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爹娘信你们一回。”徐老大和杨秀莲被徐鹿鸣和姜辛夷两人轮番劝诫,总算是止住了心里的害怕,狠起心来,打算明儿和那何昌智好好杠一杠!
作者有话要说:
木兰暗戳戳:手拉了,下一步:压马路……
第46章
徐鹿鸣想的法子也很简单,何昌智不是喜欢以势压人吗,那他就以势压回来呗。
正好,他先前结识的马将军的家将还没派上用场呢,这新年头上又正是走亲访友,送礼祝贺的好时候。
翌日一早,徐家澡堂子正常燃起炭烟子,徐鹿鸣提着礼去军营走了一趟。
中军与后军不一样,后军多少都会有些休沐机会,中军随时都要备战,军营里不能离人。何况,马将军又不是他们西北人,他在西北也没另谋住处,把军营当家住。去军营里一准能寻到人。
当然,由于中军的特殊性,不可能什么人去送礼都能得到通报。
因此徐鹿鸣这次的手笔很大,直接推了一板车的礼去。
过年了,军营里也缺好酒好菜,尤其是他们西北这地儿,一到冬日连点绿色的菜叶子都见不到,营里只能吃干菜、腌菜一类的菜类,吃得人面色都是黄的。
送礼要送到人心坎上,一味地送金银财宝显得俗气不说,一看就没用心。
故而,徐鹿鸣这一板车翠生生的菘菜和水灵灵的萝卜,外加几瓶贴着金烧酒的好酒一推进军营就惹来不少人的注视。
中军后营营帐的人见这礼是给他们送来的,喜得见牙不见眼,再一听徐鹿鸣只是见陈家将,而不是马将军,飞快地帮他通报了。
陈家将其实已经不认识徐鹿鸣了,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要见的人也很多,如何还记得几个月前,仅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但架不住徐鹿鸣送信回来的事情大,又这般大方,经过徐鹿鸣一提醒,有点印象的陈家将很愿意卖他一个面子:“是你啊,怎这大过年的还记着给我送礼。”
徐鹿鸣多会说话:“有劳陈家将先前的提携,属下去了采买营颇受上峰看中,过年家里得了些青菜,得来感谢陈家将。”
甭管徐鹿鸣到底有甚目的,他这番话说出来就叫陈家将心里妥帖,笑呵呵地道:“你小子是个会说话办事的,行,我记住你了,以后遇到事儿尽管来找我即可。”
“当下便有件事儿需要麻烦陈家将。”打点好关系,徐鹿鸣一点都不扭捏地将事情说了说,“陈家将也知属下家里开了个澡堂子,过年营里去洗澡的人越发多了,我怕影响不好,特来问问陈家将。”
“这有什么影响不好的。”陈家将一听只是这点子事,不以为意地说,“能让弟兄们有个冬日里暖和身体的地方,该是营里感谢你才是。”
他整日里帮着马将军迎来送往,人早就练成了人精,自然知晓徐鹿鸣说这话,肯定不是简单地问一两句话的事儿。
多半都是找他撑腰来的,免得有不开眼的,眼红他家澡堂子,寻他家的麻烦。
说不好,已经有人去寻他家的麻烦了。
这点子事儿,陈家将真没放在心上,要是来找他的人,办的都是这种事,他不知要轻省多少。
“这样,你回家空出几个澡堂子,再置上一桌子好酒好菜。”陈家将想着过年他也要帮将军笼络人心,年年都去县里酒楼吃饭也没意思,不如趁此机会,把两件事儿一块办了,看着徐鹿鸣说道,“待会儿我下了值,要招待些客人,你可得伺候好了。”
“陈家将尽管放心。”徐鹿鸣立马很懂事的说,“一定都给陈家将安排妥帖,必不叫陈家将失了面子。”
“……”
出了军营,徐鹿鸣心里高兴极了,陈家将要招待的人,定然不是校尉、队官等低阶官儿。再怎样也该是统制、统领或者其他将军的家将,无论哪个,都不是何昌智这个校尉能得罪得起的。
如果招待好了,让他们记住自家澡堂,不仅可以压一压何昌智的嚣张气焰,以后也能纳入自己的人脉当中,没准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越来越体验到有人脉的好处的徐鹿鸣,回家的路上,又从空间里取了些新鲜的果蔬、肉类,装作刚从外头买回来的,叫婶婶钱惠芳去唤了个村里手艺最好的妇人过来,帮着整治了一桌子好菜。
中途怕人还没到菜就凉了,徐鹿鸣还在放菜的炕桌下,置了个铁炭盆,看得杨秀莲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这顿招待,不说那些这个天极为少见的果蔬和不计成本炒菜的油水,单说这个家里唯一的铁盆子就这样被糟蹋了,这要是没办成事,她心里不知要呕成啥样。
好在姜辛夷也是个极能安慰人的:“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把这群人给招待好,鹿鸣怎么花出去的钱,就能怎么赚回来。”
“真的?”杨秀莲将信将疑。
姜辛夷肯定:“真的。”
来西北转悠了一圈,他发现,可能因为气候太冷的缘故,人们都不太爱出门,冬日里,县里的酒楼都没几家营业的,及其缺少管待之处。
而军营里几十万人的上下关系都需要打有地方打点,徐家澡堂若是能把这个管待之处做起来,不仅有利于徐鹿鸣拉拢人脉,徐家往后也能多个进项。
“哎哟,那是得奉待好。”杨秀莲听了姜辛夷的话,立马不心疼那些油啊、铁的,反而帮着徐鹿鸣查缺补漏起来。
见家里的碗碟多少都有些豁口,不好看,也怕扎到贵人们的嘴,惹恼了贵人们,她还特意去村里转悠了一圈,借了些簇新的碗碟回来盛菜。
这样一通折腾下来,今儿这桌酒席,不说比县里的酒楼好,但也差不上哪儿去。
果然,原本对徐家菜色没报什么希望,只是简单带人来洗个澡顺便吃顿饭的陈家将,见到徐家整治的这桌子皆是些冬日里的稀罕菜色,还点缀了些频果、橘子一类在军营里极少吃到的果子,对徐鹿鸣满意极了。
心里竟然升出股,徐鹿鸣在采买营里当采买官儿,委实屈才,他这样会办事的,就该调去中军营里当个都知才好。
这个想法仅仅只是在他脑海里闪了闪,他便压了下去,都知最差也是从六品,徐鹿鸣现在连个从九品都没混上,一下就把他从散官升至六品,不说将军答不答应,底下的弟兄们也不会服气。
“哟,陈松奎,今年你下血本了。”其他人洗了澡出来,见到这桌子菜,也都诧异异常,谭星渊更是毫不客气地打趣。
“我这也是借花献佛。”陈松奎有光极了,也愿意提携徐鹿鸣,笑呵呵地把他推了出来,“今儿这桌都是托了这位小兄弟的福。”
见到谭星渊,徐鹿鸣也分外惊讶,没想到陈家将请了一水的将军,这可比统领们有分量多了。当下他压下心里的喜色,大大方方地与众人见礼:“卑职见过众位将军。”
“是你啊。”谭星渊对徐鹿鸣映像颇深,还记得他,一见到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笑道,“这是你家开的澡堂子?”
“是。”徐鹿鸣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高兴来,“得了谭将军你给的赏银,卑职不愿意坐吃山空,就让家里开了这个澡堂子。”
“不错,不错。”谭星渊心里满意,“是个有成算的。”怪不得能从西南军的层层包围下,将信给送回来。
“都是营里的弟兄们愿意给个脸面。”徐鹿鸣谦虚道,“还请将军们不要怪卑职赚弟兄们银钱才好。”
“这是你自己的本事,让营里弟兄们心甘情愿掏钱的,谁敢怪罪?”可能是桌上的这桌酒菜让众位将军给吃美了,其余将军听了这话,也都帮徐鹿鸣说了句话。
徐鹿鸣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对着众位将军谢道:“承蒙众位将军厚爱了。”
“不提这些,有这功夫,你给我们好好讲讲,你在西南是如何躲避那些搜捕你的暗卫的?”做军卒不喜这些繁文缛节,谭星渊挥了挥手,好奇起徐鹿鸣在西南的事来。
这件事,事后是他去查的,毕竟涉及军中多位将军和军需官,其中的来龙去脉不弄清楚,不知要冤枉多少人。
查到西南军,见西南军派出众位精锐和暗卫都没拿下徐鹿鸣,心里对徐鹿鸣这个极为擅长隐藏的小卒好奇极了,正想回来把徐鹿鸣招致自己营账好好问问,谁知,他竟先一步被马将军调去了军资库。
今儿也是碰巧遇到了。
这事儿徐鹿鸣已经跟营里的弟兄们说过许多回了,当下也不扭捏,捡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儿,跌宕起伏地说了起来。
“本校尉昨儿有没有派人来说过,这澡堂子不许开了,既然你们不把本校尉的话当回事儿,那就别怪本校尉今儿不客气!”
屋里有徐鹿鸣的故事下酒,正推杯换盏,气氛热烈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道扰人雅兴的嘈杂声。
原来是何昌智下了值,听手下人来报,今日徐家阳奉阴违,照旧开了门迎客,心里气得不行,直接带着人上门来拆澡堂子。
听到这话,徐鹿鸣心说来得正好,刚众位将军们才说了谁敢怪罪,这就来了个怪罪的,这不是打他们脸吗?
果然,众位将军听到这嚣张的话语,“啪”的一声,将筷子摔在桌上,个个脸色都很不好看。
“众位将军失陪了,卑职出去看看。”徐鹿鸣很有眼色地告了声罪,正要起身从屋里出去。
“坐着就是!”谭星渊叫住他,方才和善的语气不在,周身尽是凌冽地杀气,“本将军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的官威,逞威风逞到我面前来了。”
不得不说,久经沙场的将军就是与徐鹿鸣这种还没上过战场的人不同,只是微微发怒,一身气势就摄人得很。
徐鹿鸣当下就被这股气势震得不敢动弹,更别说何昌智那些个冲进来要对澡堂子动手的手下。
“愣着干什么!都给我砸啊!”
何昌智见手下推开澡堂子的门,全都停在门口,不往里动,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朝他们推了一把。
一下就把他们给推进了屋。
“好大的威风!”谭星渊坐在炕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准备进来的何昌智,“本将军倒是不知军中哪条军法写明了军卒家眷不许从商,要你个校尉来打砸。”
何昌智起初听到声音还在想谁这般放肆,敢这样跟他说话,在听到本将军三个字时,猛地一抬头。
瞧见炕上坐了一溜的将军,吓得双膝一软,“扑通”一声给跪了下去。他这一跪,他带的十几个手下也跟着跪下。
“谭……将军,何……何将军,刘……将军……”何昌智行礼的牙齿都在打颤,“……卑职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们几位在这儿,扰了您们雅致,卑职该死!”
“哟,你这人变脸变得还挺快的。”谭星渊一副玩世不恭地样儿,“本将军记得方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卑职……卑职该死!”
何昌智把自己这辈子能想的词都给想了一遍,仍想不出替自己辩解的话,嘴巴里只能重复这一句。
“念你是初犯,明儿回了军营,自己去领五十杖军棍!”谭星渊懒得跟何昌智这种小人说话,多说一句都浪费自己的口舌,“若下次再让我瞧见你滥用职权,作威作福,就不是领军棍这等惩罚了。”
“是!”何昌智一脸肉疼地领了罚。
心里把徐家恨得半死,明明都已经落魄了,还要整个澡堂子出来拉拢人,早知晓他这个澡堂还能笼络到谭将军这等大人物,他该早些派人来砸的。
现在好了,叫徐家给报上了大腿。
何昌智想到读书的时候徐善学压自己一头,好不容易入了伍风光一把,把他压下去,出了这事儿,弄不好今后他弟弟也要像徐善学那样压他,胸口生出一股郁气来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难受死了。
“……”
何昌智一走,徐鹿鸣关了澡堂子的大门,继续招待谭星渊等人:“谭将军,何将军,刘将军……方才怠慢了。”
“哎呀,这天底下到底没有白喝的酒。”对上徐鹿鸣倒过来的酒,谭星渊抄着手笑话徐鹿鸣,“我就说今儿这桌招待人的席面未免太丰盛了,感情是你这小子请我们撑腰来了。”
“是卑职做的不对。”徐鹿鸣方才已经见过谭星渊生气的样子,知他这会儿不是真生气,很识趣地说,“卑职自罚三杯!”
一句话把场子拉了回来。
“豪爽!”其他将军见他这么识趣,也不再提方才的事,继续吃酒听故事。
这顿饭一直吃到月上中天才散,徐鹿鸣回房间的时候,醉得都已经不省人事了,是徐老大扶他回的房。
姜辛夷从行礼里取出一粒醒酒药来,用灵泉喂服他吞下,不消片刻,他跑出屋,呼啦啦吐了一番,人清醒了些,拉着徐老大和杨秀莲一个劲傻乐:“爹娘,你们放心,今后没有谁在敢咱家澡堂子造次了。”
有众位将军说的那句,谁敢怪罪,除非马将军出面,否则,其他人谁敢去打诸位将军的脸。
“哎,好好好,我们鹿鸣长本事,懂得替家里分忧了。”徐老大和杨秀莲心里暖暖和和的同时心里又把徐鹿鸣给心疼得不行,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就要肩负起这个家,当下又把他送回房,“醉成这样,快些歇息吧,有什么话明儿再说也是一样。”
怕徐鹿鸣还要闹他们,夫妻俩把人送到都不敢多待,就出了房门。
“不是有空间吗?”他们一走,姜辛夷看着躺在炕上还是很难受的徐鹿鸣,替他抚了抚背,“怎么不用空间作弊?”
“都是一群人精,我怕看出端倪,不敢用。”徐鹿鸣趴在炕头,醉眼迷蒙地解释了一句,拉着姜辛夷的手说,“木兰,我以后一定要让你当将军夫郎!”
姜辛夷:“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你不知道,今天那个谭将军发火,太有气势了。我先前一直以为他喜欢看乐子,听八卦,算不得什么正经将军,今天才知晓,他也很厉害。”徐鹿鸣跟姜辛夷嘀嘀咕咕,“我以后也要变成这样,别人都以为我不厉害,我厉害起来吓死他们。”
姜辛夷好笑:“行,我等你变得更厉害的那天。”
“不行了。”徐鹿鸣胃里翻涌了一下,实在是难受得很,拉着姜辛夷的衣裳撒娇道,“木兰,我还要喝一点灵泉。”
“好。”姜辛夷没有拒绝地要起身去拿水杯,徐鹿鸣却是等不及地牵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吻了吻,含含糊糊地说,“是不是从这里出来的。”
温热柔软的气息骤然落在姜辛夷手背,他不设防的心胆颤了下,指尖也跟着一蜷。
“不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姜辛夷没有去拿杯子,坐回炕上,伸出食指,“是从这里出来的。”
“哦……”徐鹿鸣乖乖应了声,含上指尖吮了吮,没吮到灵泉的甘甜,抬起一张迷蒙的脸,一脸疑惑地说,“木兰,给我啊。”
姜辛夷心神一动,指尖放了点灵泉出来。徐鹿鸣果然顺着手指继续吮了起来,中途有顺着指尖淌下去的,又全被他跟着舔了回去,尽力不让灵泉落在被子上。
中途还时不时用眼睛看看姜辛夷,仿佛在问,我这样乖不乖。
姜辛夷简直快要疯了,他想把手抽回来,结束掉这条不理智的喂水行动,但人早已僵硬到压根动不了。
偏偏徐鹿鸣可恶得很,吸完灵泉,就把他的指尖取了出来,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了多过份的事情,摇摇头:“饱了,不要了。”
姜辛夷:“……”
姜辛夷:“……”
姜辛夷:“……”
作者有话要说:
木兰:@@@(别听,很脏。)
第47章
过完年,徐鹿鸣要回军营入值,姜辛夷也在筹备回西南的事宜。
他来西北,告了两个月的假,加上一个月的休务,一来一回刚刚好。
徐鹿鸣并不阻止姜辛夷回去当值,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何况哥儿做官本就不易,姜辛夷在西南,他就是西南所有哥儿的表率。说不好,因着姜辛夷,会有很多哥儿走上学医这条道路。从而让天下女子、哥儿少受些病痛的折磨。
如果在姜辛夷的事业和自己谈恋爱中选,徐鹿鸣宁愿选姜辛夷在万众瞩目中熠熠发光。因为他喜欢的就是姜辛夷身上带光的样子,他又怎会舍得将他埋没在家呢。
因此他对这次的分别,并没有多难过,他只是在替姜辛夷收拾东西的时候,心疼得不行。三个月的时间,一半都在路上,就为了跟他待十几天的日子,委实不值得。
“木兰,你以后就别来西北了,等着我去找你就好。”替姜辛夷收拾好衣裳,徐鹿鸣还是没忍住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姜辛夷见他小丈夫似的替自己打理好所有行李,没忍住捏了捏他可爱的脸颊,并不觉得辛苦地说:“我不来,你确定你有能来西南的机会?”
就徐鹿鸣这个一入军门深似海,一年到头都出不了几次军营的机会,姜辛夷都怕他不主动些,他们谈上十年恋爱,都见不着一回面。
然而徐鹿鸣却一反常态,坚定地跟姜辛夷说:“有!”
那天跟谭星渊几位将军喝酒的时候,他略略打探了一下,发现采买营的指挥使、监官每年都有去外地收税、采买的机会。
徐鹿鸣现在虽只是个临时队官,可他跟邓文滨这些新上任的监官们熟呀。他们才来采买营,对营里的各项事务都慌得很,哪有时间出入军营。自己提出要为他们代劳的话,想必他们不会不愿意的。
只要出了西北这地儿,他还没机会去找姜辛夷吗?
姜辛夷听徐鹿鸣说完,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爱你的人跑断腿,不爱你的人说太累。
和徐鹿鸣谈恋爱虽然没有他想象中的天雷勾地火,但这种稳扎稳打,细水长流的相处,让他心里每时每刻都流淌着暖意。
所以他也愿意纵着徐鹿鸣,按照他谈恋爱的方式来:“那我们现在要去压马路吗?”
“要的!”徐鹿鸣眼眸一亮。
上次手牵手逛街的滋味太美好了,美好到徐鹿鸣每天都暗戳戳地期待,还能再来一次就好了。
“不要每次都等我主动,你也是可以主动的。”姜辛夷笑着牵起徐鹿鸣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教他,“我们现在是恋人,恋人之间做一些亲密举动是很正常的。”
姜辛夷知道,不是徐鹿鸣不愿意主动,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不允许他对异性做出动手动脚的行为。
他是怕唐突了自己,所以每次都要等到自己先主动。
可姜辛夷不是这个时代的哥儿,他没有刻在骨子里的那些封建教条。他的恋爱观就是,敢爱敢恨,想亲就亲,想做就做。
“好。”徐鹿鸣有些脸红,红自己总是反应慢半拍,红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恋人。
姜辛夷并没有介意地松开了手。
这次,徐鹿鸣没教姜辛夷失望,一把拉住他的手,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指强行挤进他指缝,牢牢牵住。
甚至,他还无师自通般将姜辛夷圈进怀里,亲了亲他脸颊:“老婆是不是喜欢这样?”
瞬间,姜辛夷的心脏狂跳不止,他想,徐鹿鸣真是要他老命了。
纯情的时候已经撩得他不行了,胆大妄为起来更是撩得人心里发慌。
“……”
这天,徐鹿鸣拉着姜辛夷在徐家囤子周围到处转了转,给他把周围的环境都给介绍了一遍。
因为没什么高山,田里也没有树,没什么好逛的,徐鹿鸣不想姜辛夷和自己第一次压马路结束得太草率,便带着姜辛夷去了丛林里捉野鸡、兔子。
冬天,雪地里捉这些东西不要太简单,何况徐鹿鸣还有空间,很快他就找到五六只野兔子和野鸡。
提到一块风景秀丽的地方,从空间里取出炭来生好火,寻了根干净的木头让姜辛夷坐着烤火,他则熟练地烤起野鸡和兔子来。
边烤边笑着问姜辛夷:“木兰,这样有雪地野炊的感觉吗?”
“有!”姜辛夷双手放在炭火上烤着火,看着徐鹿鸣在一旁忙忙碌碌的,手暖心也暖。
因为食材够多,徐鹿鸣没问姜辛夷想吃蜜汁的还是椒盐的,每样都做了一份,确保能让姜辛夷吃个爽时。
“救命!!!”
丛林里突然传出一道声嘶力竭的呼救声,中间隐约还夹杂着几声低低的狼叫声。
徐鹿鸣和姜辛夷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顾不得火堆上的烤鸡烤兔,丢下手头上的活计,飞快地向声音来源处而去。
“拿着防身。”徐鹿鸣担心姜辛夷出事,从空间里取了把弓递给他。这还是上次徐凯南要弓箭,他从采买营的库房里掏来修复好的。
“我用不上。”姜辛夷看了眼就丢回给徐鹿鸣,从袖子里取出匕首,“我有这个!”
他一说,徐鹿鸣想起来了,姜辛夷身上可是随时备着两把匕首的,放心地拿着弓箭先他一步去驱狼。
“咻——”
还没到近前,徐鹿鸣一看到狼的身影,飞快地射出一支响箭。
巨大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使得正在追赶两个人的狼群不得不停下脚步,观察周围,同时也吓住了那两个正慌不择路逃跑的人。
“还愣着干什么,继续跑啊!”
徐鹿鸣见这两人停下了步伐,气得大骂了一声,脚步不敢停地从他们身前穿过,直直地向狼群而去。
“哥?”
那两个逃命的哥儿里,其中一个哥儿咬唇问了问身旁受了伤的哥儿。
“跑!”
这哥儿是个果决的,不敢往后看地拉着弟弟的手继续往前跑。
姜辛夷就在徐鹿鸣身后,知晓这种情况下最好把这两个哥儿引开,徐鹿鸣才好用空间收狼。见到这两个哥儿,主动上前搀扶住那个受伤的哥儿:“这边来,我是大夫,我能给你包扎。”
那受伤的哥儿如此一听,不敢耽搁地跟姜辛夷走。他身旁的弟弟听到姜辛夷的声音愣了愣,但也没多事,继续扶着哥哥跟着姜辛夷走。
徐鹿鸣赶到近前,发现这群狼足足有三十多只,暗道这两个哥儿可真够倒霉的,居然遇到了大型狼群。
今天若不是有他和姜辛夷在这儿,怕是在劫难逃了。
等两个哥儿的身影一消失,他立马将身前这群反应过来,正要对他发起攻击的狼群给收进空间。
同时,他自己也进空间待了一段时间,估摸着姜辛夷已经把那两个哥儿给忽悠住了,这才从空间里走出来,朝着他们刚刚野炊的地方而去。
“姜、姜大夫,徐鹿鸣真的没事吗?”吴春意蹲在火堆旁,一边看着姜辛夷给他哥包扎,一边小心翼翼地朝他们来时的方向问道,生怕徐鹿鸣对付不了狼群,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没事的。”姜辛夷对待哥儿的态度向来温柔,何况是两个刚受过惊吓的哥儿,“他出身军伍,既然能出言相救,那他就一定有把握。”
“哦。”吴春意想到姜辛夷好歹是徐鹿鸣的夫郎,人家都不担心,他担心得不行的样子,不像话,很好地止住了心里的恐慌,耐心地等着了。
“原来是你。”徐鹿鸣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见到吴春意也略略诧异,没想到随手一救,还救了个熟人。
吴春意朝徐鹿鸣身后看了看,没见到有狼,知他这是把狼群赶跑了,不好意思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都是亲戚,没事儿。”徐鹿鸣摆摆手,低头一瞧他生起来的火堆,心疼道,“哎哟,我的烤鸡,我的烤兔。”
这么一耽搁,他方才烤的东西,全都糊得不能吃了,可惜了一堆好肉。
“那个……”吴春意看徐鹿鸣有要把这些肉都给扔了的举动,弱弱地提醒了一句:“把外头的焦刮了,里面的应该还能吃。”
徐鹿鸣拿刀刮了刮,见里面的肉果然是好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刚好姜辛夷也给那位哥儿包扎完了:“只是伤了些皮毛,没多大碍,回去后不要沾水,伤好后,拿生姜和蜂蜜涂一涂,不会留疤的。”
徐鹿鸣赶紧招呼他:“饿了吧,快去洗洗手,先吃点东西,再说。”
姜辛夷便去寻了点干净的雪,把手上的血渍擦拭干净,过来接过徐鹿鸣给他挑得最好的一串。
“你们也自己挑些能吃的垫两口吧。”对上两个哥儿,徐鹿鸣也不好表现得太热情,招呼了一声,便拿着自己那串去了一旁。
吴秋韵的伤是在狼扑过来的时候,慌忙中拿小臂挡了一下,被狼爪抓伤的,没有伤在不能见人的地方,姜辛夷给他包扎好,他大方地拉下袖子,对两人拱手作揖:“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姜辛夷慢条斯理地撕着烤鸡,让他不要在意。
吴秋韵这才心有余悸地坐回弟弟身边。吴春意拿了两串糊得最黑的烤串,一串递给哥哥,一串自己吃着,一会儿看看徐鹿鸣,一会儿看看姜辛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徐鹿鸣离得远,没有看见他的神情,姜辛夷倒是看见了,也知晓他上门那天,这哥儿就是来跟徐鹿鸣相看的,但他并未说什么。
一来,他们成婚的事情并没有外泄,人家来相看无可厚非;二来,徐鹿鸣也给足了他安全感,到目前为止和旁的哥儿相处得都很有分寸。
他没必要去为难人家一个小哥儿。
吴春意看了一会儿,原本想等两人主动来问,但见两人什么也不问的举动,最后自己没憋住,声如蚊呐地对两个人说:“那个,徐火长,姜大夫,我近来时常见你们家的小姑往施家那边跑,你们最近最好留意一点。”
因为要跟徐鹿鸣相看,吴家也是把徐家打听得一清二楚,自是知晓徐善学跟施家的事。吴春意刚开始见到徐小姑跟施家接触,还没在意,毕竟乡下人家,隔得又不远,有些走动很正常。
后来两家走动得愈发频繁,吴春意这才品出几分不对劲,侄儿都跟施家结了仇,两家来往这般亲密,这对吗?
但这事跟他家又没有关系,加上出了相看这样尴尬的事情,他躲徐家人还来不及,哪里会多事。
今天有徐鹿鸣和姜辛夷的救命之恩,让吴春意觉得,人家夫夫这么好,不计前嫌地救他们,他若是不把这事儿说出来,他还是人吗?
“谢谢你的好意,我们知晓了。”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徐鹿鸣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能由姜辛夷向他回复。
“不、不客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是。”姜辛夷大大方方的,让吴春意的脸愈发红了。总觉得自己在人家第一次上门的时候跟徐鹿鸣相看,做得很不对。后半程都没怎么说话,休息好,就跟哥哥再三感谢地离开了。
“……”
他们一走,从姜辛夷嘴里得知这件事的徐鹿鸣,露出一副很不理解的神情:“我原本以为何昌智来砸家里的澡堂子是因为他跟大哥的过节,没想到中间还有小姑的杰作,她图什么呀?”
家里风光了,她面上不是也有光吗?至于联合外人来害家里吗?
“这世上就是有一种见不得自家好的人。”姜辛夷从小见得多了,并不意外,“他们把自己家当竞争关系,一旦发现自己比不上家里,在这个家找不到优越感,就会产生嫉妒,得不到就毁掉等情绪。”
“我倒是无所谓。”徐鹿鸣恍然,他出生的时候,小姑都嫁出去了,对她的感情并不深,“就是怕爷爷奶奶和爹娘知晓这事儿,心里难受。”
“不用告诉他们,我教你一招,保管把她治得服服帖帖。”姜辛夷说着贴在徐鹿鸣耳边低语了一阵。
听得徐鹿鸣眼睛连连放光,看得姜辛夷没忍住,也在他脸上亲了亲。
“……”
傍晚,回到家里,家里已经做好了晚饭,徐鹿鸣想到姜辛夷给他说的法子,吃饭的时候,突然对家里说道:“爹娘,军营附近就我们一家澡堂子,我们一家人累死累活也接待不了多少客人。不如让小姑家也开家澡堂吧,炭我帮她买,让她也能赚点。”
徐老大和杨秀莲一听徐鹿鸣也要让徐小姑开澡堂子,想到徐小姑那性子,心里有点不舒服。
可转念一想,徐鹿鸣说得对,他们确实接待不了多少客人,徐家就这一个最亲的人,这个钱不让她赚,让外头的人赚了去,他们心里更不舒服。
更何况,徐奶奶和徐爷爷听到这个消息,喜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我们鹿鸣真是长大了,不仅知晓帮衬家里,还知晓帮衬小姑了,真是个好娃子。”
徐老大和杨秀莲见状,只得应下:“行啊,过几天,我就去找你小姑问问,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做这买卖。”
全家只有徐善学觉得这事儿怪怪的,徐鹿鸣不是这种爱管闲事的人,何况今儿小姑又没上门,弟弟弟夫两个人出去逛了一圈,还能逛到小姑屋里不成?
怎么一回来,突然就要让小姑家开澡堂子了?!
但他看爷奶高兴,徐鹿鸣和姜辛夷脸色又没有其他异常之色,便把疑惑压在了心里。
晚上,憋着坏的徐鹿鸣睡不着觉,打开窗户,问姜辛夷:“要不要看一会儿星星。”
这个朝代还没有经历后世的各种化学污染,天上的星辰闪烁如灯,不用去屋顶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好啊。”记得徐鹿鸣有条恋爱标准就是要看星星的姜辛夷欣然答应,走到窗边和徐鹿鸣并肩看起天上的星星来。
徐鹿鸣问他:“木兰,你知道哪里是启明星,哪里是北极星,哪里是紫微星吗?”
“知道啊。”姜辛夷抬起手,逐一找到位置跟他解释,“你看这颗星星的形状……你看这颗星星的位置……”
徐鹿鸣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温柔细致地被教导过,一下就听入迷了,看向姜辛夷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更是忘记了看星星,眼睛一错不错地放在姜辛夷脸上。
“怎么了?”姜辛夷察觉到他的目光一偏头,徐鹿鸣没有丝毫犹豫地凑过去,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姜辛夷愣了愣,见徐鹿鸣碰了一下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笑了一下,主动扣上他的后脑勺,张开唇,舌尖探进他的唇齿间,去勾他的舌头。
徐鹿鸣刚开始还有些懵懵懂懂,经过姜辛夷来回一两次的扫荡,磕磕绊绊地也学会了去汲取他唇里的湿润。
接吻和亲吻不一样,亲吻只是一瞬间的兴奋,接吻却能延长这种兴奋,并加深这种兴奋。
等徐鹿鸣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和姜辛夷都已经吻到了床上,身上衣衫半褪不褪,看上去好像经历了一场战争。
徐鹿鸣压根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刚才的感觉太美好,太舒服,他还不想结束,于是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对突然结束掉这一切的姜辛夷说:“木兰,我还要。”
姜辛夷同样也喘着气瘫在床上,却是不愿意给了:“等你到西南时,再问我要吧。”撩了我这么久,也该让你尝尝被撩的滋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木兰:大仇得报!
第48章
姜辛夷走了,走之前,担心他一个人上路,路上不安全,徐鹿鸣还把张禄也给安排回了西南。
两个人一起,路上遇到点事,也好有个照应。当然,不排除徐鹿鸣有利用他给姜辛夷护送东西的私心。
姜辛夷这次来西北,虽然什么都没跟自己说,但徐鹿鸣心里清楚,他一个新上任的医官,怎可能轻而易举地就请到两个月的假。
一定是付出了一些东西。
他一个大夫,能付出的只有医术和药方了,而他众多医术里,最出名的,无非就是医治鼠疫的药片。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县令拿到药引和药方提炼不出药片,肯定着急死了。
故而,姜辛夷来西北这段时间,徐鹿鸣每天都没闲着,不停地在空间里做烧杯、试管,搪瓷反应釜这些提炼药材所需要用到的容器。
他所有的知识都是姜辛夷教的,姜辛夷比他差的地方在于没有这些工具。现在他把这个短板给他补齐,回去之后,他也好向县令交差。
不提张禄压根就不知道徐鹿鸣让他护送的几个木头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徐鹿鸣这边,刚一回军营,邓文滨就给他派了个难题。
“咱们西北军屯自建立以来,一直都是得失自承,朝廷没给我们拨过一份茶引、盐引,如今两年过去,马将军带来的储盐早已十不存一,眼看开春后就要接不上顿了,我们采买营这次的差遣重,各队至少要采买不低于一千石的盐,你们新队要压过老队,至少得采买两千石的盐才行。”
一石一百二十斤。
两千石,那就是二十四万斤。
数量倒还是其次,重要的是,买盐是必须得有盐引的,没有盐引,买来的盐就是私盐,几百斤的私盐还能蒙混过关,几十万斤的私盐想要蒙混,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于是徐鹿鸣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那这次库里给咱们批多少银子?”
没有盐引就去买盐引,只要钱给够,还是有不少商人愿意把盐引转卖给他们的。
邓文滨一说起这事儿,气恼得很:“库里说手头紧,我们新队刚起,还不知效果如何,这次就不给批银子了!”
徐鹿鸣:“……”
徐鹿鸣:“……”
徐鹿鸣:“……”
不给批银子拿空气买盐引吗?!
邓文滨也知这事很过份,但他跟库里闹也闹过,说也说过,库里就是不给批有甚么法子。但在下属面前,他还是要维持一下面子的:“不过库里许诺,粮仓那边的粮食,任由我们调用。”
徐鹿鸣觉得讽刺:“库里的好粮食早叫上任军需官给卖了个干净,现如今剩下的都是一些陈年旧粮,这种粮食,别说盐商了,粮商都看不上。”
如何能买到二十四万斤的盐引?!
“我知你心里有怨气。”邓文滨心想这事儿换作是他,早跟营里闹了,徐鹿鸣不仅没有闹,只是抱怨几句,脾气已经很好了,好言劝慰道,“但这差遣已下,你能完成尽力完成,完成不了,这事儿也不怨你。”
徐鹿鸣等的就是这句话,不会跟领导抱怨的下属不是好下属,什么事都答应得爽快,领导还觉得你手眼通天呢。
何况这事儿确实有点难办。
“那属下回去再好好想想。”
徐鹿鸣硬着头皮接下了,偏还有人看他不顺眼,出了邓文滨的营帐,就有酸话传过来。
“哟,这不是我们营里新上任的徐队官么。”周粱站在营帐外,对着刚从营帐里出来的徐鹿鸣阴阳怪气道,“这是刚领了差遣出来,看样子,这次的差遣,又能让徐队官大杀四方了?”
自过年前,知晓徐鹿鸣要从他队里调去新队做队官的事儿后,他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原以为,徐鹿鸣完成买药材的差遣,当上副队官,也是他的手下,是死是活,还不是任由他揉捏。
因此,他和蒋四设计要抢徐鹿鸣功劳被新来的监官抓包,挨了军棍后,心里也不气恼,心想,这仇他们早晚都得报回来。
谁知,人家抱上新监官大腿,直接与他平起平坐了,仇报不了,以后还得以同僚相称,周粱心里呕都快呕死了。
幸好,库里的大官们也看不惯新来的官儿们整出来的新队,这买盐一事,故意不给他们拨银子,就等着他们完不成差遣,看他们笑话呢。
周粱觉得,徐鹿鸣前两次是运气好,加上有点儿能说会道的本事,才能完全差遣。可这次,任凭他巧舌如簧,本事通天,也不可能用一堆烂粮食买到二十四万斤的盐。
一想到,徐鹿鸣这个队官屁股都没坐稳,就要被撸下去,他心里止不住地得意,不在徐鹿鸣面前落井下石一番,都对不起库里大官们赐的这个良机。
在周粱手底下做事的时候,徐鹿鸣就把周粱的性格给摸得透透的,这就是个胆小怕事,欺软怕硬的,越对他低声下气,他就越来劲,因此徐鹿鸣一点都不生气地回敬回去:“那可不,差遣越大,越得上峰看重,周队官,你也得加把劲了,可别到时候我官位都比你高了,你还在队官的位置上坐着啊。”
“徐队官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周粱没想到徐鹿鸣在他手底下瞧着是个软和的,这才刚当上队官,就摆起队官的谱来,面上黑了又黑,“完不成差遣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这句话也同样送给周队官你啊。”以前周粱就喜欢拿这句话吓唬他,现在还是喜欢拿这句话吓唬他,徐鹿鸣都不忍心欺负他了,拍了拍他肩膀,“现在整个军营要采买好几万石盐,竞争如此之大,西北的盐引怕是要涨翻天了,周队官手里的银子,确定抢得过其他队的队官?”
“那也比你个手上没钱的好!”
周粱方才光想着要对徐鹿鸣落井下石,倒是没想起这茬,现在经徐鹿鸣一提醒,心里一沉,哪顾得上跟徐鹿鸣斗嘴,丢下一句狠话,火急火燎地跑回营帐,要去找属下们商量。
徐鹿鸣欣赏了会儿他狼狈的身影,转身回自己营帐的时候,不自觉地把自己的脸板了起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营里还给他派了这样一个差遣,他若不在手下人面前把架子拿起来,人家还当他好欺负。
“……”
“诸位,想必你们在来之前或多或少都听过我的一些传闻,我想告诉你们,你们听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徐鹿鸣一脸严肃地回到自己的营帐,除了曾桐等人,他的那群新手下们个个气息萎靡,眼神迷茫,像是看不到前路般,一点精神气也没有。
想也知道,在他们来之前,营里的有心人们就跟他们透露过,他这个新队官在库里是如何招人恨的,进了他的营帐,以后不知要遭受多少上头的为难云云,因此徐鹿鸣一点也不废话地说。
“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徐鹿鸣最不怕的就是那些刁难,我能从后军营帐的一个养马卒仅用四个月的时间升到现在的队官,就是因为我敢干旁人不敢干的,敢做旁人不敢做的。”
“现在,想在我营帐内混吃等死的,可以走了。”徐鹿鸣目光如炬地扫过这群手下,见刚还弯腰驼背的一群手下在他的眼神中,逐渐挺直了背,满意道,“既然大家都选择留下,那以后便都是我徐鹿鸣的袍泽,脏活累活我不会让你们独揽,可若有人敢在我这儿偷奸耍滑,吃里扒外,跟外人亢泄一气来对抗营里的弟兄们……”
徐鹿鸣抽出佩刀,将身前的案牍,削掉一角:“便如此桌,绝不姑息。”
“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
那四十个手下,在徐鹿鸣这一通示威下,不管心里有没有信服,至少面上不敢再对徐鹿鸣有所不敬。
徐鹿鸣也不求他们对自己有多恭敬,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就行,因此对他们的态度十分满意。
“头儿厉害!”曾桐等人见过徐鹿鸣这一番示威后,更是兴奋得面红耳赤,不住在心里给徐鹿鸣鼓掌。
早在徐鹿鸣去邓文滨营帐的时候,他们就来新营这儿跟这四十多位弟兄们熟悉了,说不好这些人以后就是他们的手下,可得提前打好招呼。
孰料,这群人就跟他们当初一样,一个个都是一群懒怠货,对他们爱搭不理的,问烦了更是把头一撇,直接不说话了。
这可让曾桐一行人犯了难,徐鹿鸣不是个性子强硬的,他们当初肯听徐鹿鸣的,是因为徐鹿鸣自个有路子,他们只负责打个下手。
但徐鹿鸣现在都升队官了,总不能还让手下打下手,凡事亲力亲为,那还不得把别人给笑话死。
好在徐鹿鸣今天震住了场子,彻底镇压住了这群新人,不用担心别的采买队伍来看他们笑话了。
收服完人,徐鹿鸣也不客气,直接宣布任务:“今年营里开春的差遣就是买盐,我们队刚成,我也不想一上来大家就觉得我偏袒自己人,这样,从此刻开始,大家都出去打听盐商,打听得数目越多越详细,五个火长和十个伍长依次排序。”
“当然,我想有些人肯定不在意这个火长和伍长的名头。”徐鹿鸣勾了勾唇,“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的队跟其他队不一样,我这儿的火长和伍长都是有俸禄的,伍长一月一百文,火长一月三百文,要不要,看你们自己的。”
至于钱从哪儿来,当然是从上次买药材的那二百两银子里拿了。
上次营里给了他二百两,让他去买一千二百两的药材,他可是一分钱都没花,仅凭一头猎鹰就搞定了。
事后,压根就没有人来问他这二百两银子的事,徐鹿鸣一点也不客气地收进了自己囊中,毕竟他的灵泉鸡也是要成本的。
现在拿出一点皮毛来犒劳这群手下,徐鹿鸣也觉得很划算,他可不想自己当了官,还累死累活的,什么事都要他亲自督查。
果不其然,徐鹿鸣的话音一落,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徐队官,此话当真!”
“当真!”徐鹿鸣当即从身上取出一个荷包来打开,将里面的银子拿给他们看,“这里面装了三十两银子,是咱们营里一年的俸禄,我现在就把它放在帐中,以后每月都从这里面支钱给大家。”
“徐队官,我现在就出去打听!”
有那机灵的,见到徐鹿鸣拿出来的银子,当即眼睛一热,告了身退,就往营帐外奔。
“我等也去打听!”
他这么一动,其他人也全都反应过来,疯狂朝外营帐外奔,每个人都跟打了鸡血般着急去做事。
这让一些在徐鹿鸣营帐外,等着看他驯服不了手下的笑话的一群人,全都看傻了眼,这怎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有回过味来的其他队官,回身大骂自己队里的军卒:“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上去一起做事啊,别让新队把盐商们都给抢走了!!!”
“……”
军营里好一通忙乱,第一天入值处理得得心应手的徐鹿鸣慵懒地抻了抻腰,甚至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还偷溜回家吃了顿晚饭。
饭桌上,杨秀莲跟徐鹿鸣说:“开澡堂子那事儿,你小姑答应了,可把我们给好好谢了一通,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她软下脸来。”
“哎呀,不求她心里多记得我们的好,但求她以后别有事没事来家里找事,就谢天谢地了。”
杨秀莲是最怕麻烦的,上次她来家里给徐鹿鸣说亲的事儿撞上姜辛夷第一次来回家,她到现在心里还有个疙瘩。
木兰那般聪明,定然是瞧出了些端倪,也不知心里有没有怨上他们。
想到姜辛夷现在在回西南的路上,她又惆怅了一句:“也不知木兰现在到哪儿了,这家里一下少一个人,乍然还有些不习惯呢。”
孩子们的事儿,他们做长辈的不太敢管,何况姜辛夷还是正儿八经的医官,怕耽误他前途,徐家人更是不敢拦,帮着他收拾了一番行李,亲自目送了他远去。
徐鹿鸣就知道徐小姑会答应,毕竟家里这个澡堂子有多赚钱,徐小姑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如何不心动。
但她忘了,西北缺水,徐家的澡堂子是借助于冬日里有雪,才得益于开起来的。她现在火急火燎地去找人挖窑洞,筑澡池,等她家的澡堂子开起来,都开春化冻了,哪里还有水。
她家的澡堂子想要营业,就得等到今年入冬,从开春到入冬,有七八个月呢,期间,她还得求着徐鹿鸣给她买炭,定然不敢与徐家交恶。
就算是装,她也要在徐家装出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
等到今年入冬,去年眼热徐家澡堂子的人恐怕都要行动起来,毕竟炭价虽贵,但澡堂子又不是赚不回来,这买卖他们如何就做不得了。
到时候,西北遍地澡堂子,除了徐家以外,吴家那边的亲戚肯定也有意动的。
徐小姑见不得娘家好,就见得了婆家好了?怕不是,所有开澡堂子的人,她都要恨上一遍,觉得是这些人抢了她的生意,绝了她的发财之路。
到那时,她天天恨这个怨那个的,就恨不到徐家头上了。且这么多人与她竞争,她肯定很怕给她买炭的徐鹿鸣突然断了供,一定会牢牢地巴结着徐家,徐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小姑再怎么说也是徐老大的亲妹妹,徐老大嘴上说着不认这个亲妹妹了,但是真要遇到事了,真能不管吗?
徐鹿鸣要的就是她以后别给家里惹麻烦,而不是彻底撇清关系。
所以,姜辛夷给他想的这个拿捏徐小姑命脉的法子,当真妙极了。
“我去给木兰写封信,问他走到哪儿了。”想到姜辛夷,徐鹿鸣放下碗筷,去了自己屋。
他养鸽子的事,全家人都知晓,只是他们一开始,不知晓这鸽子养来干嘛的,直到姜辛夷来家里,他们才知晓,这是养来跟姜辛夷通信的。
“嗳。”杨秀莲喜笑颜开应下,还在徐鹿鸣背后说了一句,“别忘了在信上提一提,我们也关心着他呢。”
“好。”徐鹿鸣在屋里应了声,急急忙忙地拿出信纸来给姜辛夷写信,把今天所发生的事儿说了说。
晚上等回信的时候,徐鹿鸣不可避免地就想到了姜辛夷走前,他们接的那个吻。软软的,甜甜的,如踩到云端般叫人觉得身心都是愉悦的。光是就这么想一想,他都觉得心里沁满了甜蜜,脸上情不自禁地就浮起笑意来。
可等到他睡着,梦里全是他和姜辛夷接吻时的触感,真实到他不由自主地就跟姜辛夷做完了接吻以后的事。
徐鹿鸣笑不出来了。
毕竟梦就是梦,梦里的场景再好,醒来也终究是一场空,那种迫切想要接吻,想要拥抱,甚至是只要看到他就行了的想念涌上来,却无法得到满足的感觉,太令人空虚了。
尤其是这种情况,并没有随着姜辛夷的离开而削弱,反而越演越激烈,直到有天晚上,他终于忍不住,把手伸向了罪恶之源。
一晚上起来洗了三回裤子,还叫徐善学给看见,并且很委婉地提醒他,注意别伤到身体。
徐鹿鸣终于理解了,姜辛夷走时那句“等你到西南时,再问我要吧。”这句话有多么可恶了。
他第一次给姜辛夷写了一封骂他的信:“木兰就是个大坏蛋!!!”
作者有话要说:
木兰:(愉悦)
(很快就见面了。)
第49章
姜辛夷一路快马加鞭地回到长丰县,还未来得及洗漱歇息,就收到了徐鹿鸣的信。愉悦得他洗漱完,眉眼都带着笑。
小男朋友真好玩儿。
有这么一个人时常陪在自己身旁,陪他说说话,偶尔满足一下他的恶趣味,他对生孩子的想法,也不是那么迫切了。
毕竟,姜辛夷一开始想要个孩子,就是因为想研究一下自己的身体构造,以及弟弟妹妹都长大了,他又实在是喜欢徐鹿鸣的性格,喜欢得紧。
知道留不住他,就想要生个跟他一模一样,乖乖的,有点小淘气,但又不是很惹人生厌的小孩。
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从牙牙学语再到玉立亭亭的过程真的很治愈,何况,那还是跟自己血浓于水的孩子。
“大哥心情真好。”吃饭的时候,姜苏木牙酸地跟姜慕荷咬耳朵。
先前,徐鹿鸣和姜辛夷成亲,也就成婚那天,姜苏木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大哥要属于别人了。
婚后,姜辛夷待家里和徐鹿鸣并无不同,得知徐鹿鸣离开,姜辛夷并不会跟随,心里的那点子不舒服彻底消失。隐约还有点同情徐鹿鸣,娶了大哥,得委屈他来回跑了。
如今,徐鹿鸣还没先来接大哥,大哥倒是先跑去见人,脸上也浮现起以前在家时从来不会浮现的甜蜜笑意。
姜苏木心里的那股酸意又冒了出来,有些后悔,成亲的时候,没有太过刁难徐鹿鸣,让他轻而易举就娶到了大哥。
“应该的。”姜慕荷是过来人,见到姜辛夷幸福快乐,打从心底替他开心。
大哥这般好的人,就该幸福美满一辈子才好。
姜苏木磨磨牙,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姜辛夷突然问他:“苏木,你有没有想过走另外一条路。”
“嗯?”姜苏木心里一颤,回过神来,望着姜辛夷,不明白他突然说这个做甚。
“我这次去西北。”姜辛夷拿汤匙给自己盛了碗粥,不疾不徐地喝着,“问过你哥夫,军营里不讲出身,别说你是奴婢之子,就算你是奴,只要你能在军中立功,都能脱籍,走上武将之路。”
姜苏木早在姜辛夷去西北时,就知晓徐鹿鸣家真正是做什么的了,这会子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如徐鹿鸣有肌肉的两只手,问姜辛夷:“大哥,这是想让我从军吗?”
他倒是没什么不情愿的,就是怕他这个身体,上了战场,杀不了太多敌人,立不了太大的功劳。
姜辛夷继续喝了口汤,因着他今日归家,赵二娘给他做了他爱的蘑菇鸡汤,撇掉浮油,又鲜又香:“有这个想法,但不是让你去战场杀敌,军营里除了战场以外,还有其他地方能够建功立业,当个采买官、统筹官,乃至是医官,都行,看你自己。”
“去!如何不去!”姜苏木还没有回答,赵二娘激动地替他答应了。
她小的时候傻,听家里人说,去当奴婢有吃的有喝的,还有新衣裳穿,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同意了父母将她卖给人牙子。
在富贵人家被辗转卖来卖去,只有别人挑她的,没有她挑别人的,遇到好些的主子家还好,遇到差的主子家,那完全就是任由人宰割,打死都不必报官的,她才明白自由的可贵。
后来长丰县大旱,她和姜大年好不容易赎了身回到姜家村,把姜苏木送去读书,见他明明很喜欢读书,却因为他们的籍贯不能科举,时常在夜里辗转反侧。
后悔小时候的自己怎么就那么馋那么傻,若是不去当奴婢,在家熬到十五六岁,找个不错的正经人家成婚,是不是她的孩子,就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来?
现在有一条能让孩子洗刷掉他们身上奴籍的道路,赵二娘觉得不答应才是傻子!
“娘,你别激动,你先听我说。”姜辛夷见赵二娘应得如此干脆,又跟她讲了讲从军的弊端,“进了军营,户籍就得变成军户,除非苏木能够升至五品,不然他将来的孩子依旧不能科举。”
若是人人都能从军脱籍,那征兵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多人抵触了。
“这……”赵二娘的兴奋劲一下回落下去,变成了军户,以后子子孙孙都要入伍从军的,她在儿子和孙子不能科举中和子子孙孙从军入伍中,难以抉择。
“我愿意去!”姜苏木听完姜辛夷的话,仔细考虑一番,最终应下。
和姜慕荷一样,姜苏木也不是个愿意把命运交给别人的人。如果他不去军营,他这辈子至多就只能混个书吏,不可能再往上走了。他的儿子跟他一样,不能科举,最后恐怕也是个书吏的命。
他去了军营,万一运气好,立了功,哪怕不能升到五品,七品、八品,只要有个品秩,能在军营里能混得开,就算儿子、孙子也要入伍,至少不会把他们安排去前军。
“行。”姜辛夷见姜苏木应下,也没急着催姜苏木去军营,而是道,“那你先去县衙的户房待段时间吧,好好把里面各种统筹算计都弄清楚,等你能独自上手县衙内的各种统筹事务,我再给你哥夫写信。”
姜辛夷没想让姜苏木从最底层做起,没本事的人在哪儿都受欺负,姜苏木读过多年书,与其让他去军营里跟着军卒学,还不如先让他在县衙里跟着吏员学,等他这儿学会了,徐鹿鸣那边想必也升职了。
当了大官,手底下怎能没有自己信得过的统筹。姜苏木能做他的左膀,同样,他也能助姜苏木脱籍。
“谢谢大哥!我一定认真好好地学!”此前还一直迷茫不知道做什么好,感觉进了县衙,在县衙里也是受大哥照顾的姜苏木,经姜辛夷这么一点拨,瞬间感觉前路光明,浑身的劲儿都被激发了起来。
见孩子们自己做了决定,姜大年和赵二娘没再说话,他们老了,一些想法也跟不上姜辛夷这类读过书的年轻人,既然帮不上,他们默默听着,默默支持就好。
全家只有姜慕荷有些犯难:“大哥,县令从京城述职回来,又在问药片的事了。”
姜辛夷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你鹿鸣哥都给我安排好了,待回了县衙便能回复县令。”
“嗳,好。”姜慕荷如此一听,瞬间喜笑颜开起来。
“……”
西北,有徐鹿鸣会发俸禄这根胡萝卜吊着,他手底下的人办起事来,那叫一个麻利,没几天就给徐鹿鸣把西北大大小小的盐商都给打听清楚了,连私盐贩子都没放过。
徐鹿鸣也很遵循承诺,当即按照他们打听的详细程度,将火长和伍长的职位分配好。
曾桐等人自然上榜,好歹他们也是在军营里混了两三年的老人,要是连这点子事都比不上新人,那徐鹿鸣要他们来作甚。
不过这群新人里,倒是出了个让徐鹿鸣另眼相待的人物——从良平。
他不仅打听得最详细,还自己编了个册子,让徐鹿鸣一翻阅就能知晓得一清二楚,比听其他人口述方便多了。
徐鹿鸣封了他为火长后,问他:“读过书?”
“读过。”从良平没跟徐鹿鸣隐瞒,“家里就我一个孩子,一直想让我走科举来着,可惜了。”
“确实可惜了。”徐鹿鸣瞧他浓眉大眼,身子骨也壮实得很,一点都没个书生的样子,颇感意外地惋惜一声,顺手给他画了个饼,“不过跟了我,你也不算太可惜。”
从良平的眼睛亮了又亮。
身为男人,谁不想出人头地,从前读书是为了如此,现在入伍更是为了如此,如果徐鹿鸣有能力的话,尽心替他办事,跟着他一起升职,的确是条不错的路子。
“现在说些还为时尚早。”徐鹿鸣笑了笑,不会画饼的领导不是个好领导,“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完成差遣。”
“那头儿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曾桐立马问道。他们从这个新人中突然冒出来的佼佼者,感觉到了危机。迫切地想要做点事情,在徐鹿鸣面前邀功。
徐鹿鸣把从良平整理好的册子放在桌上:“当然是一家一家找上门去,问问看这些盐商有没有要粮食的。”
军营不给他买盐的银子,却任由他调配军营里的粮食,虽然那些粮食都是些陈年旧粮,但徐鹿鸣去看过了,除了小部分回了点潮,大部分还是好的。毕竟这次军营要他办的是不是小事,不可能真把他逼上绝路。
而粮食在古代可是国之重本,吃不饱饭的人大有人在,说不准有盐商有路子,把这些粮食高价贩卖出去呢。
只要能买到盐,粮食的价格可以谈。
就在徐鹿鸣都准备好,要以一个极低的粮食的价格去吸引盐商的时候,曾桐和从良平这些出去与盐商谈价格的人,全都黑沉着一张脸,一身火气地返回军营。
徐鹿鸣不禁问:“这是怎么了?”
“去他祖宗的。”曾桐气不顺地骂了一句,“一队,二队,还有周粱那个狗日的,他们居然跟每个盐商都打过招呼,说我们队的粮食是发霉粮食,叫他们千万不要上当受骗,弄得我们这些一上门说用粮食换盐的人,立马就被人家给赶出来了。”
这连谈的条件都给他们拔除了。
饶是徐鹿鸣脾气再好,这次也不由得动了怒。全营上下,是不是都拿他徐鹿鸣当软柿子,好欺负。谁都想上来捏上一把?!
从良平见徐鹿鸣脸色难看,出主意道:“要不我们从营里拿着粮食出去,实实在在告诉这些盐商,我们的粮食没有问题。”
“没用的。”徐鹿鸣否定道,“人家可以说,我们的粮食就是拿出去装样子的。”
倒是可以把盐商们请进军营,打开粮仓大门给他们看看粮食,可军营重地,又是粮草这等辎重,告知给商人位置,不就等同于给敌人透露军情。
万一敌人混进来,一把火给他们烧个精光,哭都没地方哭去。看不惯徐鹿鸣的人又这么多,徐鹿鸣怎可能把如此大一个破绽露给其他人!
“把弟兄们都喊回来,叫他们别去跟那些盐商纠缠了。”徐鹿鸣磨了磨后槽牙,发起狠来,“这次我们谁也不找,等着他们主动拿着大把的银子和盐找上门来!”
徐鹿鸣觉得自己先前就是脾气太好,给了军营里他好欺负的错觉,而且库里的人摆明了不会让他好过,他若是不把这个银子的问题解决,以后还不知道要被他们以这个理由拿捏多少次。
所以,徐鹿鸣这次要玩把大的,不仅要那些盐商们主动求上门来,他还要军资库的所有人跌破眼睛,让他们以后再也不能用银子的事卡他脖子,憋屈到爆。
“好嘞!”曾桐和从良平虽然不清楚徐鹿鸣要做什么,但看他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全都跟着兴奋起来。
他娘的,早看其他队那些只会下绊子,说阴阳话的人不爽很久了,这次总算是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了!
“……”
西南,县令耿元亮从京城述职回来,想到这次他的同僚们,好些都因为政绩卓越而升任了,明明他手里捏着个救治鼠疫的大功劳,却因为药片迟迟提炼不出来,而打不出去,心里别提有多憋屈。
一回来就等不及要姜辛夷给他更简练的提炼鼠疫药片的法子,不然就叫他和他妹妹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既如此,我便退下这身官服另谋出路就是。”姜辛夷也不是被人给吓大的,当即便黑着脸摘下了官帽,“我就不信,我有一身医术傍身,还讨不了一口饭吃了。”
说完,便要拉着姜慕荷离开。
这下耿元亮慌了,姜辛夷医治鼠疫的事儿,全县都知晓,他若是把姜辛夷从县衙赶走,不出几天,县里的百姓都能把他的县衙给砸了。
慌忙给把人拉住劝道:“你看看我说些气话,你还当真了不是。”
“你的话跟圣旨似的,我敢不当真?”姜辛夷阴阳怪气起来很有一手。
吓得耿元亮连连鞠躬:“哎哟,我的姑爷爷,那两个字可不能随便说出口。”
这要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告他一个不臣之心,别说他头顶这顶乌纱帽了,连他的性命都保不住。
姜辛夷冷笑:“我难道说得不对吗?”
“对对对对,不对不对……”姜辛夷都快把耿元亮搞糊涂了,不敢再拿乔地道,“总之我的姜大少爷,你要如何才能把那简易的提炼药片的法子教出来?”
耿元亮可没有忘记,姜辛夷年前跟他告假时说的那些话。
“简单。”姜辛夷见目的达到,也不再拿乔,“只要你不觊觎我夫君炼药的那套容器即可。”
耿元亮还以为多大事儿呢,没想到如此简单,当即应下道:“你放心,不就是一套容器嘛,本官为人再不耻,也没必要夺人吃饭的家伙。”
可等到姜辛夷拿出一整套比琉璃还要晶莹剔透的炼药容器,耿元亮眼珠子都凸出来了,说话结结巴巴:“……你夫君,居然拿这些炼药?”
乖乖,他的夫君什么来头,家里居然有如此多的上等琉璃,且还不是拿来赏玩,而是用来炼药的。
“当然不是。”姜辛夷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若不是你的人太费,迟迟提炼不出药材,我夫君也不至于拿出这等传家宝来炼药。”
耿元亮脸上讪然,心里对姜辛夷迟迟不交简易的炼药之法怨气淡了些,他若是有这些珍宝,他也舍不得拿出来如此折腾。
有了容器,姜辛夷很快便把耿元亮的人教会了提炼药片。但新的问题又产生了,这药片他们只能用这套容器练出来,姜辛夷又说什么也不愿意献出容器。这药片,他要如何汇报给陛下?
左思右想后,原本想独吞救治鼠疫之功的耿元亮没法子,只能后退一步,在折子上老老实实写上姜辛夷的功劳,当然更多的还是他如何发觉姜辛夷这个人才,从而重用他,才使得他从鼠疫中脱颖而出之话。
消息传回朝廷,朝野震动,鼠疫乃王朝大患,几乎每隔几年,都会有一些小县染上此病,太医院对此束手无策,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此药一出,是不是证明当真陛下贤明,天降神医云云。
太医院听闻此事,更是骇然,当即派了许多太医到西南查明此事,顺便见一见姜辛夷这个能医治鼠疫之人。
这些俗事,姜辛夷一概不管,教会县令的人炼制药片后,他便躲在家里跟徐鹿鸣聊起天来。
热恋中的情侣,那是一天发百条消息,都嫌不够,看到一朵好看的花儿要分享,吃到某种好吃的也要分享,甚至连梦里如何思念对方的方式,都会逐一写出来。
相较于徐鹿鸣那毫无攻击的骂人方式,姜辛夷的手段高明且直白得多。
他会直接在信里说:“徐鹿鸣,我想你想到湿透了。”这种话。
把徐鹿鸣撩得回他的信纸都是红温的:“姜辛夷,你真的好不知羞!!!”
但每次说完这些话,他又会在后面别别扭扭地加上一句:“但是没关系,你这样我也好喜欢。”
看得姜辛夷心怀大慰,逗他逗得更凶了:“怎么个喜欢法,又半夜三更起来洗裤子?”
这让徐鹿鸣怎么回,恨不得钻进被子里一直当缩头乌龟才好,但他又每次都怕姜辛夷等急了,在被子里闷一会儿,便又面红耳赤地回上一声:“知道还问!!!”
作者有话要说:
木兰:嘿嘿。
第50章
徐鹿鸣把手下人都召回来,也没做什么,只是吩咐他们去把库里许诺给他们的粮食都搬回营帐来,在营里分给他的地盘上,建起了一座酿酒坊。
大楚没有禁止民间酿酒,民间酒业十分发达,像徐鹿鸣先前给陈家将送的金烧酒就是西北人特别爱喝的一种烈酒。
这种酒的度数高,能极快地暖和身体,下雪天饮上一口,走多远的雪路都撑得住。可在徐鹿鸣看来,金烧酒的度数最高也就二三十度,不会更高了。
这是因为他们用的是窖藏法酿的酒,度数只能达到这里。但徐鹿鸣给姜辛夷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酒精,对蒸馏酒的做法,烂熟于心。
不管多少度的酒他都能酿。
只要酿出一种比金烧酒度数还要高一点的酒,不说西北,整个大楚都要震三震。毕竟,大楚好酒的人太多了,好烈酒的人更多。
不怕新酒酿出来卖不出去。
军营里的人对于徐鹿鸣不出去找盐商洽谈盐引之事,反而在营里无所事事地拿粮食酿起酒来,全都觉得他疯了。
酒是那么好酿的吗?
普通人没有配方,酿出来的酒只能是米酒之类的谷酒,自己喝喝还行,拿去卖谁买啊!
有那手艺不好的人,酿出来的酒,直接就不能喝,甚至还会毒死人。
徐鹿鸣一下取了这么多粮食酿酒,总不能是酿来自己喝的吧,那得喝到什么时候才能喝完?何况,这么多粮食不拿去完成差遣,而是这样浪费掉。
到时候别说是军棍伺候了,直接处死都有可能,不是疯了是什么?!
军营里的人如何想,徐鹿鸣不管。他自己怕做出来的功绩被人摘桃子,在手下忙着搬粮的时候,特意去找了趟邓文滨。让他去找军资库的所有大官出具一份营中粮食尽由他调配,只要他能用粮食买来盐引,军中不得干涉他用粮食做出任何举动的文书。
“营中说话向来一个唾沫一个钉子,何须出具这般正式的文书。”邓文滨不仅对徐鹿鸣这个要求好奇极了,还对徐鹿鸣最近的做法感到极其不理解,“你小子最近在搞什么,不会真要知难而退了吧?”
“邓大人放心。”徐鹿鸣承诺道,“只要大人能帮属下弄来这份文书,属下保证在开春前将买盐的差遣完成。”
“好!”邓文滨大喜过望地从案牍上站起来,“我今儿就给你把这份文书弄来。”
缘于军资库的人都在等着看笑话的缘故,徐鹿鸣要的这份文书很快就从上到下挨个按好印章批下来。
拿到文书的第二天,徐鹿鸣就着手教人酿起了酒。由于大楚此前从来没有过蒸馏酒,徐鹿鸣也怕自己的酒酿得太好,太过惊世骇俗。
因此他没一上来就酿度数太高的酒,保持在比金烧酒多个五六度,大概三四十左右的度数。属于能令大家震惊,但又不会觉得太离谱的范畴。
果然,酒一酿出来,徐鹿鸣手底下的人都觉得不错后,带着新酒到西北的各大酒楼、茶肆转悠了一圈,酒商们很快就闻着味儿找上门来了。
“头儿,头儿,我这儿有个酒商愿意出价五十钱一罐,购买我们的西北烧!”曾桐美滋滋地跑回军营报喜。
这个时候徐鹿鸣正在酒坊里监督众人酿酒,酒坊里正在酿酒的其他人,听到这话,脸上全都露出惊喜之色。
因为坊间最便宜的金烧酒就是四十八文,他们的西北烧名声还不显,就能比金烧酒的价格高,看来这些酒商们都很看好这种新酒。
还没等他们高兴完,从良平也回来报喜:“五十钱不算什么,我这儿有个酒商愿意以八十钱的价格,包圆我们帐里酿出的所有酒!”
“嚯!”八十文这个价格一出,酒坊里更是响起此起彼伏的吃惊声。如今酒业发达,市面上的好酒多不胜数,能卖到八十文这个价钱的酒类不多,他们的西北烧刚出世,就能卖上如此之高的价钱,往后少不了挣钱。
曾桐见风头都被从良平抢去,咬了咬牙道:“既然看好的酒商如此多,我觉得我们可以待价而沽,再把价往上提提,涨到百钱一罐,也未尝不可。”
从良平低头思索了一下这个可能性,并在想,怎样才能让酒商们心甘情愿地把酒价提到他们所有人都认可的高度。
徐鹿鸣很满意手下们的良性竞争,有竞争才有动力,若是每个人都图完成任务了事,他们这个队得什么时候才能在营里站稳脚跟。
“这第一批只是试卖,叫的价格太高反而会让一些酒商觉得我们唯利是图,最后联合起来不买我们的酒,得不偿失。”他按照自己的计划道,“为了快速地把酒推入市场,我们可以装出一副迫切完成差遣的样子,只要谁手中有盐引,价格一切好谈。”
这样,酒商们就会去找盐商,帮他们完成差遣的时候,还能把他们的西北烧大力推广出去。待到西北烧名声大起,第二批酒,没了盐引这个差遣,酒的价钱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头儿英明,我们能在头儿帐下做事,实乃三生有幸。”曾桐和从良平听了这个法子,眼睛一亮,把徐鹿鸣好一顿夸赞,最后在徐鹿鸣的笑骂下,这才不得不退下去做事。
不出所料,酒商们知晓只要有盐引在,西北烧的价钱一律好谈,他们纷纷转头去找盐商们商谈,盐商们又不是傻的,骤然见这么多酒商来买他们的盐引,定要问个清楚。
得知西北军营出了一种叫西北烧的酒,比金烧酒的酒性更烈,盐商们也嗅到了赚钱的机会,觉得这钱给酒商们赚,还不如他们自己赚呢。
于是,事情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情况下,盐商自己揣着大把的盐引,主动上门来找徐鹿鸣,要购买徐鹿鸣手上的西北烧。
徐鹿鸣好说话得很,只要是拿着盐引上门的商人,只要价钱不压得太低,一律同意。
没几天,他就靠卖酒买到三千石的盐引,超额完成了差遣。要不是怕军营里的粮食酿不出这么多酒,五千石他也敢买。
“……”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酿得出如此好的酒来!”消息传回营里,原先等着看笑话的一群人,全都不可置信地惊掉了下巴。
他们宁愿相信这是一场噩梦,也不愿意相信事情真实地发生在军营里。但事实就是事实,不管他们如何不相信。徐鹿鸣就是把酒酿了出来,还超额完成了差遣!
这下新队不仅不会被解散,还有可能因此而受到嘉奖,以后彻底与他们老队平起平坐了,这谁受得了。周粱更是又气又恼地在营帐内,摔摔打打地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气煞我也,气煞我也,他徐鹿鸣怎就这般能耐呢!”
消息一层一层传到上头的军资库,军资库里的人也傻了眼,他们也没想到徐鹿鸣真能酿出酒来,还酿的是这般出众的酒。
一想到徐鹿鸣酿的酒是比金烧酒还要烈的酒,酒商们、盐商们纷纷抢着要购买的酒,以后不知道要赚多少大把银子的酒,就这样因为他们先前在文书上盖的一个章,变成只能看,不能摸的一座金山。
全都如鲠在喉,难受憋屈得要死。
但这还不是更憋屈的,更憋屈的是,徐鹿鸣一把酒酿出来,他就以感谢的名义给陈家将和先前帮他出过气的各位将军都送了一些。
军营里的人就没有不好酒的,徐鹿鸣这酒又比金烧酒还要好,喝了就没有不喜欢的,纷纷派人到徐鹿鸣这儿来买酒。
徐鹿鸣很大方地表示:“这个酒是军营里的酒坊酿出来的,怎么能收各位将军的酒钱呢,各位将军要买,拿粮食给我付个成本价就行。”
把各位将军哄得高高兴兴地不说。
那边,马将军喝了徐鹿鸣的酒,又从陈家将嘴里听说徐鹿鸣在库里各种为难的情况下,不仅另辟蹊径完成了差遣,还酿出了西北烧这么好的酒,又将徐鹿鸣给赏识了一遍的同时,把军资库的官儿们都叫去大骂了一顿:
“你们看看你们自己,有一点军需官的样子吗,每天不是想着为难人就是为难人,干出过一点正事来过吗?”
“一个小小的队官都知晓,军营里的粮食除了以物易物外,还可以酿成酒卖出去,你们倒好,到军资库几年,脑子里除了偷卖粮食填补自己的荷包外,还想过其他的法子吗?!”
“若是往后再把心思用在那些有的没的上,我看你们也别再军资库里当差了,把位置让给那位会酿酒的队官,去前军跟外头的那些金兵打仗去吧,这么会为难人,杀几个金人还不手到擒来!”
骂得军资库众军需官心里难受得要死,你当那酒是那么好酿的吗,随便来个人就能酿出比金烧酒还要好的烧酒来?他们要是有这等本事,何苦来军营当个苦哈哈地兵痞,挣了钱,拿银子替自己买个文官当不香吗?
至于来你的营帐里听你的骂?!
总之,徐鹿鸣在军营里一战成名,现在谁都知道采买营里除了个会酿酒的队官,别人想要染指他的酒坊都得掂量掂量,敢不敢得罪众位将军和马将军。
“……”
西南,朝廷的太医很快就赶到了长丰县,在长丰县见过姜辛夷提炼出来的药片和被治好的鼠疫患者,惊为天人。
“妙啊,天下救人的法子千千万,这从土里提炼药片的法子还是第一次听说,精妙绝伦,实在是精妙绝伦。”众位大医围着姜辛夷,把他提炼药片的容器看了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夸赞。
夸赞完,有个太医惋惜道:“就是这法子委实太偏门了些,不能大力推广,知晓这药片能救人,但能制这个药片的人太少了。”
他如此一说,其他太医也跟着附和:“确实,若是能大力推广,那我大楚才算是真正地灭绝鼠疫,现在倒是有种饮鸩止渴的感觉。”
做太医的,手上的权力太小,每当有疫情发生,他们都是身先士卒的一批,因此,他们对权力的欲望不大,一颗心都系在治病救人上。
就希望这天下少些病痛,他们这些太医也不必每次都冒着生命危险前去疫区救治。
太医院的太医最高只有正五品,这次院使虽然没有来,但来了个从五品的副院使,县令耿元亮怂得很,不敢前来接待。
“这有何难。”姜辛夷对上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气质依旧不落下风,反而与他们侃侃而谈,“虽说这药片不是每个大夫都能研制,但这药片可由我们大力研制,再发放给各处县医署,下次再有鼠疫暴发之地,直接去县衙取药即可。”
众位太医听到姜辛夷这话全都眼睛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就是不知这药片的药效能维持几年。”
毕竟这药片研制的时间委实有些长,若是鼠疫暴发,再由人研制出来,研制的这段时间,不知要有多少人失去性命。
提前研制能规避这些风险不说,还能让患者第一时间得到抢救,想法不错,但若是药片存放的时间过短,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却救治不了多少人,未免又有些浪费。
“存放得好,三五年不是问题。”姜辛夷微笑道,“况且这药不仅能治鼠疫,还能治疗肺痨、兔热病等疾病,大力研制出来,也不会放在仓库里吃灰。”
“当真!”这些太医听姜辛夷如此一说,一个个都兴奋起来。
大楚每年冬天都有不少人因风寒而积病成痨,一旦得上了肺痨病,不管你是高官还是富贾,极少有人能够治愈。
若是这药真能治肺痨,那大力推广这药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真。”姜辛夷肯定,“诸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张榜出去寻一痨病患者,前来试药即可。”
“大善!”当即就有太医吩咐医吏们去着手操办此事。
姜辛夷也不墨迹,随即提出要求:“若是这药真能治愈痨病,诸位大人可否准许我在本县开办作坊,也为家乡做些实事。”
能推广至全大楚的药片,不用想也该知晓多赚钱,与其把这钱拿给别人赚,姜辛夷宁肯这些钱落在自己家乡的百姓头上,也算是感谢他们对自己的一番爱戴。
“当然可以!”太医们想也不想地说,他们太医院又不争名夺利,在汴京那个名利场,手上钱多了反而是件坏事,姜辛夷愿意接下这个差遣再好不过。
长丰县如此之大,要找两个肺痨患者不要太容易,他们一听到县衙给姜辛夷试药,知晓姜辛夷是个有真本事的,都愿意前来。
姜辛夷挑了几个不同症状的病人,逐一开始用药。肺病不如其他病,好得没那么快。
这个过程中,他时常与徐鹿鸣通信,毕竟徐鹿鸣前世得病多年,在一些西药的作用上,也有一点自己的见解。多与他聊聊天,也能给姜辛夷提供一点灵感。
“木兰真棒!”徐鹿鸣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姜辛夷提供情绪价值,“这么快就能治痨病病人了,以后你肯定会成为扁鹊、张仲景之类的神医。”
“都是站在伟人的肩膀上依葫芦画瓢罢了。”姜辛夷被他说得愉悦中又带着点羞耻,“还没恭喜你啊,正式升任为采买营第十一队队官,以后见了你,得唤你一声徐大人了。”
“哪有姜大人官威大。”徐鹿鸣也被姜辛夷这声徐大人给喊得飘飘然,投桃报李地喊了回来,“姜大人最近辛不辛苦,要不要接受徐大人的投喂。”
“要啊。”姜辛夷想也不想地应道,“徐大人要投喂我什么,你的敬业么?”
“木兰,你真是说话越来越过份了,你就是仗着我不能去见你,你肆无忌惮!”徐鹿鸣刚开始拿到纸条,看到上面敬业的拼音,拼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顿时脸红得不行,“是酒啦,我拿灵泉给你酿的酒,不仅好喝,还能美容养颜,缓解病痛,你试试。”
姜辛夷没多久就收到金雕送来装着酒的竹筒,可能是因为上次请他喝了椒花酒的缘故,知晓他不爱喝纯粹的白酒。徐鹿鸣酿酒的时候,加了一点果子在里面,一打开有股很浓郁的果香味飘出来。
甜甜的,带着一股酒气,混合着灵泉治愈的功效,喝下去不仅不涩口,还有股暖意在心间萦绕,舒服得令人很想放松下心神。
“徐鹿鸣,我还想吃果子,新鲜的果子。”姜辛夷其实很少向别人讨要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要自己扛,导致他很少对别人说出自己的要求,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去依靠一个人,“老了的不要,不甜的不要。”
很快,一个装着各色果子的包袱就送到了他面前,同时附赠一封回得很急的信笺:“还想要什么?”
姜辛夷随手挑了几个尝了尝,就没有一个是不新鲜不甜的。他喉头一紧,其实这样天天跟徐鹿鸣聊天,他并没有多想念他。
但是今夜,莫名地就很想他。他不是个会隐藏自己欲望的人,于是他很直接地说:“还想要你抱我,亲我。”
离开西北前的那个吻,撩住的何尝只有徐鹿鸣一个人,在他给徐鹿鸣写的那些直白的话语里,未尝没有与徐鹿鸣一样的夜不能寐。
本以为得明天才能收到徐鹿鸣的回信,但是这次鸽子回得很快,几乎不到一刻钟就飞回来了,姜辛夷以为这是他上封信的未尽之言。
但是一打开,他的眼睛忽然顿住。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鹿:我来亲你抱你了![亲亲][捂脸偷看][亲亲][捂脸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