

默默为路过打开这个愿望的“鬼神”捏一把汗。

这可是真神人。

太子也忍不住“扑哧”一声。

于清浅仿佛发现新大陆:【这是文宝今天第一次真笑诶。】

与此同时。

另一条街的人群中。

香火铺前,一位妇人正带着女儿买香火,以便待会儿祭祀。

突然,小女孩看到不远处有人卖糖葫芦,她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不料站到了人群之中,人潮涌来,小女孩被越挤越远。

“娘!——”

妇人听到声音,猛地回头,只看到人群中女儿的半张脸。她立马追上去:“小丫!别挤,你站那儿别动!”

然而这波人潮太过汹涌,不多会儿小女孩就不见了踪迹。

“小丫,小丫!——”

妇人越追越远,越来越着急,然而哪里还找得到什么人,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她满脸泪水,悔恨自己为什么不看紧女儿,只能四处打听,找得人都快魔疯了。

“大哥,你见过一个穿着花布衣裙、九岁大小、头上绑了两条红色丝带的女娃娃吗?”

行人无不是摆手避开,就是留下一句“没见过”。

许久,终于有路人回答她:“你说的有点眼熟,刚刚我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娃,听到那女娃喊了一声‘娘’,然后就被捂住嘴了。

那男人说孩子闹着吃糖葫芦……怕不是拐子。”

“什么?!”妇人绝望地坐在地上,嘴里一个劲儿呢喃,“我的小丫,娘的小丫……你看到他往哪儿走了吗?”

路人摇了摇头:“有一会儿了……”

看她如此可怜,想了想,路人又道:“你何不找那位……我刚从河边过来,看到于娘子正在河边放灯。”

“于娘子!”妇人眼中从新凝聚希望。

……

于清浅和太子刚刚放完河灯,正在四处游逛,不过现在人还很多,显然不是逛街的好时候。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位陌生妇人,直直地看着于清浅。

于清浅疑惑,正要开口。

“咚!”妇人突然跪下,泪如雨下。

“诶,你谁……”

“砰!砰!砰!”三个让人牙酸的的响头嗑了下来。

“青天大老爷在上,求哔——救救民妇的女儿吧!刚才集会人太多,我家小丫走散不见了,有人看见她和一陌生男子离开,定是拐子。求哔——救救她,我给您磕头了!”

听到这话,于清浅眉头一皱。只是她也很懵逼,为何女儿不见了,这妇人会找她。

她一不认识这妇人,二也应该没有表露任何能帮忙找人的能力吧。

想到于府也在这一片城东:【难道这人知道我爹是大理寺丞,想让我爹帮忙?】

她伸手去扶:“快起来……”

脑中却忍不住搜索相关视频,很快,小丫的下落便出来了。

天幕中,脏兮兮的房子里,十数个小孩被捆住手脚,奄奄一息,刚被抓来的小丫还很有精神,一个劲儿哭着叫“娘”。

拐子共有五人,抓小丫的拐子见她哭个不停,一张脏布就塞进她嘴里。

视频外,妇人揪心地捂住嘴,眼泪不停掉落。

于清浅看了眼身旁只身一人的太子。虽然她知道人在哪儿,但对外不能这么迅速准确地知道,至少得有个搜查的过程。

【就在右走两条街后的第四家破落民宅,得赶紧回去找我爹才行啊。】

“莫急,我爹……”

却见妇人又几个响头磕下来,神情若狂:“多谢哔——!”

随后把刚刚在香火店买来祭祀先人和鬼神的东西拿出来。此刻,在她眼中,神人已经完全是神仙了。

妇人当场给她燃了三柱香和一叠纸钱、冥币,拜了两拜,便匆匆赶去视频中的地点救女儿。

于清浅看向自己脚边正旺盛燃烧的纸钱和冥币:“……”

她脑子一片空白。

“………………”

“噗哧。”太子露出今晚第二个真笑。

于清浅回过神来,这个世界上每天都要发生很多不好的事,这些事没出现在她面前,她还可以当作没看到,然而……

这样顺手就能帮的事她还是难以当作没看到,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亲爹。

她状似被冻到地摸了摸双臂:“殿下,天色已晚,不如回去吧。”

太子看了眼单枪匹马去找拐子的妇人,闻言点了点头:“听娘子的。”确实应该回去找人。

突然,于清浅顿住。

电视再次播放,还是拐子窝。

小丫刚被抓来没多久,反抗很激烈,被堵住嘴后不停想要逃出去,却不小心撞到墙上,额头破了相。

被撞到过的拐子一把揪起她的头发:【“奶奶的,这么不安分,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安分!”】

他抓着九岁的小丫往隔壁拖去。

另一个同伙见状阻拦:【“干什么?这是值钱货,你动了还怎么卖?”】

却见那拐子将小丫的额头露出来,怪笑道:【“已经破相了,不值钱,到时候当个丫鬟卖,谁能知道?”】

“……”

视频外,河边。

围观的人见状,纷纷叫骂。

“真不是东西。”

“人在哪儿来着?”

却见于清浅后退两步,突然“被人群吞没”,她回头“焦急地”招手呼唤:“殿下……”

只见她被挤得越来越远,竟然朝着右边的街道而去。

太子看着她身周足有一尺多的真空地带:“……”

沉默半响,他竟也认真地追上去,回应一声“娘子”。

人群小声议论着:“那位怎么了?”

“刚才有妇人的女儿被拐子拐走了,求她问路……”

“嘶!那现在这是?”

“看这方向,那位……正去打拐呢。”

“走,一起看看。”

“……”

京城河边出现一个奇观。只见人群纷纷朝右涌去;于清浅一路“被挤着”往前走、神情焦急地呼唤太子;太子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仿佛怎么也追不上。

一大群人以相对稳定的位置从河边涌到了第二条街外。

于清浅也“被挤”到了第四家民宅。

她惊叫道:“别挤别挤……”手却不知不觉地按上大门。

随着“轰隆”一声,大门被人群倾倒。

五个拐子以为谁来闹事,纷纷走出屋子。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大群人海挤进自家窝点,里里外外、密密麻麻全是无处下脚的人。

第45章 无数只载满希望的河灯愿天下无拐

为首的拐子哆嗦着嘴:“怎,怎么回事?”

说话间,已经有人绕到窗边,看到另一间屋子的情景。

他朝后兴奋地大声欢呼:“有十三个被捆住的小孩!”

拐子叫骂:“你们是谁?怎么乱闯别人房子!”

“哗——轰——”

只见人群一拥而上,犹如蝗虫过境。

顷刻间,屋内、院子、街巷已经数不清的人。

五个拐子本在惊慌阻拦,不知被谁“不小心”推了一下,纷纷摔倒,涌过的人全踩在了他们身上。

屋内。

被抓住的小孩幻想过无数次自己被救的情景,可能有从天而降的官差老爷,可能卖的时候被家人发现、买了回去。

但他们都知道不可能,只求不入下九流,被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小厮也好。

从未想过今天这般场景。

屋内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正满眼兴奋地盯着他们,仿佛在看街边被耍的猴子。

小孩们大眼瞪小眼,都忘了哭。

有人前来为他们解开绳索和口中脏布,并突然举起一个小孩。

突然打横腾空的小孩:?

“都看看!谁认识这个娃娃?”

紧接着,小孩一个接一个被举起来,被人们一个个传下去。

“哟,这不是水村的二娃么?”

“这个娃也有点眼熟,像我二姨的三弟妹的侄女的邻居家的翠萍……”

“……叔,我是叫翠萍。”

“这个不认识。”

这群孩子一半都是今天拐的,拐子趁着中元节人多,专挑那等走散没多远的下手。

能在这里集会的都是京城这一片区的,故而真有五六个小孩被熟人认出。

剩下的小孩不知不觉被传到了于清浅面前。

与此同时,太子看到一缕缕比发丝更细的浅金色光线从小孩身上出来、从她头顶汇入。

于清浅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本来她只是打算混进人群脱离太子,然后悄悄雇人上拐子家。

没想到人群居然刚好往这个方向涌。在她悄悄推开这扇门后,人们就顺势涌了进来,理所当然地发现了被拐的小孩。

与此同时,之前求救的妇人也带着女儿来到了于清浅面前,正要道谢,却发现说不出口。

于清浅看到了她们:“恭喜夫人找到小丫。”

妇人笑了笑,虽然有些狼狈,却不见刚才的绝望。

发现无法感谢神仙为她找到女儿,于是换了一个说法:“这事多亏娘子福泽深厚,民妇刚拜托娘子,救找到小丫了。”

于清浅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看了眼太子:“我也没做什么……”

这时,五个拐子不知被谁用绳索捆着送了过来,只见他们浑身是伤、到处都是脚印,有一个似乎脊椎还断了,站都站不起来。

来人谄媚一笑:“于娘子,您看这些人怎么处理?”

于清浅又看一眼太子,见他没有说话,于是硬着头皮道:“想必你认识我爹吧,我爹会处理这些拐子。”

来人愣了一下。神人的爹……是谁来着?

又见神人指了指被传过来的几个小孩:“这些孩子也会帮他们找到家人。”

【我爹得多清名啊,才能这么多人认识我,知道我是大理寺丞于大人的女儿。】

来人:“……”

于清浅看见周围人奇怪的目光,虽然亲爹在家里一言难尽,但在外还算清正。

想到这,她顺口给亲爹说两句好话,维持一下孝女人设:“诸位放心,拐子害得一个个家庭支离破碎,我爹定会主持公道,将拐子绳之以法,将孩子平安送回家中。”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大哭。

她疑惑看去,只见突然出来一个大汉。

“大叔,您这是?”

却见大汉一膝盖跪下不说,竟然直直朝她的腿抱来。

【哎哟我去!!】

于清浅被吓得双脚猛地往后一跳,一蹦三尺远,蹿到了太子的身后。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于清浅咽了咽口水:“……”

半响,她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太子,又瞅了眼周围的人群。

好在大家似乎没有对这略超普通人的弹跳力感到惊讶,也没有指责她无礼的行为,注意力反而在这名大汉身上。

太子状似无意地右移一步,挡在大汉和于清浅的中间。

大家指责起这位大汉:“你跪就跪,干甚抱娘子的腿?”

大汉十分羞愧:“小人该死,方才魔怔了。”

于清浅探出头来:“大叔有什么事,起来再说,我只是一名小女子,当不起如此大礼。”

闻言,大汉忍不住又悲痛起来:“多谢于娘子,小人只是想到我家走丢的囡囡,我找了她整整三年,从徐州一路打听到京城,耗费大半家财,求娘子指条明路啊!”

他找人都快找得绝望了,刚才也是偶然知道这位神人在打拐,这才凑过来碰碰运气。

周围人闻言,也不忍再指责他,纷纷同情起来。

于清浅不知如何是好,脑中快速检索起关键词,由于是三年前的事情,范围有些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借助当前大汉的大致外貌特征检索出来。

看到标题,她顿了下:“这位大叔,此事我会告知爹爹,只是……你女儿已经拐了三年,不论她怎么样,你都会接受么?”

大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心中某块大石似乎终于压了下来:“不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囡囡。”

只见视频切换,一位穿着清凉的女子正讨好地给客人唱曲,周围往来的女子无不风情万种。

正是青楼。

大汉深深目眦欲裂,死死盯着天幕,那是他的囡囡!

好在不是他以为的最坏的结果,人还活着。

于清浅缩回太子身后,看不到他的目光。

【家贼难防啊……你的亲大哥在外欠了赌债,没能向你借到钱,于是怀恨在心,趁你不在家,将你女儿骗出去卖了还债。

不知道你向谁打听的消息,她从来没出过家乡,就在徐州彭城郡的醉花楼里。】

大汉通红着眼,紧握的双拳狠狠捶在地上。

原来是他的亲大哥!大哥将囡囡卖了不说,还假装打听到消息,骗他说人被卖到了京城。

可怜他的囡囡现在就在老家受苦!

于清浅从太子身后绕过来,见他一个猛汉哭成这个模样,犹豫片刻:“你过段时间来于府找我,我爹定会秉公办案。”

实则她打算借她爹的名义、自己悄悄给答案。虽然此举有些冒险,若某天有人跟她爹说起这事,她不好解释。

但这事没发生在京城,徐州也不是她爹管辖之地,她爹怕是不会管。

大汉依然跪着,只见他缓缓垂下身,直至头磕在地上,将脸深深埋在地面。

他久久没有起身,只看得见身子一直在轻微颤抖。

周围人叹了口气,纷纷绕过他。

于清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拉了拉太子的袖子,示意离开。

不知为何,太子却没有动。

因为他看见人群中几束强烈的目光。

果然,于清浅刚刚往外踏出一步。

一位老妪挥着拐棍,迈着不符合自己年龄的步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第一个冲到于清浅面前。

正要跪下,被于清浅惊呆着以更快的速度拦下。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跪我。以前也没发现我爹的名声这么远啊,老少通吃啊,这

么大年纪跪我不是折我的寿么?!】

老妪听到神人一门心思将原因归到她爹身上,于是顺着她的话。

“求于大人帮帮忙吧,老身的孙儿也不在两年了,那是老身家中的独苗苗啊,无论被卖到哪里,我们都要赎回来。老身给你磕头!”

于清浅忙道:“老夫人有话好好说,您这是折我的寿呢,说一下名字,我回头给我爹提一下……您别抱希望,也不一定能找到。”

老妪却十分感激:“多谢娘子,我那孙儿京城人氏,名叫高言。”

【啊,被拐到戏班子去了,现在还在京城城西那片,过两天就要出城了。】

于清浅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正要说些什么,却见老妪热泪盈眶,被突然出现的人扶到了一边。

“诶?”

下一个已经迫不及待地紧张道:“于娘子,可否请于大人帮忙找一找我那外甥……”

另一个:“还有我娘家长姐,自嫁出去已经七年没有回来……”

“叽里呱啦巴啦啦……#%$……”

于清浅:“……”

【糟糕,刚才不该大揽特揽,这要全找我爹,就算我悄悄帮忙,他忙得过来么?会怀疑我么?我只是个普通人呀!】

她求助地看向太子。

见状,太子低头问了一句:“娘子可要回家?”

于清浅巴巴地点头。

太子没说什么,只是握住腰间剑柄,突然抽出长剑对准人群,肃穆的脸上散发一丝冷气:“让开。”

人们看到锋锐的长剑果然吓住,又被他的气势震住,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刚才那几个人也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声音戛然而止,不敢再言。

这位可是高不可攀的神人,他们这样的蝼蚁,刚才竟然理所当然地向神人提要求,果真魔怔了。

刚才大概神人太过平易近人,他们看到希望,竟然如此无礼地索要答案,好在神人没有怪罪他们。

于清浅跟着太子畅通无阻地走了很长一截。

人群似乎出奇的沉默。

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闷,又走了几步,她偷偷往后瞅了眼,只见刚才求助的几人十分颓丧。

其中一位老汉白了头发,满脸沧桑。

她忍不住悄悄查了下,发现他才刚过三十,妻儿四人全部不见,有两个被山贼杀死,还有两个被山贼转卖,只剩自己孤家寡人,找了整整十年。

回过头,准备再往前走,她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步子。

太子见身后没了声音,停下脚步,眼眸微眯:“娘子?”

却见于清浅突然倒回去,对刚才求助的那几人说:“你们的事我刚才都听到了,回去定会告诉我爹,过段时间来于府找我。不过你们也别报希望……”

话没说完,几人却欣喜若狂:“真的?多谢于娘子!多谢于娘子!”

于清浅继续说:“你们也可以试试别的法子。”

几人疑惑:“什么法子?”

“咳,”她摸了摸鼻子,“今日不是中元节么,若要问丢失之人,听闻在花瓣形的河灯中写下那人的姓名和籍贯,再侍奉香火,会有路过的鬼神指路。”

她假意东张希望一番,凑近几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几人也认真地凑过头来。

“听闻去年有位夫人在花瓣河灯中写下丢失孩子的姓名、籍贯和其他信息后,第二日去捡回河灯,竟然发现一张纸条,你们猜上面写了什么?”

几人一愣:“写了什么?”

却见于清浅惊道:“竟然写了丢失孩子的去向!”

几人面面相觑:“……”

这真的不是神人自编自导么?

于清浅笑道:“你们也可以试试,或许运气好就找到了。那位夫人还在花瓣河灯上放块萝卜,烧了三柱香,想必就是这样感动鬼神的。”

“切记,子时是鬼门大开的时辰,过了这个时辰,千万不要外出,小心冲撞鬼神。”

几人:“……”

对视一眼:“多谢娘子,我们记住了。”

见状,于清浅总算可以轻快地离开,这样既不用担心这些人全去于府被她爹发现,又可以没心理负担地帮助他们,完美。

她轻快地来到太子身边:“殿下,我们走吧。”

“对了,得把那几个拐子和小孩也带走。”

太子面色复杂地看着她:“好。”

于清浅轻轻松松地离开,却不知道刚才自认很小的声音,由于心口一致,已经变成心声广播出去了。

人群中,不少人眼前一亮。

当晚,这些人赶回去将此事告知自己认识的、丢了人而苦寻不得的人家。

没多久,京城约莫一半丢了孩子、妻子、或丈夫,从而支离破碎的人家,此刻如同鱼儿找到水源,黑暗中找到灯火,无不充满希望。

……

丑时,凌晨两点。

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偷偷躲过巡逻卫队,穿过无人的街道,摸到河边。

正是于清浅。

她随身带着笔墨,不知那几个带着三柱香的花瓣河灯在哪儿。上游离家近,她打算从上游找到下游。

等走到空无一人的河边,她怀疑自己老眼昏花,揉了揉眼。

只见无数个花瓣河灯正以缓慢地速度往下游去,上面无一例外都有三柱燃烧着的香,十分壮观。

只这里看到的,至少上千只。

于清浅:“……”

“………………”

于清浅郁闷半响,倒也没走。

随意找了个地方坐着,又随意捞起一只花瓣河灯。

【刘翠喜,丙午年生,走失一年……嗯,在齐州历城县一柴姓富户家做丫鬟。】

借着月光,又烧起一只蜡烛。她拿起自制炭笔,用左手在纸条的背面如是写道,随即将三只香抽了拔掉,又将河灯放回河中,让它自由流向下游。

紧接着又捡起另一只河灯。

她看不到的是,黑暗中,无数双充满希望和渴求的眼睛正看着她,如同朝圣。

第46章 她就是鬼神本神金刚芭比于清浅

不知不觉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于清浅写得眼冒金星,看着还有长长一排的河灯,十分郁闷。

她确实有些疑惑,她夜前和那几人讲的事情其实是真实发生过的。

记得前几年的一次中元节,她无意中听到一位夫人和丫鬟交谈。说有位道人告诉她,在河灯上焚香,写下丢失孩子的生辰八字,明日再来看就能得到孩子的去向。

想也知道那道人是骗钱的,不过最终那妇人真得到了孩子的去向,只不过这内容是她写的,深藏功与名罢了。

于清浅纳闷,那次妇人真找到了孩子,也没见大家跟着仿照,这次怎么这么多仿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