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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消 绯砚台 16942 字 2个月前

候在门外的婢女听得耳热,姑娘哭得这般可怜,她们都是皇后娘娘赠过来当陪嫁丫头的,哪知太子竟如此悖谬,人尚未娶,就……

屋里的动静有半盏茶之时,照莹就把那几个婢女给叫过去警告,事关太子殿下的婚事,胆敢出去乱说就割掉舌头。

今后都是需在两位主子跟前伺候的,不怕她们听,但若有嘴巴不牢靠的,就留她不得了。

照莹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向来谨慎沉稳,之前凤阳宫亦是她帮着把持的,俨然有了点大宫女的模样。

几个婢女噤声,不敢再有多余的心思。

良久之后,房里才唤人进去收拾沐浴用物,把用过的水抬出去。

其中的婢女兰月,离隔挡屏风最近,忍不住透过帘帐往偷瞧。

只见薄薄单衣的女子坐在太子殿下怀里抹泪,向来面若冷霜的太子竟一改往常,温声哄她。

兰月不免顿住,看得入神。

在其他婢女的低声催促下,她忙整理好一切,抬水离开里屋-

等到厨房把菜肴端来,容珞被太子扶着腰肢来到外间用膳。

她回来一心只想清理汗意,只吃了一碗燕窝羹,肚子早就空落落的了。

一碗玉米排骨汤喝下去,容珞方才被太子欺负得委屈的心情瞬间美丽起来。

虽然这菜肴很好,她还是要和太子说:“我有点想念菊竹做的菜了。”

她说的有点,是很多!

万俟重夹菜放进容珞的饭碗里,不疾不徐道:“等来了东宫,命她再为你做便是。”

容珞展露笑颜:“谢太子殿下。”

她等的就是太子这句话,之前离宫后菊竹就被他支走了。

吃完晩膳,容珞就想软塌塌的趴在歇榻里,太子让她消消食再睡,可走几步就腰酸,酷暑炎热,一会儿又得出汗。

于是抱着男人撒娇:“珞儿起不来,起不来都是太子害的,不舒服。”

万俟重看着她水眸,倒是在想:应该把玉势带来给她浸浸,以免伤到。

但他没再为难容珞,揽她在庭前长廊处乘凉,酷暑炎夏,夜晚时会凉爽许多。

本想听作琴,但她倦累得厉害。

他回过首时,容珞已经浅浅入睡,晚风吹动鬓边的发丝。

待到夜浓,

万俟重将她抱回卧房安睡。

第46章 素未谋面的二哥

翌日天色微明,晨雾弥漫。

空无一人的长宁街道上已停着辆马车,侍卫在车前等候着。

片许后,衣着金贵的男人上车,侍卫流金在旁低声道:“太子殿下,齐王好像去了趟幽州。”

太子身形微顿,搭在车框的手指轻叩。

则转而问道:“本宫找的人呢?”

流金躬了躬身,神色为难。

太子收回视线,行止利落地入了马车,织锦帘子落下时传出话语:“去查查。”

侍卫流金应声:“是。”

之前选秀未成,太子遇刺,齐王府连同萧淑妃因谢家秀女的息事数日。人是萧家推举的,为了保全推了个征选官出来顶罪。

马车徐徐离去,晨时薄雾浅浅被朝阳消融,天光清明起来-

盛夏酷热,夜里也热。

整整一晚容珞都被太子搂得身热,偏她挪出来,但男人总能想方设法地拉她回身边。

待到清晨太子离开,醒来的容珞浑身都汗乎乎的,一早屋里便唤了水擦身。

虽然寒冬的时候,贴着太子很暖和,但是暑夏就会很燥热,偏偏这个男人非要近身搂她。

等到擦净汗意,容珞感到清凉许多,梳妆时瞧着逐渐照映庭院的朝阳,想着什么时候等下一场雨,凉爽些。

在容珞盼着落雨的这段时日里,被接回了李府住着,落霞居是小院,大婚之时作为准太子妃应从李府正门被接出去。

此前李府遭事时,门可罗雀,各家回避,而今府上钦定了个太子妃,以往有点关系的人家都拜帖过来恭贺。

尚服宫的女官来过一趟为容珞丈量尺寸,绣制嫁衣和翟服、各式常服。

此前曾以长公主的身份筹备过这些,常服还好说,嫁衣等就得重新改制了。

容珞待稼这一个月里,叔父李棹总早出晚归的,不知忙着什么,时常见不着人。

前些日子,容珞问太子请了梁太医来看李夫人的病,院子里常通风透气,夫人近日来身子好了多少。

这日看望在李夫人时,难得见到李棹在旁,他忽然提道:“趁着事事好转,六月十九观音诞去京郊的灵云寺祈拜一番吧。”

屋内静了静。

观音诞灵云寺,到时想来是热闹的。

只是李棹是个不信神佛的人,提及这个有些意外。

李夫人搭话道:“之前儿媳去灵云寺为李家求过化吉签,如今峰回路转,想来寺里还是灵验的,让儿媳和县主同往吧。”

看向李棹,他神色平和。

想来是为了给李夫人求个平安康健。

正好容珞不愿一直闷在府里,等到入了东宫,她成为太子妃,出行不如现在这般容易。

她曾想过宫外清闲自在的日子,但好像她此生要和清闲无缘了,她想和太子成为夫妻,但却没准备如何好当一个太子妃。

越临近婚期,她便越紧张起来。

去灵云寺散散心也好,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容珞回到暮秋斋,总想太子殿下陪她去灵云寺走走,到时想来人会很多,他贵为储君又怎能随她轻易出入庙会。

待嫁期间与太子私下相见,若被人认出来,恐是要被谏官谏言的。想想太子的冷颜,这种事他不会依她的吧。

算罢,还是随卫娘子一行吧。

待到隔日,容珞让贺熹备了车马,带着贴身丫鬟,整理行物出了京师城-

京郊灵云寺,位置坐落得高。

马车一路行来都熙熙攘攘的,趁着观音诞来祈福的百姓。

叔父李棹不信神佛,但卫氏尤为相信,拿着上次求的佛牌祷告。

她对容珞说:“听闻观音诞求子很灵验,姑娘试试,早日得皇嗣,位置才坐得稳固。”

容珞听言一端,不自然地别开目光,去看外面景色,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和太子的亲热。

自幼在太后身旁,她看惯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对祈福求神之事皆不太信。

求子跟神仙有什么关系,她要嫁的人又不是神仙。

马车到达灵云寺前,寺门不如京城内的金台寺宽阔大气,但

进进出出许多人,买卖香火的不在少数。

走到佛殿前,

隔着远远便瞧见佛殿内有熟悉的人。

青衫华服的齐王殿下,在他身旁还有一位女子,跟着两个小厮。

听闻因选秀未成,齐王的婚事未定下,近来宫里除了太子殿下的婚事,便是在筹备为他挑选王妃。

容珞正犹疑时,齐王回眸瞥见了她,目光直直地望过来,毫不避讳。

自上次于长宁街被太子接走,她便与他再无见面,定下婚旨后,落霞居被护卫守着,齐王更不可能像之前那般来寻她。

既然已相互得见,容珞便不再犹疑,走进佛殿祈福,倒是身旁的卫氏顿了顿。

齐王旁边的女子正在拜佛,似乎察觉了他神色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容珞已至殿内,满殿的香纸气息,佛前的和尚正在为施主摇签,声响嗒嗒。

“小…”

齐王开口,却又改口:“丽安县主,许久不见。”

如今她成了准太子妃,小姑姑喊不得,再往后便得她一声皇嫂。

未曾想那份婚旨来得那么快,他满心妒嫉,父皇只会偏爱太子,把容珞给了她。

容珞福了下身:“齐王殿下也会来祈福敬佛呐。”

齐王蹙下眉头,身侧的女子往他身后躲,暗自端量来人的模样,是她非要来,他本就因此烦躁她。

容珞亦不禁将目光投向那女子,荼白色的衣裙,身量与她差不多,颜容如玉,婷婷玉立,眉眼间带着一抹温婉。

她记得齐王有位伴其两年的妾侍,随他从漠北到京城,至今未离身。

容珞并不关心齐王的私事,自也想不起来他身边的妾侍叫什么,“这位是……?”

齐王见容珞看向身后的苏妤,便与她拉开些距离,端视容珞片刻,开口道:“我那妾侍妤娘。”

却没从她眉眼里看出一丝别样的情绪,甚不在意,视若平常,他只不是无谓的试探。

苏妤看向齐王的神色,黯了眸。

上前行礼:“妾身苏妤见过县主。”

容珞道:“苏妤,挺好听的名字。”

曾有人说这位妾侍与她有些相像,但在她看来,并无相像之处。

容珞还未与她多说几句,齐王便道了告辞,气氛微微尴尬,苏妤则低了低眸,紧随男人的身影离开-

齐王走后未有多久,佛殿外下起大雨来,雷声阵阵,夏季的雨总是如此,突如其来,雨大如豆,冲刷着台阶下的青石地面。

容珞为李夫人求了康健签,同时默默在心底给她和太子祈愿平安,和照莹一起站在佛殿门前等雨停。

卫氏拜完佛走到她身边来,只道这雨来得突然,让人没有准备,来往上香的香客都淋得湿透。

容珞数日前盼着下雨,能凉爽些,偏偏在她来灵云寺这日,下这么大的雨。

这一等,便等了良久。

寺内的香客逐渐减少,和尚在敲着木鱼,雨势都不见停。

照莹在檐下伸手触雨水:“这要下到什么时候去了,”

寺内住持上前来请二人去后院的禅房歇息,还备有茶水和斋饭供她们解饥渴。

那住持是个年长的和尚,远近闻名的仁善,见这雨着实下得厉害便没有推辞。

寺内的庭院十分静雅,常有香客来灵云寺留宿,排解郁闷,听引路的小和尚说:“正住着三位施主。”

容珞若有所思,忽道:“方才在佛殿里的齐王殿下,可是也暂住在寺内?”

小和尚却是道:“小僧不知。”

容珞知他是无权告知她们,并未多问。

来到禅房,陈设简朴素雅,散着一缕淡淡幽香,让人触觉不到的幽香。

一位白衣和尚正在诵经,容珞疑惑为何带她们来有人的禅房,卫氏开口:“莫扰了师父静修,还是换一间禅房吧。”

引路小和尚未言,示意二人入门,像是故意带她来见他。

容珞犹疑片刻,看向禅座蒲团上的白衣和尚,不知为何,她走进了禅房。

照莹唤了唤:“主子……”

她紧跟在容珞身后。

临近后看清和尚的长相,他是带发修行,年纪三十几岁的样子,面容明朗隽气。

他持着鱼椎的那只手好似受过烧伤,皱巴可怖的皮肤蔓延进僧衣里。

见容珞进来,他神态自若地放下鱼椎道:“容珞姑娘请坐。”

卫氏本想把容珞拉回去,见那人开口便也顿了顿,这和尚竟知她是谁。

容珞席打量他:“你是何人?”

“法号明悟。”

他顿了顿,又道:“你可以叫我的一个名字,李秉。”

“……”

容珞僵顿在原地,紧紧眼前人。

身后的卫氏也因此停住,思索着喃喃道:“李秉不是李焰的二郎……”

此前就传幽州那边反贼不断,有人打着忠义侯之子李秉的名号作乱,因为反贼作乱,旧案才会被重新审理。

卫氏正思索万千,忽觉头脑发昏,没等容珞反应过来,卫氏便和照莹一起昏倒于地。

容珞一惊,欲回身扶照莹二人。

蒲团上的李秉站了起来,朝她缓缓行来,“珞儿,我是二哥。”

素未谋面的二哥……

容珞连忙后退,眼眸中充满怀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我那二哥早在数年前就死了。”

李秉看着她,并不急着向她证明自己的身份。

说道:“你会知道。”

容珞头脑一阵阵昏沉,注意到房内的幽香有问题,但已为时过晚,最后意识停在雨声阵阵里,沉沉昏睡过去。

第47章 “幽州,去见一个人。”……

贺熹候在灵云寺前院,见容珞和卫氏迟迟未见出来,便打算进院去寻找。

寺院内的和尚见他闯进来,阻拦道:“禅房清净之地,住的都是清修的香客,施主不可随意闯入。”

贺熹有点不耐:“我进来寻人,我家主子容珞姑娘方才进了后院。”

和尚道:“施主定是在休息。”

贺熹执意要进去,让和尚带他过去,那和尚只会装傻充愣,言辞含糊。

意识到不妙的贺熹一把抓过和尚衣领,喝声道:“那可是准太子妃,若是丢了你们整个灵云寺都得死,”

说完把和尚狠狠甩开,贺熹直冲冲地朝禅房去寻,那和尚还想阻拦,“禅房还有其他施主在修行,你擅自闯入,扰了施主清修啊。”

贺熹不管不顾地闯进好几个禅房,果然在一间禅房见到昏迷的卫氏和照莹,倒来茶水将二人泼醒。

他对照莹就着急问:“咱们主子呢!”

“主子不见了?”

照莹缓过劲来,连忙环顾一眼早已空无一人的禅房,仓惶说道:“方才这房里有个带发和尚,他说他叫李秉!”

贺熹沉了沉眉,快步走出禅房。

而寺院里那群装傻充愣的和尚只会说不认得,把照莹气得直跺脚,赶忙追上贺熹-

当容珞再次醒来时,已天色将暗,朴陋的马车中点着一盏油灯,雨水尚未停,雷声阵阵。

她紧张地坐起身来。

周身无人,照莹和卫娘子都不在。

掀开车帘企图出去,一把锋利的刀刃瞬时从眼前划过,狠插在左侧的车门框上。

容珞当即被吓傻在原位:“……”

李秉冷淡道:“进去。”

他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满身雨湿地坐在车前,手里捏着的正是拿把匕刃的柄把。

出刀利落,险些扎到。

匕刃泛着幽冷的寒光,同时照映着她娇丽且惊慌的容颜。

而车前并不是只有李秉一人,还有位同样身披蓑衣的马夫,对周旁的一幕置若罔顾。

容珞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李秉:“你要带我去哪儿,你想做什么?”

雨水滴滴答地从李秉的斗笠上坠落成线,整个面容都透着冷漠,“幽州,去见一个人。”

他转过头看她:“你会想见到她的,离开京城我们就再也不回来。”

容珞连忙道:“我不走!”

“由不得你。”

李秉面色不虞,重复道:“进去。”

他拔出

匕首,拭去刃上的雨珠。

容珞心中忌惮,放下车帘坐回里面。

低压的气温使人发凉,她转而去看窗外交加的风雨,对着外面道:“你真是二哥李秉?”

外面的男子没有回答,只有马车行驶的声响,碾过官道上大小不一的水洼。

幽州之乱时她尚在襁褓,对爹娘没有记忆,两个年长的哥哥大她近一轮。

大哥李辑二哥李秉,当年战死时二哥不过才十五岁,若是活着到如今,差不多三十几岁,与外面的男子年龄相仿。

容珞扶着车窗的手微微颤。

若是把她掳去卖了,或是给人做妾,她和太子就是此生相隔了。

她眼泪汪汪,对着外面说:“我可以给你钱,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尽全力给你,你把我送回去吧。”

一帘之隔。

“跟我去幽州,就这么简单。”

李秉停顿一下,补充道:“不会对你做什么,大可放心。”

东躲西藏十几年,吃尽苦头。

他曾对皇宫里这个妹妹鄙弃不已,鄙弃她是先帝作孽留下的。

哪怕如今已得知她与先帝无关,明知她是无辜的,依旧心怀憎恨,直到见到这张与爹娘相似的脸,他有一时的恍惚。

李秉收敛眸中情绪,望着昏黑下来的长路,雨水如注,路途艰辛。

东宫的暗卫最擅按迹循踪,需连夜远离京郊,马车不能停。

容珞还想劝说李秉送她回去,被他一句安静所噤声,车前的两个人都带着佩刀,她不敢惹怒他们。

一夜奔波,车马在风雨中出了京郊才寻到一处破旧的残屋,稍作休整。

容珞瞧着马车外的雨不肯下来。

满是泥泞地面凹洼不平,怕是一脚踩下去,泥水都会浸进鞋袜里,包括裙摆都会湿漉漉、脏糊糊的。

她摇摇头,“这全是泥水。”

李秉本想将她拉下来,抬眸看见她紧皱的眉头,踌躇片刻,转身去马车后面找板子踮脚,果然跟娘一样麻烦。

板子在泥坑里架好后,雨势下得更大了,吹进来的雨珠打在容珞的面颊上,又怯声道:“有没有纸伞。”

李秉面露不悦。

容珞收声,不得不提着裙摆离开马车。

残屋是山中废弃的破庙,两边的窗户只剩半边窗牗,挡不住冷风,破旧不堪。

屋内,另一人已生起火堆。

容珞坐下后感到阵阵热意,冰凉的身子逐渐回暖。

李秉朝她丢过来一个干巴巴的馍饼。

容珞吃下一口后,攥在手里没再动,干糙无味难以下咽。

见她不吃,李秉狭了狭眸:“如此娇气,赶路途中只有这个果腹,若是不吃那便饿着吧。”

容珞只道:“送我回去。”

李秉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吃着饼,同行的马夫比他跟不好接近,名叫张庸,是个刀疤独眼,给火堆里添柴火。

张庸说道:“还有三天路程,歇完立马就得赶路,劝你还是睡上一觉。”

他讲完抱臂躺下。

此时已是第二日清早。

山野树林,多的是禽兽爬虫,李秉不作休息,守着火堆不灭。

容珞隔得较远,侧身蜷缩着。

两个男人在旁,她怎敢合眼,听着李秉用短刀削着干柴的声响。

良久之后,雨水渐渐稀疏转小。

清冷寂静,细微的声响夹杂在鸟啼中,像是人的脚步声。

李秉持着的短刀放缓,有所察觉的他正想踢醒张庸,风中已传来箭刃划破空气的破音。

一支箭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破旧窗牗间飞射进来,正中李秉的左肩——

突来的变故使两人大惊失色,张庸赶忙爬起身,而这时整座残破的庙屋,已被几名黑衣蒙面的暗卫围堵起来。

山野百尺之外,骏马车厢。

高骑于黑马的男人手持金弓箭羽,冷冷凝视着残窗内被一箭射中的李秉,正是本该身处东宫的太子万俟重。

第48章 大婚临近,谁也不能带走你……

李秉神色吃痛,顾不上鲜血直流的肩膀,试图将容珞擒拿过来为质,一把短刀劈过来截断他与容珞的距离。

蒙面的黑衣暗卫将容珞护于身后,张庸还想将人夺回来,被其余围堵而来的暗卫以刀刃抵住喉管,动弹不得。

短短几刻,两人皆被制住。

李秉环视潜进破屋里的四名暗卫,皆是满身湿透,如同从水里爬出来一般。

估计已被他们追踪许久,整夜不停的大雨遮掩李秉的行踪,同时也掩盖着他们。

而容珞被吓僵在原地,尚分不清突来的黑衣人是敌是友,护于身前的暗卫脱下蒙面,半跪行礼道:“姑娘受惊了。”

容珞逐渐反应过来,她见过他们,此前曾在太后的行宫被他们敲晕脑袋,捂捂后脖颈,可别想再打晕她。

此时破屋之外,传来铁蹄踏近的声响。

众人循声而视,挺拔颀长的男人一跃下马,弥漫着迫人的幽幽寒气,快步走进来。

看清面貌后,容珞眼眸微亮。

欣喜道:“太子殿下。”

惊惶不安的心绪随之松缓,下意识朝太子的方向倾步,但顾及在场的一众外人,忍住投向他怀抱的冲动。

万俟重一眼望见神色微怯的容珞,他眉宇沉凝,示意属下把她带至身旁,从上至下察看是否安然。

李秉气虚恹恹地开了口:“她没事。”

他扶着伤肩稳住身形。

早耳闻东宫太子箭术非凡,乃为皇宗世族里的佼佼者,果然是箭无虚发,箭速之快若不是他身有闪避,险些穿心。

他知道东宫会派人追寻,但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并且太子亲自找过来。

此前叔父李棹告诫他,太子非外人所传那般淡漠容珞,反而颇为看重,可以安排他见容珞,绝不能带走她。

李秉不以为然。

他费尽心力进京,不就是为了带她回幽州,不信太子会管她至此。

李秉接着淡淡道:“我没动她什么。”

虽然数年来不曾与幼妹相见,但他不至于迫害她。

万俟重转而打量眼前的男子,箭矢已刺穿他的左肩,血液顺着他布满狰狞伤疤的手流下,使残屋内散着淡淡腥味。

谁都没想到李秉还活着,隐迹多年成了山贼,于去年幽州作乱被剿,而后遁逃。

万俟重狭着眸:“朝廷通缉的反贼潜伏进京,掳走本宫的准太子妃,胆量挺大。”

李秉扯了扯嘴角:“要杀要剐请便。”

四面透风的屋内。

刀刃抵压着李秉二人,气氛愈发低压。

万俟重道:“何人庇护你们进京的。”

灵云寺为他们作掩护,不是区区几个反贼能布置的手笔,半月前忽然消失行踪,再出现时已在京郊。

李秉不禁抿唇。

俨然没有回答的意思。

万俟重微挑眉梢,收回视线。

他并无多少逼问的兴趣,顾及容珞在旁,亦不想透露太多。

“绑起来,押回京。”

暗卫动手捆绑时,万俟重淡漠地扫一眼李秉的伤口,补充道:“别让他死了。”

哪怕李秉不说,他也知道护他们进京的是何人,灵云寺不正住着一位亲王吗。

暗卫得令:“是,殿下。”

转而命人处理李秉的箭伤。

万俟重回身揽起容珞离开,她看看太子的神色,再忍不住回首看向李秉,眼中不自觉地透着担忧。

屋外细雨蒙蒙,风吹得寒凉。

停着辆玄暗色的马车,随行的亲卫并不多,冒雨奔袭百里的快马足蹄潮湿泥泞。

容珞被太子搀上马车,触碰到衣物的湿意,才注意到他是冒雨而来的。

“太子殿下可会治李秉的罪?”

万俟重眉眼浸着寒:“为何这般问。”

容珞不禁蹙眉,“他说是我的二哥。”

心间有些疑惑和担忧,虽不知李秉为何想带她去幽州,但能觉察他没有恶意。

若他真是,作为已故爹娘的最后的血脉,她不愿看到哥哥受罚。

万俟重:“你从

李秉那里听了多少。”

他的确不愿容珞知道太多李家的事,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她容易思绪多虑,若是知道当年先帝逼死李家,定会如上次一样想不开,与他生出嫌隙。

容珞轻思,说道:“我只知道他是二哥李秉,要带我回幽州见一个人。”

万俟重松缓眉心,幽幽道:“不管去见何人,大婚临近,谁都不可带走你。”

言罢,他把她按进车厢,里面宽敞舒适,铺着软和的锦缎地毯,可席地躺睡。

万俟重握住容珞的脚踝,脱下双鞋,摆放在车门旁,以防弄脏地毯。

容珞面颊微红,虽然好奇李秉为何,但太子说的得对,他们婚期将近。

“殿下轻饶了李秉吧。”

万俟重面色不虞,并不理会此话,他褪下潮湿的外袍,则是俯身过来问:“可有受伤。”

容珞见太子略有不悦,再说下去惹他生怒,更不便再言,乖乖回复他的话:“没有,就是灵云寺的有迷香,把我弄晕了。”

万俟重:“现在可还晕吗。”

容珞摇摇头:“不了。”

她主动伸手抱抱太子,感受到体温才渐渐心安,有点想哭:“我一夜没敢合眼,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太子。”

万俟重捧着她的脸揉揉,安抚道:“不会,无论你身处何处,我都会找到你。”

容珞阖了阖眼眸,松缓身子。

虽未表明,但隐隐觉得身边有太子的暗卫,只是未能确定,这次是确定了,真的有。

“车马在此稍做休整。”

万俟重道:“你安心歇着,我守着你。”

容珞展颜:“谢殿下。”

话刚落,肚子就咕噜叫出声。

两人一顿,她连忙捂捂肚子,昨日寺内的斋饭她没上就被掳走,今早李秉给的饼子太难吃,她实在吃不下,现在好饿。

万俟重唇边浮起笑意,改口:“那吃点东西再休息,我命侍卫打几个野味烤来。”

出来得着急,并未备至多少干粮,茶桌上倒是有点糕点零嘴,不过已隔夜泛凉。

容珞连忙说:“好。”

她爱吃肉。

记得太子好狩猎,每年秋狝常在皇家园林里不出来,箭术过人,总是狩猎最多那一人,

狩来的猎物会给各宫分分,容珞会有机会分到一些鹿肉。

她转过身,探脑袋去看看窗外:“可是还下着濛濛小雨,好不容易稍作休息,是不是太为难人了。”

万俟重靠在她后背,说:“他们正好也该吃点东西,此处山林很多野鸡,不过夏季落雨的时候也是长虫出来觅食的时候。”

容珞不禁打抖:“不要长虫!”

她最怕蛇了。

瞥见侍卫流金在给太子的快马喂食,马鞍上挂着那把金弓箭羽。

她回身搂太子,哄他道:“想吃殿下为珞儿打的野味,若是鸡肉就最好了,太子殿下疼我,一定会答应的。”

万俟重微顿:“……”

容珞的软磨硬泡下,他利落地出了马车。

片刻后,流金懵然地背着太子的箭囊,跟着他往山林深处走去。

第49章 (修)“你若来到幽州,什么都……

待太子的身影渐远,容珞俯靠在车窗前,默默看向被暗卫看守着的破屋,轻轻凝眉。

肚子咕噜声将她的思绪打断,看向茶桌上的糕点,栗子味的酥糕。

许久之后,细雨渐停。

破屋内燃起火堆,侍卫处理好猎抓来的烤山鸡和兔肉,插进长刀中火烤。

万俟重回到车前,掀起遮帘。

里头的女子侧卧着小睡,旁的茶桌上糕点已空,想来被她吃的。

他俯身进来,并未叫醒她。

只是靠近她身旁,柔荑般的小手便抓住他的手指轻轻拉。

“要抱。”

仅仅两个字,声音娇娇懒懒的。

万俟重不禁心软,将她抱入身怀。

容珞依着他的肩膀,因为担惊受怕,整夜都不敢入睡,现在倦累得厉害。

“太子殿下打到猎物了吗。”

她吃完几块栗糕还是觉得饿。

又饿又困。

说话的热息蹭着男人的脖颈。

他似有停顿,不疾不徐地回答:“自然猎到了。”

容珞贴身抱抱,欣喜问道:“殿下真厉害,那…还要多久能吃。”

万俟重微微蹙眉,她贴过来的雪脯万分柔软,在他身前压压蹭蹭的。

他用手捏住细腰,使她莫再乱蹭。

耐着声道:“你若困了便睡着,待流金烤好,我再唤醒你。”

容珞停住,怔怔瞧着他。

只觉得她的腰捏得紧紧的,听男人语气像是哪里不快。

太子肩膀有伤。

是不是叫他开弓射猎弄疼了?

她道:“我可以等等。”

轻轻瞧太子的衣领。

容珞问他:“殿下的肩膀好了吗。”

匕首的刺伤过来快两个月了,上次亲热不小心弄伤了些。

万俟重:“……”

容珞去找男人的衣襟上的缕扣,她现在学会给他解衣更衣:“给珞儿瞧瞧。”

解开两个扣子,她的素手就被太子抓住,眼眸澄澈地与他相视,但她逐渐意识到不对……

男人伸手钳住她脸两颊。

口吻危险:“你若不安分,便在这里操|了你,近来本宫未用避子药,是会怀孕的。”

容珞听言,面容瞬间火烧一样烫热起来,攥他的衣扣的小手怯怯地松开。

怎能说如此直白的话。

她连忙摇脑袋。

里里外外都有侍卫,外面还有哥哥李秉,她不要。

万俟重拉近容珞,吻了吻唇。

放开她的面颊。

容珞靠在太子身前,动也不敢动。

指尖轻抚他吻过的唇。

好像知道了个秘密,…避子药,欸这是她癸水正常的缘故吗。

为什么不同她说,

太子也有不好意思说的事情吗。

这时流金在车前唤了唤,说是山鸡肉烤好了,容珞连忙从太子怀里退出来。

破屋内。

李秉的箭伤做了简单处理。

暗卫们都没闲着,抓了许多山野肉食,每人都吃上,还扔给李秉几块,以免他失血过多,体力不支。

等到吃饱喝足,动身回京。

林间蝉声伴了一路,容珞都没敢再招惹太子,但又忍不住黏着他,于是抱着他的手臂睡觉。

待到夜幕渐深,车马堪堪到达灵云寺。

照莹和贺熹一直在寺内等着,见容珞安然回来,照莹凑到跟前掉眼泪,连忙招呼寺院的和尚上斋饭用食。

一路上雨露潮湿,

晚饭过后便烧了些热水,给容珞暖暖身子,而李秉二人被带到后面柴房关押着,她不免多留意几分-

夜色漆黑,月光淡淡的。

柴房门传来窸窸窣窣的开锁声,只见一小小身形提着盏微弱的防风灯笼进来。

李秉被灯火晃了晃眼,渐渐看清容珞来到他跟前,而门外是她的婢女照莹在守着。

李秉不禁疑惑。

容珞用短小的刀一点点割开捆缚他的粗绳,悄声道:“我不想你死,你走吧。”

父亲已为谋逆之臣,幽州之乱刚被反案,身为反贼的李秉倘若被押进京城地牢,定会被以谋反处以死罪。

尽管第一次相见哥哥只想掳走她,分外生分,但终究他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李秉解开束缚后,抓住容珞的手腕:“跟我回幽州,跟我去见她,她在等你。”

昏暗的视线里,

容珞连忙将他的手挣脱,疑惑:“你说的谁。”

李秉正想开口:“我……”

在旁的张庸按住他,示意隔墙恐怕有耳。

李秉不禁停顿,意识到容珞毫无顾忌地打开了柴房的门,是不是过于容易了,太子可不是失慎

之人。

他谨慎道:“你怎么开门的?”

容珞拿着块白玉腰牌,认真道:“跟侍卫拿的,我有太子的玉腰牌。”

李秉看着那块龙纹腰牌。

愣道:“太子连随身腰牌都给了你。”

容珞点点脑袋,自他给她腰牌,她还没怎么用过呢。

照莹在门外出声催促。

容珞不再多磨蹭,赶紧叫李秉跟她出去:“赶紧走,等会儿就该被发现了。”

几人连忙走出寺院的柴房。

夜已深,院内没有多少人,一路避开巡视的亲卫。

寺院后门有人守着,寻一处窄矮的院墙,准备逃出去时,李秉对容珞说道:“你若来到幽州,什么都会明白。”

容珞没来得及多想,只顾让他二人离开,“我不想去幽州,只想安安稳稳和太子殿下成婚,你以后也莫再进京了。”

李秉沉着神色,这样的回答是他早有料想到的,正因如此才会用这种手段掳走她。

几句悄声交谈间,似乎有寺内的人在靠近。

李秉看一眼容珞,只能不甘心地跃上院墙,同张庸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容珞便回头往外走,去阻拦提灯靠近的人,刚行出庭院便看清来人容貌,是她落霞居的小厮贺熹。

贺熹似乎微愣,不免询问:“姑娘还未休息?”

容珞紧张一笑,掩饰说道:“洗沐出来,不见太子殿下便出来找找。”

贺熹躬礼道:“殿下在西面厢房。”

远离寺院的野草地间,昏暗寂静。

李秉扶着伤肩步伐加快,逃出的这一路这般畅通,心中生疑便让张庸多加注意身后。

张庸环视周身,一片漆黑无人,只有风吹草动和蝉鸣的声音,没看出有不一样的地方,眼下还是尽早逃离此处。

在他回头间,远远树影闪过一抹黑影-

与此同时,灵云寺西厢房。

流金躬身于房门外的卷帘前,低声道:“太子殿下,姑娘已放走李秉二人。”

房内简素的屏榻上陈放着一展玉色棋盘,黑白对弈,暗流涌动。

齐王看向眼前的太子,神色淡然地看着棋盘,同外面的身影道一句退下,指间衔的黑子轻轻转动。

太子尽管失了监国之位,东宫麾下的亲卫队却并未被受制和收回,眼下整个西厢房外皆是他的人。

齐王沉着眉眼,开口:“人就这样放了回去,皇兄竟然不打算押回京城。”

万俟重语气微漠:“你不也想知道那个女人是否还活着。”

齐王狭眸:“……”

却没有反驳。

万俟重瞳色渐冷:“庇护李秉二人进京,潜藏在这灵云寺,只为让他们把珞儿带走。”

齐王道:“谁知他们这般没用,连易山郡都未走出去,就被皇兄把人截回。”

他确实不愿见太子顺利成婚。

万俟重:“若此事传出去,一个被反贼掳过的女子如何自证清白,何止是当不成太子妃。”

他将指尖黑子落于棋盘,语气蕴着寒意:“于今日后,本宫若听到什么不该出现的流言蜚语……”

齐王接过话语:“我还没那么卑鄙。”

万俟重则轻轻冷嗤,“不见得。”

他起身掸平衣摆的褶皱,再无继续下这盘棋的兴趣。

退出西厢房前,忽沉声道:“记得皇弟早该回封地就藩了,不妨试试你婚事定下后,可否还能留在京师。”

齐王紧紧凝着太子挥袖而去,候在西厢房的亲卫随之尽数退下,屋内逐渐寂静。

片刻后,苏妤端着茶点入房来,看向屏榻内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轻唤:“王爷……”

齐王猛然一挥将桌上棋盘掀翻,发出剧烈声响,黑白棋子瞬间散落一地,吓得苏妤当场跪地:“王爷息怒。”

只听他冷斥:“滚出去。”

苏妤爬起身,连忙离开了厢房。

第50章 床不是夜里塌的,是清早。……

静夜的清风吹动灯笼。

容珞衣着单薄,风凉得打了个颤。

贺熹在前头引着路,朝西厢房的方向走,照莹掌的灯烛芯燃到了底。

容珞忽开口道:“我有些乏了,殿下若是在忙,我便回去休息吧。”

话刚落,照莹手中的灯笼便灭了。

灵云寺院不像府邸,过道长廊皆有庭灯照明,四野低暗漆黑许多。

贺熹尚有一盏灯,说道:“那奴才送姑娘回去。”

容珞颌了颌首。

眼眸中掩藏着一抹松缓。

却在走到转角时,隐隐间有灯火。

前面的贺熹躬身停住,迎面望见从西面回来的太子殿下,左右随行着侍卫。

容珞微顿,福身行礼。

方才把李秉偷偷放走便与太子相遇,心中有些局蹐不安。

微明的光映着男人深刻的轮廓,他将目光落于她身上,静默片刻便命旁人退下,只留掌灯的小厮。

容珞轻轻抿唇,想说什么。

但太子莫名的沉默,每每这般她都不知怎么开口,心虚感愈发加重。

一路无言地回到厢房前。

房内灯火正明,进门时男人的手掌覆上她的腰侧,高壮的身躯欺着她步步后退,不紧不慢地说:“做了什么坏事?”

简素的厢房狭窄,

仅仅几步,纤细腰身就抵到桌框。

容珞心一抖,不敢与他相视。

心里盘算着,太子问的可是她偷偷放走李秉,朝她问罪。

这么快就发现?

是不是派人去追回李秉二人了。

修长有力的腿侵占进她双膝间,

颇为强势地抵着。

容珞窘迫不堪,手撑着身后的桌框。

低声坦白:“我不能眼见李秉被押入地牢受刑,太子若要治罪,便…便治我的罪吧。”

万俟重:“李秉可是掳走了你,若真去了幽州,你我分隔两地,就这么算了?”

容珞声音闷闷:“殿下不是射穿他的肩膀了吗,就当惩治了他,李秉定不敢再来的。”

万俟重低沉的嗓音没有一丝起伏:“李秉此为死罪,你竟敢叫我轻放了他。”

他的确起了杀心。

只要将李家残留的人杀绝,就没人知道先帝所作所为,最重要的是她不会知道。

倘若他真这么做,珞儿可会恨他。

也罢,既然她想放走李秉便由着她去,顺手追查萧云浓的下落。

容珞偷瞄太子的神色,怯声说道:“剩下的罪让我担吧,回去之后太子罚我吧。”

她心一横,伸出一只手给他:“太子把我捆起来吧,五花大绑地关进牢狱里头吃苦。”

明知他不舍狠心待她,偏偏还故意这样说。

万俟重狭着墨眸,顿了一顿。

转而朝门口的贺熹冷冷施令:“把绳索拿来。”

容珞惊了惊,忙看男人的神色。

不像是说笑的样子,真…真绑她去牢狱?

进房的时候,房门没关。

贺熹掌着灯在门口候着,也听着两位主子吵架。

他探首瞧了瞧被太子按在桌案的容珞,那娇小的身形可怜得很。

贺熹躬着身,为难道:“殿下,姑娘身子弱,怎好说捆就捆。”

想来太子不舍得如此待珞儿姑娘。

万俟重不留情面道:“让你去拿就去拿,磨蹭什么。”

贺熹听此,脚步踌躇。

欲退下去,又听太子命他关门,他把门阖上,便愁着眉头下去找绳索。

容珞紧张得像只兔子,望着太子。

冷颜丝毫没有松容,他竟然真要捆她。

她动了动身子,接着就被太子按回来,掐着细腰提起来坐在桌面上。

委委屈屈喊他:“太子殿下,哪有…哪有太子妃进牢狱的。”

万俟重漫不经心道:“你现在还不是太子妃,话都是你说的,代替李秉进牢狱。”

容珞:“……”

万俟重:“本宫亲自捆你,也算优待了。”

说着,他垂眸瞧她的身子,像是在思考如何捆她捆得紧实些。

容珞摇摇头,附身趴他怀里。

带着鼻音哭道:“牢狱里多阴寒啊,又脏又乱,太子真舍得吗,那我还不如跟二哥去幽州呢。”

说完她就被提起来,

一巴掌打了屁股,又羞又疼。

万俟重眼里生了些慍色:“我不如你

那个素不相识的二哥?”

容珞心头一紧,顾不上挨打的屁股。

赶忙解释:“珞儿无心之言,太子怎能当真,是你定要吓唬我。”

万俟重把她放回桌面,松缓神色。

他亲昵在她颈边,缓缓道:“我不捆你,但不得不罚,待成婚后便禁足珞儿三个月。”

容珞怔住:“三个月。”

万俟重慢条斯理:“若想去哪儿都得过问我,或者我陪着,如此我便放了李秉。”

倒不是有意软禁,只是这段时间里,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容珞只好认下来,嘟囔道:“太子殿下真是黏人。”

万俟重唇边浮起笑弧。

顺手伸进她的裙摆里探索。

容珞轻轻拦他:“你别。”

灵云寺佛门之地,怎能孟浪。

万俟重意味深长地说:“听说灵云寺求子十分灵验。”

她力气不如他。

几下就被扯掉亵裤,放在椅子上。

容珞脸烫起来,“什么…”

万俟重吻了吻她的唇,温和道:“好姑姑,给我怀个子嗣。”

容珞眨眨眼,尚未消纳他的话。

腰后就被男人的手按住,迫使着挺起雪脯,扯下诃子衣。

瞬间没有安全感。

她下意识遮挡,素白的手就被他拿开。

想到今早他说的。

容珞慌张得语无伦次道:“不…不是现在,还未大婚呢…这种事怎么说得准呢。”

她到底在说什么,

还有,叫姑姑是不是又想逗她。

万俟重饶有兴趣地瞧她。

雪肤柔软上长着颗朱砂痣,格外姣丽,像是提示他该怎么亲她。

“你说得是。”

他温热的气息靠近她:“婚后我们常做,总得有一次说得准。”

容珞的呼吸起起伏伏的:“你…!”

太子说话间,起伏的柔软时不时蹭到他的薄唇,怪他贴得太近。

万俟重轻衔送上来的。

吃准了这副身子的反应,最听他的话。

容珞颤了颤,“……”

单手撑不住身后的桌子,转而搂他的肩膀。

万俟重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来到平坦的小腹,珞儿是有些肉感的女子,但腰肢纤细,每次他都很好抓她腰。

容珞攥紧太子肩膀处的衣面。

只听他手指往下去,不禁并拢双腿。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羞怯道:“我不要在桌上,去…去榻里。”

寺院厢房的陈设本就朴陋,桌几窄窄的,还摇摇晃晃的,这男人劲力大,发起狠来怕是得把桌子给弄散架了。

她…她不想这么丢脸。

万俟重把她抱起来,往床榻走去。

容珞搂抱他的肩膀,待靠近时回头望了眼床榻,被褥都是新换的。

万俟重将容珞放下,只听她紧张道:“太子莫把床弄脏了。”

他五指修长的手掐握着她的双腿。

拉她过来抵压,“这该问问你。”

容珞难以轻待他进来的存在。

她仰着首嘤呜出声,撑涨难耐地蹭腿,蹭到的皆是男人松散的革带衣摆。

眼眶泪水在打转,难得没哭。

但却裹得实实的,万俟重揉揉她放松,俯着温软的身子往里嵌送,同|房这么多次,总该适应了。

容珞搂着太子,亲亲他的侧脸。

身软得像不受控的棉花,她却又不敢太大声,一个劲地呜咽。

她挨了几次重的,身子颤栗。

忍不住哭腔:“轻…轻点。”

听到床晃的声响了,

她将他搂得更紧,泪水汪汪地求太子轻点,要是床塌了怎么办。

万俟重只好听她的节奏来。

哄着说:“好好。”

容珞眼泪蹭到了太子的面容。

他将她腿腕挽到肩膀处,轻缓没多久便又开始强横,她折腾不过他,腰肢被撞得又酸又软。

厢房外。

拿来绳索的贺熹听见动静,赶忙退下。

太子殿下哪里是要他拿绳索,就是想支走他,分明舍不得,还故意吓唬珞儿姑娘-

床不是夜里塌的,是清早。

被折腾得够呛的容珞睡得正香,突然‘啪嗒’地一声中间的床框断掉,她整个人都掉在太子身上,帐帘都落了下来。

容珞被惊醒,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

气得她张口咬太子的肩膀,都怪他昨夜不消停,还做了两次。

太子笑着任由容珞咬完,起身把她从床里抱出来,检查她有没有摔坏。

二人都没怎么穿好衣衫,头一回如此狼狈,厢房里的床窄小不说,还睡塌了。

待到洗梳着装好,住持和尚来的时候,容珞都不好意思面对,躲在太子身后。

住持和尚是个识相,说成昨夜是太子独自就寝的,没有塌床,把容珞摘了出去。

回京路上。

容珞趴在车厢里补眠,不想理睬太子,是他偏要靠过来揉揉她的酸腰。

想到回去待嫁,要有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她转身依进太子怀里,还是不赌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