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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晋王贪腐案被皇帝当作镜子的于清浅……

平缓了一下怒气,皇帝面无表情地问他:“你说说,收了多少贿赂?造成了多少起冤案?”

晋王卡壳一瞬,悄悄抬头望了一眼皇帝:“约莫白银十万两,造成冤案……”

又看一眼于清浅,想必这神人早就透露过了,父皇在试探他悔悟的真心。

晋王闭上眼:“一百多起!”

于清浅:【……哇偶。】

皇帝从椅子上走下来,“啪”地给了他一记窝心脚。

晋王一下被踹倒,表现得十分悔恨:“父皇,儿臣知错,儿臣以后定当克己复礼,再也不干这事了!”

皇帝冷笑一声:“你还想有以后?”

晋王心中忐忑,不知道父皇什么意思?

他把钱全部上交国库,不知这事能不能过去。

却听皇帝突然问起:“你可知兴民三年……”

观察晋王,只见他侧耳倾听,见自己没说下去,还疑惑地望向自己。

倒不像是装的。

皇帝又问:“还记得恭亲王吗?”

晋王更是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恭亲王和自己收受贿赂有何联系。

“儿臣记得,在兴民三年谋反的乱臣贼子,父皇何故提起他?”

皇帝还没说话,于清浅已经替他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兴民三年?那件事啊,我说当时咋看着那么不对。恭亲王进京,齐妃想着皇帝这么多年没个孩子,皇后也是多年才怀了第一胎,说明皇帝不行啊。

于是借恭亲王生子,想着反正和皇帝都是一个血脉的,如若事发也有个退路,哪里想到恭亲王就谋反了呢。】

晋王逐渐睁大眼,反应过来这神人在说

什么,准备冲过来:“你胡说什……”

“孽障。”

皇帝叫了他一声,晋王看过去,只看到父皇双目含冰。

原来这次父皇将他压过来是因为——身世。

他竟然是母妃和那个贼人的私生子!

晋王终于开始真正痛哭了:“父皇,儿臣是您的亲子啊,是受您教导长大的。”

皇帝本来对他也还有父子情意,若他不知情,也只打算夺了他的王爷爵位,再封个侯爵,也算成全一番父子之情,为燕氏延续血脉。

万万没想到晋王做过这等事。

十万两?一百多起冤案?他怎么敢!

皇帝背过身去,闭了闭眼:“朕不是你的父皇。”

“不,不,儿臣是您的儿子啊,儿臣只有您一个父皇。”晋王跪地上前抱住皇帝的大腿痛哭。

怎会如此?他分明是大赵皇子,怎会是那贼人的私生子?

恭亲王虽是父皇的亲哥哥,却造了反,若他真是贼人的私生子,父皇哪里还容得了他,定要将他一并处死。

一旁的于清浅很想捂住耳朵。

【啥意思,皇帝发现晋王不是自己的儿子了?这祸乱宫闱的事就这样随随便便讲出来真的好吗。】

【话说当初齐妃找了恭亲王几次就怀上了,压根没想过孩子是皇帝的。也对,皇帝这么多年才让皇后怀上,怎么可能轻易就让她也怀上呢?

这孩子不是恭亲王的难不成还能是皇帝的?】

晋王心如死灰,在场众人心里悄悄点头。

【一开始我也这样觉得,但是……】

电视出现四张放大的人脸,分别是恭亲王、齐妃、皇帝、晋王。

【单眼皮和单眼皮怎么可能生出双眼皮啊。】

皇帝一顿。单眼皮,双眼皮……这是何意?

仔细一看,却发现恭亲王和齐妃的眼皮没有褶皱,自己和晋王的却有。

于清浅精准搜索一番,发现标题也确实都说晋王是皇帝的孩子。

【概率学这个东西,谁能想到呢……晋王就是皇帝的孩子。】

晋王瞪大眼。原来他就是父皇的亲子!

他不必因为是贼人之子而被处死了。

一时间,晋王对这神人观感复杂。若非是她,母妃不会死,自己也不会暴漏这些秘密;然而若非她,自己的血脉问题爆发后,也没人相信他才是父皇的亲子。

刚刚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目露希望,喊了声:“父皇……”

这边,于清浅低头专心剥贡柑,悄悄感叹:【如今被皇帝误会也好,你收受贿赂、纵容一百三十五起冤案的真凶逍遥法外,一百三十五户人家求告无门。

他们又找谁说理?】

电视一一闪过那些求告无门的人家。

一名小商户老汉哭天喊地:【“我家闺女被拐卖到大户府上,我儿找上门要赎回,结果被生生打死啊!

那大户很是无法无天,我花费全部身家告了两年都没有结果。“】

一位妇人在四处喊冤:【“娘的好儿媳,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明明是他们欺负你,却反说你与人私通、将你沉塘。

娘找不到为你做主的青天老爷,只能求你在天有灵,让他们都不得好死!“】

又一位乞丐疯疯癫癫,逢人便说:【“我才该是秀才,我考了三十年,我才该得到特赐钱银、免除徭役、光宗耀祖啊……

那贼人霸占我的身份,又买通大官,现在倒摇身一变去考举人了……“】

【“哪儿来的疯子,走开。”】

又有一位……

……

一位位求告无门的含冤者出现在电视上,晋王跪着的头越垂越低,几乎贴近了地面。

“混账!”

“啪!”皇帝又踹了他一脚。

如今大赵建朝不久,他尽心竭力重视民生,自己也一再节省,严打贪污,晋王怎敢带头去贪。

就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他怎么有这样的儿子。

晋王小心翼翼:“父皇,儿臣愿意上交脏银……”

皇帝呵了一声:“你愿不愿意都得上交,剥去爵位,送宗人府,不得出来。”

“宗人府!”晋王犹如晴天霹雳,他可是父皇的亲子!

那些到宗人府圈禁的皇亲贵族有多少能出来的?多少人老了都在圈禁。

就为了一些银子……父皇怎可如此待他?!

到现在晋王的注意点都在财银上面,未曾重视那些平民百姓。

皇帝闭上眼,一摆手。

他正在严打贪腐,若纵容自己儿子贪污,又怎么服众?

身后,侍卫们将他押下去。

“父皇,儿臣知错了!饶过儿臣吧……”晋王哭喊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边,皇帝心绪未平。

一旁的大理寺卿看了一出大戏,安慰道:“圣上不要动怒,要保重龙体啊。”

于清浅依然垂头剥着贡柑,忍不住感叹一句:【从冤案里得出的银子都要上交国库?要是能用来平反那一百三十五起冤案、抚慰受害者及其家眷就好了……】

听到这,皇帝觉得有理,转身朝大理寺卿吩咐:“李卿,这事就交给你了。”

大理寺卿:“……臣遵旨。”

大理寺事情太多,作为寺卿,本就忙得脚不沾地。一百三十五起……不知又要通宵多久。

果然回头还是得找于大人分担点。

还在大理寺摸鱼的于爹对此一无所知。

太子偏头看向毫无所觉的于清浅。

这件贪污事后,不知会掀起多大的轰动,又会有多少人盯紧这位神人。

……

皇帝觉得自己终于开发了神人的用处!

大赵建国未久,朝堂有很多打过天下的老臣和年轻人,当初都是秉着“拯救万民”的初心,因此还不算腐败。

加上他一直严打贪腐,朝堂其实比前几个朝代都清廉肃正,但免不了还有人怀有私心、心存侥幸。

只是小打小闹他自然不管,若像晋王这样的,贪额巨大、造成多起冤案,他却不能容忍。想想自己为了省点钱,狩猎场也许久没换了。

这几日,晋王因贪腐被圈禁宗人府引起一片哗然,朝堂上人人自危,对那神人深深忌惮。

好在大多官吏还算清廉,最多有点小打小闹。

这日,皇帝向朝堂宣布了一件事。

他高坐龙椅,俯瞰众多朝官。在福公公准备宣布退朝时,忽然感慨。

“在座的不少都是从前朝乱世活过来的,当初前朝昏君穷尽民力、将百姓当作刍狗,弄得民不聊生。

大家也因此追随我燕氏推翻前朝,建立新朝,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下面一些老臣连连点头,百官更是附和道:“圣上说得极是。”

却见皇帝突然喝道:“如今才舒服多久,就忘了过去的惨状了?竟有晋王这等为一己私利、害一百三十五户平民百姓含冤的!”

百官噤若寒蝉。

晋王可是圣上的亲子,圣上都能大义灭亲将他永远圈禁宗人府,又岂会轻易放过其他人。

良久,皇帝这才满意点头:“过往如何,朕暂不追究,但你们有那手长的……

该平反的平反、该归案的归案、不该拿的东西还回去,大赵待众卿家不算克扣,小打小闹朕也不管。”

他一一看过百官:“至于以后……朕可得多开盛宴,邀请太子妃和众卿家共赏良酒了。”

赤裸裸的威胁。!!!

百官死死垂着头。

让神人和他们坐在一起,到时候但凡圣上指引几句……天爷,这官还能不能好好做了!

圣上怎么想出让把神人当成一面肃清朝堂的镜子的?

好在大多数官员还算清廉,问心无愧,只是那等有心还未行动的人收了小心思;

也有那少数的冷汗直流,拼命思考回头怎么补缺,毕竟圣上说过补漏平反了就不追查。

皇帝欣慰,这神人目前总算有点用处。

也就是开国才到第二代,朝中还算清廉,贪腐的是少数,他才敢如此威胁。若是

盛世,姻亲错综复杂、贪腐成为常态时,就不能这么招惹众怒了。

趁着开国,为后代打好基础。

下方,太子暗忖,即便贪腐不多,也总有心怀不轨之人,怕是给神人招祸。

……

此事过后,由于皇帝看到了于清浅的用处,便暂时将她放回家,免得整日祸害自己的后宫。

却说满朝百官看到了这位神人的地位。毕竟过去都在观望,如今见圣上将她当作肃清朝堂的镜子,显然决定看重她。

大多官员家中还算清廉,不惧查看,于是纷纷想和神人拉近关系。

于清浅家中目前只有于小妹待嫁闺中,因此,大家的目光纷纷看向了于小妹。

提亲的人家踏破了门槛。

……

这些天,于清浅回到家,发现钱姨娘前所未有的热情。

钱姨娘正谄媚地扶着于夫人的手:“哎哟,这里有块石头,快小心,不要踢着了。”

将于夫人扶到一处亭子的石凳上时,她立马先走一步用袖子将凳子反复擦拭,然后才满脸笑意:“夫人,妾擦干净了,来这里坐。”

于夫人:“……”

这时,钱姨娘着急忙慌地擦拭另一张石凳,招呼于清浅:“浅姐儿,来这里坐。”

于清浅:“谢谢,不用这么……”

“可是太硬了?”钱姨娘立马脱去外袍,将之铺在石凳上:“现在软和了,浅姐儿来试试?”

于清浅:“……”

【姨娘这是咋了?以前不是恭维我爹,和我娘不对付,看我整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吗?】

【说起来……姨娘好像有一段时间没给我爹好脸色了。】

钱姨娘将于小妹随意塞到一个石凳上,这才边给于夫人剥瓜子,边满脸谄笑。

“夫人,最近有不少大官向老爷提亲,要求娶月姐儿,您看……能不能让浅姐儿帮忙掌掌眼?”

说着将手上的瓜子仁双手递给于夫人,就差直接喂到她口中,简直不能更狗腿。

一旁的于小妹想偷偷拿两颗。

“啪!”被钱姨娘一巴掌拍红手。

于小妹:“……”

第32章 于小妹相亲二合一章

看着嘴前的瓜子仁,于夫人沉默两秒:“钱氏,你不必如此,月姐儿是家中的一份子,她的婚事合该浅姐儿出力。”

钱姨娘脸都笑烂了:“那就好那就好,月姐儿,还不快谢过母亲和长姐。”

于小妹被一把拽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懵,傻傻地说:“谢谢母亲,谢谢长姐。”

于清浅也没料到钱姨娘竟然这么相信她,虽然她确实会暗暗替小妹掌眼不错。

“姨娘当真信任我?”

钱姨娘满脸堆笑:“当然,浅姐儿可是未来太子妃,见识肯定不少。你说什么姨娘都听。”

“其实……”她有点犹豫。

【小妹才多大啊,只有十四,生育早了对身体伤害很大,如果我说等到十八的话……】

钱姨娘笑脸容一僵,连忙打断:“目前提亲的人家有光禄大夫、太常少卿……浅姐儿看什么时候有空,帮月姐儿掌掌眼。”

笑话,等到十八不成老姑娘了?那时还有谁看得上。

虽然这样想着,但心底深处忍不住留意那句话……生育早了真的对身体伤害很大?

定是胡说,大家都是这个年龄生育的。

于清浅也没再多说,古代都是14到16岁定亲成婚,18对他们来说确实很晚。

“姨娘说笑了,作为长姐,自当为小妹把关。”

……

于清浅完全没料到钱姨娘所说的提亲是这种……

之前没去搜现场视频,真是完全没想到!

于府,正厅。

门口人满为患。

“别挤别挤,我先来的!”

“咦,少卿也在?听说于娘子今日为她妹妹相看,你也是得到消息来的?”

“这不人尽皆知了吗,现在谁不带个家中小辈过来碰运气?”

“……”

正厅,于清浅和于小妹呆滞地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有大官、小官,无一例外都带着自家小辈。

乍眼一看,让于清浅有种看到相亲大会的感觉,只不过女主角只有小妹一个。

原来确定于清浅会出来帮忙相看后,于爹放出了这个消息,没想到隔日就来了一大群人。其他人有派人留意于府动向的,见状,也急忙回去带着小辈前来碰运气。

这边的于爹和于夫人正在张罗,都没有钱姨娘兴奋,她想招呼人、又碍于老爷和夫人在场。于夫人念在她是月姐儿的亲娘,便也准她一起张罗。

她不停地走来走去招呼人。

“哎哟,这边请这边请……”

来客捋了捋胡子,见只是一位姨娘,微微皱眉,又惊觉这是于小娘子的姨娘,远远看去,于大人和于夫人正忙着招呼自己的上官,见自己入府,正要过来招呼。

他一本正经道:“听闻于小娘子沉鱼落雁、文章星斗,特携犬子提亲,今日一见果真开了眼界。”

夸女儿就是夸她,钱姨娘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她捂脸遮住笑烂的脸:“哪有哈哈哈哈哈~~~这位大人的郎君看起来也才高八斗,风神俊朗哈哈哈~~~”

朝散大夫之子、轻车都尉、侍郎、尚书之子……

天爷,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大官,他们全都来求娶月姐儿!!

于小妹眼睛转成蚊香,钱姨娘却激动得快哭了。

刚进来几位家世和人才皆不错的,钱姨娘小声问坐在旁侧的于清浅。

“浅姐儿,你觉得这几位如何?”

于清浅:“这……”

堂下三位郎君正襟危坐,一位端正君子姿态,一位扬扇潇洒一笑,一位朝于小妹抛了个媚眼。

于小妹接到媚眼:“……”

正当大家凝神看着她时。

【下一批!】

一旁的于爹和于夫人被呛住:“咳咳咳……”

三位郎君:!!??

所有人:“…………”

三位郎君很是不服,神人虽然厉害,但怎能这么快就否决他们。他们家中清白,可没贪腐。

自己不管长相、才能、家世更是样样拿的出手,在外求娶别的娘子什么时候不是手到擒来。

凭什么看一眼就否决?

眼见他们不服,钱姨娘也有些纠结,这些都是四品大官的嫡子,还有一位是新晋状元。想来月姐儿嫁过去定会安享荣华。

她试图争取:“浅姐儿觉得他们哪位可行?”

却见于清浅小幅度的摆了摆头,超小声地朝钱姨娘说:“我觉得还可以再看看别的,您瞧那位郎君眼底青黑、脚步虚浮……小妹值得更好的。”

她悄眼看去那位抛媚眼的光禄大夫之子:【说得就是你,虽然未娶正妻,也不看看家里二十几房小妾了,难不成指望小妹加入你的大家庭吗?】

抛媚眼的郎君脸色一僵。

这……男人三妻四妾怎么了?她们又不是正儿八经八抬大轿娶回来的。

“啪!”旁边他爹对着他脑袋就劈头拍了一掌。

“叫你成婚前收敛点你不听,瞧瞧旁边太常少卿家的儿子,一个妾室也没有。”

太常少卿得意地一捋八字胡,还好他管得严,没让儿子纳一个妾。

于清浅只见到抛媚眼的郎君被拍了一掌,没听到他爹的声音。她直直看向太常少卿家那位扬扇的郎君。

【还有你,前一位好歹给了自己女人一个名分,你倒好,和伺候的丫鬟都相好个遍,完了人家还是丫鬟;

还常常流连烟花之地,就喜欢不用给名分那种是吧?大猪蹄子休想碰我家小妹!】

太常少卿气得胡子发抖,他管得这么严,说了多少次定亲前要给未来妻家面子,结果兔崽子偷着来?

扬扇郎君默

默放下自己的扇子,瑟瑟发抖。

完了,回去有家法伺候。

钱姨娘也纠结了,男子是三妻四妾不错,但这两位郎君婚前就这样不知收敛,以后还能给月姐儿好脸?

她看向那位一直端坐君子之姿的新晋状元,虽然目前官小,但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之前一直在读书,定不是那等流连女色之人。

状元和其母亲也有些忐忑,他至今可从未碰过女子,只些许瑕疵,应该……

视频中突然出现状元、老母亲和一位女子。

女子娇声问道:【“表哥何时娶了奴家,现在奴家见天儿往表哥家跑,别人都笑话奴家呢。”】

状元母亲握着她的手含泪道:【“烟儿,你是婶从小看到大的,你放心,为了我儿的仕途,只等我儿攀上一门好亲,定将你娶进门。”】

女子担心:【“表哥娶了新妇,以后哪里还会在意奴家?”】

状元向她承诺:【“不管最终娶了谁,她们都是我不得不娶的,唯有烟儿才是我此生挚爱。”】

【“表哥……”】

【“烟儿……”】

【“诶,好孩子,便叫婶子一声娘吧。”】

女子扑过去:【“娘!——呜呜呜~~~”】

三人仿佛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好像即将迎娶的新妇是什么恶人。

视频外,正厅。

所有人一言难尽地看完视频:“……”

新晋状元君子之姿不再,羞愧得想掘地三尺再加十尺钻进去。

早有听闻这神人的神异,他本以为家中只有一位表妹,算是清白。方才的场景也就发生过一两次。

没成想神人这般神通广大,连这等犄角旮旯都翻出来了。

于清浅超小声地、用气音朝钱姨娘说:“姨娘,其实……我觉得那位状元可能不是很喜欢小妹……”

【滚你妹的!小妹不稀罕拆散你们一家三口!!——】

声音之大,犹如饿虎咆哮。

钱姨娘:“……”

最终三位郎君羞愧退场,后面又进来了一些人。

钱姨娘拉了拉于清浅的袖子,犹豫道:“浅姐儿,男子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即便现在没有,未来总得纳几个。”

差不多得了,照她这样看下去,怕是最后一个都成不了。

她问向女儿:“月姐儿,你可有心仪的?”

于小妹正在发呆,突然被叫醒:“啊,哦,我都可以,全凭姨娘和长姐做主。”

钱姨娘又看向于清浅:月姐儿都没意见,你就把条件放宽些吧。

于清浅也知道是这个理,想在古代找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简直凤毛麟角,毕竟不纳妾反而是社会异类,还会被人嘲笑。

但当她看到一个个男子后院那一堆女人,就难以接受把小妹嫁给这些大猪蹄子。不求小妹大富大贵,只希望她能够幸福。

虽然凤毛麟角,但说不得就有呢。

于清浅如同老母亲和x光线一样照射着来客,一位位官员携带儿子摇头走了出去。

外面本还有一大群人,见状纷纷叹了口气。

这神人要的是身心洁净之人,自家儿子早已开过人事,没那福分啊。

于是也不进入,纷纷离去。

看着越来越少的人,钱姨娘傻眼了。

这时,又有一位官员携带郎君前来,由于家世靠后,他排在了最后面。

正是当初钱姨娘百般讨好于爹、想要给于小妹攀上的亲事,同为六品官的工部员外郎家的嫡子。

当初自家庶女配人家嫡子高攀不上,还要请于爹周转,现在钱姨娘已经看不上他了。

前面来的都是大富大贵之人,这位郎君要功名没功名,背后只有一个员外郎的爹,就这也好意思来提亲?

不料于小妹一见到来人就不发呆了,反而有些讶异:“是他?”

工部员外郎正朝于爹拱手作礼:“于大人,许久未见,近日可还安好?”

于爹摆摆手:“原是年大人,倒是有段时间没有一起赏酒了。”

原来两人官阶相同,平日也有些私交,当初差点议亲,故而一起喝过几次酒。

两人寒暄着,于清浅正严正以待地为小妹挑选相亲对象。

“咦,”于清浅的x光线卡顿一瞬,两眼放光,连忙拉了拉钱姨娘:“这个好这个好。”

钱姨娘很不乐意,偏头和于清浅用气音交流:“好什么好,不过有一个六品员外郎的爹,官芝麻那么大,还不是他自己的。”

她已经完全飘了,丝毫忘了自家老爷也是六品小官。

芝麻小官于爹在旁边听了个囫囵:“……”

“这……”于清浅绞尽脑汁,想了想怎么说服她:“据闻这位郎君家风很好,长得也俊朗,说不定和小妹聊得来。”

钱姨娘偏头看了一眼,哪里很俊朗,不过普通清秀,前面比他俊朗的不知凡几:“切。”

小郎君脸色微红:“……”

【啊啊啊!这家人真的很好啊,先说家风,这个员外郎和妻子是前朝乱世活下来孤儿,两人相依为命一起长大。

后来建立新朝,为了过好日子,妻子就拼命挣钱,现在已经富甲一方;丈夫明明只小时候识得几个字,为了让妻子当官夫人,想法设法读书,终于做了工部员外郎。】

【夫妻恩爱就不说了,还设下不可纳妾、敬爱妻子的家规,看这小郎君被养的唇红齿白、气宇轩昂,又从小受家人熏陶,小妹嫁过去肯定被一家人疼爱啊!】

于清浅现在是丈母娘看女婿,哪哪儿都顺眼,清秀也能给他夸个绝色天香出来。

小郎君脸色更红了点,身后的工部员外郎更是挺直了胸膛。

过去由于家中只有一位妻子,他总被同僚笑话家有母老虎,说他耳根子软,如今竟然得到神人这样的夸赞。

对啊,他老妻是丑了点、凶了点,但他们可是从小扶持着长大的,夫妻恩爱,那些蠢蛋懂什么。

同样嘲笑过他的于爹:“……”

【再说这位小郎君还倾心小妹,感情也有了哇。】

“咦?”钱姨娘看向他,两人都不认识,怎么倾心的。

却见视频中闪过一幕画面。

里面于小妹正和丫鬟游街,忽然窜出一名乞丐,眨眼间偷了她的荷包。她眨了眨眼,忽然反应过来:【“哎呀,我的荷包。”】

这时,一位小郎君立马追了上去:【“站住!你这小贼,快把荷包放下!不然等小爷抓到你,定要送你见官!!”】

两人你追我赶,穿过热闹的人群,又穿过无人小巷。

【“哎哟,谁踩我的脚!”】

【“好像在追小贼,哪儿有小贼?”】

于小妹则带着丫鬟在后面紧追慢赶:【“慢点,你们慢点,有贼啊……”】

最后他们在一处小破宅找到了小贼,原来小贼还有一位病重的姐姐,没钱看病,他只能出去偷钱。

被员外郎家的小郎君抓到后,他还狠狠咬了一口。

【“嘶!小贼,偷钱还咬人,小爷今天定要教训教训你!”】

于小妹却看到里面重伤昏迷的姐姐:【“要不,这钱还是先给你姐姐治病吧,只是以后不能再偷钱了。”】

小贼没料到这位娘子居然放过了他,还愿意给钱治病:【“谢谢娘子,谢谢娘子……”】

小郎君也没见过于小妹这么温柔心善的女子,他从小在他娘这种女强人棍棒下长大。

于是小郎君沦陷了。

之后,他又多次“偶遇”于小妹。

于小妹正在猜灯谜,等候多久的小郎君红着脸出现:【“真巧,这这儿遇见了,不如一起猜灯谜。”】

画面一转,于小妹正随着钱姨娘上香,一个人在闲逛时,突然出现小郎君:【“真巧,又遇见了,听闻这里的菩萨很灵,一起拜一拜?”】

小郎君将她引导月老像前,一根筋的于小妹毫无所觉:【“我许愿家里和睦,不知道你许愿什么了?”】

小郎君红了脸,没说话。

画面又一转,【“真巧……”】

【“好巧……”】

【“又巧了……”】

如此种种,看得于清浅心理熨帖,钱姨娘喷出一口老血。

好小子,原来老早就祸害她闺女了,巧?巧个屁!

于小妹恍然大悟,难怪前段时间总遇见这位郎君,还道真的这么巧呢。

【哎,都怪这个当爹的,不然早就提亲了。】

却见小郎君脸越来越红,身后的员外郎爹眼神飘忽,作心虚之态。

电视继续播放,原来当时在钱姨娘的鞭策下,于爹和员外郎说起亲事。回头员外郎把这事和家里说了一下,不料却看到儿子害羞。

他突感不对,一问之下,才知自家儿子早对人家女儿有心思了。

不聪明的员外郎冒出一个自认聪明的想法,正好儿子不爱读书,不如趁机……

员外郎苦口婆心道:【“你如今也没个功名在身,怎好意思娶人家女郎?不如这样,先至少考个秀才,不然为父都不好意思去提亲。”】

于是乎,不学无术的小郎君开始奋笔疾书、勤学苦练,许久不曾出门,早已眼底青黑、邋里邋遢。

视频中闪过一幕幕小郎君悬梁刺股的画面,看得员外郎颇为欣慰、视频外的众人瞠目结舌。

视频继续播放。

现在刚刚考完试、还没出结果的小郎君没来得及兴奋,忽然发现于小妹的长姐成了未来太子妃,已经不是他们攀得起的人家,来提亲的大官更是数不胜数。

员外郎夫人抄着鸡毛掸子对丈夫一顿打:【“都怪你!早提亲多好,非要用这种事来鞭策儿子,现在好了,人家指定看不上咱家了!”】

【“别打别打,夫人我错了,这就上门提亲去。”】

视频外,于府正厅。

众人暗道,原来其中还有如此波折。

于清浅不住点头:【“看得上看得上……”】

却听钱姨娘憋紫了脸:“不行!”

虽然……品性确实还不错,但明明有那么多权贵人家可挑,这人再好也没出息啊,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等以后浅姐儿成了太子妃,周围都是诰命夫人,月姐儿嫁给一个没出息没家世的郎君,别人又会用什么眼神看她?

自己可都是为了月姐儿好!

“……”

这场亲事到底没成。

虽然于清浅觉得可行,于夫人没意见,但钱姨娘百般反对。尽管她做不了主,却影响了于爹。

于爹暗吋,确实如此,当初虽然觉得员外郎家好,家风、人品也不错。但现在浅姐儿成了太子妃,月姐儿又有这么多好人家可挑,何必执着于此。还是再相看相看。

这场婚事暗暗让浅姐儿相看,又由他和夫人做主,实际他们三人哪个不同意,婚事都得作罢。

走的时候,小郎君很不死心,不住往后看。看样子似乎还不想放弃,不知会生出怎样波折。

却说第二日,又有人来提亲。

只是吸取前一日的教训,来提亲的人家俱是带着还未开人事的小辈,只是少之又少。

虽说神人的要求很是难为情,估计不止现在不纳妾,以后也不得纳妾,简直跟娶公主的驸马也没区别了。

但为了攀上她,牺牲个别小辈也不是不可以。

小辈:“……”

故而这日,来提亲的少有高于十四岁的郎君。

大官们志气昂扬,都觉得这次稳操胜券,剩下的怕是只拼家世。只有郎君们生无可恋。

第33章 相亲后续——清远侯的复杂家庭小郎君……

于府外围。

温左正带着一群人悄悄守在外面。

自从晋王贪污事件和圣上宣布“请神人和百官一起品酒”之后,来于府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但也免不了有那心怀不轨的。

殿下让他来守着,目前倒没发现什么贼人。

真是奇怪,若有人要暗害神人,神人只用她的神器一探,不就全知道了,到时候再被神人一透漏,幕后凶手连祖宗十八代都能探出来。

谁还敢来?

温左和其他人并不知道于清浅的探查范围有限,涉及电视真相的会被屏蔽。目前只有太子猜到。

再者,保不齐有那抱着必死决心赌一把的,齐妃就是前车之鉴。

忽见自家殿下迎面走来。

温左连忙迎上去:“殿下。”

太子大步过来:“最近有什么可疑人物?”

“暂时没有发现……倒是有一个小子鬼鬼祟祟。”

只见一位小郎君被揪了出来,正是员外郎家的嫡子。

……

于府正厅。

于爹刚刚送走礼部侍郎和他的大儿。

来的时候礼部侍郎还信心满满:“犬子今已十六,洁身自好,日后定对于小娘子一心一意!”

走的时候是揪着儿子耳朵走的。

【可不洁身自好?正在和罪臣之女的丫鬟上演霸道郎君狠狠爱,追妻火葬场,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这……小妹还是不加入了。】

目送礼部侍郎携子走远,于爹擦了擦额上的汗,高喊一声:“一路走好啊田大人!——”

已经数不清浅姐儿替他得罪多少上峰了。

钱姨娘也想不通,怎就没个完美的呢?

也是浅姐儿要求太高了,哪里就真有洁身自好的男子,大家不都得三妻四妾么?

虽这样想着,脑海里却不由想起了员外郎家的小郎君。随即又摇了摇头,不成不成,月姐儿必要嫁大人物的。

没多久,却真来了一个大人物。

清远侯携刚满十四的幼子前来提亲。

于爹和钱夫人惊地前来迎接,于夫人不紧不慢。

这可是真正的世家望族!

于爹受宠若惊:“侯爷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清远侯很是儒雅,阖了阖茶盏:“于大人哪里的话,吾今日携犬子前来,特聘于小娘子为妻,此乃一点笑礼,还望于大人收下。”

他老来得子,身边站着的正是续弦为他生的嫡幼子,刚满十四,比那些孙子辈要大几岁。

随着他说完,下人拿出两个小匣子并打开。一匣子闪闪发光的珠宝首饰,一匣子罕见的孤本。

看得钱姨娘和于爹眼睛冒光。

世家出手就是不一般,光见面礼就可窥其底蕴,别看只有两匣子,俱价值不菲。

见状,清远侯又推出嫡幼子:“此乃家中老幺,刚满十四,还未……”

他给出一个眼神,让对方心领神会。

好在事先做好功课,既然神人要洁身自好的,他可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连自家儿子的状况都没搞清。必要真的洁身自好才行。

钱姨娘瞧了一眼,那幼子看起来很是懵懂,确实还未通男女之事。虽然她不在意这些,但这回浅姐儿可没话说了吧。

老天,那可是侯爷的嫡幼子!

于清浅:“这……”

虽说过去钱姨娘和她娘不对付、单方面争宠,好歹不敢过分,只井水不犯河水,小妹也被管束着少与她见面。

但就像当初好奇皇宫,结果发现对外要强、对内小哭包的皇后之子很好玩,于是开启云养崽道路一样。

小妹只比她小两岁,她从小捏小奶包的手长大的,怎可能不上心,自然又云养一个,连小妹啥时候尿床都一清二楚。

说起来,她云养的崽好像还有……京城的、外县的、欧洲的、非洲的……不少?

如今小妹选亲,她简直操碎了心,必要万无一失才行。

清远侯放下茶盏,双手放于膝上:“若我儿日后胆敢对不起于小娘子,吾必不放过他。”

他如今条件兼具,此亲必成。

钱姨娘内心尖叫,成!成!这么好的亲事去哪儿找?

于爹也很兴奋,他有了一个太子女婿,如今还要和侯爷攀亲,日后老于家也要跻身名流了!

只是这婚事明面上是他和夫人做主,实际大家都看着浅姐儿呢。

于清浅仔细一看,小妹和侯爷的幼子都两眼放空、正在发呆,压根还是两个啥也不懂的孩子。除了昨天那位小郎君情窦初开……

【哎,都才十四岁,这么小就要成婚生孩子,身体都没长开,这是损根本呢,要是能等十八就好了……】

清远侯脸色一变。

十八……且不说年龄大了,只论神人能不能辉煌到那个时候还两说。

虽然现在圣上重用她,但木强则

折,一个不小心,侯府可就白忙活了。现在先稳住当前的价值,如若有个万一,还能“舍掉”,世家望族可不会轻易被打倒。

钱姨娘第二次听到十八的言论,心里不免嘀咕,生早了真的损根本?……

现在的重心是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于清浅也就是那么一想,想来别人肯定不会同意。真正令她犹豫的是:【人虽然是个好孩子,但这个家很复杂啊。】

于爹一听这话就一咯噔,完了,浅姐儿又要发现什么隐秘?这可是侯爷,他真的得罪不起啊。

清远侯岿然不动,他们家恪守礼节,没什么很出格的事。

他品了一口茶,对于爹温和一笑:“吾家中和睦,子弟谦让、女眷温良,于小娘子嫁进来必受疼爱。”

于爹和钱姨娘放下心来。

【“滚开!你这禽兽!!”】

【“别跑,让二叔好好‘疼爱’你吧……”】

“噗!”清远侯喷出一口茶。

只见视频中出现一片熟悉的花园,他的好二弟正追着大儿媳跑,显然想要轻薄她。

清远侯脸黑成了炭。

于爹脸也黑成了炭。

月姐儿嫁过去必受“疼爱”?就是这种“疼爱”?!

到底对方是侯爷,他不敢直接骂出口,但是脸上显然已经笑不出来了。

门外传来唱声:“太子驾到——”

一行人连忙出来迎接,却见太子殿下还带了一位眼熟的小郎君,正是昨日员外郎家的小郎君。

清远侯和于爹上前一步:“叩见殿下。”

太子摆手:“免礼,孤今日来只是凑个热闹,听闻于小娘子正在议亲,你们继续罢。”

于爹:“是是……”

清远侯却踯躅不前,刚才那等丑事让于大人知道便罢,怎能让殿下也知道?

然而踯躅不踯躅都为时晚矣,还未到正厅,电视已经连续剧一般停不下来了。

大儿媳骂道:【“你可知我乃侯爷长媳,怎敢如此放肆!”】

二叔步步紧逼:【不过一庶长子的小小商户夫人,娶你不过看中你家中钱财罢了,真当自己那么重要?不如今日从了爷,往后……】

却见不远处有几位丫鬟路过,大儿媳这才逃过一劫。

之后她更是时时不离丫鬟小厮,但二叔时常上门拜访,眼神轻薄,令人烦不胜烦。

【哇,我娘嫁过来好歹我爹保留她的嫁妆,帮忙打点关系,只偶尔缺钱的时候伸手。你们家到好,直接吃绝户哇!

什么有底蕴,明明侯府已经落魄了,非要维持奢侈生活,专门去外县寻了一个只有独女的首富。人家还当嫁入侯门是什么好亲事,结果你们全都扒在她身上吸血。】

【将人家四十万嫁妆消耗一空便罢,还朝她娘家要,这就算了,竟然还欺负人家!】

于爹呼吸窒住。

天爷,四十万!再想想自己几辈子加起来的俸禄……顿时郁闷。

于夫人瞥他一眼,倒是比较淡定。她一向会诉苦,只说家中铺子总是亏钱,盈利很少,所以他才会为四十万这般模样。虽然四十万很多……这些年经营嫁妆翻了几番,她也不是拿不出来。

清远侯有些尴尬,他分明有好好待儿媳,确实没想到二弟竟敢如此轻薄人家,回去必好好教训。

但花儿媳嫁妆这事……

他偷偷看了眼太子,却见太子面无表情。

清远侯一时有些忐忑。

【大儿媳早就受不了啦!二叔轻薄自己,丈夫寻花问柳,虽然公婆态度还好,但全府吃她嫁妆就算了,还吃她娘家!

一怒之下就要闹合离,结果侯府还不同意。】

视频中,大儿媳取出一张合离书,对着公婆和丈夫好言好语。

【“如今家中父母年迈,又不愿过继嗣子,儿媳只育有一女,将将出嫁。便请爹娘放儿媳归家,回去侍奉父母。”】

清远侯当然不肯,人要是走了,自己家还怎么维持体面。

他温和笑道:【“可是有谁怠慢你?你嫁进来也许多年了,若送你归家岂非显得侯府不仁义?”】

【“不如这样,将二老接到京中,有侯府庇佑,也不怕欺负,你也能时时探望他们。”】

于清浅安静地坐在一边,沉迷追剧,没注意到大家都没声音了。

【你这算盘打的,我在城东都听到了!嫌儿媳娘家太远了不方便吃,还得让人把所有财产变现带到京里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太子还在旁边,清远侯面露尴尬。

视频中的大儿媳显然也想到这点,她面露难看,退而求其次道:【“儿媳多年膝下无子,只有一出嫁女儿,今日便自请下堂,更不要回什么嫁妆。”】

她只想保住家中二老一辈子的打拼,花出去的嫁妆就当肉包子打了狗。不料侯爷这也不愿放她,一是考虑到面子,二是府中缺少银钱。

只见他面上一冷:【“来人,少夫人病了,送她回房,等‘病’好了再出来!”】

【“爹!您怎可如此对我?这些年儿媳为家中付出多少,您都没看见吗……”】声音渐行渐远。

丈夫只是庶长子,在一旁默不作声。

视频外,于府。

清远侯很想打住神人的脑子,然而太子正在一旁盯着。

他揣揣不安,想了又想。这到底是家事,殿下总不可能问罪吧。

太子轻哼了一声:“清远侯,家风甚好啊,一群人欺负一个弱女子……”

清远侯心里一个咯噔,立马垂下头:“殿下说得是。”

太子又瞧了一眼于清浅,见她果然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依然沉浸电视神器。

于是放心地继续说:“孤希望今日这事得到解决。”

【可恶啊老匹夫!!】

清远侯连连点头应是。

太子喝了口茶,垂眸:“你也不想明日朝堂上父皇夺了你的爵,文武百官、勋贵世家都知道你家的事吧?”

“啪嗒。”清远侯软了身子,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殿下真够狠的,若只是空口让他解决家事,他还能玩出花来应付。没成想竟威胁削爵、告知所有人,到时候不仅身份没了、体面也没了。

这是刀刀戳中要害啊!

他忙不迭颤着嘴回应:“今日定会解决,她要合离便合离,绝不拘着她。”

太子:“不该自己的东西还给人家,若你儿媳一家出了什么意外……”

太子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于清浅。

清远侯嘴里犯苦,有神人在此,他哪里还敢动什么手脚。

但四十万两又该怎么凑,不知得变卖多少田地铺子,难道真的要缩衣节食?

又转念一想,要是连爵位都没了,还要体面有什么用。

今天这遭真是来亏了,来亏了!

太子放下茶盏,发出“咚”的一声轻响,随后起身。

看了清远侯一眼:“哼。”随后甩袖离开,仿佛真的只是进来凑热闹的。

实则走出府外后,他来到了温左所守的暗处。

太子本来只是问温左对神人的守备情况,刚刚真就只是看到清远侯家太不像话,才进去转一圈罢了。

只是他都出来了,清远侯为何还不出来?

太子眯了眯眼,没有着急走,而是守在外面。

于府。

清远侯父子、于爹一家、和被太子留下的小郎君大眼瞪小眼。

钱姨娘心思百转,没想到这些名门望族家中如此复杂。这两天吃了太多毒,看向员外郎家的小郎君时,竟然觉得顺眼了一点。

至少这小郎君家中清白,自己也对月姐儿有心……

不成,没家世没功名……

这时,小郎君突然从衣兜里摸出厚厚一叠银票,不好意思地朝于爹说。

“这是今年家母给的零花钱,只有五万两,都给于小娘子……以往的花光了,若于伯父将小娘子许配给我,以后的零花钱都给她。”

于爹和钱姨娘被这叠银票惊呆了。

五万两!还只是零花钱,只是今年上半年的!!以后都交给月姐儿?!!

钱姨娘想到自己从老爷那里一点点抠来的、为月姐儿筹了十几年的二千两嫁妆……

她死死地盯着那叠银票。

第34章 游船赏月清远侯“好打算“啊

于爹再一次为自己的俸禄郁卒,又悄悄羡慕一下。

为何别人的夫人随

手掏出五万两的零花钱,自家夫人开铺子却总是亏钱,连几百两都给得很是艰难。

于夫人默默品茶,但笑不语。

钱姨娘依然死死盯着那叠银票。

老爷一年也就有点俸禄、骗上官的药钱,和舔着脸向夫人伸手的银钱,她一抠再抠,买个首饰还得算计一下,十几年也才攒下两千两。

这小郎君一出手就是五万,以后还都交给月姐儿……

她脑中不断试图告诉自己清醒。

没家世没功名、没家世没功名……

【哇,员外郎夫人不愧是女强人,不仅在京城开了十几家大酒楼,还在全国各地开了很多分店,一年净挣五十万还没算不动产啊卧槽。】

“砰!”钱姨娘轰地站起来,整张脸涨成猪肝色。

于爹也惊得双腿发软,竟然从不知这位同僚家里这么有钱,一年就挣够自己几辈子都挣不来的俸禄?

钱姨娘哆嗦着嘴,正想问“你真愿意给月姐儿零花吗”。

突然头脑一热:“你真愿意等月姐儿到十八吗?”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钱姨娘:“……”

都怪浅姐儿,老说什么“太早生育有损身体,要等十八”的言论,害得她都嘴瓢了。

小郎君果然惊住,还以为对方依然不愿意将人许配给自己。

却听神人冒出声音。

【咦,前两天在亭子里随口说了一句等十八再成亲,姨娘居然记住了。嗐,这里的人就是成婚太早,身体都没发育完生什么孩子?

没看到皇后娘娘二十六才生,现在还不时去军营里打两拳吗?】

【晚生晚育优生优育啊衰仔,小妹才十四,至少等到十八了身体长好了,以后才能长命百岁啊。】

小郎君满脑子只有那句“长命百岁”,他瞪大眼:“愿意愿意,我愿意等小娘子十八的!”

钱姨娘:“……”

于爹:“………”

两人捂着胸口:“不不,不必……”

【咦,姨娘嫌人家没功名,其实小郎君还是很聪明的嘛,以往不好好学习,现在为了小妹勤学苦读,居然真的考了个秀才回来。】

视频中考官们虽还未张榜,但已经在抄写名录了,小郎君的名字赫然就在此列。

小郎君兴奋地朝于爹承诺:“于伯父,你放心,我一定在小娘子十八以前考中状……”

想了想还是有些没信心:“考中进士,然后回来娶小娘子!”

说着他将五万两银票往于小妹怀里一塞,正要回去继续苦读。

于爹和钱姨娘大惊,哪里敢轻易放跑他,连忙拦住。

“贤侄贤侄……”于爹拉住人,“月姐儿哪儿能真等你四年,不如你们先成亲,日后再考也不迟。”

笑话,月姐儿嫁一个这么有钱的郎君,又有太子这样的姐夫罩着,没人敢欺了他家钱财。往后虽没有诰命,但日子定不会差了。

再说,当姐夫的定然不会让妹夫一直布衣吧。

小郎君摇头:“我一定会给小娘子挣来诰命的……”

于爹只好退而求其次:“不如你回去找父母做主,先订亲,等到了年龄再成婚。”

“可,可以吗?”

“自然。”

小郎君欣喜若狂,对于小妹傻笑一阵,这才乐颠颠地回去。

等人走后,于小妹看着手中的巨款,心底涌起一股异样。

现在客人就剩下清远侯和其幼子。

于爹虽有些疑惑,却不敢直言。到底是侯爷,不论家中如何,怎么也比他一介小小六品官强。

只见清远侯笑道:“吾有些话想对于娘子说。”

于清浅有点懵,她跟侯爷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会有话想对她说?

联想到自己是未来太子妃:【莫非有话想让我转告太子?】

于爹也想到这层,又考虑到女儿如今得遇神通,想来可能有什么正事,不方便说与他们听。

这样一想,于爹便向清远侯告辞,带着于夫人、钱姨娘等人离开。

没多久,正厅只剩下清远侯父子和于清浅三人。

于清浅疑惑:“侯爷有什么话,现在可以直说了。”

清远侯为难:“吾有个不情之请。”

“侯爷请说。”

却见他忽然将幼子推到自己面前,严肃地拱手作礼:“请于娘子收下我家老幺,让他做一名侍卫。”

幼子和于清浅皆惊讶地看着他。

于清浅吓得一哆嗦,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清远侯要将儿子送给我做侍卫?我一定听错了,人家好好的一个侯府嫡子,送给我做侍卫?】

幼子却没那么抗拒,反而有些欣喜。这可不是凡人,身俱神异、握有神器,做她的跟班……定受同窗艳羡。

府外。

不枉太子在这里守了一阵,这才摸到清远侯的想法。

温左诧异:“原来侯爷想让小儿子做娘子的侍卫。侯府当真落魄了,竟要用这种方式重拾地位。”

太子也嗤笑一声,那人如此胆小,怎会收下。他竟在这儿等了半天,就等出这个结果,果真傻了。

这样想着,他抬脚开始离去。

于府。

于清浅卡顿片刻,摸了摸头上依旧未拆的纱布,果如太子所料拒绝。

“侯爷说笑了,郎君乃侯府金尊玉贵的嫡出公子,怎能屈居我这小女子之下,做一名侍卫?使不得使不得……”

却见清远侯突然拉近距离,小声推销:“若如娘子厌了殿下,还有一名侍卫解闷。”

于清浅有点没听懂:“恕小女子愚钝,没明白侯爷的意思。”

“咳,”他眼神飘忽,“此侍卫非彼侍卫,正如真龙与鲤鱼,夫人与姨娘……”

于清浅:“……”

幼子:“………”

沉默片刻,他又加了一句:“这种事……万望娘子避开殿下。”

于清浅:“…………”

良久。

一声咆哮经过扩音传遍于府及周围街巷。

【是亲爹吗?竟然把儿子推给我做小?!你儿子倒了八辈子霉投生你家吧!!】

府外,正离去的太子脚下一顿。

府内,清远侯忙道:“娘子小声些。”

却见于清浅疑惑地抬眸看他。

她一言难尽,不明白清远侯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实在是……

【为老不尊!】

清远侯:“……”

于清浅正想办法怎么回拒,却见府门突然打开,一行人大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太子。

清远侯当即吓得软坐在凳,怎么也没想到殿下走了这么久,还能去而复返。

岂非刚才的话都听到了?

太子目光冰冷,看向他时犹如射出利剑:“清远侯,你胆子很大。”

清远侯额冒冷汗,立马跪下:“求殿下恕罪。”

“恕罪?呵,”太子冷笑一声,“孤让你回去解决家事,你的行动太慢了,不如孤来帮忙。”

清远侯有些忐忑,不知殿下要如何“帮忙”,按殿下之前的吩咐,今日先让大儿媳合离,然后再凑钱还那四十万两嫁妆……

“温左,现在便帮侯爷凑钱,务必在今日内完成。”

清远侯猛地抬头。

今日就还,现在哪里有这么多存银,本来就要变卖一些田地铺子……今日凑完,哪能马上找到买家,莫不是全要贱价卖了?

届时哪里是还四十万两,七十万两也不在止啊!

这是要让侯府连普通富户的体面都撑不下去啊。

清远侯有些吐血,连连告罪:“殿下恕罪,是我等……”

“温左。”

“在!殿下。”

清远侯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温左带下去了。

他伸出一手:“侯爷,请。”

清远侯心在滴血,也只能闷闷离开。

他的幼子今日也是经历太多,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离去。

正厅又只剩下于清浅和太子。

于清浅刚才个别句子被省去,只知道太子让人“请”清远侯离开。她松了一口气。

这清远侯真是打雷第一高手,她刚才被雷得不清。

见四下无人,她看向太子:“殿下……”

只见太子忽然发出一个邀请:“后日十五,将有满月,特邀娘子于京郊映月湖赏月,娘子可愿一道?”

于清浅一愣:“既是殿下所邀,臣女荣幸至极。”

赏月?

……

时间一晃便到了后日。

今日月亮果然圆满,映月湖上有不少游船,放眼望去,灯火通明。

于清浅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的夏装,虽然脸上还包着纱布,但她时常感觉到痒意,可能正在长肉。

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她却不敢揭开看看。老虎抓的伤口,能长什么样子?

太子迎上来:“娘子,今日月色正好,定要作上几首好诗。”

于清浅跟着移步上船:“臣女诗兴不佳,还要仰望殿下才是。”

【哈哈,作诗?我长这么大还没做过一首诗呢。今天姐就诗兴大发一个……一轮满月银勾勾,光撒大地亮堂堂……】

文盲得明明白白。

太子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帮忙掀开帘子,没再提作诗之类的话。

“娘子尝尝这糕点。”

于清浅娇羞一笑:“多谢殿下。”

【啊,我真是个有诗才的大baby!古往今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我!!】

太子:“……”

两人相对而坐,品着良酒、尝着可口的糕点,凉风席过,倒是难得舒畅。

于清浅头一次感觉两人是未婚夫妻,这个崽也不知不觉长大了。

【咋感觉怪怪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约会?】

看一眼天上的满月,又瞧了瞧周围大大小小的游船和灯笼:“殿……”

“殿下!于娘子!”却听远处传来喊声。

转头望去,远处有一艘游船,一个奴仆提着灯笼正在不停晃动,他旁边站着一人。

太子定眼一瞧,正是清远侯家的幼子。

那个差点“做小”的小子此时正在使劲儿招手呐喊:“殿下,于娘子!真巧,可否邀我一起赏月?!——”

太子:“……”

侯府正忙着清理家当、维持体面,怎么还有钱让这小子租船赏月?

巧?呵。

第35章 第35章温左拉开帘子走进来……

温左拉开帘子走进来:“殿下,要不要属下……”

“不必,让他上来。”太子笑得没有一点温度。

清远侯幼子姓何,何郎君顺利上了船。

他正是被清远侯遣来的,虽然他觉得父亲的想法很荒谬,在殿下面前作死,是嫌侯府落败得不够快么?

他也并不想做什么“真龙与鲤鱼”的鲤鱼,但对这神人十分好奇。

之前听同窗传她可能是什么下凡历劫的神仙,若当真如此,神仙千年眨眼即过,殿下虽贵为大赵储君,也不过凡胎,在“神仙”面前算不得什么,倒能理解父亲的做法。

若他能在神仙历劫时跟在身边当个跟班,以后说不定也能鸡犬升天,羡煞同窗……

怀着厚厚的滤镜,何郎君上船后满怀期待地掀开帘子。

“见过殿下,娘子。”

“坐。”太子虚虚一指,请他入座。

何郎君忐忑地坐下。

【咦,这娃……】

太子略带期待地看着她。

【好生俊俏。】

太子面无表情。

此时在月光和烛火的笼罩中,只剩下湖水潺潺的声音。

“咳,”何郎君忽然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有此良辰美景,在下想赋诗一首。”

太子静静地看着他表现,忽然挑了挑眉:“郎君脸上怎有脂粉?”

于清浅果然被引起注意。

何郎君身形一僵。

好在太子随后就笑道:“哦,倒是孤想差了,听闻京中郎君尽皆爱美,用些脂粉实属常见,只是孤甚少用此物,身边也难见脂粉郎君,故而有些惊讶。

何郎君继续。”

何郎君感觉自己被嘲笑了,但不敢反驳,只好道:“是,殿下。”

【用脂粉怎么了,就许女孩子爱美,不许男孩子爱美?】

听到神人帮自己说话,何郎君暗暗欣喜,开始踏出一步作诗:“在下想出一诗,更深月色半一家,北斗浪岸南斗……”[1]

【“打死你个臭小子!整天不思进取,就搞这些歪门邪道!!”】

何郎君顿住,看向突然播放的画面。

【啊,不就喜欢研制胭脂,多难得的手工达人啊,为啥打人家?】

却见视频中,何郎君周围铺满了脂粉盒子,还有花瓣、滤布、石蜜等研制脂粉的工具,他手上正拿着一根细管,显然正在亲手制作。

然而清远侯却拿着一根棍棒朝他砸来:【“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看看你的哥哥们,弹琴弄诗哪样不好,就连你大哥寻花问柳那也是男郎家的喜好。

就你?整天弄这瓶瓶罐罐,采花弄蜜,娘们唧唧的!“】

于清浅扼腕:【哪里娘了,瞧瞧人家不到十四就研制出“玉面膏”这种护肤品,造福多少女性。这是被亲爹耽误的古代化学家啊。】

何郎君第一次被如此肯定,以往由于这一喜好,只有被父亲不喜、兄弟嘲笑的。

虽然得到认同很开心,然而……

【“啊啊!!爹你别打了呜呜,我不弄了行不行?别打嗷!——”】

视频中的何郎君鬼哭狼嚎,清远侯自己打累了,索性让下人按住他。

视频移向了别处,但大家都知道接下来他要后臀开花。

【“呜呜呜……啊!~~”】

【住手哇老匹夫!】

游船上,何郎君:“……”

此时方知何为痛并快乐,冰火两重天。

太子轻抿了一口酒,唇角微微勾起。

早听闻清远侯幼子偏好研弄胭脂,不受清远侯喜爱,想必因此才被丢来和于小娘子联姻。

联姻未成,又送到神人身边,甚至不惜得罪他。

真是完全落魄了,还以为这神人能庇护侯府?

对于落水狗,太子没有兴趣穷追猛打,免得湿了自己的衣裳。若非刚才气氛无聊,也懒得招这郎君上船逗弄。

欣赏够了何郎君的家规,太子忽然朝于清浅发出邀请。

“再过不久诸藩朝贡,父皇将开国宴,娘子作为孤的太子妃,到时也一起入席吧。”

于清浅眨了眨眼:“国宴?”

心中暗搓搓兴奋:【哇塞,有生之年,我也能吃一次国宴,出息了。】

太子见她没出息的模样,暗觉好笑。

……

此时周围的游船船头纷纷站满了人。

原来大家本在饮酒赏月,对那神人的“电视”也早已习惯,然而这出“棍棒打儿子”的戏码太过有趣,引起一众围观。

其中一条不起眼的游船将将从湖的另一面划过来。

船上之人身着异域服饰,身材高大,脸上有一圈浅浅的络腮胡。

正是朝贡的其中一个藩国——土藩。

几人看到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天幕,其中还有栩栩如生的人在哭泣,纷纷大惊。

使臣心神手震:“这是什么神鬼手段?!”

他看向另一个不起眼的灰袍男子,十分惊恐:“王上,听闻中原河中有一种‘水猴子’,专将活人拉入水中替死,然后他才能转世投胎,莫非这就是?”

灰袍男子皱了皱眉:

“找个本地人问问。”

使臣很快从邻船邀了一群人上来。

邻船是一群学子,作书生打扮,正聚在一起品酒赏月、吟诗作赋,好不痛快。见有人相邀,一群人凑热闹地涌上来。

其中一位书生好奇地作了一揖:“看阁下打扮,不似中原人,不知是哪国的?”

使臣的中原话说得很溜:“在下是来自土藩的商人,今日才到京城。听闻有藩国朝贡,想来我们的使臣也会来此,便进京凑凑热闹。”

使臣衣着鲜艳,被称为“王上”的男子却灰扑扑地站在一边,伪装成一个仆人。

书生恍然大悟:“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不知邀在下有何要事?”

另一书生指着远处天幕大笑:“既是今日进京,想来没见过我们的……那位,定是被湖上的异象怔住了。”

使臣连连点头:“正是如此,不知那究竟是何物,为何这般……”

“哈哈,想你也没见识过,那是我们大赵的太子妃,据说掌管真相,是从……”

他小心地指了指天上,“那里下来的。”

“上……!”使臣惊呼出声,整个人吓得差点摔倒。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道天幕,躬身行了一个中原礼:“多谢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