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笨蛋
叶迟迟上初中最喜欢看小说,尤其是一些苏玛丽文学,男女主误会后的第一次重逢总是很突如其来。
比如成为上下级,某个时刻在电梯相遇,或者是在安静的咖啡厅,婉转的钢琴声流转在两人之间,亦或者是人群熙攘的大街,路人成为风景,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可现实哪有那么巧。
中国那么大,大到她站在写字楼最顶层抬头望天,看去也只有比她更高的楼层。
再低头,车流交错,人群在街道穿梭,她看不真切,找不到何野的影子。
她唯一的希望,是那句“她们会再见的”。
何野说,她们会再见。
她们一定会再见。
这么多日夜,希望烛火一样燃起又熄灭,许多梦回时分的茫然,祁麟只有反复看那张信纸才能安慰自己,会相遇的。
只是没到时间。
sunshine将她带到一个老旧的小区里,楼房的墙上是雨水长年累月侵蚀的痕迹,小区的中央种着一颗大榕树,阳光下,榕树叶子迎着风闪闪发光。
sunshine爬上四楼停下,敲了敲门,没人开门也没人应声。
“刚刚她说下班了,应该还在路上,你等会吧。”sunshine说,“我先回去了,俱乐部还有事儿。”
“好,”祁麟点点头,“谢谢,算我欠你个人情。”
sunshine笑笑:“你俩真不愧一对儿,小事儿,都是朋友。我先走了,有事儿再联系。”
sunshine离开后,楼梯口只剩祁麟一人。
她不死心又敲了门,依旧无人应答。
夕阳透过玻璃,橙黄色的光铺满了整片楼梯口,形成丁达尔效应,细微的灰尘不间歇地跳跃在阳光中。
不知道哪层的人家在炒菜,滋啦滋啦响,香味窜满整栋楼。
她上一顿还是昨晚上,现在肚子饿得直叫。
她蹲在角落垂着脑袋点外卖,像只等主人回家的落魄小狗。
祁麟想,等会儿见面要不要放点音乐,增加氛围感,要不就放《好运来》,毕竟是件大喜事。
说不定一高兴,当场来个相拥而泣。
这么历史性的一刻,得记录下来。
或者像小说里一样,来首简单的纯音乐,就默默凝视对方……貌似有点肉麻。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有点像小时候明知道过生日即将收到心仪已久的礼物,但要忍着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高兴的情绪又掺杂焦虑。
夕阳越来越暗,直到月挂高空,银灰色笼罩住了小区内的那棵大榕树。
何野还是没回来。
祁麟打开披萨盒,戴上手套拿起片披萨咬了一口。
披萨早冷了,饼皮和撒在上面的香肠硬邦邦的,芝士也不拉丝。
她嚼了嚼,咽下去又咬了一口。
真难吃。
——
祁麟蹲在墙角,不远处广场舞的音乐代替了夜晚的知了叫声。
楼道没有灯,她藏进黑暗中,高涨的情绪随着渐渐消逝的夕阳一并落幕,城市蚊子并不多,一晚上她身上的包不超过五个。
她再次拨通那个无数次没人接通的号码,幻想着万一下一次、下一次、下下一次传来的不是冰冷的机械女音。
而是一声有温度、带着疑惑的“喂”。
可这一次也无一例外。
这一幕何其相似。
在离开精神病院那一晚,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守着无人的夜,等待第二天天明。
留给她的是空旷的房间,和一张放置许久的信纸。
这一次她又将守在何野门前,等着她的女孩回来。
广场舞的音乐热闹而缱绻,好似回到了她们在一起的时光。
那首年代已久的荷塘月色,她玩似的跳广场舞,何野就在一旁一边笑,一边等着她。
银灰色的光悄然落在她身上,月光将黑夜切割成两道,一边灯红酒绿热闹喧嚣,一边独自一人落寞寂寥。
祁麟坐在地上,仰着头,眼底下是淡淡的乌青。
没关系,如果这是见到何野必须经过的步骤,那她愿意等。
等一百天都愿意。
——
风温柔刮起树叶,发出悦耳的唰唰声。
天边泛起鱼肚白,卖早餐的阿姨早早来带学校门口支起摊位,汽车血液一般交错行驶在道路上,整座城市正在慢慢苏醒。
祁麟点着脑袋,抱紧胳膊,两天两夜没休息好,她倚着墙昏昏欲睡。
意识混沌,她听见脚步声踢踏踢踏地上下楼梯,交谈声,似乎还有迟疑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眼前忽明忽暗,欲望和意识在做斗争,沉沦的前一秒,她听见有人说:“别上去,有人在你门口……不知道是谁,怪怪的。”
“是个女孩儿,不知道谁喝醉了倒这儿……胆子真大,万一来个男的捡走了……”
声音忽远忽近,像笼着层纱听不真切。她闭上眼,即将睡着时,有道女声突破那层纱,熟悉的嗓音响起来:“……祁麟?”
祁麟费劲打开一条缝,女孩儿恍惚的出现在眼前,唯有耳垂下的那枚耳钉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你怎么在这儿?”何野看起来也不太好,神色疲惫,满眼关切。
祁麟使劲眨眨眼,趁人不注意往前一扑,抱住何野,嘿嘿笑了笑:“找到你了。”
她们两人的相遇并没像小说里那么唯美,没有音乐,没有交错的路人,也没有一眼万年。何野工作一天,手上还拿着热乎的煎饼果子,甚至称得上狼狈。
但祁麟心满意足了。
只要怀里是一个真切的何野,她能听见何野的声音,能看见何野的人,就够了。
在何野面前,她不需要什么体面,祁麟有点后悔,早知道时间这么充足,她该买束花来的。
何野抱着祁麟站起来,掏钥匙开门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祁麟蹭了蹭脑袋,心终于沉了下来。
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何野身上,预想中的生气,口无遮拦的责怪并没有到来。
只觉得安心。
“我的心告诉我,你在这儿。”祁麟说,“我就来了。”
何野手中动作一顿,抱着祁麟进屋。
祁麟仍然不撒手。
何野拍了拍:“撒开。”
“不要,”她树懒一样挂何野身上,“再抱一会儿。”
何野说:“先吃早饭。”
祁麟摇头。
何野无奈道:“快点儿,我饿死了,不然揍你了。”
祁麟依依不舍松开了。
何野找出一个碗,分了一半煎饼果子出来,给了祁麟一半,自己留一半:“吃吧,吃完好好睡一觉。”
她看着祁麟脸上藏不住的疲惫:“累坏了吧。”
“没呢,好得很。”祁麟乖乖坐着吃早餐,眼睛亮亮的,“能干十头牛。”
“是是是,快吃,吃完去梦里干十头牛。”何野找出一双筷子,也开始吃饭。
祁麟一直看着她,何野去刷碗视线也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何野刷完牙,摸了摸脸:“我鬼上身了?”
祁麟啊了一声。
“不然一直看我干嘛?”何野找出一根新牙刷扔给祁麟。
祁麟乖乖去刷牙。
趁祁麟不在,何野把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收拾进抽屉,换了个垃圾袋,确保看不出什么,她坐在床边喝水等人出来。
祁麟顺便洗了澡,出来时她穿着何野的衣服,迈着小碎步。
何野也去洗了个澡,洗完两人挤在床上睡觉。
床并没有小到要两人挤在一起,何野已经缩到墙边了,祁麟一直往里挤抱着她。
没有空调,只有一个风扇对着她们吹,何野忍无可忍,手肘顶开祁麟:“你热不热?松开点。”
祁麟不撒手:“不要,这么久不见,抱一会。”
见祁麟一点没有松开的想法,何野放弃了,由着她去:“说真的,怎么找来的?”
祁麟头埋进她的颈窝:“还能是谁,sunshine。”
何野并没很意外:“等多久了?”
“没多久,一会会儿,眨眼就过去了。”祁麟说。
何野看着某人眼底下的黑眼圈,并不相信。
祁麟闻着熟悉的气息,语调有点委屈:“为什么电话一直打不通,发消息也不回?”
何野说:“换了号码,微信也退了。”
原因两人心知肚明,短暂的沉默后,何野问:“小天呢?他怎么样?”
“打了针,应该好了。”
“哦,那就好。”何野盯着天花板喃喃,思绪拉远,“你爸妈呢?”
“生我的气,不过没关系,我们谈恋爱又不是他们谈恋爱,会理解的。”祁麟盯着耳垂上的耳钉,说,“阿野,这不是你的错。”
何野拉回思绪,扯起嘴角笑了笑:“嗯。”
这是她们见面的第一个笑。
“这不怪你,又不是你弄的。要怪就怪我,怪我正事不干去玩互联网,还没藏好家人信息,怪我没引导好粉丝……”祁麟说话语调越来越低,消谧在颈窝里,“阿野,我好想你啊……”
何野低头,祁麟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埋在她身侧,像只小猫。
她对祁麟的出现表现并不热烈,第一眼是惊讶高兴的,可随之而来的是祁天难受苍白的脸和祁妈妈的指责,那些通过电话难听的话见缝插针地涌进脑海。
不是她的错。
不是她的错,难道是祁天的错吗?是祁阿姨的错,还是祁麟的错。
怪在虚无缥缈的网友上,也不现实。
总有人要把这个错揽下来。
只能是她了。
何野吐出口气,祁麟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睡的并不安稳。
她亲了亲祁麟的额头。
“我也想你。”
有必要找她吗?
一个人不是更好吗?粉丝因为她走了回流,祁阿姨也高兴。
祁天可能会小小伤心一下,少了个人给他带汉堡牛肉干。
笨蛋。
笨蛋。
第182章 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自从去了精神病院后,祁麟总是睡不好。
电击疗法的后遗症让她在紧张时止不住颤抖,偶尔伴随抽筋,痛苦、背叛、救赎、逃离,过去这么久,她仍会梦到发生过的一切。
她开始入睡困难,长时间的训练让大拇指疼痛难忍,看过医生,是腱鞘炎。
这是每个电竞选手的噩梦。
她甚至还没起飞,被风轻轻一刮就要从高空落下,摔的粉身碎骨。
祁麟想过,如果当初没选这条孤独的道路,随波逐流考个大专,学一门技术,是不是也挺好。
转念一想,何野喜欢的,不就是她热衷于的一切。
碌碌无为才配不上何野,倒不如拼一把,就算失败了,也热血过。
祁麟很久没睡这么安稳过了。
她埋在心上人的颈间,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她,像又回到了还没毕业的日子。
一切一切的一切还没发生,她们只需要考虑中午吃什么,下午什么课,陈青霞有没有来查岗。
秋风吹起麦浪,带起一阵麦香味的风,卷进教学楼咿呀作响的风扇,黑板左侧是今天的值日生,陈青霞捏着粉笔一笔一划写着数学公式,程一水逗着程一山,叶迟迟躲在课桌下看言情小说,还有……
还有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的两个女生,瞳孔倒映出对方笑意盈盈的模样。
——
祁麟醒了,在夕阳将过不过的傍晚。
她睡的很好,连何野什么时候起来了都没感觉。
“醒了?”何野穿着居家的长袖长裤,抬头看了她一眼,“醒了就来吃饭。”
小房间并没有厨房,何野用小电锅煮着面条,氤氲的湿气扑在她脸上,如梦似幻,仿佛轻轻一碰就散了。
她鞋也没穿,从背后抱住了何野。
“干什么……”
何野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耳边传来细细的抽泣。
精神猛然松懈下来,祁麟长期以来积压的情绪顷刻释放,她将脸埋在何野的肩膀上委屈地哭泣。
何野不说话,关掉了小电锅的电源,望向窗外静静等着。
晚风迎面吹来,一轮圆月缓缓升起,稀疏的几颗星星拨开云雾,闪烁出微弱的光。
祁麟有很多话想说,她像找家长告状的小孩,话还没出口就委屈的不能自已。
她总在解决问题,经历那么多事,总归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她最初,明明只想好好谈个恋爱而已。
“好了,好了,”何野拍了拍腰间的手,语调温柔,“我在这儿。”
你说你在这儿。
会一直在这儿吗?
可你上次不见了,她找了好久。
这一次找到你了,那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会一直在吗?
祁麟不想说这些天的糟心事,不想让何野烦恼担心,但心里委屈。她觉得她没做错什么,但糟心事一件一件接踵而来。
千言万语被祁麟咽下肚子,只哽咽着化作一句:“何野,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
何野煮的番茄鸡蛋面,就算鸡蛋盐加多了,番茄皮没去,依然很好吃。
祁麟很喜欢,连面带汤全吃完了。
祁麟收拾好情绪,吃过晚饭,提议一起出去走走。
何野原本是拒绝的,大晚上出什么门,耐不住软泡硬磨,还是被拉着出了门。
到楼下广场舞的音乐声更大了,大妈们意志坚定,不论春夏秋冬准时打卡跳舞。
祁麟心情高涨,眼里是藏不住的雀跃:“记不记得我们之前也逃过晚自习出来玩,我带你去跳广场舞,阿婶还夸我跳的好。”
“当然记得。”不光记得,还很丢人。
那什么仙女飞天。
“等我们下次回去再去跳一次,这一次我领舞,”祁麟一蹦一跳地走,“一定能惊艳四座!”
大可不必了。
何野还没从尴尬的回忆中缓过神来,就听见祁麟突然羞涩一笑:“那应该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何野疑惑地看向她。
那时候她们的革命友情才刚刚建立,而且那时候她连爱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哪来的约会?
但看祁麟回忆的这么起劲,何野也不好泼凉水,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对。”
“我还淌着月光送你回学校,”祁麟说,“真浪漫。”
何野:……
淌没淌月光不知道,反正祁麟被那个神神叨叨的算命老头骗了一百五她倒是记忆犹新。
时隔那么久,仔细一想还是会肉疼的程度。
她们边走边回忆,聊了很多,可能高三那年太美好,以至于高考才过去没多久,她们就开始怀念了。
“对了,你考了多少?志愿报了没?”祁麟问。
“查了,报了。”祁麟突然认真让何野有点不适应,她清了清嗓子,“考的还行,比二模高点儿。”
“那稳了!”祁麟做了个yes的动作,“报了哪所警校?我等稳定下来再搬过去,你好好读书,我赚钱养家。”
何野沉默片刻说:“没报警校。”
祁麟愣了愣,停下脚步:“啊……我记得你之前说想报警校?”
何野笑笑,抬头看着树枝新长的枝丫:“以前说着好玩,警校又苦又累,还赚不到钱,我这么现实,不适合。”
祁麟一眨不眨看着她,像按了暂停键,也像在分析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何野被她这一副模样逗乐了:“干嘛?我报了政法,选了法学,也不比警察差多少吧?”
她挽起祁麟的胳膊向前走:“走了,不是你硬要拉我下来么?真下来你又不高兴。”
这样悠悠走了一段距离,祁麟盯着拉长缩短缩短拉长的影子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嗯。”
“阿野,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改变自己,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别停下来等我。”祁麟说,“我会赶上去的,就算速度很慢。”
影子交错间,她们脑海里不约而同闪过许多一起的瞬间。
最终定格在路灯下的一抹剪影。
“……你好肉麻。”何野眨眨眼,压住了酸涩感,“多大脸,还要等你。”
第183章 思念,平安。
两人只腻歪了一天,祁麟就被夺命连环电话遣返基地。
那儿挺急,橙子给她发了n个消息,让她马上回来。
她原本想叫何野一块走,但何野不愿意,说这儿有工作。
她不想强迫何野,又一个人回去了。
祁麟坐高铁回北京,转地铁没去俱乐部,去了中心医院。
第一次聊天小土豆为了证明她不是骗子,医院姓名病房号一起发了过来,简直对她不要太放心。
小土豆姐姐也在北京治病,众所周知,北京的医疗水平比其他城市要好许多。
她先去水果店买了果篮,进医院扫了眼平面图,坐电梯上十一层。
就算是工作日,医院仍人满为患,电梯里人挤着人,祁麟提着果篮挤在一角。
她也不知道自己怀着什么心理踏进医院大门,可能听小土豆说她姐姐喜欢她,她见离得挺近想去看看这位粉丝。
也可能是某一瞬间,她恍惚觉得小土豆和何野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西区103房间。
一个三人床的普通病房。
病房里有轻微的交谈,还有电子仪器运作的滴滴声,一进去,祁麟的目光锁在靠窗的一位女生身上。
每个病床都隔了一层从床帘,今天日光明媚,三张床帘都拉开了,阳光透进病房,给床上的病人染上了一点儿生气。
女生面颊消瘦,神色安静而疲倦,病床一侧升上来,形成一个倚靠的钝角,女生靠床看书,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她却戴着一顶针织帽。
隔壁两个床位都有家属嘘寒问暖地陪同,只有女生孤独地看着书。
祁麟走进,放下果篮:“你好。”
女生一怔,视线从书本挪到祁麟脸上。
女生眼睛圆圆的,就算眼皮下是藏不住病态的疲惫,目光神采依旧。
“我是你妹妹的朋友,她托我来看看你。”祁麟说,“不会打扰你吧?”
女生轻轻啊了一声,合上书摇头:“不会。”
她上下打量祁麟,莫名眼熟,狐疑地问:“你也高一?”
眼里仿佛在说“你长得挺早熟”。
祁麟笑笑,撇了眼病床边的名片:“不是,我跟她网上认识的。”
许思平。
25岁。
许思平似乎没料到自己上高一的妹妹能聊到一个网友朋友,这个网友朋友还带了果篮来面基。
她的大脑还在思考一个网友为啥待自己妹妹来看望自己,凭着自身涵养下意识招呼道:“你坐吧。”
祁麟目光下移,心里一顿。
许思平的手呈现出并不健康的细瘦,手背上有些明显的针孔,而她的手下,是一本《白血病简明诊疗策略》。
她以为小土豆说姐姐病了,只是一些比较复杂的疾病,做个手术养养就好了。
居然是白血病。
也对,除了这种难以治疗的疾病,哪种病能让人吃不起饭。
祁麟心情复杂:“不了,我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许思平睁大眼睛惊讶地啊了一声:“你是麒麟儿吧?”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我以前可爱看你直播了,真的,我是技术粉,我还以为你俩长差不多。”许思平语调扬了起来,说话轻快了不少,“你怎么和我妹认识?她不会给你打赏又未成年退款吧?”
“没有,我不是来告状的。”祁麟诚实道,“呃……一些特殊原因认识的。”
事实上,小土豆粉丝等级才三级,她算是倒贴了……
许思平松了口气:“没有就好,我知道,未成年退款软件扣一半,你们得补上那一半。”
祁麟拉了条凳子坐下。
刚刚许思平没认出她,怪尴尬。
两人第一次见面,没什么话题聊,无非就是聊聊两人都认识的人——许思平妹妹,关键是祁麟对小土豆也不了解,甚至连真实姓名都不知道。
小土豆光证明她姐生病了,自己信息是一点没报。
祁麟清了清嗓子:“你妹妹叫什么?”
“你不知道啊?我妹叫许念安。”11楼很高,就算许思平躺床上,向外淡淡望去,楼下的风景也能尽收眼底。
许思平真的很瘦,锁骨明显,病号服下的肩胛骨突出,一阵轻飘飘的夏风就会吹倒。
阳光洒在她身上,许思平睫毛下的眸子闪着微亮的光,像藏在眼底的眼泪,她叹了口气:“我爸说,我妈生我的时候盼着我平安长大,所以我叫许思平。后面生我妹妹难产,保不住大的,只留下了我妹,所以在思后面加了个念,平后面加了个安。”
似乎很久没人跟她聊过天,许思平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可惜,要不是贪那几块钱,或许真能像我俩的名字一样。”
祁麟愣了愣:“这不是遗传病吗?”
许思平无奈地笑笑:“不只是遗传病,也有其他病因。我大学的时候,用不惯学校宿舍的公共澡堂搬出去住了,找来找去找到一家便宜干净又在小区里的,一个月才几百块……”
“……可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好房子怎么可能那么便宜。”
祁麟恍然想起她陪何野高考,刷手机的时候刷到过,她这么忙都看到过,可见当时影响力有多大。
用劣质的家具,刷劣质的墙漆,甲醛完全没排过,便宜租给学生和一些初入职场的打工人。
“你知道吗,我的专业还是医学。”许思平惨淡地勾起嘴角,“果然人存下来的钱,会以另一种形式花出去。”
“啊。”祁麟不知道该怎么回。
苍白无力的安慰她说不出口,喉咙像被哽住了,说不出一个字。
她盯着被许思平无意识揉皱的书,凸起的筋骨似在诉说女孩子的不甘心。
许思平叹了口气,仍淡淡道:“不要跟我妹说,她还不知道……谢谢你的到来,我太久没聊天了,有点闷。”
旁边还有两位病友,许思平并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下剖光自己。
祁麟双手紧握成拳,她看向医用餐桌上颜色鲜艳的果篮,自己的到来并没起到什么作用。
“麒麟儿,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吗?”许思平说,“我算是你的元老粉,那时候决战狙击才刚出,并不火,一眼看去全是男主播,你直播间就十几个人,但你能在一堆男生中脱颖而出,研究不一样的打法,后面我跟你学,打上过小省标。”
“我心想,这女生真不一样,果不其然,你去冲职业了。”
她拿出枕头下的手机,手机壳还印着上届世界杯冠军海报。
“我真喜欢玩这个游戏,我也真希望你能冲上世界杯,麒麟儿,你真的很不一样,既然你选了这条路,我相信你可以。”许思平说着,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来,“只是那时候,不知道我还在不在。”
——
从医院出来的时,祁麟心情还很沉重。
她想起刚刚自己的回答——你一定能看到那一天。
当初她直播确实只有十几个人,甚至几个人,谁不是从几个人的时期里过来的。
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散发着中年气息的id,叫平安是福的人总来她直播间,不刷礼物光聊天,也总问她一些游戏的问题。
直到后面问题慢慢少了,直播间来了越来越多的新朋友,打赏的礼物也更多了,这位叫平安是福的id朋友被她渐渐淡忘。
她以为是哪个大叔为了陪小孩玩游戏特意来学技术,没想到居然是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
祁麟给了许思平一个承诺,但她现在依旧在泥潭中挣扎,连战队首发都上不去。
许思平才25岁。
不管在ICF,还是QY,不管是何野,还是给依然喜欢她的粉丝一个交代——
起码不能,连首发都上不去。
——
到了俱乐部,大厅空无一人。
祁麟按橙子的消息来到会议室,一眼看去,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
她开门进去,一些目光扫过她,又移开了,橙子留了位置,她走上前坐下。
为首是宇哥,还有另一个生面孔,两人面色都挺凝重。
“既然人到齐了,那我们开始。”宇哥朗声说,“这位是我们的总经理,有几个消息要给大家说一下,大家安静!”
悉悉索索的讨论压了下去,总经理清清嗓子:“好,第一次和大家见面,有个不好的消息——投资人,也就是我们最大的金主爸爸撤资了,为了正常运行QY,我们需要工资减半,房租什么的都得下调档次,如果下次再拿不出成绩,撤资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
后面总经理再说什么祁麟听不清,被逐渐爆发的说话声压了下去,说了这么多,她总结了一点——
QY快倒闭了。
他们接那么多广告,拿着微薄的工资,打着上不了台面的比赛,到头来却说,俱乐部没钱,工资减半,还会面临解散。
越来越多不满的声音响起,向总经理讨伐,向宇哥讨伐,祁麟沉默起身离开会议室。
QY待不了,她手上并没多好看的战绩,要么当个不冷不热的游戏主播,要么去碰碰运气,看看别的战队收不收。
天色将暗,稀疏的云遮住了高悬天空的月亮。
她的未来,好像越来越迷茫。
第184章 洋桔梗
投资人撤资后,QY愈发疯狂接广告,几乎来者不拒,他们不像职业游戏选手,更像36线被压榨的小演员。
队员对训练越发力不从心,不少人私下里已经在联系别的战队和平台,隐隐有日落西山之势。
要说过去的QY也辉煌过,虽然没上过世界杯,国际赛好歹也拿过名次。
到底什么时候QY逐渐变了初心。
或许是第一次拿到名次,在媒体前志气昂扬地喊:“ICF屁股可坐稳了,下次冠军我们势在必得!”
或许是接到巨额广告后尝到甜头,重心渐渐不再是训练,而是银行卡越来越多的余额。
亦或许是技术玩家流失,留在俱乐部更多的是流量选手。
如今那面透明玻璃后大大小小的奖牌,许久没人打扫,逐渐蒙灰,看不出曾经的辉煌。
只是不知道教练路过时,会不会有那么一会儿想起自己带过的第一届队员,记不记得曾经信誓旦旦的带队的誓言。
——
第二天训练,训练室明显空了很多,昨天还坐满的椅子今天空出不少。
让祁麟没想到,总喜欢找她背锅的狙击手A居然也来了,安安分分在位置上打排位。
反而是她队里看起来最老实的储能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收拾完问:“老杨,不走吗?”
“傻比,我能去哪里,不弄点声势我妈肯定不让我回去。”狙击手A戴上耳机,“要滚自己滚。”
储能手叹了口气:“老杨,还看不出来吗?QY做不下去了,马上要秋季赛了,不如趁早找别的,说不定能当替补。”
狙击手A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走你走,他妈的,上次夏季赛要不是落日拖后腿,排名肯定不止这么低。”
储能手深深看了他一眼,默默离开了。
以往他们四个一起排位,如今储能手离开了,她也不想舔着脸去找狙击手组队。
祁麟打了几把,训练室越来越冷清,等她过了训练时间再抬头时,只剩下零星几人。
狙击手说得对,快到秋季赛了,在哪组队是个问题。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QY如今军心不稳,可能连八强都上不去。
跳槽可能是最佳方案。
祁麟回到宿舍,以往早早睡下的橙子居然还在敲电脑。
她把东西放下,虽然跟橙子不熟,好歹同一屋檐下,主动打了声招呼:“还没睡呢。”
橙子嗯了一声,眼睛盯着屏幕。
她洗漱完出来,橙子已经上床休息了。
她关掉灯开了小夜灯,抽纸巾碰到了桌子,电脑屏幕亮起,幽幽的光映在她脸上。
简历。
——
这样过了几天,训练室越来越冷清。
祁麟也没心思管这些,全心全意放在找战队和何野身上,她以为在自己找到战队前应该不至于有什么突然情况,顶多是宇哥给她一天接五个广告。
虽然通知了也不去。
但变故来的实在太快。
离秋季赛还有个把个月,QY甚至没发这个月的工资,那个仅见过一面的经理就携款跑路了,仅留下宇哥一人面对残局。
宇哥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QY彻底没希望了。
队里没了主心骨,又是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少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局面,只能回家的回家,回乡的回乡。
祁麟收拾完俱乐部的东西,站在楼外向看看时,心中还挺感慨。
她对这儿没什么感情,原本就有离开的计划,回首看倒也没多伤心。
只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她从顶尖战队ICF转战QY,短短几天又干不下去了。
当真世事无常。
她宿舍也没什么东西,该留的留该扔的扔,收拾完后就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包。
祁麟坐上高铁,到小区时何野并不在家。
她拿着备用钥匙开门,前两天让人装了个二手空调,看着挺新,以她对何野的了解,应该心疼电费还没用过。
刚放下东西她又出了趟门,买了些菜和日用品,回来路上路过一家花店。
看着娇艳欲滴的鲜花,祁麟停下了脚步。
花店店员见她停在门口,笑着问:“您好,可以进来看看。”
鲜花被呵护的很好,花瓣洒上水珠,色彩艳丽。
“请问您要送什么人呢?”店员问,“送给爱人可以选玫瑰,长辈可以买康乃馨和剑兰,老师可以送向日葵和满天星。”
祁麟视线在娇艳的玫瑰上停留了一瞬,被店员察觉到了,她笑着继续推荐:“是要表白吗?白玫瑰的花语是浪漫求爱,很适合表白哦。”
她摇摇头,目光停在角落里紫色的洋桔梗上。
白玫瑰太过含蓄,红玫瑰太过热烈。
而紫色洋桔梗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第185章 天天给我,开心给你。
祁麟心情不错,开直播做了一桌好菜,找了个矿泉水瓶插上洋桔梗,没找到蜡烛,她在桌子两边插上两根棉签,一边等人一边回弹幕。
澄清视频早发了,留下来的大多数粉丝是技术粉和看颜的女粉,直播做菜少了流量,但看的人也不少。
“今天不播游戏吗……晚点播,现在教做菜。”
“为什么不吃,等人呢,桌上什么花……洋桔梗,挺好看的。”
她略过关于战队的一切弹幕,和朋友聊天一样聊着家常。
咔哒一声门开了,祁麟招了招手:“吃饭了,下了,晚点可能会播游戏,晚点见。”
在一片拜拜中,祁麟关了直播。
何野并不知道她来了,一阵清凉的空调风吹到身上,她见到这幅场面愣了愣。
祁麟放下手机招呼:“来吃饭。”
何野扫过一桌饭菜,看见角落的行李箱和床上的电脑,似乎明白了什么,什么也没说,放下包在另一边坐下。
“烛光……”何野看了眼花,又看了眼面前的蜡烛……棉签,“棉签晚餐?”
“忘了买蜡烛,凑合用吧。”祁麟关了灯,点燃两根棉签,细小微弱的火光映在脸上。
她笑盈盈的:“买了花,喜不喜欢?”
明灭的火苗摇曳着,何野仔细瞅了两眼,凑近闻了闻:“玫瑰?”
两人隔花相望,祁麟说:“是洋桔梗,我一眼就看中了。”
何野点点头:“好看。”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店员给我推荐玫瑰,我一看就不合适。”祁麟说,“吹了吧,一起吹。”
两人一起吹灭了棉签,祁麟开灯,变魔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小蛋糕。
“铛铛——小惊喜,”蛋糕小小的,看着才六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天天开心”,不精致但更显真诚,“祁大厨亲手做的,别人想吃吃不到。”
时光回溯,恍惚间何野觉得这一幕很相似,似乎自己经历过。
一样的蛋糕,一样的人。
像极了半年前,祁麟为她过生日。
何野笑笑,很配合哇了一声,情绪价值拉满:“看着好好吃!”
“那是!”祁麟歪着嘴角,忍着想严肃点,但一点没用,“开不开心!”
“开心!”
“高不高兴!”
“高兴!”
两人幼稚鬼一样一唱一和,对了两遍词儿,看着对方没忍住笑了。
“吃饭吧。”祁麟说。
何野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祁麟总能轻易挑动她的情绪,像分泌兴奋多巴胺,独属于她的多巴胺。
让她情绪高涨,让她快乐高兴。
但过分依赖某个人,未必是件好事。
祁麟很细心,全是她爱吃的菜,一眼看过去一片红,吃着没一点甜味。
何野吃的很满足。
吃过饭,两人分蛋糕吃。
大眼瞪小眼盯着看了一会儿,祁麟忍不住开口说:“切蛋糕啊。”
何野说:“你没给我刀叉。”
祁麟想起自己走的匆忙,貌似忘了拿一次性餐具。
“呃……要不拿筷子分分?”
何野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前后摩擦切割蛋糕,“你就没记得过。”
切了两份,她让祁麟选一份。
祁麟选了天天,把开心给了她。
“总感觉这一幕我见过,”祁麟吃着蛋糕,“上次你生日我们是不是也这样分蛋糕吃?”
“记性不错。”
“那肯定,下次我一定记得。”祁麟问,“你现在干什么?早出晚归的。”
“sunshine给我介绍的一份酒店迎宾,工资很客观,赚点学费。”何野拿纸巾擦掉嘴角的奶油,“偶尔还会去做家教。”
祁麟吃掉最后一口蛋糕胚,嘴里是草莓和奶香味:“阿野,你不用这么拼,有我在呢。”
何野视线落在祁麟嘴角雪白的奶油上,老小区各方面都不太行,连灯泡都是昏黄的。
祁麟穿着简单的黑T短裤,眉眼很浓,配着黄色的灯光,像老旧画卷的一抹墨色。
那些压抑的思念,瞬间突破牢笼,在心底翻涌叫嚣,她盯着祁麟,睫毛下的阴影挡住了眸子。
她喃喃道:“我又不能一直靠你。”
这句话说的很轻,风一吹就散了。
祁麟只来得及听到尾声,她疑惑地嗯了一声。
何野放下蛋糕,指腹沾了点奶油,抹过红唇,她舔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她起身,伸手抓住祁麟的领口,垂眸俯视着祁麟。
祁麟被迫仰望着她。
这个姿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两人在互殴。
就连祁麟也以为是这样,她还在思考哪句话说错了,下一秒何野毫无预兆压了上来。
唇角的奶油被舔掉,接着何野说:“奶油调的不错,很甜。”
祁麟感觉脸热热的,她想,一段时间不见,自己纯情了不少。
没等她细想,便迎来一个奶油味的吻。
掌心盗汗,心脏狂跳。
她被笼罩在黑暗中,周身是何野的气息,控制不住后仰。
何野吻的很凶,她扶住桌子才没倒下,洋桔梗散在桌子上,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花瓣蹂躏的不成样子。
昏黄的灯光映在玻璃上,留下两道交叠在一起暗色的剪影。
——
祁麟一早醒来,何野已经不在了。
她揉揉头发,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仍然面红耳赤。
虽然她们只接了吻,拉了小手,其余什么都没干。
桌上留了早餐,包子油条和粥,她洗漱后全吃完了,有种老婆出门挣钱她养家的感觉。
祁麟看时间差不多,出门打车,目的是是天衡网咖。
sun战队训练的地方。
麒麟:sunshine,有时间聊聊么?
sunshine:当然可以
祁麟买了两杯拿铁,在网咖的休息区等人。
sunshine来挺快,她给人递了杯咖啡,直奔主题:“sun还缺人吗?”
sunshine一愣:“怎么,你想来?”
“电竞圈就那么大,你们应该都知道了,QY干不下去了。”祁麟说,“投资人跑了,宇哥只顾挣钱,剩下的人肯定大难临头各自飞,总得找个好去处。”
“但不对呀,”sunshine双手捧着拿铁,喝了一口,“你上家不是ICF吗?顶尖战队,怎么会想来我这儿。”
sunshine耸耸肩,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你也看到了,我连专门的训练基地都没有,跟着我得受苦。”
“不用跟我绕圈子,你知道我在ICF待过,但没取到过什么好成绩。”祁麟靠着沙发,背脊挺的笔直,“好点的战队不会要我,不好的战队我也不想去。”
sunshine笑笑:“那你为什么认为我会要你?”
“我没认为你肯定会要我,但我是带诚意来的。”祁麟将面前自己的这杯咖啡往前推了推,“我可以不要薪资,没打出好成绩前不分奖金,我有粉丝基础,甚至能帮你们引流,这能看出我的诚意吗?”
sunshine不可置否的保持微笑。
“至于为什么选你,我看人不会错……之前和你们打过,你挺上心也很负责。”祁麟继续说,“我技术和数据摆在这儿,每赛季单排国服。以我的年龄,至少还有四年,你一个新战队,给我一次上场机会,肯定不亏。”
sunshine并没立刻答应,祁麟拿起没喝完的拿铁,起身道:“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先走了,考虑好了手机联系。”
她朝门口走了两步,sunshine在后面喊住了她。
键盘敲击声在耳边此起彼伏,sunshine来到她面前,与她碰了碰杯。
“说的没错,你的加入我确实不亏。”sunshine说,“所以,欢迎来到sun,麒麟。”
第186章 盐酸氟西汀片
加入sun比预想中顺利,成员也比QY要好讲话,祁麟融入的很快。
目前sun的成员比较少,狙击手一渡春风、枝叶,医疗兵bc,储能手半半,加上祁麟才6个人。其中一渡春风和bc是sunshine以前经常玩的好友,年龄差不多也是半退休状态,她来了刚好补上医疗兵。枝叶和半半年轻,一个18一个19,未来有大好机会。
秋季赛定在十月十五日,离比赛还有两个半月,他们得参加各级赛事,不断晋级,才有参加秋季赛资格。
sun几乎各路奔波,大大小小的比赛参加了个遍,两人也是离多聚少,经常晚上见一面吃顿饭早上起床人就没了。
祁麟打完场浙江的一场小赛事,打开手机刚好发来条消息。
阿野:今晚回来吗?
这种小事儿发消息更方便,但祁麟还是拨了电话过去。
明明昨天才见过面,但就是想何野了,就算听听声音也好。
“明天得赶高铁,要去上海,可能回不去。”祁麟走进消防通道,偌大的空间似乎能听见回声,“怎么,想我了?”
“……不是,做饭呢。”
祁麟倚着墙,这段时间的连胜让她心情很不错,平时说话调儿都扬了起来:“想我直说,咱俩谁跟谁,不用不好意思。”
她以为何野会嘴硬地说没有,事实也许真没有想她,毕竟都是她主动找何野。
没想到得到的会是个单音节的嗯。
“有点儿想你了,”何野嗓音淡淡的,挠的祁麟心痒痒,“不过没时间算了。”
哪能没时间!
就算今、晚天王老子来了,都得往后排排!
祁麟头脑风暴中,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想我开视频啊,又不是不让你看。”
“挂了,我真做饭。”
“好,”祁麟已经分屏打开出行软件,在找最近回北京的高铁班次,“拜拜。”
她买了票,给sunshine发消息,让他把票取消了。
sunshine:
sun.麒麟:有事儿,请假,得先回去一趟
sun.麒麟:放心,我赶明天的票去,来得及
sunshine:你心里有数就行
祁麟收拾完东西,赶上最近一班高铁,在夜幕时分到了小区。
很多窗子是暗的,只有零星几个亮着昏黄的灯光,祁麟下了出租一路狂奔,站门口喘了会儿气才拧开门。
何野已经睡了,空调没开,只有小风扇在转。
她就知道某人舍不得电费。
祁麟把空调打开,洗漱完蹑手蹑脚上了床。
她动作已经很轻了,何野还是醒了。
睡觉真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