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娘怕徐鹿鸣欢喜还不够,又与他道:“亲家来的信里,还不止说了中举这事儿呢,还说你大哥订亲了,订的亲家会先一步来京里,你爹娘把家里拾掇好,就跟你大哥一块进京,届时在京里举办婚礼,让你也能喝上喜酒。”
“好好好。”徐鹿鸣更高兴了。
先前大哥被退婚那事儿,他总觉得是自己在西南耽搁的时间太长,耽误了大哥,心里总存着份愧疚。
如今大哥把那件事放下了,他心里也舒了口气。
“木兰!”
一件大事尘埃落定,徐鹿鸣心里的开心没处宣泄,一回到屋,抱起姜辛夷转了圈。
古代的裙摆本来就长,这一转,转得姜辛夷裙摆飞扬,人也晕头转向得不行。
待徐鹿鸣稳定下来,脑袋不停在他身前蹭,姜辛夷捏住他的肩膀,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心有余悸地问:“干嘛啊。”
徐鹿鸣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好开心,我还想更开心一点。”
姜辛夷与他对视几秒,忽地笑了:“好啊。”
徐鹿鸣的眼睛亮得更厉害了。
“不过。”姜辛夷双腿夹在他腰上,五指掐起他的下巴,使徐鹿鸣被迫仰头看他,“你今晚得听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天,好多人,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多的人。
第96章
“噼里啪啦——”
鞭炮声响彻西北。
徐家门前迎来送往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每个见到徐家父母的人嘴上都会真心实意地说一句:“恭喜。”
实在是中举是件大事儿。
在大楚,中了举,就能谋官。
虽然只是低等的县丞、县令,可这也是官啊。是官就脱了农籍,一跃升为士籍。以后他们这些农人,见到徐家人再也不能点头打招呼,而是得行礼叫声官老爷。
谁不羡慕?
就连以前大家沦为军户,笑话徐家父母吃力不讨好,非要把家里孩子送去读书,中了秀才也枉然的人,也不再说那话,在徐家置席的这天,高高兴兴提着礼来,话里话外都是夸徐家父母,有眼见,能吃苦,把两个孩子都培养得这么好。
徐老大和杨秀莲听着乡亲们的吹捧,嘴角没有落下来过。谁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家的孩子有出息呢?
何况他们有出息的孩子还不止一个。
徐鹿鸣在京里当官儿就不说了,没见过,不知晓是个什么光景,可徐善学这回中举,从放榜到现在,来家里报喜的人一波接一波。
乡绅富户们争相来给他们家送钱也就罢了,连县里的县令都亲自到他们家来贺喜,夸他们是贤父贤母。
徐老大和杨秀莲只是个大字不识,只知晓在地里刨食的农人,何时有过如此风光时刻?
但这些都不是叫老两口最欢喜的,最欢喜的还是徐善学中举那天回来,说他要去提亲。
提得还是他当值县衙的县令家的哥儿。
老两口别提有多惊讶了:“你这是看上人家了?人家看上你了吗?”
不怪老两口有如此一问,徐善学在平坝县当师爷这两年,他们也经常去平坝县寻他,也跟苏县令和苏羡安打过一些交道。
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点头之交,可人家堂堂县太爷肯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问好,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更别提苏羡安容貌气度好得不成样子。
有两次他们前去,人家还给他们送了自个做的吃食呢。
老两口回来一直说徐善学运气好碰上个如此没有官架子的县令,从未往两家能结成亲家上头想过。
即使现在徐善学中了举,老两口心里也依旧觉得自家儿子有点配不上人家,怕他们前去提亲就是自取其辱。
徐善学脸上露出好久不曾展露的舒朗笑容:“爹娘尽管去提就是,保管不会叫爹娘难堪。”
老两口一看他欢喜成这个样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两人早君有情郎有意,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这会儿再回想,他们每次去平坝县,苏县令和苏哥儿对他们态度好得不成样子的模样,怕是早就有这意思了,是他们太愚钝,不敢往这方面想。
人家当县令嫁哥儿的态度都做得这么足了,徐老大和杨秀莲哪有什么不愿意的,旋即备足了聘礼找县里最好的媒人前去提亲。
也幸得徐鹿鸣和姜辛夷这两年,一直有托人给家里送物什送钱,加上家里的澡堂生意也好,杨老大和杨秀莲手上攒了不少钱,不然这聘礼下得寒酸,他们自个也没脸。
果不其然,他们这边的媒人一去,苏家就应承了。
只是不巧,苏羡安要回京任职,且他嫁哥儿也不想嫁得太仓促,徐老大和杨秀莲想到徐鹿鸣他们在京城当官也不好回家,在乡下置席,他们连他大哥的喜酒都喝不上,两家人便约定好,在京城成亲。
一想到两个儿子都有出息,找的儿夫郎还个顶个的好,老两口半夜做梦都是笑着的。
不说徐老大和杨秀莲是这样,连徐善学这段日子都有种踩在云端不真实的感觉。
他摩挲着他和苏羡安的订亲玉佩,想起一个月前,他辞去师爷的活儿,向苏敏中辞行前往府城秋闱时。苏敏中仿佛预料到他会中举般,意味深长地朝他笑道:“贤侄,我等你下月来向我道喜啊。”
出了公房,苏羡安也拎了一堆科举时需要用到的物什,朝他笑得眉眼弯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考上的。”
再到放榜那日,他还没前去榜前看榜,抱喜的人就敲锣打鼓地来到他下榻的客栈:“喜报贵客栈老爷徐善学,应本科乡试,高中第三名举人。”
有弟弟和苏羡安到处给他搜罗的科举书再有苏敏中这两年的教导,徐善学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考不上,但他也没想过自己居然进了前三。
西北的秀才何其多,世家子弟又何其多,他能够在这么多人里名列前茅,是何等的幸运。
徐善学当时便没压制住自己的喜悦,快马加鞭地回到家,一刻也不想等地让父母前去苏家提亲。
知晓家中的银钱都是弟弟所挣,他给父母打了欠条,待他以后挣钱了,再把这笔钱还给弟弟。
只这枚玉佩,是他在县衙当师爷的俸禄和偶尔帮人抄书写诉讼所挣的银钱买的。
现在,这枚玉佩被一分为二,一面在他这儿,一面在苏羡安手中。
反复摸着玉佩,想到不久后他们便能成亲了,徐善学嘴角含着笑地想,人怎么可以幸福成这样。
事业有成还能娶到自己喜欢的人。
大抵是老天爷见不得徐家这般幸福,总要有人出来找点事情,徐小姑徐雪梅自侄儿徐善学考上举人心里就有点不舒坦,这样好的本事,怎就没继承在她家耀宗身上呢。
再一听,徐家全家人都要上京城去陪着徐善学参加春闱的和操持他的婚礼的事儿,阴阳怪气地说:“这么多人都去啊,你们在京城有屋子吗?人家县令家的哥儿,啊不,五品大官家的哥儿肯下嫁已经是格外厚待了,总不能上了京城,叫人家跟公婆挤在租的宅子里也就罢了,还跟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挤一处啊。”
徐爷爷和徐奶奶这两个月沉浸在家里祖坟冒青烟,竟然出了两个当官儿的孙子一事上,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听徐雪梅如此一说,立马对徐老大和杨秀莲摆手:“算啦,我们就不去了,只要鹿鸣和善学过得好,我们老两口看不看他们成婚都行。”
徐爷爷和徐奶奶不去,徐老二和钱慧芳自然也就不能去了,心里虽然有点失落。京城啊,那想必比他们西北这地儿繁华不知多少倍去了,错过这次机会,也不知晓,这辈子还能不能去。但也知晓徐雪梅的话有几分道理。
徐老二深思熟虑过后道:“大哥你们和小南去吧,我们在家照顾爹娘就成。”
儿子成亲,爹娘叔婶都不在,就他们一家人,一点都不热闹有什么意思。且他们这一去,也不知晓还回不回得来,爹娘年纪大了,该长子养老送终的事儿做不到,还跟相熟的弟弟妹妹分开,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个拿商量的人都没有。
徐老大和杨秀莲高兴了几个月的嘴脸一下就落了下来,一点都不舒坦了。
他们不舒坦了,徐雪梅就舒坦了。
要真叫徐家人全上了京,她这个嫁出去的小姑,不就沾不到娘家一点光了。
爹娘和二哥二嫂都在这儿,大哥一家再有出息,也会顾及着这一摊子人。只要他们还有所顾忌,她不就能时常回来打秋风,占好处了。
原本高高兴兴的家里,被徐小姑这样一弄,弄得可沉闷了,大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感伤。尤其是徐爷爷徐奶奶,一想到自个百年之后,老大家的都赶不回家里来见他们最后一眼,那是精神气也没了,饭也吃不香了。
徐善学气都快要气死了,原本见徐小姑这两年因着澡堂对家里少了几分算计,他原本还打算他走了之后,把家里名下的五十亩地拿给她照料。
他在弟弟给家里脱了军籍后,又有秀才之名,家里的五十亩地,有二十亩就不用上税了,如今考中举人,这五十亩地便全都不用上税了。
有这五十亩不用交税的地,徐小姑不管是租还是自己耕种,她家日子都能起来。
何况,徐家还有徐鹿鸣修的澡堂子在。
有这些产业,够她下半辈子过得安稳富裕了。
她就非得来家里挑事,挑得全家人都不开心。
新进举人老爷徐善学发了狠:“不就是京城的宅子嘛,咱把家里的地和澡堂子卖了,加上最近这段时间收的礼,多少都能凑出些银子,还怕在京城买不起宅子?”
他家这五十亩地可是不用上税的五十亩地,比外头那些普通的地值钱多了,放出风声去,不知晓有多少人愿意买。
徐家人一听徐善学要卖家里的产业,全都傻了眼:“把家里这些产业都卖了,以后我们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
徐善学很冷静地给他们分析利弊:“小鹿和木兰在京里当官儿,以后多半都不会家来了,我此去京城,明年不中,多半也会想法子在京城谋个事儿待三年后再战,以后也怕是很难再回西北了,家里这些家产,留着也没人种和操持,还不如全都卖了。”
徐爷爷和徐老大徐老二对视,心想有道理啊,徐老大和杨秀莲都不在了,靠徐老二和钱慧芳也操持不了多少田地,加上家里还有生意,两个人如何忙得过来。
他们全家人上京,不就是缺个住的地方吗?
把家里这些产业卖了,多少都能凑出个宅子钱来吧。
那可是京城的宅子,除非国破了,迁都了,不然放在任何时候都值钱。
假设以后他们全家在京城混不下去,也能把宅子卖了,再回西北来置业。
徐爷爷想到孙子的前程与幸福,牙一咬:“卖!”
他一发话,徐善学当天就去找了人。
他现在是举人老爷,谁不卖他一分薄面。
一听他要卖家里的地和产业,全都争着抢着要买。且不说这地是不用交税的地儿,就说这地它孕育出一个举人老爷,它就金贵得很,万一他家子孙吃了这地里长出来的粮食,也中个举人回来让他们风光风光呢?
原来十两银子一亩的地儿,因着徐善学身上的举人光环硬生生给翻了八倍,卖到了八十两。
澡堂子也因他家是第一家做这个生意,且有不少稳定客源的缘故,足足卖了一千两。
有这五千两加上这段时间他们收礼收来的两千两,足足凑出了七千两。
这样大一笔银子,徐善学不敢说能在京城置多好的宅子,够全家人居住的落脚地应该没有问题。
当然,徐善学也不是没给徐小姑留东西,家里这口窑洞他没卖,好歹这也是他的家,万一以后有个回家的时候呢,总得留条后路。
在他们没有回家前,窑洞的钥匙他留给徐小姑了,任凭她是自己住也好,还是租出去也好。
别说他这个侄儿没给她留一点情面。
徐爷爷徐奶奶一听,徐善学把家里窑洞留给了徐小姑,那是一句话也没有了。
以前徐小姑来家里闹入伍的事儿本就伤了老大他们的心,如今小鹿不计前嫌让徐小姑开了澡堂子,善学离开也没忘记她这个小姑,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等徐善学把家卖空了,带着徐家人上了京城,徐小姑从徐家囤子村人手中拿到徐善学留给她的钥匙以及原本要把产业留给她,听从她的建议,于是决定都卖了去京城的话,悔得肠子都青了。
在地上撒泼打滚,号啕大哭了一阵。
“……”
京城城门口。
翟正杰收到苏敏中他们不日即将抵京的消息,便每日雷打不动地来城门口等候。
他心里还是有苏羡安的,苏羡安长得好看,胆子也大,不像谢诗瑶总是恪守成规,每天操持家务,胆子还小,一点情趣也没有。
要不是苏家一朝落没,他也不会跟谢诗瑶成亲。
幸好,苏家又复起了,他也把谢诗瑶休了,并且谢诗瑶很识趣的,一次也没来闹过。
苏羡安年纪大了,又被退过婚,现在回京,也没什么人家看得上他,他虽成过亲,但没有孩子这个负担。
加之,他们两家又是旧识,父亲辈的官阶一样,也算是门当户对,翟正杰想到这些嘴角露出几分笑来,他有自信苏伯伯和苏羡安会满意他的。
“让让啊让让,有事赶紧走,没事也赶紧走,别堵在城门口讨嫌,看不见这里全是人那?没有一点眼力见!”
徐鹿鸣看翟正杰的马车已经不爽好几天了,每天跟个障碍物似的,从早到晚地堵着,弄得他们很不好办公,行人过路也很不方便。
翟正杰见城门口的侍卫又来赶人了,十分厌烦:“我们就在这儿待一会儿也不行吗?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别人待在城门口,也没见你们赶人啊。”
徐鹿鸣严肃脸:“那别人也没架个马车杵在这儿啊,要么就给我从马车里下来,要么就连人带马车都给我牵走!”
“再待下去,别怪我以妨碍我们公务为由,把你们都给压皇城司里好好清醒清醒!”
翟正杰张张嘴,原本打算好好跟徐鹿鸣理论理论,听到他后头的话,住了口,让小厮把马车牵离城墙远一点。
入秋的太阳虽说不是很大,但总归还是有点晒人的,何况他收到的消息只说苏敏中不日将会抵京,具体是哪一天,还不知晓。他要是在城门口像个门神一样杵好几天,他在京城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没了障碍物堵门,徐鹿鸣这些皇城司人,办事效率高了许多,行人像流水一样被他们放进放出。
“恩公!”
正放行着,徐鹿鸣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他抬头,看到苏敏中和苏羡安的脸。
说实话,徐鹿鸣对他们的模样已经没什么映象了,毕竟好几年过去,他也没想过要让他们对自己的救助感恩戴德,只当路过的一次施以援手。
不过到底还是对这称呼有些印象,苏羡安一叫出口,他便回忆起来,笑着对两人道:“是你们啊,你们这是回京了?”
“嗯嗯!”苏羡安使劲点头,“爹爹被特召进京。”
徐鹿鸣向他们抱拳:“恭喜恭喜!”
姜辛夷也被特召过一回,徐鹿鸣知晓,像这种被特召进京的,都会提一提官职,且当了京官,怎么也比当偏远县城的县令好。
苏敏中也笑着对徐鹿鸣抱拳:“同喜啊,小恩公。”
“啊?我有什么喜。”徐鹿鸣愣了愣,不太明白苏敏中这是什么意思。
“过一段时间恩公就知晓了。”苏羡安脸红得厉害,看着徐鹿鸣身上的衣服岔开话道,“恩公这是在皇城司任职了?”
徐鹿鸣点点头,递给他们一张宣传单:“这是我们皇城司新开办的牙人买卖,两位进京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到皇城司打听。”
苏羡安接过单子,一扫上面写着琳琅满目的货物,想着他们进京确实有许多需要置办的,又想到自个马上就要成为他大嫂,脸红得厉害:“以后要麻烦恩公的地方很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恩公多多包涵。”
徐鹿鸣挠头,麻烦他听懂了,后面他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他也没留心,只当两人在客气。
苏家这次进京,苏羡安又要出嫁,苏家老宅拉了不少物什来不说,苏敏中在路上也备了许多嫁妆,要盘查的东西很多,等徐鹿鸣的手下盘查完,他们早把话说完了。
苏敏中没有因着和徐家的那点交情就让徐鹿鸣给他们免城门费,还是取了银子出来给他们打赏。
徐鹿鸣正犹豫收不收,毕竟是熟人,要是连这点钱都收,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点。
“苏伯伯,小安!”
就在这时,没了货物的遮挡,一直坐在马车里,盯着城门口的翟正杰瞧见苏敏中和苏羡安两人,兴奋地朝他们叫嚷,金贵到不肯下马车的双脚,也终于舍得从马车里走下来了。
苏敏中和苏羡安一看见他就皱眉,两人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你在这儿做什么?!”
翟正杰像是察觉不出两人的不悦一般,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等你们啊,我等了你们好几天呢,总算是把你们给等到了!”
苏敏中不悦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当年离京的时候,可是你亲口说过的,我们两家若无必要,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翟正杰一点尴尬的神色也没有,他摆摆手道:“苏伯伯,那都是我年轻气盛不懂事说出来的话,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懂事了,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
徐鹿鸣和苏家父子顿时都被他给恶心到了。
这种话都是几岁十来岁的小孩说出口的,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苏大人,你们的行李已经检查好了,请快些进城吧。”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被恶心,徐鹿鸣的手放在苏敏中肩上,一推就把他给推进了城里。
苏羡安也跟着走了进去。
翟正杰见状,也要跟着进去,徐鹿鸣手一拦:“排队,交城门费。”
翟正杰耍赖道:“我跟他们一伙的!”
“嗯?”徐鹿鸣一挑眉。
翟正杰见苏家父子进了城,很快便带着自家车队要离开了,心里急得不行,从兜里拿出一荷包的银子来:“给给给,我连插队费也给了,你总能放我们进去了吧。”
徐鹿鸣掂了掂荷包,指了指他身后的队伍:“这点银子,怕是不太够吧。”
翟正杰气都快要气死了,就没见过这么死要钱的侍卫,又依依不舍地从衣服里取出五十两银票来:“这些钱,总够了吧。”
徐鹿鸣见苏敏中他们已经整装待发好,架着马车走了,便也没再阻拦,收了银票,放了行:“请吧。”
翟正杰一进城,便追着苏家的马车跑去:“小安,小安,我有话跟你说。”
可苏家的马车架得很快,翟正杰双腿都快跑出火星子了也没追上,不得已,他只得又掏钱从一个贩菜的老菜农手里买了头驴车追赶。
京城好歹是皇城,马车进了城,不能行驶太快,翟正杰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苏家,对着苏羡安乘坐的马车说:“小安,我跟你说,我心里一直都有你,知晓你回来,我可高兴了。”
苏羡安被恶心得不行,隔着车窗骂道::“你一个成婚的人说这话合适吗?”
“我休妻了!”翟正杰急忙道:“小安我们可以再续前缘了。”
这下别说苏羡安,苏敏中也恼火了,撩开车窗,向翟正杰呸了口:“不好意思,我家小安已经定亲了,很快便要成婚了,请你别再来纠缠。”
说完,放下车窗帘,对着车夫道:“稍微快一点,把他甩开。”
“有病!”苏羡安也骂,“他休妻了,我就要与他再续前缘吗,哪门子的道理。”
“定亲了……”
翟正杰听到苏羡安的话,呆愣在原地,不是,京城里的人家,除了他还有谁会娶苏羡安一个退过婚的哥儿?
他想追上去,再问两句,可苏家的马车早跑没影了……
他们说话的距离离着城门口不是很远,徐鹿鸣耳朵又很灵,全给听到了。
听到休妻两个字,明白过来,这人就是那个有眼无珠,无缘无故把谢诗瑶给休了的翟正杰。
知晓他休了谢诗瑶是想转娶苏羡安,徐鹿鸣顿时恶心得不行,世上怎会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幸好苏羡安已经定亲,翟正杰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不然,谢诗瑶和苏羡安得有多倒霉,碰上翟家这么个极品之家。
想到姜辛夷说过对于翟家人来说,看到别人家过得好,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心里默默地想,最好苏大人这次进京一路高升,苏羡安的夫家也好,两家一起联手把翟家人气死。
永绝后患!
第97章
“哈哈哈,小鹿,你好呆啊!”
徐鹿鸣回家把城门口的八卦一五一十告诉姜辛夷,包括苏羡安说的那些他听不懂的话,姜辛夷听完把孩子往地上一放,揉着肚子就笑。
徐鹿鸣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你还没反应过来啊。”姜辛夷快要被徐鹿鸣的超绝钝感力萌死了,捏捏他脸道,“大哥说他要来京城成亲,你说最近从西北来定了亲要成婚且与大哥熟识的人家有谁?”
徐鹿鸣并不笨,被姜辛夷如此一点拨,眼睛瞬间亮起:“你是说他就是我大嫂!”
怪不得苏羡安会说那些让他包涵的话。
徐鹿鸣扬起唇,开心地与姜辛夷分享:“木兰你说,我这随手救个人还救到自己大嫂了,是不是很巧。”
在岭南驿站,如果他没有大发善心去救苏敏中,就不会有苏敏中到西北任职一事,他不去西北,大哥自然就碰不到苏羡安了。
哎呀,越想越有缘。
“是啊,我们小鹿最善良了。”姜辛夷被徐鹿鸣半圈在怀里,够不着手去捏他,只得在他脖颈处蹭了蹭。
徐鹿鸣爱死姜辛夷这些亲昵的举动了。
姜辛夷笑了笑,道:“不过,你这未来大嫂接下来一段时间怕是得有麻烦了。”
翟正杰为了娶苏羡安不惜休妻,没娶到苏羡安他不会甘心的,何况苏羡安只是定亲还没有成亲,中间变数可多了。
徐鹿鸣想到翟正杰这个恶心人,兴奋的神情瞬间回落:“怎就不能出个意外,让他瞬间猝死呢。”
姜辛夷却不这么想:“死对这种人来说不痛不痒的,没什么意思。”
死亡,一瞬间的事,且人死债消,他做过的恶顿时就没人记得了,反而还会有人因他骤然的死亡,为他惋惜呢。
徐鹿鸣好奇:“那要怎样才算有意思。”
姜辛夷张张口,感觉到什么,一低头瞧见徐鸿雁那双与徐鹿鸣如出一辙好奇的眼睛:“……”
为什么每次他说不好的话,都有孩子在。
姜辛夷弯腰哄她:“绵绵出去玩好不好。”
“不要!”小孩子叛逆心起,“要……要听阿爹和爹爹说话!”
姜辛夷的笑僵在脸上:“这有什么好听的。”
“好听!”徐鸿雁挺起胸膛反驳。
她也不知道两个爹爹在说什么,但就是感觉听他们讲话好有意思,好舒服,想赖在这儿。
姜辛夷使出他的杀手锏:“那好,阿爹教你背汤头歌好不好,麻黄汤中臣桂枝,杏仁甘草四般施……”
“唔……脑袋疼。”刚说了两句,小姑娘便痛苦地捂住脑袋用力地甩了甩,委屈巴巴地说了句阿爹坏坏,一溜烟跑没影了。
姜辛夷得意,他这医术不仅能医人,还能治人呢。
孩子走了,徐鹿鸣眼巴巴的眼神毫不掩饰。
姜辛夷感觉自己与幼稚园的幼师没什么区别,哄完小的要哄大的,挽着徐鹿鸣的胳膊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
刚听了两句,徐鹿鸣便觉胯下一凉。他滚了滚喉,望着姜辛夷:“木兰,要是有天我也三心二意,你会不会也给我来这么一下。”
姜辛夷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一双眼睛澄澈地瞧着徐鹿鸣:“你觉得呢?”
徐鹿鸣拉住姜辛夷的手腕,在他肩颈撒娇:“我觉得永远不会有那天的。”
见过姜辛夷,还有谁能够入得了他眼?
“乖。”姜辛夷心情颇好地揉了揉徐鹿鸣的脑袋。
“……”
不出姜辛夷所料,接下来一段时间,翟正杰日日追着苏羡安跑,弄得满京城的人都知晓了。
苏羡安刚回京,他家没个女主人,什么事都要他自己操持,还得帮他爹把以前的人脉笼络回来,一些宴会避免不了要去的。
苏敏中现在是工部主事,翟万兴是刑部主事,两人官职一样,别人邀请了苏羡安,避免不了要邀请翟正杰。
苏羡安想躲都没法子躲,烦得不行。
这日,工部郎中殷大人的夫人殷夫人,邀请各家公子小姐哥儿游湖。翟正杰又跟来了,站在门口不顾众人意外的眼神,拦住苏羡安道:“小安,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苏羡安简直要气疯了:“我要跟你说多少遍,我定亲了,定亲了,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翟正杰不听:“我打听过了,你的亲是在西北定下的,西北那地儿苦哈哈的,能有什么好人家,你宁愿嫁乡下汉子,都不愿意看看我?”
“他就算是乡下汉子又怎样,人家靠自己的本事考中举人,比你这个现在还在靠父辈蒙荫,什么功名都没有的废物,不知道强了多少辈!”苏羡安立马反驳回去。
“说得好!”姜辛夷和徐鹿鸣晚他们一步到来,恰好在他们身后,听到这话,夸了一句。
翟正杰和苏羡安回头。
徐鹿鸣和姜辛夷上到近前,对着翟正杰道:“翟公子说我们西北没什么好人家,是看不起我们西北人吗?”
西北前几年因着军户的事儿,确实没出过什么官儿,可这不代表朝中一个西北官儿都没有,不提徐鹿鸣就是一个官儿,其他衙门里也有不少西北官啊。
翟正杰敢点头,就相当于是打了一众西北官的脸。
且今儿这宴会来的人可不少,周遭不知晓围了多少双看热闹的眼睛,他想否认都没法子。
翟正杰梗着脖子,憋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话。
倒是苏羡安看到两人眼睛亮起。
在看到徐鹿鸣身旁的姜辛夷时更亮了几分。
他一直都知晓徐鹿鸣的夫郎是个大夫,先前还曾想过去西北照顾他生意呢,一直不曾得见。
今儿见了,好一个气宇轩昂、雍容华贵的哥儿,不愧是闻名全京城的太医!
一想到他很快就要跟这样厉害的人成为妯娌,苏羡安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不能给弟弟和妯娌丢脸。
“哎呀,徐大人,姜太医,今儿什么风把你俩吹了来,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气氛僵持间,今天的东道主殷夫人出来打圆场。
当然,她也是偏着徐鹿鸣和姜辛夷的,这两口子一个神医,一个皇城司指挥使,都是京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寻常两人都要办公,想要邀请他们可难了。
京里好些人都在猜测,这辈子怕是都邀请不到他俩。
没想到他们今儿一起出现在她的宴席上,殷夫人一想到,今日过后,京里都会说她有面子,这样难邀的人都邀请到了,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
人家是东道主,徐鹿鸣和姜辛夷都很客气地与她寒暄:“殷夫人,我们突然前来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殷夫人都笑得合不拢嘴了:“不会,不会,这游湖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呢,两位能前来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会觉得麻烦。”
说着,便引着徐鹿鸣他们向园内的一池碧湖而去。
姜辛夷走时看了眼苏羡安,苏羡安立马心领神会地跟上,心里可美了。这还没成为一家人就这般维护了,以后成了一家人,不知晓对他有多好!!!
独独留了翟正杰一人在原地。
翟正杰都快气疯了,一个太医一个指挥使了不起啊,两人的官职都没他爹大,神气什么神气。
还有苏羡安,为了他,他都把妻休了,若是娶不到他,他这妻岂不是白休了?
一想到,他没娶到苏羡安,白白损失一个妻子,还要遭别人笑话,翟正杰压制住自己想给苏羡安甩脸子的冲动,追着他们跟了上去?
现在受点委屈没什么,等把苏羡安娶到手,今日他让自己遭受的委屈,再要他百倍奉还就是。
九月正是莲子成熟的时候,碧湖里的莲蓬一朵接一朵地从荷叶间显露出来,生机勃勃的诱人采摘。
全是荷叶的碧湖,不好下大船,殷夫人叫人准备了许多小船,船上还放了些美酒佳肴,泛着这样的船在荷叶间来回穿梭,很有一番意境。
别说其他前来的客人,就连徐鹿鸣和姜辛夷都意外了下,知晓这些大户人家的宴会好玩,不知晓会这般好玩。
殷夫人见众人喜欢,花蝴蝶般左右逢源:“大家自行选船,愿与谁结伴就与谁结伴,缺什么尽管与我说便是。”
翟正杰想也不想道:“小安,你与我一船吧。”
姜辛夷直接拉了苏羡安上他和徐鹿鸣的船:“翟公子,苏哥儿是待嫁之身,你一个刚休妻之人应该保持与未婚哥儿的距离才是。”
姜辛夷一席话说得原本不知道该选哪条船好,要与翟正杰共坐一艘船的小姐哥儿全部散开了。他们可不想与一个休妻男扯上关系,更不愿意嫁给一个二婚男。
翟正杰嘴巴都气歪了:“姜太医这话说的,苏哥儿该和我这样的休妻之人保持距离,难道和你夫君那种已婚之人待在一起就合适吗?”
这话不仅挑衅还挑拨离间了一番,众人好奇地向徐鹿鸣和姜辛夷看过去,想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徐鹿鸣摘了片荷叶顶在头上假装是帽子,拾起船上的船桨划了两下,满意道:“可别把我掺和进去啊,我今天就是来给我夫郎和我夫郎的密友们当船夫的,你们游湖我干苦力,总不能还给我扣一口黑锅吧。”
一句话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有那本就和苏羡安交好,还与姜辛夷打过交道的姑娘觉得这船有意思,便上了这船。
他们女子、哥儿的力气本就不如男子,不找人搭伙,都划不走这船。
徐鹿鸣这儿,人家正经夫郎就在船上,且徐鹿鸣都说了是干苦力的,不用担心会传些有的没的。
一眨眼的功夫,徐鹿鸣这艘能乘坐六人的船,便坐满了人,边上还有几个没抢到位置的可惜不已。
有徐鹿鸣打烊,其他公子哥也有样学样地说道:“今儿我们也是来当船夫干苦力的,姑娘小姐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速速上船了。”
“哈哈哈哈哈。”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推推搡搡拉拉扯扯间便各自选好了船,等着“船夫”们开船。
大家都很默契,没去选翟正杰的船。
一来翟正杰休妻了,大家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二来,翟正杰明显冲着苏羡安来的,谁会那么不要脸去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翟正杰见所有人都选好了船,唯独没人选他的,看徐鹿鸣和姜辛夷的眼神恨恨的。
都怪这两人,若没有这两人,今天苏羡安肯定会上他的船,其他小姐哥儿们也会上他的船的。
殷夫人见翟正杰脸色十分不好看,顾及他爹的面子,打圆场道:“翟公子,要不我跟你一船吧,正好我这个东道主一人坐一船,也好在人前引路。”
翟正杰脸色难看道:“不用,我一个人乐得清闲。”
乐得清闲?那她这个东道主算什么?聒噪?
殷夫人被噎,心想,不怪大家伙排挤他,没有官职,架子比当官的还大,还没有情商,谁会喜欢这样的人?
苏羡安在一旁瞧见这一幕,心中疑惑,他和他爹以前怎么就瞧中这样一个玩意儿?!
他哪里知晓,以前他爹是三品侍郎,是翟万兴和翟正杰费劲巴拉都很难巴结得到的存在,他们不装好一点,如何抱紧他们家这棵大树。
后来,他爹被贬,翟家连演都不想演了。
殷夫人随便选了艘船,让下人带着她在前头开路。
徐鹿鸣这个船夫可谓尽职尽责,开船前很贴心地道了句:“坐稳了。”
姑娘哥儿们或拉手或扶着船缘,行了一会儿,见徐鹿鸣划得很稳,一点晃动都没有,逐渐放宽心,聊天的聊天,摘莲子的摘莲子。
甚至还有人小心翼翼地对着姜辛夷:“姜太医,我……我可以请你给我把把脉吗?”
姜辛夷今天本来就是来交好这些人的,微笑伸手:“当然可以了。”
“我也要,我也要!”他一应承,其他支着耳朵偷听的姑娘哥儿们,全都伸出了手。
都是些小病小痛,姜辛夷挨个给他们把完脉,说了如何调理。听得坐在他对面的苏羡安直冒星星眼。
姜辛夷见状,问了句:“要我给你看看吗?”
苏羡安有点受宠若惊:“可以吗?”
姜辛夷笑:“为何不可以。”
苏羡安一想也是,别人都大方请他妯娌诊脉,他如此扭捏,倒显得格外不自在了,大方把手腕给了姜辛夷。
姜辛夷把了把,笑道:“恭喜你,你身体很好,没有一点不健康之症。”
“哇,安哥儿,你怎么长的?!”
一船人顿时羡慕地看向苏羡安,他们看上去再健康,身上多少也会有点小毛病,苏羡安居然连小毛病都没有,这也太令人羡慕了吧。
苏羡安这还是回京后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心里有些羞涩又有些骄傲:“就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吃嘛嘛香,我一顿饭能吃三碗呢!”
特别是干了活之后,三碗半都能吃下。
“真的吗?吃这么多不长肉吗?”
大家发出吃惊的声音,都是名门贵女贵哥儿的,平时为了维持身材,吃到再好吃的东西都得忍着不能多吃。
一听他能吃这么多羡慕得不行,还有哥儿伸手摸了摸他腰,没摸到多余的赘肉,羡慕死了。
苏羡安分享自己的经验:“吃了多动动就好。”
其他人立马问道:“那你一般都怎么动?”
苏羡安想了想道:“挖沙子种树,我跟你们讲,我在西北种了整整一万棵树,一万棵哦!”他还伸出手掌给他们看自己手心的茧:“这两个茧就是我种了这么多树的证明!”
“好厉害!”大家被他的言论震惊到,还有摸着他茧的哥儿心疼地问道,“你怎么忍心的。”
“嗨。”苏羡安不在乎地摆摆手,“只要能让百姓不再忍受风沙之苦,这点罪算什么。”
其实最开始他还是有点难受的,毕竟手上长了两个这么难看的玩意儿,但有天晚上他蹲在县衙后院挑水泡的时候,叫徐善学瞧见了。
他取了药来给他上药,他瞧见他两只手,手心手节上全是茧,甚至连手指上都是笔茧,他一下就不难过了。
世上比他过得苦还那么努力地人那么多,他就长两个茧,有什么好难受的呢。
大家又是一阵惊叹。
苏羡安从回忆中抽神,提议道:“来了京城种树肯定是不成了,以后我们约着一起去爬山,强身健体啊。”
大家积极响应:“好啊,好啊。”
徐鹿鸣和姜辛夷看着跟大家混成一片的苏羡安,相视一笑。
徐鹿鸣这船说说笑笑的,可气死形单影只独自划船的翟正杰了,他瞧着徐鹿鸣他们吃水较深的船,看着自己轻轻一划就能跟上的船,灵机一动道:“徐大人,光撑船有个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来比谁划得快啊,输者要答应赢者一个要求。”
他都想好了,他赢了,他就要徐鹿鸣他们给他磕头道歉,再不来害他和苏羡安的好事。
“吁——”
只是他没想到,他话一出口,四周吁声一片。
空船对满船,傻子都知晓他赢定了,不吁他吁谁。
翟正杰脸热了一下,但还是厚着脸皮问徐鹿鸣:“徐指挥使你敢应吗?”
苏羡安忍他很久了,闻言骂道:“翟正杰,你还要不要脸了,你要比我们就跟你比,你是谁啊,这么大口气!”
船上的姑娘哥儿也附和:“就是啊!”
翟正杰只字不闻,一心盯着徐鹿鸣。
徐鹿鸣虽然有能力赢过翟正杰,但就像苏羡安说的,凭什么他要比就得跟他比,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反客为主地道:“要我跟你比也行啊,你先在这面湖上划个来回不翻船,我就跟你比。”
翟正杰打量了一番湖面,觉得也不是很大,仰首道:“这可是你说的!”
徐鹿鸣颔首:“是我说的。”
翟正杰架起船桨,胸有成竹:“我这就划给你看!”
言罢,他便荡起船,直直地朝湖面的另一边划去。过去的时候,因为顺风他划得非常顺利,抵达岸边后,还向徐鹿鸣挑衅地招招手。
但回来的时候是逆风,他就有些吃力了,加上他一个常年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划过去消耗了不少体力,这会儿再逆风划回来,胳膊哪使得起这么大劲儿,到中间就停了。
这原本也没什么,徐鹿鸣说划来回,也没说不能休息,等他休息好了再继续划也一样。可他刚准备把船桨挺在污泥里稳住船身,船桨一插插了个空,他身形不稳,一个晃荡,人也跟着扑腾到了水里。
“咳咳咳咳咳,救命!”
一落水翟正杰慌得不行,他不会泅水啊。
“快快快,快去救人!”殷夫人作为东道主,一直有关注这些公子小姐,见翟正杰居然笨到在湖中央停船,就感觉有些不好了,果然下一刻他就跌湖里去了,赶紧让人下水去救他。
从翟正杰落水到被救起来,前前后后没超过几百息,也是非常迅速了。
等下人带他去洗漱换好衣服出来,翟正杰哪还有心情游湖,站在湖面上,脸色铁青地看着徐鹿鸣一行人。
徐鹿鸣仰头朝他道:“翟公子,愿赌服输啊。”
苏羡安在下头也道:“就是啊,翟正杰你没办到,你不会要耍赖吧。”
“哼!”翟正杰看着下头这些小人得志的人的嘴脸,一甩袖愤恨地走了。
等着吧,等爷找到机会,看爷不把你们这些人全都按进水里,叫你们生不如死,爷就不信翟!
殷夫人闻听他换好衣服出来,赶过来,想安慰他两句,一过来就见他甩袖子走了,气得不行:“什么人呐,一点素质都没有,他自个落了湖,不会还怪起我来了吧!”
“……”
殷夫人猜得不错,翟正杰不光恨徐鹿鸣和苏羡安,还把今天安排游湖的殷夫人和一众公子小姐们给恨上了。
他回家正琢磨着要传点这个游湖不检点的谣言,把所有人的名声一起给毁了。
他不好过,他要他们都陪着他不好过!
谁知,他当天夜里竟然发起了高烧。
幸亏房里有小厮伺候,发现得及时,很快找了大夫来看诊,把烧退了下去,不然这样烧一夜,铁定要烧成个傻子。
这本来也没什么,大病一场,休养一段日子,也就好了,但等他病好,出了房门,到花楼里快活的时候,发现自己那物什,竟然死活都起不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翟正杰犹如天塌般找大夫问话。
大夫们给他把了把脉,全得出一个结论:“公子可能是妒火攻心,又落水病了一场,伤及了本源。”
翟正杰不信地反复念叨:“怎么会!怎么会!”
他原本还想苏羡安要死活不从,他就来个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还从不从!现在不仅这条路行不通,以后他都不能做个正常男人了?!
他不信!他不信!
肯定有办法治好的!
他才二十出头,还没有子嗣,他怎么能不行呢!
“……”
翟正杰为这事儿到处求医问药,再没空来找苏羡安麻烦。自那天游湖后,姜辛夷和苏羡安两人经常下帖子,约着一起喝茶闲谈,两妯娌的感情别提有多好了,就等着徐善学他们上京,办完婚事,两家成为一家人。
时间很快到了十月,十一月,眼看马上就要过年了,按理说,徐善学处理家中事务也该处理完,该来到京城了吧。
可一直到了十二月,徐鹿鸣都没在京城城门口等到徐善学,给家里发的鸽子也始终没人回,他心里不禁慌了起来。
大哥他们在路上该不会出事了吧。
第98章
徐善学在路上挣钱快要挣疯了。
以前窝在小山村消息闭塞,手上也没有什么钱,胆子也小,即使知晓做生意能挣钱,因对这行涉世不深,也不敢轻易踏足。
可在平坝县当师爷这两年,他每天都要跟商人们打交道,必要的时候,还得帮着苏敏中跑府城,与知府等大官攀谈说事,胆魄早练了出来。
加上他手上捏着卖家产得来的七千两。
名气,胆魄,钱财他都不缺。
徐善学的心思就活泛起来。
徐小姑那话虽是挑拨离间,但也有几分道理在里头。
他带着一家子人上京城,除了住的地方,日常吃喝拉撒总是需要的吧,苏羡安一个官家哥儿肯嫁给他这个举子,已经是他家占便宜了,他总不能让他婚后还跟公公婆婆、爷爷奶奶挤一处吧。
且他们成婚后他总不能花苏羡安的钱财或者叫苏羡安花自己的嫁妆吧。
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得在上京前,把他们成婚,另住的宅子,还有家人上京生活和他们婚后所要用到的钱财都给挣出来才行。
挣钱对别人来说很困难,但对在县衙历练过两年的徐善学来说,低买高卖、反季节囤货、灾难红利,信息霸权……
这些挣大钱的招数他在官场都听腻了。
他不玩这些阴的坑老百姓的钱。
他玩一种稍平缓一点的套路,资源置换。
在县衙待了两年,他是知晓县衙常年缺钱的,就没有一个衙门的账本会有盈利,就算有,那也只有极个别的县衙能达到。
大部分县衙的钱财,不是被贪官污吏私吞,就是被挪用。
可要说,一个县衙的账本上除了钱,别无他物,也不尽然。
像平坝县缺水那些年,百姓们种麦子都养活不了一家人,他们是怎么过活呢?
种胡椒。
尽管西北那环境并不适合种胡椒,种出来的产量也不高,但它价贵,即使一亩地,一年只有两三升的产量,也够全家人一年的开销。
家家户户都种,胡椒在平坝县便卖不上价,平坝县的县衙仓库里从不缺胡椒。
但缺粮食。
苏大人刚上任,各处都急需用钱的时候,他们便让人把仓库里的胡椒拿去汴京、江南等远一些的地方贩卖,再从不缺粮食的地方买粮食回来。
其他县衙的情况与平坝县大差不差,单看掌管县衙的人如何做了。
像徐善学最初起心思那个县衙,他们县里的土质很适合杉木生长,杉木长得快,好些交不上税的老百姓时常拿杉木抵税。
可县衙的县令和胥吏们一点都不作为,收了这些杉木就堆在县衙里不闻不问,致使这些木头在仓库里都快朽烂了,也无人问津。
木头到处都是,确实不值钱。
可徐善学赶路,路上有到处打听消息,知晓有个叫白沙县的地方,县令正想修一座宏伟的寺庙来吸引县里的人气,苦于没钱也没木头。
他便收了些木头样木,运去白沙县,得到白沙县县令的认可,让运货商人负责后续的运输任务,他则拿着白沙县最不缺的枸杞,赶往一个叫高粱镇的地方。
高粱镇最喜用高粱酿酒,枸杞不当吃不当喝的,做药也用不了多少,确实不好卖,但酿成药酒,又不一样了。
高粱酒不是什么高端酒,平头百姓自家都能酿,高粱镇的酒业生意一直不好,徐善学便拿着枸杞说服他们酿枸杞高粱酒,从普通酒业转型成药酒行业。
拿到药酒样酒,他立马赶去下一个他即将去的地方,采石镇,这个镇上的人多以打石头为生,下苦力,不喝酒,压根缓解不了身体的疼痛与疲乏。
徐善学的药酒不仅能喝还能涂抹身上疼痛的地方,重要的是价廉,订单络绎不绝。
高粱镇的人和采石场的人格外感谢他,送了不少当地特产与他。
但徐善学并没有收手,凭借着跟采石场管事的关系好,他又从管事的这里买了一车石头,急吼吼地运去下一个地方——皇陵。
皇帝前些年身子骨不好,一直在大兴土木建皇陵,这些年身体虽然好了,但皇陵的建造一直都没有停,正是需要条石的时候。
徐善学带着一车条石样品前去,一不要钱,二不要官,只要皇陵里挖出来的泥巴,后续就有一大批的条石给管事的运来。
修建一座皇陵差不多要把整个山体挖空,皇陵管事的正愁堆在门口的泥巴怎么处理呢,徐善学一说,他便乐呵呵地大手一挥全给了他。
拿到这些泥巴的所属权,徐善学又去寻了一处烧陶瓷的地方,拿泥巴烧了些陶瓷样品。
修筑皇陵的地方本就是风水宝地,泥质不差,烧出来的陶瓷釉面好看,加上徐善学又让制陶的工匠在里头加了点自己的巧思,别说是陶瓷商人,连一些外邦商人看了都想买。
丝绸之路自汉朝起始延续至今,一直都没中断过,大楚丢了燕云十六州,路线有所改变,从原来的河西走廊变成了青海道。
路远了一些,但还是有商人前来的。
这些商人们好不容易来一次,要贩就要贩好货,因此烧制陶瓷需要大量的时间他们也愿意等。徐善学把泥巴卖给烧窑掌柜,再忽悠这些外邦商人,这些陶瓷沾了龙气,带回家比寻常的陶瓷更好,还能给人带来幸运,从他们手中置换来大量的香料、珠宝玉石,药材,皮毛,运到京都附近。
天冷了,要过年了,京都附近的大户人家和官员们都在搜罗奇珍异宝准备送礼,徐善学手中的这批外邦货紧俏得很,一放出风去,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拿着大量的银票上门购买。
先前徐善学卖杉木的时候手上就已经沾到了油水,这一路下来,倒了这么多倒手,那手上沾的油脂都不知道有多厚了。
一路跟着徐善学上京的徐家人都被他的操作给惊呆了,本以为他再厉害也就这样了,但到了京都附近,看着那些不拿钱当钱的人使劲往他手里塞钱,生怕他不收的模样。
徐家人彻底麻木。
特别是徐凯南。
这两年他跟着张禄西南西北地跑,还来过京城,自认也算是有些见识,但在见过他大哥这手后,他彻底自闭。
在两个哥哥面前,他跟张禄这点南货北贩,北后南卖的运作,宛如雏鸡般幼稚。
他甚至怀疑地看了看他爹,心想,他爹怎就这么窝囊,没有大爹硬气也就罢了,还没给他生个像大哥二哥那样的好脑子。
徐老二最近也在琢磨这事呢,觉得是不是自己成亲的时候喝多了酒,上炕没使上劲,所以才叫凯南没遗传到他们徐家的聪明才干。
父子连心,两人一对视,徐老二就知徐凯南在想什么,他顿时恼道:“你这个兔崽子是不是在心里编排你老子呢!”
徐凯南不认:“这可是爹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说。”
徐老二本没想拿徐凯南怎样,被他如此一说,当即嘿了声,脱了鞋子就去撵他。
徐凯南一边躲一边皱着眉头贫道:“爹,你打人也换点洁净点的物什嘛,拿鞋子也不嫌臭。”
徐老二那个气啊,今儿不打徐凯南两下,这气是决计出不了的。
徐老大他们见了,非但不阻止,还一个个哈哈大笑,不是给徐凯南支招就是给徐老二支招。
“……”
京城。
徐府最近忙得很。
姜慕荷要生了,姜辛夷这两日都没去太医院上值,就在家里守着她。古代生孩子犹如在鬼门关走一趟,他就怕他不在,姜慕荷没办法照理自己,有个三长两短。
好在,姜慕荷身子好,又有姜辛夷时常拿灵泉给她调理身体,十一月底顺利诞下个男孩。
看到孩子的一瞬间,姜慕荷松了口气,她怀了回孕,便再也不想生孩子了,寻常做什么都不方便不说还耽误行医。
曹家重子嗣,这要生个姑娘、哥儿的,说不得要念叨她再生一个,届时她生也不是,不生也不是,没准还会破坏她和曹俊虎的感情。
有这个孩子交差很好。
徐鹿鸣这边也愁。
因着徐善学迟迟没有上京来,苏羡安对人说的年底成婚的事儿兑现不了。
京里又有流言声起。
说他在西北定亲的人家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毕竟苏羡安前头实打实地定过一回亲。
哪个男子会不介意自个未来夫郎的名字与其他男子和过婚书,还差一点就成亲的事儿?
先前,苏敏中他们在西北,人家顾忌着他县太爷的身份没说甚,现在他们回了京,天高皇帝远的,说不得人家又不情愿了。
徐鹿鸣他们都在京里,且徐善学的为人,苏羡安心里再清楚不过,知他不是那种三心二意反复无常的人,对这些流言一概不理。
他就是担心徐善学的安危,因此都顾不得婚期不可到男方家这个习俗,直接来了徐鹿鸣这儿,说出自己的担忧:“他该不会是在路上遇到山匪或者是截道的了吧。”
当今皇帝是个贤明的,知晓攘外必先安内,这些年一直派禁军在大楚境内到处剿匪。
虽说只要徐善学他们走官路,大概率是碰不到山匪和劫道的,但西北到京城的距离不远,近来又快过年了,万一就有那揭不开锅的人家想不开,在半道上干起打家劫舍的买卖也犹未可知。
徐鹿鸣也有点担心这个,他穿上皇城司的衣裳:“不如我带兵寻着西北这条路到处找找。”
虽说皇城司的军卒不能随意出入京城,但没关系,徐鹿鸣可以巧立名目,比如打着抓敌国探子之类的名头出去晃荡一圈。
苏羡安一听徐鹿鸣要去寻人,慌乱的心安定了一些:“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跟我说。”
他们出不了人,钱还是可以出的。
徐鹿鸣点点头,正想安慰两句,不要着急,大哥不傻,有危险肯定会想方设法给他们报信的。
管家喜滋滋地前来禀告:“大爷,大爷差人来信了——”
徐鹿鸣和苏羡安同时起身:“来的甚信?”
管家喜道:“没说遇到危险,只说路上有时耽搁了,叫老爷在京里先帮他把婚事操持着,待他一上京就来成婚。”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个匣子来:“对了还有这个,也是大爷差人送来的。”
徐鹿鸣打开匣子,见里头全是银票,啪的一声关上了。虽然不知晓大哥上哪弄来这么多银钱,但只要大哥没遇到危险,他便放心了。
他转头对着苏羡安笑道:“大嫂现下可安心了?”
苏羡安刚听到徐善学叫徐鹿鸣操持婚事,脸便热了起来,这会子再一听徐鹿鸣直言不讳地这样称呼,脸色倏地一烫:“今日多有叨扰,我不便久待,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整个人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刻也站不住,飞一般告辞离开。
都知晓他害羞,徐府上下无人阻拦。
他一走,赵二娘他们知晓徐善学没事的消息,心头也舒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马上就快要过年了,又遇着大喜的事儿,这要是出点事情,如何叫大家接受得了。
幸好,幸好。
心头的石头落了地,晚上,徐鹿鸣找姜辛夷商议:“木兰,你看大哥的婚事该如何操办。”
徐鹿鸣只操办过他和姜辛夷的婚事,且那会儿在乡下,又因是假成亲,办得很简单,到了京城,京里全是些高门大户,肯定不能像他和姜辛夷那样办。
姜辛夷正坐在书桌上翻着书给新添的小外甥取名字,没办法家里弟弟妹妹的名字都是他取的,大家都觉得他取名字好听,都让他来取,这会儿再见徐鹿鸣连婚事的问题也找他,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家要是没有我可咋办。”
徐鹿鸣也觉得姜辛夷最近有点忙,放下这事儿,给他捶背捏肩:“要没有你咱这个家指定玩不转,没办法,谁叫你是咱家顶梁柱呢。”
姜辛夷三两句便被徐鹿鸣哄好,姑娘、哥儿嫁人后,常围着家庭打转,因没有直观的经济来源和社会地位,常常被人忽视,得不到认可。
但他在徐鹿鸣这儿就没有得不到认可的时候。
姜辛夷心软地拍了拍徐鹿鸣按在他肩上的手:“拿来我看看吧。”
徐鹿鸣忙把他拟好的单子交给姜辛夷。
徐善学他们在西北的时候,已经给苏家下过聘礼,徐鹿鸣这里再操持可以不用再下聘了。不过他多少还是找人打听过,知晓京里的人家就算提亲的时候下过聘,但为了表示对出嫁方的重视,都会在婚礼前一段时间,再下一次聘礼。
徐鹿鸣寻思着,大哥给他的钱不少,足足有一万两,他们自个也不缺钱,没必要小气。
姜辛夷很认同徐鹿鸣的说法,京里的人捧高踩低得很,会很直白地凭借一个女子、哥儿的聘礼来猜测对方嫁得好不好。徐善学现在只是举人,还没有谋官,官位上比不过人家,但若在聘礼上也稍逊别人一筹,不用说,肯定有人会在背后笑话苏羡安的。
更别说,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巴不得他不好的翟家。
姜辛夷扫了扫徐鹿鸣拟出来的单子,一边划一边给他做笔记:“这个黄金凤冠不要,改成鎏金点翠翟冠,你空间里不是收着有红珊瑚吗?雕个石榴花悬上头,好看还有寓意。大嫂也是哥儿,婚服选针织锦织材质,其他配饰选珍珠璎珞,鎏金累丝……”
“至于聘礼,拿五千两兑成金银,银闪闪、金灿灿的,才够晃人眼睛,其他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当下时间仓促也备不了那么齐全了,买些现下时兴的就行。”
“礼饼、茶叶、酒肉,这些你空间里都有,你看着往多里弄……”
姜辛夷滔滔不绝地说着,没见身旁的人有任何反应,一抬头瞧见徐鹿鸣正一错不错地紧盯着自己,不解地问了声:“怎么了。”
徐鹿鸣不由分说地凑上去吻了吻他:“木兰,你懂得真多,我好敬佩,好喜欢你。”
姜辛夷被他亲笑:“我也喜欢你。”
徐鹿鸣一直没敢问,今儿总算有勇气问出口了:“木兰,你喜欢我什么?”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既不聪明又不伶俐,好多事情都要姜辛夷来点拨他,为他出谋划策,他一直想不通姜辛夷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姜辛夷看着徐鹿鸣撑在桌侧,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一副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很开心很兴奋的样子,从身到心的愉悦:“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啊。”
满心满脸都是自己,永远开心乐观。
徐鹿鸣不太明白自己这个样子有什么好喜欢的,这不就是他寻常的模样吗,追着问:“还有呢?”
姜辛夷的手不太安分地在徐鹿鸣身上摸了摸,抬头对上徐鹿鸣的眼睛,毫不掩饰欲望地亲了亲他:“还有你年轻的身体。”
第一次给他把脉,就摸到他那格外强劲的脉搏,感觉会是自己喜欢的体力。还有他偶尔展露出来的身材,一看就很好摸很好咳……
后来……果然如此。
徐鹿鸣没发觉姜辛夷正在不正经,听到这话落寞地垂了垂眼:“那我要是老了呢?”
姜辛夷摸摸他脑袋:“那我也老了啊。”
徐鹿鸣顿时笑弯了眼。
老去好像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一想到他会跟着姜辛夷一起变老,好像一点都不可怕了。
“……”
有钱,徐鹿鸣的聘礼操办得很快。
新买的宅子也早就修葺完毕,买好了各类下人,他便让人在府邸里挂起红绸,以大徐府的名义,替兄长下了聘礼。
这下京里的人都炸开了锅。
先前,苏羡安并没有透露他定亲的人家就是徐鹿鸣的兄长,以为他真的只是找了个西北的普通举子。
还有说他傻的。
虽然翟正杰休过妻,但凭借他父亲的权势,再怎样他也比西北不知名的举子好啊,且翟正杰又愿意回头,他一个退过婚的哥儿,不赶紧把人抓住,以后有他后悔的。
知晓他订的人家是徐鹿鸣的大哥后,这话便没人再说了,都说苏羡安有眼光,在西北都能找到徐善学这样的青年才俊,有徐鹿鸣和姜辛夷这样的弟弟弟夫在,徐善学又自个争气,考上了举人,以后前途不会差的。
加上,徐鹿鸣又舍得,给苏羡安足足下了十八台聘礼,每一台都实打实地装满了物什,不像别人家,好些贵重物什就放一个箱子,就算一台聘礼了。
累得抬夫,抬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歇歇气不说,等聘礼抬到苏家,听到媒人唱那一长串的聘礼单子,以及打开箱子那闪瞎人眼的一片金灿灿。
众人嘴里更是夸赞道:“不得了,不得了,苏哥儿这是嫁进福窝窝里头了,夫家如此重视,想必稀罕苏哥儿,稀罕得紧咧!”
苏羡安听了这些话,内心还算镇定,因为他跟徐善学定亲的时候,就知晓徐善学家并不富裕,徐善学也跟他说过,他们的定亲之礼,都是他借的弟弟给父母的银钱置办的。
他以为这些物什都是徐鹿鸣拿给他充门面的,婚后他还是要还回去的,并没有得意忘形。
苏敏中就不管那么多了,在他看来,徐家愿意给他家哥儿做这么大的脸面,就是看中苏羡安。毕竟好些人家别说脸面,要他们一分钱就跟要他们的命似的,别说打肿脸充门面,不让嫁方家倒贴就不错了。
苏敏中高兴疯了,每天上值,嘴里三句话不离,我哥婿如何如何,我哥婿家又如何如何,听得跟他一起做官的同僚们,恨不得一拳揍他嘴上。
他家一个退过婚的哥儿都嫁这么好,这让他们家那些没退过婚的哥儿,如何相看啊。
消息传到翟正杰耳朵里。
翟正杰犹如被天雷劈过,呆愣当场。
他就说,一向不参加宴会的徐鹿鸣和姜辛夷突然去游湖,还那般维护苏羡安很不对劲。
但他又想不通不对劲在哪儿。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知晓苏羡安即将成为徐鹿鸣大嫂的翟正杰,有种后知后觉被人给戏耍了恼怒。这股恼怒冲得他都没心情找人替自己治病,一心只想报复回去。
现在人家下了聘礼,他再给他们泼脏水,别人也不会相信,他便把目光放在从未上过京城的徐善学身上。
徐善学年纪比徐鹿鸣大,且这么久没上京城,不管是买宅子,还是下聘礼,都是徐鹿鸣替他一手操办的。他觉得徐善学肯定就是那种软包,担不起一点事儿的懦夫。
计上心头,找人到处在京城里散播,徐善学就是个孬种举人,一大把年纪了娶不上媳妇,靠着弟弟的关系找到苏羡安这个退婚哥儿,连上京城来下聘成亲都不敢。
说不得还要徐鹿鸣这个弟弟替兄拜堂。
怎么恶心人怎么来。
若能把苏家和徐家这桩婚事给恶心掉最好,届时苏羡安就是个被退了两次婚的哥儿,在京里更加找不到人家,他再上门去提亲,看苏羡安还敢拒绝不。到时候他不能人道不要紧,推说是苏羡安不能生就行。
难道他苏羡安还敢出去说?
翟正杰想得很好,实施得也很好,好多人都信了,但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这个流言出来没几天,徐善学便上京来了。
他还不是一个人独自来的,找了一群镖师押着好几大车物什上的京城。
因着是徐鹿鸣亲自从城门口迎回来的,大徐府的宅子置在一条相对人多一点的巷子,没有桂花巷那般森严,每天都有不少人在徐府门前观望。
他一上京,很多人都瞧见了,随即眼睛就是一亮。
徐善学年纪是比徐鹿鸣大,可他也不老,身上有股岁月沉淀的稳重感,加上近来又是中举又是挣大钱的,很是意气风发,特别有气质。
围观群众见罢,大骂:“谁在京里到处乱传谣言,徐举人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得很,哪有外头说的什么软弱到连下聘都不敢来的模样,分明就是有事给耽搁了!”
“可不是,且徐举人也是个有本事的,上个京还带几车物什呢,其中有一车没装箱,我可瞧见了,石头大的玛瑙呢,哎哟,徐家这是得多有钱,多有本事,兄弟俩都这么有出息。”
“照我说,苏哥儿才是命好,退过婚都能找到徐举人这样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学有才学,要容貌有容貌的夫家,他是上哪个姻缘庙求月老搭的红线,我也想去求。”
起初翟正杰听到这话还不相信,一个乡下举子,就算没有他说的那么懦弱,也不至于吹得这么夸张,可有天他在街上偶遇到跟着徐鹿鸣一起出门逛街的徐善学,瞧着徐善学身上那股他这辈子都不会有的读书人的儒雅气质。
嫉妒到在大街上就烧红了眼睛,气极攻心地想上去把人的脸撕烂,还没迈出两步,就被徐鹿鸣发现,往他脚下丢了根木头,他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吃屎。
门牙都被磕掉一颗。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个点[爆哭]
第99章
“爷奶,爹娘,大哥,二叔,婶婶,小南,这里以后就是我们在京城的家了。”
下了聘没几天,徐鹿鸣便在城门口接到徐善学一行人,当即赶过去把他们往新宅子带。
“这么气派啊!”
徐爷爷徐奶奶从未出过西北,路上因着不想给大孙子添麻烦,也不怎么出客栈,没见过太多稀罕物什,来到京城看什么都稀奇。
见自家宅子比他们镇上最富裕的人家还要气派,门口的石狮子威严耸立,朱门森严的门口围了一大群仆人,往宅子里头望,不知晓有多深,嘴里直咋舌。
知晓两个孙子有出息,具体怎么个出息法老两口没有概念,这会儿算是有了切实感受。
其他人也跟徐爷爷徐奶奶没差,只不过在瞧见门口的一大群仆人时,都不自觉地收敛起神色,只拿眼神打量。
不能让人笑话他们乡下来的没见识。
知晓家里人第一次面对奴仆不自在,徐鹿鸣让新宅子的仆人给众人见过礼,给了赏钱,把他们打发了,领着家人进了宅子,与他们说:“咱家这宅子在京里算不得什么气派的,大家平常心住就好。”
京里的有钱人何其多。
徐鹿鸣和徐善学看似挣了不少钱。
可他们手中的这点钱加起来都抵不过吕宗昊送姜辛夷那幅吴道子的画卷真迹,可想而知,他们得多有钱。
“诶诶诶,好好好。”
大家进到院里,见里头雕梁画栋,池塘荷亭的,眼睛都有点不够看了。
徐老二和钱慧芳更是走一走就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的,脸上的笑就一直没下来过,要不是大哥一家,他们哪住得上这么好的屋子哟。
徐鹿鸣与他们说:“二叔二婶,这宅子里有好几个院落,院落里头灶房什么都有,待会儿你们自己选一个,平时想自个做着吃就自个做着吃,想出来跟大家伙一起吃就一起吃。”
两人笑得更开心了:“好好好。”
在宅子里转了一圈,大概了解了宅子里的情况。徐老大和杨秀莲见宅子里到处张灯结彩的,一副要办喜事的模样,知晓这是徐鹿鸣在为徐善学筹备婚事,欢喜地坐下来,好生问了问进度。
徐鹿鸣捡了一些情况说,又把京里一些办婚事的规矩与他们道了道。
这可是徐家上京要办得第一件大事儿,可马虎不得,方才还在参观宅子的徐老二他们全都围了过来,聚精会神地听着。
说完了婚事,下人准备好热水,徐鹿鸣让大家先去洗漱,稍微歇一歇。
赶了这么久的路,人困马乏的,家人都在这儿,有个什么事,歇好再说也一样。
赶了这么久的路,大家确实是累了,特别是徐善学,路上脑子一直处于高速运转状态,没有放松下来过。这会儿到了家里,洗漱后,睡了一觉,心神松开,别提有多神清气爽。
他把徐鹿鸣叫去他房中,又给了徐鹿鸣一笔钱:“置宅子和置办婚礼花销不少吧。”
徐鹿鸣愣了愣,把他手推了回去:“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先前不是已经给过了。”
徐善学笑:“亲兄弟明算账,何况这里面还有咱家卖地的钱,理因有你一份。”
徐鹿鸣说不过徐善学,无奈只得把钱收下,寻思改日再拿这钱给家里添置些物什。
晚些时候,姜辛夷下了值,从家里得知徐家人到了的消息,立马把徐鸿雁薅了出来。
在路上就教她:“待会儿见到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他们要叫人,知晓了吗?”
这些天徐鹿鸣和姜辛夷没少跟她说这事,也教了她怎么叫人,小姑娘心里早有数,但她精怪得很,仰着头对姜辛夷道:“糖!”
“让你叫个人,你还敢跟我讲条件?”姜辛夷眉一挑,抬手捏了捏她肥嘟嘟的脸蛋儿,“那阿爹给你算算,你这些年吃我的喝我的,是不是也该付给我?”
“不听不听。”小姑娘捂住耳朵耍赖。
姜辛夷也跟她耍赖:“那我不管,你要是不叫人,我就回去与你爹说,让你爹把你抱去其他屋子睡。”
有个孩子在,夜里干点事儿忒不方便,徐鹿鸣早就想把徐鸿雁分出去睡,只是顾及她还小一直没实施。
“坏!”小姑娘噘着嘴,一脸委屈。
好在她委屈归委屈,还是很有分寸的,进到新宅子,见到一群她没见过的人,在徐鹿鸣和姜辛夷的引导下,嘴巴一张一合,奶声奶气地叫着:“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
“哎哟,奶的小乖孙。”
可把第一次见孙女的杨秀莲稀罕得不行,好一顿亲热后,从屋里取出个盒子来,抠出里头的东西,就往徐鸿雁脖子上带。
徐鹿鸣见是一块特别漂亮的水晶雁吊坠,好奇道:“娘,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说起这个杨秀莲得意得不行:“你大哥在路上赚的!”
她把徐善学在路上干的事儿说了,听得徐鹿鸣和姜辛夷连连向徐善学佩服地看过去。
他们能挣钱,是因为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见识过太多能人研究出来的商业套路。
而徐善学完全没有这些见识,全凭自己的推测和摸索,真的很厉害。
徐善学不好意思地笑笑:“人在逼到某个地步的时候,脑子自然就活泛了。”
这话不假,如果不是全家人的生计都压在他肩上,他不会这样破釜沉舟。
“哎呀,闲谈把正事都给忘了。”他们这儿正说着话,杨秀莲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拍拍脑袋,又从屋里取个盒子出来,对姜辛夷招招手,“木兰,你来。”
姜辛夷走过去,杨秀莲从盒子里取出个透明的镯子来,拉过姜辛夷的手就往他手上套,边套边说:“你们成婚的时候,婚事办得仓促,爹娘不在身边,后来你来家里,家里也没甚好东西予你,这个镯子当娘补给你的。”
“娘,这些都是虚礼。”姜辛夷压根就不在乎这些。
杨秀莲却不这样认为:“你要不要是你的事,娘给不给又是一回事了,来,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镯子就是按照姜辛夷手腕的尺寸做的,一套就套好了,知晓他要把脉,戴镯子不方便,杨秀莲还给他套的左手。
姜辛夷原本还想客套两句,手一抬,瞧见手腕上晶莹剔透的镯子,他瞬间把那些客气的话吞了回去,欢喜道:“喜欢,谢谢娘。”
杨秀莲见他高兴,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我就知晓你喜欢,当初你哥从那些商人手中收来这个料子,我一打眼就说这样洁净的,我们木兰肯定喜欢,你哥就留下来没卖了。”
杨秀莲不晓得她给姜辛夷的镯子有多珍贵,只晓得姜辛夷爱洁,她一看到这个料子,白白净净,透透亮亮的,会是姜辛夷喜欢的,就想给他留着。
姜辛夷拉住杨秀莲的手,眉宇间的欢喜更浓郁了:“谢谢娘,谢谢大哥。”
两人都摆手,言一家人不说这些。
徐鹿鸣和徐老大徐老二他们说了会儿话,见姜辛夷拉着杨秀莲亲亲热热的也没在意。
直到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团圆饭时,他看姜辛夷时不时就低头摸摸自己手上的镯子,摸完,便嘴角含笑,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挑了挑眉。
姜辛夷什么好物没见过,一个镯子就算再珍贵,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
“……”
静谧的夜晚,潮湿的喘气声在无人的院落里响起,听得墙角的夜猫儿都能羞红眼。
徐鹿鸣圈着姜辛夷,前胸压在他后背上,去捉他有些撑不住的手。
“小心镯子。”姜辛夷侧头和徐鹿鸣接着吻,都有精力分神。
徐鹿鸣用力地往前顶了顶:“一个镯子而已,有那么宝贝吗?”
姜辛夷弓了弓身:“待会儿跟你说。”
徐鹿鸣便没再追问了,专心办事。
晚上,在新宅子用完饭,两人也没有走。
家人第一天上京城,对京里好多东西都不熟悉,怎么也得在宅子里多陪他们一段时间。
何况,知晓家人上京,他们免不了要回来小住,早在宅子修葺的时候,两人就挑了个喜欢的院子,装成了他们喜欢的装潢。
徐老大他们第一次见徐鸿雁,别提有多喜欢这个聪明伶俐嘴巴还甜的小孙女了。
说什么也要带着她睡。
这是孩子亲爷爷亲奶奶,徐鹿鸣和姜辛夷哪有不应的,在徐老大房里把孩子哄好,两人一起牵手回到他们的第二个家。
因为徐鹿鸣不喜欢使唤奴仆,他们又不会经常在这边住,院里并没有准备下人。
原本没想做什么的,可是难得院子里没人,孩子也不在身边。
两人一踏进院子,便没忍住吻在一起。
冬天了,汴京城也不是很暖和,徐鹿鸣没有做得太过分,把姜辛夷压在院中的石桌上时,两人身上的衣服还好好的。
坐在石凳上,把姜辛夷岔开腿抱在怀里,徐鹿鸣吻着他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姜辛夷搂着徐鹿鸣脖颈,额头上满是汗珠,天是很冷,夜里还有凉风,架不住徐鹿鸣太能折腾了,再冷的天也给他热出了一身汗。
“还记着呢?”姜辛夷按住徐鹿鸣的肩膀,打算在他怀里起起坐坐。
徐鹿鸣不吃他这一套,箍着他,腿在他大腿上碰了碰:“快说。”
姜辛夷便把手从他脖子上取下来,借着月光让徐鹿鸣看:“这是纯度最高的玻璃种翡翠,很稀有的。”
徐鹿鸣抓住一个自己没学过的词:“玻璃种?”
姜辛夷知晓他不清楚,耐心解释道:“就是翡翠的一种种类,除了玻璃种外,还有冰种、糯种、龙石种……呃……”
徐鹿鸣刚开始还听得很认真,听着听着就不老实了,姜辛夷仰着脖子喘了口气,好笑地问:“还听不听?”
“听。”徐鹿鸣点头。
姜辛夷摸着徐鹿鸣的喉结:“你这样,我还怎么说?”
“你不就喜欢这样吗?”徐鹿鸣错愕。
姜辛夷平时的花样可多了,有次还教他说脏话,那些词羞得他都张不开嘴,真不知道,木兰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好吧。”姜辛夷被徐鹿鸣反驳得没有办法,只得一边应承他,一边教他翡翠知识。
徐鹿鸣很好学,有不懂的地方,会停下来反复询问。
待回到房,两人身上的衣物俱不翼而飞,姜辛夷也累得在被窝里掀不起眼皮来时,徐鹿鸣抱着他劲瘦的腰身,吻着他的后背:“木兰,很喜欢玻璃种吗?”
“嗯,以前想要一只没有绿的,没有寻到。”姜辛夷反过身抱住徐鹿鸣,脑袋埋在他脖子里,很快便呼吸绵长了。
徐鹿鸣把姜辛夷的手举起来,借着灯光,仔仔细细把镯子看了一遍。
他刚学过一点翡翠知识,知晓,翡翠很难有纯色的,再怎样里面都会透点绿,透点紫。
这只镯子透明得就跟玻璃一样,一点杂色都没有,怪不得姜辛夷这么喜欢。
徐鹿鸣看完,看到姜辛夷恬静的睡颜跟亲不够似的,没忍住又亲了亲他。
兴许两人亲惯了,在睡梦中,触及徐鹿鸣的吻,姜辛夷都知晓要回应他。
徐鹿鸣和姜辛夷接了个黏黏糊糊的睡梦吻,满足地翘起唇,搂着他一起陷入沉睡。
“……”
接下来几日,徐鹿鸣安排徐老大和姜大年他们见了面。
以前大家天南地北地待着,两个亲家不见面也就罢了,现在大家都在京城,还不见面,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因为姜辛夷是嫁给徐家的,所以徐老大就做主在京里最好的酒楼宴请姜家。姜家除了在坐月子的姜慕荷没来,全部到场。
徐老大姿态做得很足,一见到姜大年他们就道歉:“亲家,不好意思啊,木兰他们成婚的时候,我们什么也没准备。”
姜大年摆手:“誒,老哥,不说这些,我们当时也是因为怕别人说木兰闲话,成亲成的仓促,没有好好待小鹿。”
徐老大一听姜大年也是个敞亮人,心里欢喜:“怎么能这样说呢,能娶到木兰是我们家小鹿的福气,他委屈什么。”
姜大年也很欣赏徐老大的干脆,两人一见如故,在饭桌上把酒言欢。
杨秀莲和赵二娘都是那种只要孩子好,她们就开心的性子,也很聊得来。
可能是聊嗨了,赵二娘在饭桌上,还跟杨秀莲吐露:“是,我还有个大姐和妹妹,当年一起卖到县里做丫鬟,后头我们脱籍的时候,她们跟着主家走了,不知晓哪里去了,也不知晓,她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徐鹿鸣和姜辛夷都看了过去。
这事儿,从来没听赵二娘提过呢。
徐鹿鸣开口问道:“娘,你还记得她们被卖身的主家叫什么吗,没准找找还能找到。”
赵二娘摇头:“我那会儿年纪小,又不识字,哪里知晓她们是在什么府做什么事,且这么多年过去,可能人家都把我这个姐姐妹妹忘了,寻了也没什么用处,算了。”
徐鹿鸣点点头,又道:“没事的,娘,你哪天想寻了,你告诉我,我们寻寻看,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
赵二娘被徐鹿鸣哄开心,拉着杨秀莲说:“杨姐姐,你看看小鹿,我都不知晓,你是如何教出小鹿这样贴心的孩子的。”
杨秀莲听她夸徐鹿鸣心头就开心:“也没怎么教,这孩子自生下来就这样,倒是你们,把木兰教得这么出色,真是了不起。”
赵二娘也开心:“我们也没怎么教,都是木兰自个的本事和努力。”
一场亲家见面会,被两家父母给弄成了夸夸会,徐鹿鸣抱着孩子跟姜辛夷笑。
姜辛夷也朝他笑得开心。
一开始,他在这个世界是没有家的,但现在他有好几个家,好多的家人。
“……”
“噼里啪啦——”
新宅子门前,响起一串又一串的鞭炮声,一声声恭喜不断地从门口传进传出。
今儿是徐善学成亲的日子。
先前在西北,两家人就约定好了,腊月二十五成亲。
虽然徐善学一行人来到京城耽误了些日子,但徐鹿鸣在他们上京前,便把所有事情都办妥。
徐家这边只需要弄弄酒席,到日子这天,让徐善学前去接亲就是。
酒席,徐老大和杨秀莲在西北给徐善学操持举人宴的时候就练了出来,再有徐鹿鸣和姜辛夷在一旁帮忙,上手得更加容易。
只一点叫老两口心头怯怯。
徐鹿鸣和姜辛夷上京来,认识了不少达官显贵,且他家好不容易办一次喜事,京里不少人家都要到他家来讨杯喜酒喝。
老两口在西北时,接触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今儿一打眼望过去,来的全是比县令官阶还高的大官、官夫人们,老两口很怕自己招待不好给徐鹿鸣和姜辛夷丢脸。
姜辛夷看出老两口的紧张,安慰他们:“没事儿的爹娘,今儿他们只是来吃席,不当官,你们要实在紧张就把他们当会说话的大菘菜对待,只管点头微笑就好,他们跟你们不熟悉,也不会主动上前来搭话的。”
徐老大和杨秀莲讪讪,哪能把人都当菘菜对待,不过一听到这些人都是菘菜,大大的菘菜,心头确实没那么紧得厉害了。
招待了几个,见这些来吃席的人果然只对他们拱手道恭喜,不找他们聊天,老两口处理起来愈发得心应手。
徐鹿鸣见状,忙碌间,趁着别人不休息,悄悄地把姜辛夷拉到柱子后面,与他十指相扣,静静地拉了会儿手。
姜辛夷原本觉得这没什么,正经夫夫,大庭广众下拉拉小手又怎么了,奈何,好死不死,叫抱着孩子来吃席的付今夕瞧见。
他隔着人群朝姜辛夷笑了一下。
姜辛夷突然间就有一点不好意思了,耳朵热了热,推徐鹿鸣:“赶紧去做事。”
徐鹿鸣依依不舍地放开,他一牵上姜辛夷的手便控制不住地想一直牵,没办法,他老婆的手实在是太漂亮,太好牵了。
徐善学那边一早收拾齐整,在喜婆的引领下到苏家接亲。
苏羡安上了京城还是有结交到一两个好友的,这会儿请了人来堵门。
讨喜钱,背诗,射箭,好一番折腾,才把他从闺房里请出来。
出门的时候原本是要哭嫁的,但苏敏中觉得这天哭啼啼的特别不好,早早就跟苏羡安说好了,要笑,要让那些曾经看他退婚,见不得他好的人,知晓他有多开心,多幸福。
苏羡安也觉得,他只是嫁人,又不是去做别的,且丈夫和爹爹都在京城,想见随时都能回来见,有什么好哭的。
拜别了父亲。
高高兴兴地跟着徐善学来徐家。
要办喜事,徐鹿鸣最近在空间里种了许多甘蔗,甘蔗泛滥,他准备的喜糖很多。
让挑夫挑着担子在街上撒糖。
每个路过的人都能抢到一些喜糖,好话一箩筐地朝花轿队伍祝福也就罢了。
还有好些人跟来了徐府看热闹。
因为新夫郎进门的时候,主家除了放鞭炮,还会再发一次糖,有些大方的主家,糖里面还会掺铜钱呢,
这叫抢喜。
抢的人越多,带给主家的福气越多。
果不其然,待苏羡安一进门,徐鹿鸣就让人把早早准备好的喜糖和铜钱撒了出来。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大家一窝蜂地去抢喜,抢完对着徐府大门,不停地祝福。
有那嗓门大的,声音都从门外传到了内院,内院吃席的客人听见这些祝福,也高兴地笑道:“嚯,祝福声这么大,小两口将来日子肯定过得和和美美的。”
好话谁不爱听呢。
徐家上下听了全都高兴。
待徐善学和苏羡安安拜了堂,被送入洞房,徐鹿鸣赶紧把绵绵抱了进去。
今儿来的宾客太多,他要照顾宾客,还要帮大哥挡酒,委实没有精力照看她。
正好,徐善学要在前院招待宾客,新夫郎要单独在新房待一段时间,他料想苏羡安一个人待得也无聊,让绵绵陪他也不错。
“哈哈哈!”小姑娘昨天晚上当了一回压床童子,在徐善学的喜床上滚了一晚上,徐鹿鸣一把她抱进新房,她以为又要滚,人一进屋就兴奋地往床上爬。
“绵绵,今儿不滚了。”徐鹿鸣赶紧拉住她,把她往床榻上一按,“今天你陪着伯娘在这儿待着,等晚上爹爹再来接你。”
“哦!”小姑娘一见她爹不让她滚了,乖乖地把脚放在床榻上晃,晃一会儿好奇地看一下苏羡安。
苏羡安盖着盖头,她没认出人,待屋里的人全都走了,门一关,苏羡安揭开盖头,她认出了苏羡安就是前段时间经常找她阿爹玩的人,张大嘴巴。
苏羡安看到她讶异的神情,逗她:“绵绵还认不认识我?”
徐鸿雁点点头。
苏羡安诧异,他没想到这么大点的孩子,不仅认识他,居然还记得他。
新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苏羡安也不好意思把丫鬟们找进来聊天,见徐鸿雁能交流,便跟她,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徐鸿雁本就是个小话唠,且她还喜欢胡说八道,遇到没听懂或者不知道怎么回话的时候,她就胡说乱说。
把苏羡安逗得哈哈大笑。
等到夜幕降临,家里宾客都走了,徐鸿雁也被苏羡安哄睡,被徐鹿鸣他们抱走。
徐善学进来挑了盖头,他们喝了合卺酒,洞房的时候,他想起白天跟徐鸿雁聊天的场景,也想生一个如此乖巧伶俐的小孩,经历过第一次的不好意思后。
他大着胆子,主动抬腰邀请道:“这样是不是更方便留种,更容易怀宝宝?”
弄得原本想要怜惜他,不打算再做的徐善学没忍住抓住他雪白的大腿,不管不顾地又要了好几次。
作者有话要说:
绵绵上大分。
第100章
热闹喜庆地过了个年,徐鹿鸣回皇城司上值,司里却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震惊的大事儿。
高东宝被御史台的人带走了。
当时正值初五迎财神的时候,徐鹿鸣去接高东宝的班,还打算跟下属们商议,今儿在城门口也放串鞭炮。
让财神爷保佑他们今年的牙人生意,顺丰顺水,进账多多。
御史台的人便带着长刀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到城门口,一声令下把高东宝给架了起来。
高东宝当时挺不服气来着,梗着脖子嚷道:“我又没有犯事儿,你们抓我做甚?”
御史台主官铁面:“没有犯事儿?最近城里走私货泛滥,是你帮着运转的吧。”
高东宝的脸色瞬间铁青,无话可说地被御史台的人架走了。
徐鹿鸣这段时间忙着操办大哥婚事,带着家人过年,没太关注皇城司这边的事儿。
目睹完这一幕,向钱贵打听道:“怎么回事?”
钱贵便把他知晓的说了说。
原来这大半年,高东宝为了挣钱,大肆往城里运转走私货,弄得城里的盐、茶等物价格一降再降也就罢了,还挤压到了正常盐茶商人的市场。
年底商人们一盘账,发现账本不对劲,连一些常合作的商人也不跟他们来往,都去买走私货了。
这是要绝了商人们的财路,商人们如何不气,连年都没过,便一纸状书把高东宝告去了御史台。
钱贵说完,一脸后怕地小声说:“老大,幸好你当时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且做了一个月就收手了,不然今儿我们也怕是在劫难逃。”
都说皇城司的人狠,可是御史台比皇城司更狠,被这群人抓住,不死也要脱成皮。
徐鹿鸣做事细致,从不给人留把柄,且他很有分寸,守得住本心,不该做的事儿,从来不做。
钱贵特别庆幸能在徐鹿鸣手下做事,这要是跟着高东宝,今儿他们这些人恐怕也要跟着进御史台。
徐鹿鸣听完,心情复杂,这事儿虽然是他给高东宝挖的一个小坑,可他也没想到高东宝真往里头跳啊。
还跳得这么明目张胆。
这不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徐鹿鸣觉得高东宝也不像是那种一点脑子都没有的人,想起他跟皇城史穿一条裤子的,又问钱贵:“他被抓了,那皇城史呢?他会怎么做?”
高东宝收敛的钱财大部分都是要交给皇城史的,高东宝被抓了,皇城史再怎样也会保全他一二吧。
钱贵摇头:“这我就不知晓了。”
他的消息来源都是司里和底层百姓,像皇城史那样的大官儿的消息,他如何探听得到。
好在徐鹿鸣在京里也建立了一点自己的人脉,他很快就从这些人脉手里探听到,皇城史被召唤到御史台时,一口推脱,说这些事儿都是高东宝做的,他半分也不知情。
徐鹿鸣默默给高东宝点了根蜡,他把持皇城司这么多年,给皇城史敛的财少说也有几百万两。
如今他进了御史台,连罪都没有被判,皇城史就放弃了他。
不知晓他寒不寒心。
想到上次他给高东宝解了围,高东宝后来一直都没有再给他找麻烦,这几个月他们相处起来还算融洽。
好歹同事一场,徐鹿鸣不忍他大过年的都在牢里吃冷饭,初八这天,挑了个时间到御史台的监牢走了一趟。
高东宝犯的是贪污受贿罪,且一进来就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违,只挨了两鞭子,没上刑,看上去精神状态还不错。
他见到徐鹿鸣前来诧异极了:“你怎么来了?”
徐鹿鸣倒也没埋汰他,而是举起手中的食盒晃了晃:“来找你喝酒啊。”
高东宝更奇:“你找我喝酒?”
他俩就不是一路人,徐鹿鸣见他下了牢狱,应该大快人心才是,会如此好心的来找他喝酒。
徐鹿鸣没管他的好奇,进了监牢,自顾自打开食盒,里头的饭菜都是他来之前刚装好的,还热乎着呢。
饭菜的香味一飘出来,高东宝就不可抑制地动了动喉。
御史台不像他们皇城司有来财的路子,监牢里的饭就给两馒头,还是冷的馒头,保证饿不死人就成。
想要吃好也行,可以给御史台的牢狱们塞银子,让他们从外头买些吃食进来,或者像徐鹿鸣这样带进来。
高东宝进御史台三天,别说是他的下属连他的家人都没来看过他。
三天没吃上口热乎的,又是大冬天的,徐鹿鸣这盒色香味俱全还热乎的饭菜,可不就馋他馋得紧。
徐鹿鸣给他倒好酒,摆好筷子:“吃啊,你不会怕我下毒吧?”
“我现在这个样子会怕你?”高东宝拾起筷子,大快朵颐几口,又啜了些酒,整个人都舒坦了。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要没吃要没喝,真活得没意思。
徐鹿鸣也捡了些吃食,两人算不得好友,他就是出于人道主义来看他一眼,还真找不出话来聊。
倒是高东宝吃了几筷子,身上的暖意起来,朝徐鹿鸣道了声:“谢了。”
他这个人脾气不好,为人还吝啬,也给徐鹿鸣找过不大不小的麻烦,徐鹿鸣没在他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反而第一个来看他,这份情,他高东宝承了。
徐鹿鸣摇头:“一顿饭而已。”
他想起皇城史的作为,与他说了说,问:“你给他敛财,他连保都不保你,值得吗?”
高东宝一点意外的神情都没有,继续喝酒吃菜:“没什么值不值得,在皇城司,我要不投靠他,我能爬到今天的位置?”
徐鹿鸣便不再说话了。
沉默地陪着高东宝吃完这顿饭,收拾好餐具,出了牢狱。
“誒。”高东宝突然叫住他,“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上次还有这次的人情,我过几天一并还给你。”
“行啊。”徐鹿鸣并不觉得他欠自己什么人情,且他这样,他也想不出他要怎么还,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地笑着应下。
就当是给他安慰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徐鹿鸣真在城门口巡逻,杨兴就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快快快,老大,有圣旨到了司里,叫你去接旨呢。”
徐鹿鸣一头雾水地回到司里,见来宣旨的还是个老熟人呢。
曾经在长丰县被姜辛夷治过腿的刘公子,当今的太子,楚仲陵。
他意外地挑了挑眉。
太子还以为他是惊讶于自己的身份,咳嗽了一声,装作不认识地问道:“你就是皇城司徐副指挥使?”
徐鹿鸣赶紧回神,恭敬行礼:“卑职徐鹿鸣见过太子殿下。”
“嗯。”楚仲陵应了声,淡淡道,“接旨吧。”
徐鹿鸣双膝跪地,楚仲陵打开圣旨:“今有皇城司副指挥使徐鹿鸣奉公守法、德才兼备……特赐皇城史一职,望尔克己奉公、不负朕恩。”
徐鹿鸣听完懵了一瞬。
不是,他怎么就成皇城史了?
下跳棋也没跳这么快的吧。
“徐副指挥使,不对,徐皇城史,恭喜啊。”太子把圣旨交到徐鹿鸣手里,拍了拍他手。
徐鹿鸣接过圣旨,很快回了神,礼数周到地谢恩:“谢陛下隆恩,谢太子殿下栽培。”
太子淡定道:“你能把皇城史打理好,就是对我们的最大感谢了。”
说完,他便带着人离开了。
他一走,钱贵等人纷纷上来贺喜:“恭喜老大,贺喜老大,老大可一定要请我们喝酒啊!”
皇城史乃是五品官,比指挥使高了两个官阶不说,且皇城史就是皇城司的一言堂,以后便再也不会有人对他们使绊子了。
如何叫他们不开心。
徐鹿鸣虽然很懵自己为何会突然间成了皇城史,但大家一窝蜂地上来给他道喜,徐鹿鸣就暂且把这事儿放下。
先同大家一起高兴了再说。
后来,徐鹿鸣才在一个御史台朋友那里打听到,高东宝翻案了!
原来他给皇城史做事,也并不是没留心眼子,这么多年他给皇城史的账本,每一本都复制了一本,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下室里。
御史台的人进去搬账本,瞧见塞满整个地下室的账本都惊呆了。
而皇城史敛这么多财,也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大皇子。
大皇子一心想要夺嫡,先前联合西北军需官卖军粮被幽静了还不老实,还在安南那边养了一支军队。
打算等时机成熟的时候,一举从安南杀到汴京。
皇帝闻此消息震怒不已,已经派了西南军前去平乱。
而高东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流放到岭南盐场去采盐了。
徐鹿鸣能升职多亏了高东宝把皇城史拉下来,在高东宝被流放那天特意去送他,结果他发现去流放的人压根就不是高东宝,而是一个跟高东宝长得很像的人。
他转身就走了。
他就说高东宝不是蠢人,那么大肆的放走私货进京,不被人抓到把柄才怪,他怎么可能做的如此明目张胆。
但究竟是他自己想要摆脱皇城史,不想再受他操控敛财,还是他被人策反,故用此举来把皇城史和他背后的人揪出来,徐鹿鸣就不得而知了。
“……”
升了职,徐鹿鸣去吏部换了官服和腰牌,打算先把这些杂事放一放,让家里人高兴高兴再说。
一回家,他就见徐鸿雁跟吕宗昊大哥的女儿吕嘉钰在宅子里跑来跑去的,手上还拿着个小风筝。
两个小姑娘玩得可高兴了。
“这边,这边……”姜辛夷苏羡安还有孙雨馨三人,在院子里的走廊下看着她们疯跑疯玩,时不时让她们来这儿来那儿的。
徐鹿鸣走过去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姜辛夷笑:“没事干,陪小孩子玩呢,省得两孩子夜里总不睡觉。”
徐鹿鸣想到绵绵大了一岁,力气更大了,精力更加充沛。
有天晚上他和姜辛夷亲得太过望我,她什么时候醒的都不知晓。
一双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俩。
那个场面别提有多尴尬了。
徐鹿鸣咳嗽一声,把脑海里的尴尬甩出去,旧事重提道:“要不,我们在偏房给她置个床,让她先单独睡着。”
姜辛夷点了点头:“行啊,不过让她单独睡觉前,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学校把她送去读书了。”
开了年小姑娘就三岁了,这个年纪正是记忆力好,读书识字的好时候,靠徐鹿鸣和姜辛夷下值回来教她识的那几个字,肯定不行。
这是为了女儿的将来好,徐鹿鸣一口答应:“行啊,不过这里有教稚童的吗?”
姜辛夷杨首向孙雨馨看去:“孙小姐说他们吕家有族学,分男女堂,只要是族中的孩子只要到了年纪都能送去读书,我打算请孙小姐吃吃饭,看看能不能走她的关系,让绵绵去吕家族学读读书。”
他俩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又从乡下来,对这个时代的礼仪规矩一点都不清楚,大概维持不出错就好。
徐鸿雁不行,她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不学这些规矩,徐鹿鸣和姜辛夷又这么宠她,万一有一天,她自己都不知晓她自己闯祸了呢。
他们是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的,但他们希望徐鸿雁有了解规则,掌握规则,利用规则让自己生活得更好的权利。
徐鹿鸣一口答应:“好啊,正好我升职了,家里也要办一场升职宴,不会安排在一块。”
在京里待了一年多,他算是看明白了,京城里的人只交好对自身有用的人,若是你让人看不到价值,人家为何要与你交往。
徐鹿鸣在皇城司原本就有实权,现在升了皇城史,手中的权利更大了,相信吕家看到他的潜力,只是一个族学名额,不会不让徐鸿雁去的。
姜辛夷诧异:“怎么就升职了?”
他是知晓皇城司很少有人员变动的,不见皇城史和高东宝在皇城司一待就是十几年,就算变动也是徐鹿鸣这个副指挥使被挤下去,怎么可能还会升职?
徐鹿鸣便把今天发生的事儿说了说。
姜辛夷点点头,一个萝卜一个坑,皇城史下去了,皇城司里除了徐鹿鸣这个副指挥使便再也没有熟悉皇城司的了。
加上九皇子和太子可能都在中间使了点劲,一推就把他推了上去。
徐鸿雁玩累了,跑到苏羡安腿边:“小伯父,我渴!”
苏羡安给她擦了擦汗,喂了她一点水,把她抱过来,瞧见徐鹿鸣和姜辛夷两人头挨着头在说话,笑道:“你们小夫夫又在嘀咕什么呢?”
他进了徐家大门,徐家人都很和善,徐鹿鸣和姜辛夷更是好说话得不行,逐渐也跟他们放开了。
姜辛夷把徐鹿鸣升职的事说了说:“再商议这宴会怎么办呢?”
“这是好事呀!”苏羡安开心。
他一进门,小叔子就升职了,有点双喜临门的意思,而且在别人看来,很有可能是他这个大嫂给家里带来了福气。
会说徐家娶他娶对了人。
是一件很长脸的事儿呢。
他道:“家里才办了喜事儿,再办,别人会说我们家不懂礼数的,这样,我们做东请大家出去玩一场怎样,我知晓京郊有个温泉庄子,我去找主家订!”
苏羡安豪气得很。
成婚第二日,徐善学就把家里的钱财,以及徐府的管家权交给了他。
他这才知晓,徐鹿鸣给他下的那些聘礼,全是徐善学挣的,不是给他充门面的。
他的嫁妆本就厚实,又有这么多聘礼和徐善学给的银钱,他每天都很愁怎么花钱呢。
徐鹿鸣到没在意谁出钱的问题,而是问道:“为什么办了喜事,就不能再办宴席了?”
苏羡安耐心解释道:“因为别人来吃席都是要送礼的,吃一次席送一次礼,而别人家没这么多喜事儿来办席,收不回礼钱,可不就招骂嘛。”
请别人玩就不一样了。
这是游玩,不是正式的场合,大家全都可以打空手前来,就算带礼也是带些吃食之类不贵重的礼,请多少次都不会有人说。
还会夸这家人又大气又有福气。
徐鹿鸣和姜辛夷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有苏羡安这个大嫂在,可给他们省事了。
姜辛夷道:“那就拜托大嫂帮我们把这个温泉庄子订下。”
苏羡安开心道:“你们就瞧好吧,不会叫你们失望的。”
他们这边商量好了事儿,孙雨馨也带着孩子走了过来,闻听徐鹿鸣升了职,要请大家去游玩,又是好一顿夸。
“……”
去游玩的日子订在正月二十八。
中间这段时间,徐鹿鸣得把皇城司管理好。
接了皇城史的重担,他才知晓,除了守城门外,他这个皇城史还得负责宫门的进出。
这权利可就大了。
守宫门的不是皇城司的人,而是禁军,因着前任皇城司下台,先前守宫门的人都被调走了,徐鹿鸣又找禁军统领重新要了一批人。
禁军统领姓萧,单名一个复字,他倒是没为难徐鹿鸣,很爽快地给了他一批人,但他一瞧见徐鹿鸣就打趣道:“你就是那个敢在城门口做生意,胆子很大,很会赚钱的徐鹿鸣啊。”
徐鹿鸣不太明白萧复的意思,硬着头皮道:“是卑职。”
萧复摆摆手:“没事了,你下去吧。”
徐鹿鸣莫名其妙,行了礼:“卑职告退。”
还没走到门口,萧复突然又来了句:“今儿不便,改天请你喝酒啊!”
徐鹿鸣左右扫了扫,没见到其他人,心想,莫非萧统领这话是对他说的?
但他和萧统领好像也不熟啊。
可不是对他说的,那萧统领到底跟谁在说话?
徐鹿鸣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如芒在背。
萧复见徐鹿鸣站在原地,一副不知该怎么办的模样,哈哈大笑:“就是你,徐鹿鸣,改日本统领找你喝酒。”
徐鹿鸣确定了是自己,忙转过头恭敬应下:“卑职恭候统领大驾。”
说完便跟鬼撵似的快速走了。
他感觉这个萧统领有点神经。
萧复在殿里瞧着徐鹿鸣一溜烟跑掉的样子,笑得更开心:“哈哈哈哈哈,还说他胆子大,一点都不大,跟个小耗子似的。”
徐小耗子并不知晓他现在已经有了外号,回到皇城司,他便把皇城司所有人都召集来了。
皇城司的人也表现得很激动。
正副指挥使都没了,徐鹿鸣正式上任,总得在他们当中选出两个指挥使来吧。
说实话,徐鹿鸣有点为难,一边是自己的亲信,一边又是原皇城司的官员。
如果他重自己亲信的话,皇城司原来的官员不会服气,如果他重皇城司的官员,自己的亲信嘴上不说心里可能也会有点不舒服。
徐鹿鸣想了想,点了两个人:“杨兴,你带着原来弟兄,升任指挥使。”
“啊?”杨兴呆了呆。
他没想到徐鹿鸣会点他当指挥使,还是正指挥使,而不是副指挥使。
“就你了,快点上来。”徐鹿鸣把他招上台。
选杨兴是因为他在皇城史里资历够老,钱贵他们跟他也熟,不会有太大矛盾。
杨兴见徐鹿鸣要他当指挥使,不是开玩笑,一颗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兴奋上了台。
这可是正七品,正儿八经的官职。
不是长随这种不入流的官儿。
等他上台站定好,徐鹿鸣又道:“姜苏木,你来当原来高指挥使麾下兄弟的指挥使。”
“啊?”姜苏木也被徐鹿鸣的话给惊到了。
他鹿鸣哥这也太任人唯亲了吧,再怎样也该由钱贵哥或者申铁哥这些最初跟着他的弟兄们来任职吧。
为什么会选他。
“上来。”徐鹿鸣把他也催上台。
选姜苏木是因为他会管账啊,徐鹿鸣的人牙生意都在他手里掌管着,原来高东宝的手下从正指挥使麾下降到副指挥使麾下心里本就有所不服气。
这要是连钱都不让他们挣,他们心里更加不服气。
果然,姜苏木一上台,原来高东宝的手下瞧见他,全都欣喜起来。
这可是皇城史的小舅子,且手里还管着他们皇城史最大的人牙买卖,跟着他,至少不会愁银钱了。
安排好两人后,徐鹿鸣讲了两句话:“好了,以后,就由杨指挥使和姜副指挥使带你们继续掌管城门,有不服气的尽管跟我说。”
这可是他亲自定的人,谁敢不服啊,包括钱贵他们都没有不服气的。
他们是跟着徐鹿鸣很久了,可他们的本事他们自个知晓,大字不识几个,要他们去管全是达官显贵进出的城门,这不是把他们的脖子往刀子上架嘛。
安顿好皇城司,徐鹿鸣这才有空给朋友们下帖子邀请他们去玩。
只是出城这天不巧,不仅路上遇到了吕宗昊还有许久没见到的翟正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