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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与野玫瑰 硬片辣条 16236 字 1个月前

以前好像没这么轻。

何野迷瞪着眼:“你怎么回来了?”

“女朋友想我了,”她亲了亲何野的额头,“就偷偷摸摸回来了。”

何野使劲眨眨眼,清醒了些:“你不是有比赛么?”

“没事儿,明天去也行,我定了票。”祁麟拍拍她,轻声说,“睡吧。”

何野支起上半身:“我去趟厕所。”

“行,”祁麟侧着身子,摆摆手,“快去快回。”

何野没开灯,摸黑去了厕所。

祁麟瞪着眼睛,听见厕所的冲水和水流声,何野出来后又翻找着什么东西。

“找什么?”祁麟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顿时整个房间亮堂起来,“开灯吗?”

何野不适地抬手挡上眼睛:“刺眼,关了。”

“行吧。”祁麟听话的关上手电筒。

不一会儿,何野应该找到东西了,摸黑走到床边。

接着“啪”一声,一小簇火苗燃起,何野举着打火机哼着歌儿。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何野晃着打火机,小小的小火苗随着她的动作颤颤巍巍也跟着晃,“happybirthdaytoyou……”

祁麟盯着火光后明明灭灭的何野,愣了两秒问:“今天几号?”

何野唱完最后一个单词说:“昨天八月十七,今天八月十八,生日快乐,你说不来就没买蛋糕。”

“我都忘了……”祁麟傻傻地说,“你居然记得。”

“那肯定,我女朋友生日怎么能忘。”空调风往下吹,火苗颤巍巍打了个颤,何野另一只手护着才没熄,“凑合凑合……许个愿望快吹,吹完睡了。”

祁麟闭上眼,黑暗中,依然有一片黄色在摇晃。

“希望家人身体健康,”轻缓的嗓音在房间流淌,女孩子的睫毛轻颤,薄唇微张,“希望阿野天天开心。”

祁麟睁开眼,打算吹了。

何野护着火苗后退:“还有你呢?”

祁麟笑笑,轻轻呼口气,火苗不堪重负灭了。

黑暗中,只有祁麟的眼睛发亮。

“我说了,”她轻声说,“希望阿野天天开心。”

“……神经。”何野收起打火机,“知道了。”

一本书一样的东西扔进祁麟怀里,何野摸黑爬上床,言简意赅:“礼物。”

“哇塞!还有礼物!”祁麟打开手机照着,是本相册,“开心!”

她迫不及待一页页翻过去。

第一页是运动会梁夏拍的合照,当时她勾何野的头发,被一巴掌拍掉了。

第二页只有她,扎着松散的马尾看向远方,刘海扬在脸上,似乎也是运动会时拍的,她对此一点印象也没有。

后面还有很多,日常的互动、高考后一天她们在试卷雨下手牵手……还有她做饭的照片。

最后面是她穿着ICF队服,低头认真打比赛的照片。

看样子不像手机截的……更像去现场拍的,还是前排。

“这张,”祁麟指尖点着照片问,“现场你来了?”

何野快睡着了,迷瞪着看了眼照片,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去了不跟我招呼?”祁麟有点儿生气,“我找你找那么辛苦,结果你就坐下边儿?”

何野闭着眼睛,似乎真睡着了。

祁麟叹了口气,就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继续看。

后面每一张都是她打比赛的照片,连在QY的都有,印象中她所有比赛都在。

她盯着何野看了会儿,轻声问:“要我不来找你,打算躲我一辈子吗?”

何野早睡着了,没人回应她。

祁麟也不在意,垂下眸子自言自语:“算了,看在陪我过生日的份上,原谅你了。”

——

早上起来,祁麟摸摸床边,何野果然不在了。

得赶中午的高铁,眼见时间快晚了,祁麟忙换衣服去洗漱。

洗漱完留在桌上的早餐也没时间吃了,她把相册放进随行的包里,喝口豆浆打算出发。

桌子的小抽屉没关,以往何野都拿一把小锁锁起来,说是一些零钱银行卡和身份证,怕人不在家被偷了,她觉得这是何野的隐私也没多问。

昨天可能拿相册忘了锁,祁麟打算重新锁起来,毕竟蛮重要的东西,一块钱也是钱。

但她瞅了一眼。

没钱没银行卡,甚至身份证都没有。

只有几瓶药和一些报告表。

她拿起一瓶看了眼名字。

盐酸氟西汀片

不像家常备用药,一个很陌生的药名。

名字看不懂,祁麟打算使用科技的力量。

入眼第一行功效作用,上面写着——

盐酸氟西汀片,西药名FluoxetineHydrochlorideTablets。为精神兴奋药。

用于治疗各种抑郁性精神障碍。

第187章 我只是有点儿难过。

“麒麟、麒麟!”

半半喊了两声,给祁麟思绪喊了回来:“快奶一口,怎么叫半天不应。”

“不好意思。”

麒麟连忙操纵人物给半半奶血,才奶一半一渡春风开车过来了:“还没好么?包舔了没?物资剩多少?”

“没呢,你去看看。”半半说,“三级遁甲剩一半抗性,一、二级都没了……op真难缠。”

“op的狙击手确实难缠,晚上经常排到他们的车队。”一渡春风把车停在包面前,谨慎地搜物资,“剩最后两队了,多注意点”

枝叶中途掉点,剩他们三个打进决赛圈,给半半补满状态,祁麟看了眼剩下的物资,也不多了。

剩下的两队也是比较亮眼的队伍,跟他们一样是民间战队,抢秋季赛的位置。

子弹划破风擦过耳畔,等祁麟回过神,自己已经残血了。

“快上车!”一渡春风喊。

祁麟依言上了车,在车上不能补状态,她的物资也撑不住自己补满。

原本仗着人数优势一下又劣势了。

枝叶看着干着急。

“麒麟,你在干什么?”半半皱眉,“这么明显还能被打残。”

位置暴露不好苟,一渡春风开车冲向刚刚的狙击点位,安慰道:“没关系,还能打,麒麟你保好自己的状态,我俩上。”

祁麟抿了抿唇:“好。”

车停下来,半半冲上前报点,一渡春风跟在后面,找合适的位置狙人。

祁麟藏在车后补状态。

少了个人,明显难打的多,加上祁麟状态不好,他们很遗憾停留第二名。

好在前三都能加分,sunshine心很大,四人下场,sunshine作为sun的教练,主动鼓动士气:“第二名已经很好了,前面我们分拉的很开,一场而已,不至于被追上。”

“话是这样说,麒麟,你今天状态不是很好。”bc说,“你这样的话,我不放心让你替补,要不你先休息两天,调整一下,下一轮我去。”

祁麟明白自己不适合再上场,不把何野这件事搞清楚可能会一直游神,于是点头同意了:“好,那下场不错上,我复盘调整。”

“不错前两天十二点就睡了,都过上老年生活准备退休了,还能上场。”枝叶在队里年龄最小,主动活跃气氛开玩笑道,“不容易啊。”

“我刚刚说话有点冲,不要介意。”半半也道,“我们就是这样,有事当场说,尽量当场解决,不然容易心里有疙瘩。”

“没事,本来就是我的问题。”祁麟摇摇头,心情复杂,“我回去调整一下,下个场次我可能也上不了了,不错你可以吗?”

“你能调整过来我都行。”bc说,“本来就是当替补打的。”

祁麟请了几天假,下个场次不用她上,时间很充裕,她可以去调查一下那份报告。

高铁上祁麟在复盘上场比赛,明显有好几波失误,sun有意练保医疗兵的打法,可这把可以收割的人头没收割掉,可以躲的伤害也没躲掉,导致枝叶掉点,被迫切换战术,按平常保狙击手。

退出回放,她打开相册,找到昨天拍的照片。

报告上确实是何野的信息,显示中度抑郁轻度焦虑和轻微自残倾向,祁麟仔细回想这些天相处的细节。

明明大夏天,何野穿着长袖长裤。

时不时发呆。

还有……换掉的志愿。

她甚至在没发现那些报告前,只觉得有点怪,是这么长时间何野改变了生活习惯,或者是工作需要。

可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变!

大夏天哪个工作需要穿长袖!

她太迟钝了,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没有一点改变。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为什么何野……突然不好了。

祁麟原本打算去何野去过的那家心理医院问问,但前台告诉她不能透露病人信息。

她茫无头绪回到小区,坐凳子上看着窗外的夕阳,等着何野。

今天十九号,再过十一天,何野要去上学了。

何野没跟她说过报哪所大学,但应该不在北京,她前几天看到何野一个人在收拾东西。

她们又要分开了。

明明才在一起几天,又要分开了。

房间一点点暗下去,她想,何野是不是也坐在这里等过天黑。

抑郁症会很难过,何野一个人难过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柜子里有瓶没吃完的安眠药,何野失眠的时候,会想什么呢?

她自残过吗?会有伤口吗?流血的时候疼不疼?

祁麟想了许多许多,她被罩在黑暗里,盯着缓缓升起的月亮出神。

直到门打开,啪一声,灯也开了。

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笼罩在祁麟身上的所有黑暗,女孩子清亮的嗓音瞬间将祁麟拉回神。

“回来了?”何野说,“怎么不开灯。”

祁麟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何野把买来的菜放进冰箱,挑了几个番茄和鸡蛋出来:“西红柿炒鸡蛋吃吗?太晚了,随便吃点。”

“又要走了对吗?”祁麟低声问。

何野听后不明所以地问:“我现在不回来了?”

“你去上学,可你走了,难过的时候该怎么办呢?”祁麟的背影佝偻着,双脚踩凳子上,双臂环保着自己,嗓音压在抱在一起的胳膊里,闷闷的,“没人陪你聊天,你不跟梁夏说,也不跟我说,你不跟我说,我哪知道你很难过……”

“说什么呢,我干嘛难过……”何野的手慢慢垂下来,鲜红的西红柿衬得她皮肤越发苍白,刚反驳一句,明白过来自己的解释很无力,“你知道了……?”

“昨天柜子没关。”祁麟放下腿,双手撑在椅子上,依旧背对着何野,“阿野,可以和我聊聊吗?”

“祁麟,”何野叹了口气,“没必要,我能调理好。”

“有必要,有必要的。”祁麟咬字很重,执拗道,“你能调理好,为什么还吃安眠药?”

气氛安静了一瞬,何野把菜重新放回冰箱,坐在床边。

她闭上眼,平静地回忆,平静地叙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是在平遥一直在想小天,一整天都在想小天因为我进医院的事儿。你知道吗?我本来很讨厌小孩,我弟弟很烦,跟……我爸一样,但小天是你弟弟,相处下来我发现小孩和小孩也不一样,小天就很可爱。”

“可小天被我害进医院……不论是不是我做的,都有我的原因。我一直在追溯、在回忆,如果当时我没叫你拿快递,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不对劲……如果那晚我没和你接吻,小天是不是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了。”

“想完小天我会想你妈妈、你爸爸,甚至是高三一班的同学,我会一直想,等我反应过来一整天已经过去了,但第二天还会这样。我像陷入一个循环,每天都在质问自己,如果当初不这样做,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何野皱皱眉,按了按眼睛,“我甚至怀疑何建国说的话是不是对的……我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那些天,她住在祁麟租的房子里,思维刚冒一个头,太阳东升西落一天就过去了。

她意识到不对劲,得离开这个环境。骚扰短信太多手机早不用了,她留下一封信,带着不多的行李和那枚耳钉,背井离乡。

可情况越来越糟,她开始更加严重的失眠,褪黑素彻底不管用,甚至有时候能睁眼到天明。

黑暗的环境使人想的更多,她的思维仿佛拥有了独立的思维,越发不受控制。她控制不住地回忆,撕开伤口一遍一遍自审,等回过神,胳膊上已经划开了一道口子。

后面只有疼痛才能使她短暂摆脱那些回忆,她开始对疼痛上瘾,对蜿蜒流下的鲜血越来越漠视……最后,祁麟来了。

可“高兴”似乎成了奢侈品,她短暂拥有后,那些负面情绪成倍来袭,让她更加痛苦。

“祁麟,我看网上有人说这是精神病。”何野深吸口气,松了松手,掌心已经有了深深的指甲印,“我也去看了心理医生,但我不想吃药,我觉得我没生病……你说的没错,我只是有点儿难过。”

她只是有点儿难过而已。

仅此而已。

她不是精神病。

何野睁开眼,眼底晃着泪花。

她的眉心皱在一起,难过而疑惑地注视祁麟:“你说对吗?”

祁麟起身,和何野并排而坐,轻轻揽住何野的肩膀。

何野顺势靠着祁麟。

她闻到熟悉而安心的石榴味,是祁麟曾经用过的沐浴乳的香味。

可她买的不是这个味道的沐浴乳。

她想起数学竞赛时,她们住一个房间,她给祁麟读《小王子》。

那时候多好,祁麟在,叶迟迟在,梁夏也在。

可现在她只有一个人。

“嗯,”

祁麟轻轻应一声,何野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

“我们只是有点难过而已。”祁麟轻声说,“难过的事说出来就好了,别怕,我一直在。”

何野蓦地鼻子发酸。

她憋了很久,这一刻真憋不下去了,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淌过脸颊,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第188章 她独占不了的秋千

夜色愈发浓郁。

浓云遮蔽圆月,缝隙中透出微弱星光,市中心依旧灯火辉煌,似乎将整片天空照亮。

不远处旧小区载歌载舞,路灯明亮,秋燥的风吹过枝叶,底下的影子张牙舞爪。

最后一点细微的知了声淹没在欢声笑语中,连带高考结束的那晚空中飞舞的试卷,一并落入尘埃。

随之扬起的是女孩子明亮的嗓音,并不熟悉的英文发音,透过窗缝,卷进飞扬的风里。

“OncewhenIwassixyearsold,Isawa……”

祁麟读的很慢,碰到不认识的单词会停下拿手机搜,搜完继续磕磕绊绊读。

“……amagnificentpictureinabookaboutthe、the……”

女孩子嗓音清亮,顿住找下一个单词。

“jungle。”

祁麟还没搜完,身侧躺着的何野默默出声。

“对,jungle。”

祁麟重新读了一遍,总算勉强通畅了。

压抑的氛围因为这句话活跃了点,何野侧着身子,头埋在祁麟身侧,嘴角勾了勾。

当初她们说好,她教祁麟英语,就教《小王子》。

祁麟还说,要给她弹尤克里里听。

只是单词都没背几个,尤克里里也没听成,祁麟就离开平遥打比赛去了。

成长是一瞬间完成的,她们在某瞬间不约而同成为大人,而成为大人之前的某些约定,便也遗忘在心底的某个角落。

不熟练的英文朗读回荡在房间,何野想起小学角落里的那座秋千。

鼻尖是淡淡的石榴香味,何野闭眼,脑海中最先浮现出阴霾的天气,随后才是轻晃的秋千,她轻声说:“你知道吗,我小学操场有个秋千,每次去都围满了小孩儿。”

祁麟一顿,缓缓降下音量。

“我小学就不受欢迎,每次都玩不到,所以我就等天阴了、下雨了再去,那会儿没人,我就一个人玩。”何野勾起唇角,似乎在回忆一件很美好的事,“真的很好玩,怪不得围那么多小孩儿,一晃一晃的,飞起来一样。”

每一次荡起时,衣角飞扬,风刮过耳畔,夹杂丝丝细雨。

她就像平常小孩一样,有喜欢玩的玩具,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孩儿。

“可是第二天,那座秋千会围满新的小孩儿。”何野无奈似的呼出口气,或许是安眠药起了作用,也可能祁麟读的很助眠,她真泛起了困意,“那是大家的秋千。”

那座秋千很受欢迎,不单单只给她一个人带来快乐。

那是大家的秋千。

她独占不了的秋千。

——

就算吃了安眠药,第二天何野还是醒的很早。

祁麟还在睡,空调运转了一晚,她给祁麟盖上小毯子,起身坐到桌前。

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清晨五点吃早饭太早,要是还在上学她可以背单词,现在她更喜欢坐在窗前,望着太阳升起,直到阳光刺的眼睛睁不开,就可以吃早饭收拾收拾上班。

余光掠过一抹紫色,何野看去,是前天祁麟带来的鲜花。

一束叫“洋桔梗”的鲜花。

洋气的鲜花挤在小小的矿泉水瓶里,似乎是委屈它了,花瓣欲掉不掉,隐隐有枯萎的趋势。

枯萎了,就没用了。

没用就该丢掉了。

她不想这样一束漂亮的花最终归宿是垃圾桶,也不想丢掉祁麟送的花,于是在网上搜教程,跟着步骤擦干水分,将洋桔梗倒挂在衣架上。

何野每一步做的很细致,每支枝条用纸巾擦好几遍水分,等一切做完,天光大亮,祁麟醒了。

没有窗帘,阳光直直照进房间,祁麟迷瞪着眼睛,抬起手臂挡住阳光缓了缓:“几点了?”

何野挂上最后一个衣架,将晾衣杆挪到太阳照不到的墙角,看了眼手机:“八点十九。”

“醒这么早,”祁麟眼睛泛酸,她时差不一样,凌晨才睡下,也没睡多长时间,“吃早饭了吗?我来做。”

“好。”

祁麟洗漱完,在冰箱找出番茄和鸡蛋,一个小锅不方便,花了些时间做了个西红柿鸡蛋面。

何野就坐在床边等,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过年时,祁麟也是这样忙上忙下给她煮粥。

一只手伸在眼前,打了个响指。

何野眨眨眼,眼神恢复清明。

“好了,”祁麟端一碗在她面前,“吃饭。”

她们面对面,相顾无言地吃面。

祁麟很会做饭,从小照顾祁天的经验现在用来照顾她了,面煮的软烂入味,一抿就顺着喉咙滑下去。

但她只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

祁麟见状,没说什么,只是收拾碗筷时调侃着笑笑:“等过年吃席你跟小天一桌,吃零食喝小甜水儿。”

何野心里咯噔一下:“我能见见小天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祁麟麻利地洗完两幅碗筷,“小天没事,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不用有心理负担……你不上班吗,我送你?”

她瑶摇头:“调班了。”

“我等会儿出门,你跟我一块儿吗?”祁麟洗完手,抽了张纸巾擦手,“一个人待着也无聊,一起逛逛吧。”

何野嗯了一声,她不太想出门,但想跟祁麟多待会儿。

换完衣服,祁麟背上事先装好的包,打了辆车,目的地是北京中心医院。

何野靠着椅背,紧张搓着指尖。

出租车很难闻,混着空调和廉价的香水味,口中疯狂分泌唾液,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司机给车窗上了锁,打不开,她只能闭眼休息。

有东西碰了下她的鼻尖。

何野睁开眼,是个白色N95口罩。

祁麟夹着口罩的两指扬了扬:“我不在的时候别忘了。”

何野撕开包装纸,戴上一瞬间所有难闻隔绝在口罩外,只留下淡淡的石榴味。

“你好,麻烦开下窗,我……”祁麟噎了一秒,接着神情自若地续上没说完的话,“朋友晕车。”

凉爽的风迎面吹到脸上,树木倒退成看不清的残影,只有天上的云在缓慢移动,怎么追也追不上。

生理上好受了些,何野视线移向窗外。

到了医院,来来往往的人穿梭在身边,何野愈发紧张。

指尖掐着肉,疼痛刺激大脑,她却对此欲罢不能。

口罩戴在脸上,让她缓解了些情绪。

似乎是看出她的不安,祁麟拍拍她的肩:“别紧张,只是来看我一个朋友。”

缝隙中,掌心伸进一根手指,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祁麟握住她,疼痛感消失,取而代之是温软的手。

她们乘电梯去了十一层的住院部。

确实不是带她看病,何野稍稍松了口气。

她们来到一个病房前,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味,就算常年开窗也经久不散。

病床上的女孩子形如枯槁,眼睛却亮亮的,戴着歪歪扭扭的针织帽,看见她们眼前一亮。

“你来了。”女孩子视线后移,看见口罩后一双极具代表性的眼睛,愣了一秒微笑着打招呼,“你好,何野。”

“这位叫许思平,我朋友。”祁麟低声道,“她有个妹妹,叫许念安,和你很像。”

何野不明白这个很像是有多像。

但祁麟这么说,应该是很像了。

祁麟脱下背包,拿出几本包装完好的书和照片放床上:“你应该喜欢看的书,还有你说喜欢的选手,认识的我都要了签名。”

“谢谢你。”

叫许思平的女孩子看着很高兴,小心翼翼端起照片左右看,何野才发现她的手背很……残破。

“你们坐吧,陪我聊聊天。”阳光照到许思平的脸上,将那双琥珀色眼睛照得熠熠生辉,“很久没人陪我聊天了。”

一道铃声从祁麟口袋中传出来,祁麟看了一眼,低声对何野说:“我接个电话,要一起吗?”

何野看看床上的女孩子,又想起她刚刚说的话,和熠熠生辉的眼睛。

她摇摇头:“不了,你去吧,我坐会儿。”

——

祁麟去了楼梯间

“sunshine,”祁麟脚尖踮着墙问,“怎么了?”

“麒麟,我前阵子挺忙,没怎么注意过你们。”sunshine说,“你的实力和成绩我是认可的,但说实话,最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祁麟沉默地听着。

“我也二十五了,说到底一开始组这个战队只是完成我年轻时候的梦想……虽然我现在也不老,但你也清楚,我、一度春风还有不错,再过几年打不动了,你们三个怎么办?”

“这两天你状态不对劲,当初便宜是一回事儿,但队里人不多,我也是真器重你,”sunshine语重心长道,“不管你发生什么,我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把重心放事业上。没有道德绑架,你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枝叶和半半,狙击手早饱和了……万一真解散,枝叶年纪轻轻找不到好战队就废了。还有半半,储能手玩的人少,但下限低,几乎没什么操作空间。”

祁麟低低嗯了一声:“明白的,我会调理好时间。”

“你好好想想,挂了。”

祁麟轻呼出口气。

sunshine说的不错,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其他队友考虑。

她最近确实练的少,复盘也少,比赛次次不落,但他们甚至没秋季赛名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排名越高对手天赋越高,比赛也会越难打。

她坐楼梯上愣了会儿神,正拍拍屁股打算回去,不知道楼上还是楼下突然发出嘭的一声。

安全通道的门重重摔开,紧接着是隐隐约约的轻声啜泣。

祁麟扶着扶手上下扫了一眼,确定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她抬脚上楼。

一个穿护士服的女生蹲在墙角,头埋进臂弯,小声哭着。

她犹豫了一秒,走上前问:“需要纸巾吗?”

祁麟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纸巾递到小护士面前。

小护士摇了摇脑袋,脸还是埋着,哭泣声小了许多。

她把纸巾放在小护士脚边,转身离开了。

第189章 教学楼侧面烫金大字闪闪发亮,石碑刷着六个红色繁体大字

许思平是个很健谈的女孩子,至少何野眼中是这样的。

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

要不是那份报告单,祁麟可能现在都不知道她的不一样。

但许思平开口第一句话,是“你看起来有点儿不开心”。

看起来有点儿不开心,何野稍微动了动五官,不明白哪看出的不开心。

“你总在走神,眼里没有生气。”许思平说,“像以前的我。”

何野没说话,事实上,非必要情况下她很早就少于和人交谈了。

许思平并没因为对方的沉默而停止交谈,她自顾自地说:“想开心的事情吧,实在开心不起来,就让自己忙起来……至少可以少难过些。”

和她之前看的心理医生说的话差不多。

‘难受为什么还要想,不要想就好了,你一直在钻牛角尖,多听点舒缓的音乐放松放松……好了,我给你开点药吧,有助于睡眠和分泌多巴胺……一小时到了,还要续费吗?’

一小时三百,加上杂七杂八的药,花了将近小七百。

她不明白是贪便宜选的医院不专业,还是真像那个心理医生说的一样,一直钻牛角尖。

那一趟不光没缓解,反而又一次剥开血淋淋的伤口给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看,不但没止血,相反更加鲜血淋漓。

“何野,我们聊聊天吧。”许思平淡声道,语调柔和,听着让何野紧绷的心情莫名缓和了下来,“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和我聊聊,像朋友一样,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藏了很多秘密,从小到大,还有我妹妹很多小秘密,都藏在我肚子里。”许思平调笑道,“也不差你一个。”

和那位心理医生不一样,许思平目光平静柔和,褐色的眸子透过清澈的阳光,像午后波澜不惊温暖的池水。

何野摇摇头。

如果那位心理医生和她一样就好了。

可能……她会乖乖吃药,失眠会好点,许多个午夜,也不会伤害自己求得清醒。

“下次吧。”何野垂下眼帘,声音隔在口罩里,模糊不清。

她没什么朋友。

从小就没什么朋友。

唯一的朋友,早在一个月前离开了这里,去遥远的地方求学。

她的痛苦无地诉说,独自咽下宛如割喉。

有祁麟在会好点,可这些痛苦来源于祁麟。

现实而残忍。

一只手按在肩上,兀地多出些许分量。

“聊什么呢?”女孩子独特清冽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过两天我们可能会很忙,不能常来了。”

“没事,你们方便的时候来就行。”许思平看了眼时间。

下一秒,一位小护士推着治疗车进门:“98病床输液了。”

嗓音带着不自然的调调,小护士低着脑袋,和许思平核对信息。

“西区103病房98病床许思平。”小护士对着表把输液瓶输液器上。

“嗯?”许思平抬起左手,“你怎么了?”

小护士咬住下唇,将压脉带绑在那条千疮百孔的胳膊上。

祁麟扫过小护士湿润的睫毛和垂下的眸子,按了按何野的肩:“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好,路上小心。”许思平说。

离开医院,何野回头仰望,玻璃反射出阳光,怎么也看不清里面的景物。

“怎么了?”祁麟问。

“没事,”何野拉了拉口罩,“走吧。”

“等下。”

祁麟朝四周望了望,对着空气嘬嘬嘬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由远及近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道路拐角跑来一只黑色田园犬,四蹄雪白,吐着黑红色的舌头,绕着祁麟舔。

舔了祁麟一会儿,又跑去闻何野。

可能黑色耐脏,黑狗看不出来干净还是脏,但它眼睛周围有风干许久的分泌物,白色的爪子也沾着泥。

“你什么时候养狗了?”何野被逼的连连后退。

“不是我养的,第一次来它就在这了,在医院被几个保安往外赶,”祁麟从包里拿出一小袋试吃装狗粮,倒在地上,黑狗顿时被狗粮吸引过去,“我看它可怜,买了根肠。”

黑狗哼哧哼哧吃着狗粮,脖子上的小铃铛一荡一荡,还绑着一个狗牌。

何野蹲下身子,拿着狗牌凑近看。

“小黑。”

“它叫小黑啊,我都没注意。”祁麟在她旁边蹲下,摸着小黑狗的脑袋,“小黑,下次给你带鸡胸肉。”

“应该是家养的,不然不会有狗牌。”何野说,“它家可能在附近。”

祁麟看着小黑狼吞虎咽的吃相,不置可否:“它这样不像有主人的样子,太不负责了。”

何野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长时间没打理过毛发干枯毛躁,脸上毛毛全黑,年纪应该不是特别大。

小黑吃完狗粮,并没抗拒她们的抚摸,尾巴摇成龙卷风。

她捏了捏小黑的耳朵,毛绒绵软,铃铛随小狗的动作叮铃作响。

“可能它主人也生病了吧。”

——

开学前一天,何野辞了工作。

暑假三个月,荒废一个月,靠sunshine的人脉,两个月底薪加提成赚了近两万。

除去学费,够用挺长一段时间。

心理医院开来的药一并装入行李箱,她不常吃,但买来很贵,丢了舍不得。

桌上风干的洋桔梗定格在立体相框里,花瓣褶皱,淡黄色丝带绑着花梗,相框的玻璃上用黑色中性笔写着她们。

何野祁麟

丝带是之前绑蛋糕留下的,名字是祁麟执意写上去的。

花是她留下的。

何野用快递盒装好,小心放进行李箱。

“好了没?车快到了。”祁麟依旧只带了一个包。

“好了。”

她合上行李箱,拉起拉杆,关掉空调。

房间空荡荡的,就像当初她一个人第一次来。

只是离开时,身边多了个人。

祁麟来到身边,提起行李箱:“走吧。”

何野垂下眸,她依然穿着格格不入的长袖长裤,戴着沉闷的口罩,只是手腕处再没添新的划痕。

“走吧。”

——

何野报的大学也在北京,同一个城市,来回不算太远。

大门两侧的保安身姿笔直,目视前方,校门口车辆来来往往,人群繁杂,道路两侧的银杏树苍劲挺拔,光影错落。

一昂首,教学楼侧面烫金大字闪闪发亮,校门口的石碑下开着叫不出名字的花,石碑上红色印漆印刷着六个繁体大字——

中國人民大學。

“给你买个车吧,”祁麟一手拉行李箱,一手端着手机也没看明白宿舍到底在哪,“买个小电驴,学校怪大,上下课也方便。”

“等稳定下来再看看,不着急。”何野四处望了望,视线停在越来越多女生聚集的一栋楼,“到了。”

学校很大,比n个附中加一起还大,道路干净,两端种着毛白杨和穿插的银杏树,远处教学楼前方是一大片绿坪。

何野宿舍分在二楼,六人间上下铺,柜子书桌洗衣机一应俱全,总体而言不错。

到时已经有三位舍友整理好了物品,床位是学校分的,她分到下铺,但那张标着“何野”名字的床位已经铺上了被子。

坐床边的女生翘着二郎腿,游戏声音外放,正激烈地战斗。

另外两位室友时不时瞟来一眼,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等她打完,何野曲起手指敲了敲床架子:“你好,这是我的床铺。”

女生盘起腿,脸上挂着笑容:“你好,我叫穆撩,你的上铺,方不方便换一下床位,我睡不习惯上铺。”

睡不习惯上铺?她就睡习惯了?

何野还想说什么,被祁麟一把推开。

“不好意思,我朋友重度恐高,恐怕不太方便。”祁麟笑笑,明明是委婉的语气,目光却一点不容置疑,“要不问问其他室友?而且这是学校分的床位,擅自换床位可能不太好,毕竟刚到校,大家也不想见辅导员的第一面是因为换床位这件小事儿。”

穆撩皱皱眉,表情不悦,也不好说什么。

门外进来一位年轻的妇人,穆撩一见到她就略带责怪地嚷着:“妈,我就说人家不同意换,把被子铺回去。”

不等妇人说话,祁麟率先挂上一抹笑:“不好意思阿姨,麻烦您了,我朋友晚上经常上厕所,这床一动就嘎吱嘎吱响,我怕您女儿晚上睡不好……这样吧我帮您一起收拾,以后都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互相照顾应该的。”

祁麟一通话噼里啪啦把对方顺着的一口气全堵了回去,一见人就挂上招牌笑容,反倒让人不好意思拒绝。

整理完宿舍的东西,两人出门买日用品。

“你一张嘴怪会说,”何野挑着沐浴乳,心里盘算哪瓶更有性价比,“怪不得给我推后边去。”

“那肯定,三寸不烂之舌不是白练的。”祁麟随时一扬,随手挑了瓶平常用的沐浴乳洗发水扔进手推车,“而且说不定你们要一起住四年,我不一样,吵就吵了……买点零食吧,回宿舍分分,促进人际关系。”

何野皱皱眉:“不用吧。”

“要的,相处四年呢。”祁麟往零食区走,“我请客。”

祁麟眼睛不眨,伸手一扫,一排薯片随之落入框中。

她又一扫,曲奇奥利奥果冻掉了满车。

“太多了,”何野有点心疼,“放回去点。”

“走了,你推车我推车?”祁麟往收银台的方向走,“你付钱我付钱?买完去附近逛逛,时间还早咱们再看看车,能弄完今天弄好……对了水卡校卡校园卡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卡还没办吧?咱们得快点,时间不够了。”

收银阿姨一件一件扫物品,何野有些恍惚。

她很早很早想象过自己上大学是什么光景,一个人带着不多的行李,独自来到学校,不会处理任何人际关系,糟糕点可能第一天就会和寝室里暴脾气的室友吵一架。

但祁麟一来,好像所有她处理很糟糕的难题都规避了。

祁麟做事总是很圆滑,唇角一弯眉毛一挑就迎刃而解。

总为她着想。

最终两人一人拎一大袋东西出超市。

何野拎着全是零食的购物袋,很轻,没有一点有关水的物品,她抿了抿唇:“祁麟,没必要搞什么宿舍关系,我不在意这些。”

购物袋手提处因为重力拉成一条,勒的手心发红,祁麟换了只手提,说:“我在意啊。”

微风飒飒吹过银杏树叶,掠过草坪,带过女孩子散在耳边的发丝。

发丝划过唇角,祁麟勾了勾唇笑道:“我希望我不在,我女朋友在宿舍能过的开心点,被多照顾点,花多少钱都值。”

第190章 你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朋友,我是她女朋友。

何野上学后,祁麟更多时间精力放在工作上,每天就是训练比赛跟何野视频训练比赛视频……三点一线,日子过的飞快。

入学没几天何野开始军训,祁麟眼睁睁看着视频里的人一天比一天黑,快变成一个小黑煤球,有点缓不过来。

人倒精神许多,树荫下扎着高马尾,发尾一甩一甩,穿着军训服,散发出朝气蓬勃的气息。

祁麟盯着屏幕上女孩子汗涔涔的脸,有点儿心疼:“练不下去别练了,找教练请假。药膏有天天擦吗?还有防晒霜,早中两次,一个军训看你晒什么样子……累不累?”

“还行,就跑跑步踢踢正步,就是热。”何野喝了口水,阳光晃过,她眯了眯眼,“也就半个月,很快的。”

“和新舍友处的怎么样?”耳机里声音嘈杂,打闹说话还有隐约的鸟叫,偏偏何野一说话像按了消音键,附她耳边说似的,“那个叫穆撩的,看着挺娇气,还睡你上铺吗?”

屏幕里何野往旁边撇了一眼,“还行……确实有点娇气。”

一道尖锐的哨声穿过手机直达耳畔,给祁麟耳朵快震麻了。

“我这边集合了,”何野站起身,前段时间刚喂圆点的脸似乎又尖了,“晚点聊。”

挂掉电话,祁麟取下耳机看了眼时间。

离比赛还有半小时,祁麟理了理队服,离开逃生通道。

sun目前排全国民间战队第九,积分越高拉分越慢,能进前十的队伍都不是吃素的,尽管每把尽量零失误,各个战队比分依然咬得很紧。

这把很关键,他们赢了能一下拉到七,虽然不是很高但能松松气。输了掉十往下,排名十几的队伍虎视眈眈,但凡掉以轻心就会被踢下去。

祁麟上了个厕所回到场地,离上场时间仅剩十分钟。

sun依然没抉择出到底该谁上场。

从昨晚内部就在讨论医疗兵到底谁上,保医疗兵还是保狙击手。

要是保医疗兵,短板显而易见,储能手物资不够,难以补状态,后期疲软。狙击手放不开手脚,而且已经有队伍吃透了祁麟的激进流医疗兵,那场比赛他们险险拿下第二。

但要是保狙击手,祁麟放的太开,bc又太过保守,反应比不上祁麟。

sunshine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祁麟沉默片刻,抛出惊雷一击。

“不错上,我也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来补枝叶的位置,不错依然打医疗兵。”

“你说你打狙击手?”半半眼里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我知道你在ICF练过,但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不冒险怎么赢?想赢就该出其不意。”祁麟说,“而且我不打狙击手,就玩医疗兵——我们队伍两个医疗兵。不错保人,我看情况单走收割。”

……

“欢迎继续回到决战狙击的比赛现场,上场比赛真是如火如荼,各个选手的操作让人眼前一亮,像NG和CR的狙击手,不仅要压枪精确,地理位置也很重要,看来是有专门训练过的……”

解说夸完上把接着开始介绍下一场:“下面出场的战队依旧很亮眼,尤其是sun战队,据说一位新人是ICF来的,看来实力很强劲啊。”

进入选角,众多队伍中,角落里的一支队伍默默选了两位医疗兵。

大屏幕上每支队伍并没停留太久,sun也只是一闪而过,两位着装不同的医疗兵映过sunshine眼前,他想起十分钟前的对话。

“不冒险怎么赢?想赢就该出其不意。我就玩医疗兵,我们队伍两个医疗兵。”

他并不是很赞同这个阵容,风险高容错低,而且根本没练过这个阵容,队友间磨合也是个不容小觑的问题,万一早早淘汰,sun的排名会很危险。

他更希望保狙击手,起码分高。

“万一输了,我们甚至秋季赛都进不去,”他想让祁麟打退堂鼓,“你保证一定能赢?”

“我们队伍目前最主要是没人保后排,可以尝试一下。”祁麟目光坚毅,语气强硬,“我没什么能担保,但是相信我。”

“我相信自己的医疗兵不输狙击手。”

等待界面,银色短发医疗兵认真缠绕手肘上的绷带,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眸子与他对视。

那么,麒麟。

别让我失望。

……

“YP的狙击手已经拿下3个人头!排名遥遥领先,不仅很敢打,队友保的也很好,看来另外三人是打算养他。”

“WW和YP隔空相望,两支队伍都快脸贴脸了,这不打不行啊!WW还是舍不得YP收割的物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什么!是sun的麒麟一个人来补刀了?!她什么时候来的?”

“YP所有人状态不是很好,这个情况下应该先补状态,不然等sun打来很可能一锅端了,WW似乎也不打算再莽撞出去找物资……YP被麒麟找到位置了!一下两下三下……狙击手怎么被毒死了呀!”

“sun的其他成员在三点钟方位,距离有点远,少了医疗兵状态可能很难补上……不对,sun带了两名医疗兵!”

屏幕外bc问:“需要我去补物资吗?”

bc那边也被另一支队伍缠住,祁麟操纵着人物跳上房顶,躲在烟囱后边奶血:“不用,我凑吧凑吧还能打……YP应该打算养肥狙击手,全是狙击手的物资,一度春风可以来舔包,WW那边不清楚,等我摸去看看。”

“可以,顺便帮我看看。”半半说,“找个地方我俩物资换换。”

半半这次带的大半是医疗兵的物资,等把东西卸下才有空间舔别人的包补自己的物资。

“sun的麒麟还想打WW的状态吗?可WW全员满状态,她一个医疗兵……麒麟找到了WW狙击手的位置!”

狙击手擅长远处暗狙,近战贴脸不好压枪,虽然伤害高能一枪爆头,但CD时间长。

“麒麟一个人收割了WW的狙击手!”

……

这场比赛出乎所有人意料,一个来自籍籍无名战队的医疗兵,拿了全场甚至高于狙击手的mvp。

赛后采访环节,祁麟理所应当第一个接受采访。

镜头下女孩子穿着暗蓝色队服,胸前sun标志上用刺绣刻着一个冉冉升起的太阳,却也在女孩子微扬的嘴角下黯然失色。

“作为一个医疗兵真的非常大胆,这场比赛同样非常出彩,请问你们之前也有在练这样的战术吗?”

祁麟接过话筒,目光沉沉看向镜头:“有跟队友一起练过,这次拿出来说实话我也很有压力,但结局还算不错。非常感谢队友对我的信任,希望下次能研究出更棒的打法。也十分感谢粉丝朋友对我的喜欢。”

解说接着问:“没意外的话sun这个排名能稳进秋季赛,职业战队高手如云,你们有信心拿下名次吗?”

解说这个问题问的很刁钻,要说拿下名次有些轻狂了,毕竟职业之所以叫职业,人家把这当工作,实力不容小觑。之前的比赛上基本上也是职业吊打民间战队。

但要说只是去参加体验一下,又无端少了气势,显得sun还没上场就怕了。

sunshine正打算接话筒来圆这番话,谁知祁麟已经开口,女孩子清冽的嗓音很有识别度,听着总有一番势在必得的气势:“是的,我们不光要拿下名次。”

“我们还要跟ICF争一争冠军。”

——

“我们还要跟ICF争一争冠军。”

采访结束,屏幕暂停在祁麟自信说下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何野拿毛巾擦着头发。

坐她隔壁的是上铺穆撩,很遗憾并没人愿意跟她换下铺,经过这件事还跟其他室友闹的有点僵,觉得是个脾气不好的娇气大小姐,吃饭上课都躲着她。

于是穆撩开始跟唯一不怕她的何野搭讪讲话。

“这是送你来的那个女生?”穆撩自己买了个椅子,转着椅子凑到何野身边问,“还是个打游戏的?”

“嗯。”何野淡淡回了一声。

“我有吹风机你用不用?”穆撩问,“她叫什么?”

何野:“不用。祁麟。”

穆撩看向课桌角落里的干花,玻璃上写着两个名字。

一个是何野。

另一个是何野口中说的祁麟。

“你跟你朋友关系还挺好,”穆撩说,“挺早认识的吧?”

何野抓了抓微潮的头发,发尾垂到胸口,是祁麟常用的洗发水香味。

“不是朋友,”她垂下眸子,找出四级词汇翻到早上背的那一页,“是女朋友。”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纠结穆撩口中“朋友关系”,换以前可能还会藏着掖着。

也没勇气承认。

她们是不是恋人关系关穆撩什么事,人家可能只是随口感叹一下。

但就是不想让穆撩误会。

误会她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风一吹就散了的关系。

宿舍有女生在看电视剧,有点儿吵,穆撩并没听清,下意识带着疑惑嗯了一声:“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要误会,”何野的目光从四级词汇上移开,定定看着穆撩,神色平静,“我们不是朋友,我是她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