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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消 绯砚台 16942 字 2个月前

第41章 知子莫若父

五月初,日丽风清。

推延半个多的选秀总算已开始选阅,入宫多月的秀女们就被梳妆打扮,穿上款式相当的衣裳,在御花园的揽春阁外候着。

揽春阁层楼叠榭,两边的游廊长亭雕栏玉砌,种植着各类花色,盛开得正娇艳。

亭阁外屋礼部的官员正在静候,而旁的太监端着各色绢花和名册牌。

选秀由江皇后主持,亲自为两位皇子挑选,在旁的还有一位帝妃,便是齐王之母萧淑妃。

后宫嫔妃不多,得过盛宠的便仅是两三位,而皇嗣中除了太子和齐王已成年,剩下两位皇子尚不过十三四岁。

江皇后端坐上座,看向左侧空着的锦垫座位,今日的选阅,太子又因政事耽搁了,真是的,什么要紧的政事能比他选妃重要。

正堂中,跪着来报的太监:“昨日金鸾殿,权臣因南方因雨决堤一事吵得不可开交,听是还打了架,太子殿下此刻走不开,要迟一些才到,还请皇后娘娘先为太子殿下选阅着。”

江皇后听言,不免没好气。

挥手示意太监退下。

瞧了瞧在座的萧淑妃和齐王。

本是为太子选妃,皇帝口谕转为两位皇子后,事到如今竟只有齐王到场。

已等了半个时辰。

江皇后轻叹,只好道:“不等了,开始吧。”

在场的王尚仪应声,

旋即走出亭阁将五个秀女传唤进来。

宽敞明亮的正堂,四方皆有察人于微的太监提笔记册,观察秀女的仪态心性,数千名秀女至现在尚留宫的便已只剩八十人。

近来京城倒是有些传言。

钟粹宫刚起过火,秀女纷纷染病,这一推延就到了五月份。

萧淑妃见太子锦座空着,暗中轻嗤。

皇太子不近女色,到底是孤煞还是另有隐情就不得而知了。

倘若东宫迟迟不出皇嗣,难免朝中谏言纷纷,储君之位可就不稳了。

萧淑妃转而看向齐王,皇制虽严令权臣推荐秀女,但这秀女中还是有她定的秀女,齐王只有顺着她示意的选便是。

进来的秀女,王尚仪会宣念一遍其家世、名讳、才情,供皇子挑选。

江皇后仅是把中意的秀女牌子留着,等太子来时再做打算,再不济一同纳为嫔妃。

两盏茶下来,两方并未送出绢花。

请退出去的秀女,走出亭阁皆愁眉苦脸的,候着的秀女见此都有所灰心。

桌几摆着点心茶香,宫女礼仪恭敬地斟茶,齐王端起茶喝,想到数日前太子至他手上接走容珞,他眸色微微沉凝。

皇子的婚姻为盛事,上至帝后下至百官,无一不催逼推展着,难道太子这般就想躲过去吗。

齐王对王妃的人选并不在意,只要有一个王妃能应付父皇母妃便是,倘若容珞愿依他,他必不会在这选秀上选一位王妃的。

王尚仪端着名册传唤,正堂又进来五名秀女,上前一名便宣念:“冀州军户之女谢青时,品貌上佳……”

“太子殿下驾到。”

王尚仪的宣念未尽,亭阁门口传来的太监宣告将其打断。

众人循声而望,外头候着的秀女神色中多了几分期盼,还好她们有机会见太子一面。

片刻后,高揽的檀金卷帘外,只见太子殿下修长的身形徐步而来,绛红的衮龙袍衬得他威仪迫人,贵不可近。

正堂内的秀女纷纷低首,世人皆说太子的容貌可谓天人之姿,神采奕奕,京中不少贵女为之倾慕。

万俟重行上前,朝母亲行礼:“儿臣来迟,还望母后多担待。”

江皇后神色欣慰,瞥见低着首的几个秀女面色微红,他倒是易招女子欢喜,怎就如梁太医所言那般难行人道之事。

江皇后道:“快入座吧,这都选了几批了。”

亦不知前几日送去给太子喝的药膳可有喝着,她是知道他心不在选秀上,总得选上两个侧妃。

光崇帝有着交代,太子的正妃三日内得钦定出来,他中意的人到现在都藏得死死的。

万俟重应声收礼,

仪态从容地走向空着的座位。

王尚仪见太子安坐好,把方才为宣念完的秀女重新再念:“冀州军户之女谢青时,贤良淑德,品貌上佳,善水袖舞。”

念及此,那秀女上前福身。

萧淑妃则瞧向太子,神色淡然并无兴意。

太子为嫡长子,他既然来了便是由他先选,这谢青时是她为齐王备的秀女。

江皇后用杯盖拂着茶水,看向下面的秀女:“抬起首来瞧瞧,水袖舞不是那么好跳的舞,除了要以身带韵外,还得腰肢细软。”

谢青时缓缓抬首,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眸,容貌清雅秀丽。

见太子无意,江皇后瞧向另一方。

萧淑妃有意留这个秀女的牌子。

正要开口时,万俟重忽漫不经心地道:“水袖舞倒是可以一赏,不知可愿献舞?”

众人神色各异,萧淑妃眉宇微蹙,谢青时余光瞥了一眼她,才道:“能为殿下献舞是民女的荣幸。”

得了示意,谢青时退下去换舞衣。

萧淑妃不禁按了按椅柄。

这小妮子难不成还要肖想太子。

顿默片刻,她按耐住神色,区区一个秀女,换一个便是。

齐王看向对座的太子,谢青时是母妃为他安排的良家女,他此前就看过画像,母妃令他到时送出荷包。

太子就连区区一个秀女都要与他争?

他还真以为太子对容珞有情,不过也是虚情假意,若是容珞选他的话,他必向父皇请婚,而不像太子这般。

半刻后,谢青时整装入堂来,随着琴声乐律而舞动,水袖舞蹁跹。

犹记得齐王公务之外,闲暇时独爱个听曲赏舞,萧淑妃有意留她的秀女牌并非是无道理的。

琴律来到的高潮,一舞动四方。

近十尺的水袖中寒光一闪,谢青时手中一把锋利的匕首展露出来。

随着长袖被割断,运刀迅速,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剑光直逼左侧的太子殿下。

万俟重起身退步,那秀女的匕首因此刺偏胸口的位置,则是刺入肩膀,匕刃入身三分,鲜血当即渗出把绛色的衣袍染得更加朱红。

在场众人乱做一团,李德沛当即上前扶住太子殿下,江皇后大惊失色地站起身,指着谢青时喝声:“来人!速速将这刺客拿下!”

突来的行刺将众人惊愕,揽春阁里里外外被侍卫围堵,瞬间将身为秀女的谢青时拿下,见此她立马咽下口中藏的毒而亡。

行刺果断狠决,怕是早藏在秀女当中的死士,等的就是选阅之日行刺。

江皇后仓忙地行至太子身前,只见他肩处匕首尚未拔出,便已是血污衣襟。

太子眼眸阖了阖,旋即昏厥过去。

江皇后急得浑身发抖,“匕首上有毒,快传太医!”

几个太监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而此刻的萧淑妃已惊出一身冷汗,谢青时可是她暗中安排的人,太子遇刺,若查到他们萧家,可就是谋害储君的大罪。

谢青时是萧阁老安排的人,只是为选秀,不可能会有错,更不可能会谋害储君!

齐王眉头紧锁,扶住连连后退的萧淑妃,自知恐怕大事不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东宫寝殿。

梁太医正在里殿为太子处理伤口,而重重帏帐外跪着一地人,个个心惊胆寒。

急急赶至的光崇帝走进帏帐内看了一眼。

满是血腥味,瞬间气涌如山。

江皇后忧心忡忡地站在榻前,怕碍着太医包扎,便退出帏帐坐在桌椅旁。

好在匕首上的毒并不致命,仅是使人神识麻痹,昏睡不醒,但伤口刺得颇深,宫女换了好几盆清水。

光崇帝大步行出,朝外头跪地的女官和礼部官员,斥骂:“备选历时近四个多月,秀女不都是查明家世清白,千挑万选的吗,这是朕的皇宫,竟藏得进刺客!”

礼部官员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

只得磕着头诚惶诚恐道:“还请陛下息怒啊,征选秀女的章程都是严格按照皇制进行的,臣…臣等也不知那谢家女怎么竟是刺客。”

光崇帝怒道:“不知就给朕查!去查冀州谢家,秀女一个都不得放过,一群废物!”

数年前,自江皇后被害再不得生育后,他就这么一个嫡子,贤长且聪慧,必承大统,断不可出现任何意外。

另一礼部官员斟酌,说道:“自筹备太子选秀以来,接二连三的受阻,宫内事事不太平,坊间流传殿下是命犯孤鸾,还望陛下召钦天监以观天象,占定吉凶啊。”

光崇帝眸色微狭,示意戚公公立马去召钦天监面圣,接连出事,确实事有反常。

皇帝行到檀桌处,单手支着桌面轻敲,侧首看向帏帐床榻内,太子昏迷不醒。

待梁太医处理完伤口,退出榻前。

向帝后行礼:“臣已将毒血清理干净,想来不会再有大碍,只是殿下要休养一段时日。”

江皇后的身形缓缓放松,转而又愁绪道:“皆是臣妾的错,主持这般久的选秀,竟如此疏忽,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光崇帝和江皇后一向恩爱,将她揽的身旁安慰:“皇后为此日夜操劳,这怎能怪你,切莫多想,此事朕会追查到底的。”

江皇后看向皇帝,只剩轻叹。

两刻钟后。

着一身朱色朝服的钦天监赶到东宫,颤颤巍巍地跪在外殿谨听吩咐,

现在满朝皆是太子遇刺的消息,而执掌征选的礼部左侍郎当即被关至天牢,众多官员被牵连审查。

待帝后从里殿出来,光崇帝扫了一眼跪地的钦天监,询问近来天象凶吉。

钦天监呈着历注,说道:“近日荧惑入太微,实为宫廷不安之象,太子选秀多灾难正映衬了天象所致,应遣散秀女回府,不可多留。”

光崇帝不悦道:“遣散秀女?太子的正妃尚未选出,婚事不可耽搁。”

钦天监掐着手指盘算,结合历注。

片刻后,回道:“陛下莫急,天象所示北面栖霞处,可解太子殿下命犯孤煞。”

江皇后思来想去。

太子犯孤煞恐怕就是不能人道所致。

她喃喃道:“北面……”

光崇帝忽顿默住,神色淡漠地打量钦天监,似想通什么,渐渐挑起眉梢。

他拂袖而去,抛下一句:“太子醒后,命他自行来太和殿请罪。”

众人皆一愣。

江皇后不免生怨:太子伤成这般,还有什么罪需请,果真儿子不是陛下肚子里出来的,他不知心疼-

夜深时分。

太和殿,灯火通明。

太子遇刺,昏迷了整日。

待苏醒后尚未休养,便遵口谕至太和殿觐见皇帝陛下。

宫人纷纷退出明殿,气氛愈发沉凝和压抑,漫着令人屏

息的森寒。

半刻钟后,只听奏疏砸落的声响,戚公公在殿外都缩了缩肩膀,太子殿下尚在伤病,陛下竟这般动怒。

犹记得太子上次惹怒光崇帝,还是五年前,同样在太和殿,太子被以昏定之由,跪至天明才得以离开。

宽敞明堂的金殿,光崇帝撑腰站于高台上。

他神色无情,锐利的目光睨向满地奏疏的殿下方。

太子正不卑不亢地跪于御前,肩膀处的衣袍已渗出血迹,却依旧脊背挺直。

知子莫若父,

旁人猜不出,他还猜不出来?

太子如此胆大妄为,自导自演这出苦肉戏码,无非为了停选秀女。

光崇帝背过身形,平复神色。

五年前就查到太子居心不净,暗中窥望太后膝下的长公主。

他那所谓的年纪尚小的妹妹。

先帝曾有一份遗信,书写着与臣子之妻萧云浓的私情,加上先帝对这个幼妹的宠爱,光崇帝自然而然认定此为先帝私生女。

“果然骗不过父皇。”

万俟重眼眸未抬,慢条斯理道:“既然父皇已查明幽州之乱,她并非父皇的幼妹,儿臣有何不可。”

当年先帝借平乱的名义,设局逼死李焰将军和他的两个儿子,萧云浓得知后宁死不从先帝,殉情自缢,仅留下李焰这么一个孤女。

非要说关系,光崇帝当年为了稳坐东宫,曾得太后萧家扶持,只是情理上算表妹罢了。

光崇帝看向太子布满细汗的额首,肩处的伤口使得衣面的血色更浓了几分,淡淡腥味。

时隔四年,他御驾亲征而归。

太子比当年沉着稳重,样样置之度外,与长公主并无交集,反倒与他提及长公主的指婚应定下,早早和沈三郎成婚。

光崇帝本以为太子是为示清白之心,随着幽州之乱再审,寻回太后之女,逐渐到反应过来,果然这厮贼心不死。

光崇帝道:“大景三十二省的秀女供东宫备选,你偏选一个罪臣之女。”

万俟重薄淡的唇抿出弧度,改换为君臣之礼:“父皇不是已赦免其罪女之身,因选她才彰显父皇的宽宏仁慈,望父皇成全儿臣。”

说罢便俯下身吃痛,面色苍白,故作孱弱模样。

光崇帝目光深凝几分,只怕再让太子跪下去,江皇后就要冲到太和殿来寻他。

皇帝负手行至龙椅坐下,

而金案上的几叠奏疏尚未批拟。

他的态度似是而非,转而治罪:“你作乱宫廷,欺君罔上不得不罚,即日起罢免太子的监国辅政之权,静心思过。”

“谢父皇。”

万俟重眸色微沉,叩首作礼-

落霞居。

清晨的沁竹翠叶上挂着莹莹露珠,照莹正用白瓷小壶接着露珠。

前日宫里出了事,太子于选阅上遇刺,乌泱泱地关了好多人,正在审查。

翠宝在茶肆听来这消息,当晚自家主子便心不安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照莹琢磨着早饭用翠竹的露水给主子做碗银耳粥喝,温一温食胃。正专注着接露珠,院门传来敲声,声还颇大。

这么早怎会有人敲门。

照莹放下瓷壶去开门,在敲声中回应几声来了,打开院门,来者繁复的衣装,一眼认出是宫里来的人。

太监躬身:“皇后娘娘传唤丽安县主入宫。”

照莹怔了一怔,

快步赶进屋里去叫人。

第42章 早日下婚旨才是

万俟重体内的余毒作祟,在太和殿渗血过多,没撑多久便倒了下去,连着整整一夜都昏昏沉沉。

半梦半醒间听见熟悉的声音,他将那只柔如无骨般的手抓住,越捏越牢不舍松放,起初她还会挣动,到最后认命地静下来。

午后的余晖透过菱格扇门洒进寝殿里,半空中晕染着光辉,恍如梦境。

华贵繁锦的榻帐前,一抹娇韵的身姿枕趴着榻边,容珞浅浅憩息,素白的小手被榻上的男人掌裹着。

万俟重苏醒时感到一阵头昏脑眩,抓着她的手紧了紧,听到女子的嘤嗯声,转眸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榻边伏了个小脑袋。

容珞双目轻阖,纤浓的睫羽在眼下映出一层青灰色的阴影,安然而美好。

他略微一顿,有些失神。

隐隐做痛的太阳穴没给他多作思虑,松开她的手,转而去揉额首。

掌裹着她的手温抽离,容珞因而转醒过来,惺忪的睡眼望见榻上的太子已醒,那深邃的眉眼露着难色。

她立身俯过去,紧巴巴地问:“殿下是醒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因万俟重左肩的伤口重新包扎过,他穿着金色里衣并未穿整,赤着半边身躯。

万俟重并未抬眸,但听出她紧张。

说道:“为我倒杯水过来。”

嗓音蕴着醒后低磁,

似被砂砾蹭过一般的慵懒感。

容珞趴在榻边这么久,顾不上双腿泛酸,便乖巧地去倒茶水,然后才暗自揉揉腿。

待太子喝水有所缓解后,容珞欲去外殿叫宫人端点吃食过来,刚起身就被他拉回。

男人伟岸的身躯靠过来。

她赶忙道:“殿下还有伤不要乱动…呐。”

话都没说完,太子的半边身躯就重重覆压在她的后背,沉甸甸、暖烘烘的,压得容珞直不起脊背。

“你……”

万俟重道:“让我靠一会儿。”

容珞轻轻低眉,憋得脸红。

他这么身沉,方才被他抓着锁在榻前不说,醒来还压她。

万俟重的下颌棱角分明,抵着她的秀肩,声音倦顿:“你怎么在这里。”

漫不经心里掺着几分好奇。

热息拂着容珞的颈肤,痒痒的,但她却不敢动,怕弄到太子的肩伤。

容珞低着脑袋,眼眸流转:“皇后娘娘传唤我入宫的…”

今早落霞居被敲门,她只简单地妆容一番便秘密宣进宫中,忐忑不安地到了坤宁宫。

在江皇后追问下,容珞没瞒住和太子的私情,不过没敢说长公主之时已失身于他。

意外的是皇后并没动怒,只是打量着她,片刻后便把她送到东宫和太子相见。

见他伤成这样,容珞还想掉金豆豆,谁知被他抓着手不放,亦哭不出来了,江皇后在旁瞧着,还闹得她脸红。

皇后瞧她走不掉,留她在此照顾太子,这一待就在榻旁趴了半天。

得知太子遇刺,容珞本就担心,夜里辗转难眠,见他相安无事,才忍不住在榻边小睡。

万俟重听是皇后,神色没有意外。

这次他并没刻意向母亲隐瞒容珞,若是她查到落霞居自也正常。

选阅中遇刺,现在钦天监已放话出去,他孤煞命格的言论成立,光崇帝下旨以破命格的说法将珞儿赐于他做正妃,谏院那群谏臣亦不好再驳斥,关键是皇帝肯下旨。

他眸色暗了暗。

此举冒险,并不高明,但选秀钦定在即,他不得再耽搁下去。

容珞余光轻瞥太子纱布缠的伤肩。

关心道:“殿下的伤。”

万俟重敛去神色,未负伤的右臂横着她的腹前,搂紧了些:“休养一段时日便好,不必担忧。”

区区秀女怎会伤得到他,不过是安排死士设计好的,安插成萧淑妃的人,只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虽如此,但依旧骗不过父亲。

容珞安下心思,转念想着。

跟太子坦白道:“皇后娘娘问我许多事,问…我和你,我说是这段时日同殿下在一起的。”

万俟重从容道:“她可有说什么?”

容珞摇摇头,万俟重安抚道:“母后会喜欢珞儿的。”

以前江皇后就时常关心,只是碍于太后,她并没亲近皇后娘娘。

容珞腰有点酸,扒拉太子锁她的手臂。

轻轻怨言:“太子殿下的身子好沉,压得珞儿快透不过气了。”

容珞在同龄女子中不算娇小的,身子甚至更丰腴圆润一点,但跟太子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相比,小了一半。

压着她才一会儿,就摇摇晃晃的。

万俟重轻瞥她柔软的耳垂,正泛着红。

好像确实快撑不住了-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外殿。

江皇后行入殿门,同身后的梁太医道:“太子这两日,常常昏睡,以后会不会留什么病根。”

昨日刚转醒,太子不听她阻挽,负着伤遵口谕去太和殿觐见,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较真,不讲父子情义。

待至夜深,太子肩伤渗血地从太和殿抬出来,身为母亲的江皇后心疼不已,为此和光崇帝闹了许久。

梁太医躬身:“皇后不必忧心,那匕首毒性只是致人昏厥,难免会有些昏沉罢了。”

江皇后神色缓淡,没再追问。

只要太子相安无事,别的什么皆可以慢慢说。

此前太子提及有珍视之人,皇后便开始留心太子身边的人,从宋太傅口中得知,太子在诗画宴上接走过一个宫女。

诗画宴那晚,不正是她命人送药膳过去那晚吗,看来药膳着实奏效,可奈何东宫把那宫女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的。

待现在,江皇后恍然那宫女不是宫女,不在东宫里,而是藏在城北落霞居,是她未料想到的女子。

思索间,行到里殿前。

未有避讳,虽旁的宫女掀起帷帐,江皇后徐步而进,望见榻帐间眉眼娇丽的女子被太子的身躯俯靠着,举止亲昵。

察觉有人进来,万俟重的眼眸扫了过去,见来者是母亲,他倒是坦然自若。

而容珞有所惊吓,用手肘蹭他。

小声嘟囔:“你快躺回去呀。”

她扶住男人的臂膀,就想把他推回床榻里,但又怕动作太大推到肩伤。

江皇后顿了片刻,示意宫女放下帷帐,转身退回外殿,唇边掠过一丝淡笑。

也不是不可接受,容珞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温婉得体,性情纯良,是个知根知底的孩子。

此时榻帐处,万俟重被容珞按回榻枕上,她动作小心翼翼的,但却红着脸嗔他:“都怪你。”

就跟今早她来时一样难为情,当着皇后面被太子抓着手,其中关系不言而喻,她都不知该如何解释。

半盏茶后,江皇后重新来到里殿内,梁太医则上前给太子换药和查看伤势,容珞这回退得稍远了些。

待换好伤药,江皇后看向容珞。

不温不淡地道:“姑娘同梁太医下去吧,本宫有些话要同太子说。”

容珞微顿,福了福身便退出帷帐。

宽敞明亮的寝殿渐渐安静,铜色錾花的檀香炉一缕袅袅清烟。

江皇后坐着红漆雕花椅,榻内的太子已披上金墨外袍,她叹一声:“你父皇撤下你的监国之位,还这般沉得住气。”

万俟重神色澹然:“儿臣伤成这样,怎能治理朝政公务,权当静心休养了。”

江皇后稍稍一顿,坦然道:“如此亲昵,此前提及的女子想来就是她了,钦天监是你安排的吧,把为娘都唬住了。”

万俟重唇角蕴着淡笑:“母后答应过儿臣,若儿臣非选她为正妃,您便遂儿臣之意。”

“前长公主。”江皇后若有所思,继续道:“难怪不说,非得听本宫许诺才可,你竟选她,你父皇可没怎么好说话。”

万俟重道:“还请母后替儿臣劝说父皇早日下婚旨,儿臣这监国之位便失得值了。”

光崇帝征伐多年难免沾染肃杀之气,好在向来最听江皇后的劝解,不至于作难朝臣。

江皇后神色无奈,露出些许答允。

太子天性冷薄,清心寡欲,难得对女子这般上心,她还能拒了不成。

第43章 “珞儿可有想我。”

五月下旬,浓夏日长。

酷暑炎炎,翠竹成林的落霞居成了纳凉之地,透着淡淡阴凉。

气势威重的护卫围着院子,繁贵高大的车驾停在门前,宫人们一箱箱往里抬聘礼。

一向清静的长宁街道挤满了百姓,个个东瞻西望地往里头瞧着。

片刻后,李家的人乘着马车赶到落霞居,着急进门觐见圣谕。

自太子遇刺,京城内众说纷纭。

以备选阅的秀女皆被赏了钱财,遣送回府。

储君的婚事转由天象钦定,避免荧惑入太微带来乱象,以佑大景朝山河永在,繁荣昌盛。

钦天监所示,钦定下的太子妃便是李家的这位县主,八字合婚,天生的福厚命。

长宁街的人群低声议论:“李府忠义侯爵位被撤,她已是罪臣之女,和齐王颇有不清不白的交集,太子殿下严明律己,想来不会中意吧。”

“太子命犯孤鸾,此为天象钦定的人选,不中意又如何,听闻生得极为貌美,保不齐以后宠爱上了呢。”

“此女还真是福泽深厚,幼时先帝亲封公主不说,而今又成太子妃,李家才落魄几日,怕是借此沾光要得提拔了。”

“要不拜拜她看看,或许能得福转运。”

众人你一言我一眼时,落霞庭院内传旨太监早已宣念完圣旨,大礼之日定在七月上旬。

容珞怔愣于原地,瞧着金银锦缎的聘礼箱推满她的小院,还有送来当作陪嫁的几个婢女。

炎热的阳光照耀在身上。

白得发光,也耀得她肌肤火辣辣的。

传旨的太监见事儿办好,朝容珞和李家一众拱了拱手,然后带着御前宫人离开。

照莹和翠宝忙着清点聘礼物件,贺熹则出门打赏街坊邻里和看热闹的百姓。

卫氏喜上眉梢:“皇室果然阔绰,箱箱皆是金贵之物,满满当当的。”

真真是靠上东宫这棵大树了,既是皇长子大婚,到时不得花费几百万两银子?

叔父李棹怕卫氏俗气太过,清嗓子示意她收敛,随同容珞进屋议婚,皇家大礼繁琐复礼,不止有三书六礼。

容珞不是头一回筹备婚事,但以前她没那么在意,现在脑子懵懵的。

直到晚上众人退去,才确认赐婚的圣旨是切实的,是太子真应了承诺娶她。

夏日闷热,

容珞在榻席上辗转反复,没睡得着。

照莹摇着团扇扇风:“我看主子是心头高兴得睡不着,想着太子殿下呢。”

今儿婚旨下来,她和翠宝都高兴坏了,是搁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倒是翠宝插着腰说:“奴婢就说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是会成婚的。”

照莹拍拍翠宝脑袋:“主子现在可不是长公主了。”

翠宝嘿嘿一笑,朝容珞俯身过去:“是太子妃娘娘,是殿下的太子妃!”

夏日的衣衫穿得轻薄,容珞的诃子衣裹着娇满的雪胸,翠宝贴贴她的身子,主子的怀抱最软和了。

容珞被两个婢女说得脸红,嚅着唇瓣说不出话来:“你们……”

自上次从宫里回来,太子于东宫养伤,她只能安安心心在落霞居等着,未再相见。

照莹笑脸盈盈,把翠宝拉回来。

主子性情温婉,妹妹私下总是没规矩,正是天热的节气,贴着这么近莫捂坏了主子。

这几日确实炎热,不过落霞居要好得多,一觉睡醒来不至于汗津津的。

贺熹说:“正是怕暑热,太子殿下才为姑娘选的这间别院。”

京中皇太子大婚,里里外外繁忙起来。

皇后娘娘派了两个嬷嬷教导繁文缛节,容珞自幼长在宫里,礼数宫规都学得快,许多说几遍就懂得了。

嬷嬷们经验老道,瞧出容珞非完壁之身,不过皇后派来的人最严得厉害,断不会往外说。

只是,嬷嬷固着她柔软的腰肢说:“近来县主仪态懒散,成了太子妃可不得再这般摆腰,叫人见了妩媚。”

容珞:“……”

收起小腹。

她以前并不这样的,是太子总弄得她腰酸屁股疼,渐渐就娇惰了。

两位嬷嬷在落霞居待了七日,临走前嘱告容珞:太子殿下房事难为,此事上她需多多勾诱些,好好伺候殿下,早日得皇嗣。

有点羞然的容珞愣了一愣。

太子房事难为……?

她红着脸忖思,他常常折腾得她招架不住,怎么会难为,难为的是她才对。

嬷嬷挽起她的手拍拍,说:“这皆是皇后的嘱咐,姑娘可莫轻视。”

容珞虽不知嬷嬷指的哪方面,但还是点了点脑袋,等两位嬷嬷走后,她时时想不明白,太子殿下何处难为。

不过还真让她想

起什么,和太子私情这么久,她很少喝避子汤,他次次都不避讳,每月的癸水都会如期而至。

起初容珞是害怕身孕的,但太子殿下并不想给她喝,总安抚她说不会怀孕,现在想来不会是……不能怀?

容珞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皇后娘娘这般嘱咐,恐怕不会有假,若是真是这样,顾及太子殿下颜面,主动些也不是不可……

照莹见容珞一上午都心不在焉,以为是天太热,闷的,于是做了清凉解暑的绿豆汤。

傍午倦乏,

容珞喝下绿豆汤后倚着榻小憩,渐渐入睡。

待到醒来,晚风习习。

宝善阁打制的珠宝首饰,请容珞过去挑选样式和玉料,马车在院前等着。

自从被赐于婚旨,落霞居便被东宫的护卫给围了起来,以免有外人登门扰清静。

片刻后,马车接到人渐渐离去。

一路上梧桐叶声沙沙,斑驳的光影掠过车顶,像是幻梦一般-

宝善阁,东市最荣奢的玉宝阁,专为京中皇室权臣打制金玉首饰。

阁门气派十足,这个时候会客不多。

容珞刚下马车,伙计恭维地上前迎她,引着她往上楼雅宝间。

雅间一居两室,以屏风式的扇门隔断,卷帘遮掩,屋里沁着淡淡檀香。

容珞琢磨着去何处看玉料,伙计则指引着她往里间走,然后带着照莹和翠宝退出雅间。

屋内四面卷帘,有一方好似临着后面的庭院,听得见晚风吹响檐角清铃。

容珞走过屏风,停住。

望见罗汉榻处的太子阖眸轻歇,水墨的衣衫穿系得整洁,难见一丝褶皱,衬得他矜贵疏离。

察觉到她进来,男人抬眸瞧过来,但她没反应过来他竟在这里,像是有着淡淡的疏远。

“不认得本宫?”

万俟重唇角微微弧起:“过来。”

容珞略有噘唇,快步朝他而去。

瞧向男人之前受伤的肩膀,衣衫端正,看不出来好坏。

来到身旁,万俟重自然地揽着容珞坐在怀中,熟悉的体香让她没那么觉得疏远了。

她忍不住关心:“太子的肩伤可好点了吗。”

夏日的衣裙穿得轻薄,胸前半抹软白,他轻而易举便能贴近她的体温,热乎乎的身子。

万俟重道:“你想看看?”

容珞点点脑袋,见男人动也不动,便去扒拉他的衣领,但她扯得乱乱的。

万俟重无可奈何,没想她真要看。

拉她的素手,“刚解了纱布,你弄乱了衣物,我可就不好穿了。”

肩伤尚有些不便,不过恢复得尚可。

前些时候忙着折腾那旨婚书,后面皇后派嬷嬷看着容珞,他不好见她。

容珞听太子如此说,停下动作。

没怎么敢靠他的肩膀,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万俟重失笑,气息灼得人热。

容珞只顾着说:“那还疼吗,殿下夜晚可以随意翻身了吗,出门前有没有换药。”

她怎么如此多问题。

万俟重的视线落在她衣襟间的莲花,再到精致的锁骨,似乎有着淡淡的汗意。

他问道:“珞儿可有想我。”

容珞渐顿下来,乖乖道:“想。”

万俟重搂她贴近,饱满的雪软压着胸膛,指骨修长的手掌沿着腰尾往下移,抚揉了下娇臀。

他俯首将吻落在她锁骨。

声音缱绻:“我说的是身子。”

容珞眸光闪了闪。

素手攥着他的衣摆,蕴着羞怯。

她别开面容,小声地回复:“也想。”

第44章 暑夏总是让人汗津津的。

庭院深处的蝉鸣声噪。

斑驳的日光陈铺在檐下长廊,晚风带来一阵阵悸动,吹动帘幕。

万俟重衔着低笑:“如何想的?”

声音沉沉朗朗,好像还有一丝满意的语气。

容珞没看他,耳尖泛起绯色。

夜里和梦里都会想,想到那些面红颈赤的画面,身子好像不听她使唤了。

既荒唐又滚|烫。

明明时常招架不住这种事,却又沉溺进去,她本不是这样的。

万俟重拨回她的脸,指尖捻着颌骨。

暑夏难免燥|热,靠得太近气息是烫的,他的手是烫的,就连眼神都是灼烫的。

他道:“怎么不说。”

容珞微微抿唇,“你…你莫为难我了。”

她最是脸皮薄,怎么好意思说。

她瞧着太子的眉眼,隔得太久没见,总会觉得他严冷,浑身的威仪迫得人不敢接近。

但靠近后又觉得这双漆眼透着暗昧,好像已注视她很久,他没那么冷淡。

万俟重低首抵了下容珞的额头,转而吻她的唇,带有口脂的花香味道,探进唇齿里的尝舐,再到顺着往下亲吻。

高挺的鼻梁抵得她下巴抬起。

眼见他要留吻|痕,容珞忙说:“现在仲夏……衣裙领子低,太子不要。”

单穿的诃子裙,他顺着衣口可见半抹雪脯,她本就生得鼓鼓囊囊的,更是难掩丰韵。

容珞推着男人的胸膛,“嬷嬷说尚未婚成,不能给殿下亲热。”

万俟重蹙眉,只好停下亲昵。

温声劝说:“我们早有夫妻之实,不必计较这些。”

那些礼教规矩,他们几时遵守过,不从来皆是离经叛道。

他牵着她的手去抚触自己。

低声道:“这里要你。”

容珞被灼得手指轻颤,连忙收回。

脸颊绯红绯红的:“你……”

怎么那么……了

万俟重顺势解她的裙缕,单薄的诃子裙可经不得他怎么脱,松了缕带扯几下就掉。

“你别……”

容珞嘟囔道:“要留到洞房夜。”

万俟重挽着她双腿,分开坐在他身前,手掌有意无意地抚摩她,“我等不了这么久。”

他素来不会向她隐忍自己,已经禁|欲将近一个月,做不到再等一个月。

容珞想扶他肩膀,却又不敢。

声音闷闷的:“可是你的伤……”

万俟重:“珞儿莫推我便可。”

所以他要做,她若是挣扎可会把他肩膀弄伤的。

容珞有些紧张。

里头的亵|裤在不知不觉中就沁了一片。

气息近一些,蹭一些都会泛潮。

尽管如此,万俟重仍是需拓软一些,不然没那么容易成事。

泆透得厉害,笔直的手指肆意探索着,仿佛陷进暖水棉花里。

他逗她说是个水娃娃。

晶莹的水色顺掌而流,拉长清透的雨珠,滴在他的嵌玉革带上。

“我帮你好,还是自己动手好。”

容珞低首,眼睫轻颤。

带着鼻音的声音像是想哭:“……殿下不要问这个了。”

纤纤素手浅捂男人的嘴,希望他莫再说她,却被不均匀的呼吸烫得手热。

紧接着,

他摁压她,似有惩处的韵味。

容珞掩捂他的素指颤栗不止,万俟重张启唇齿,尖牙磨上那素指,微痛。

容珞赶忙收回,眼眸委屈巴巴。

只听他责一句:“放肆。”

见时机成熟,万俟重转而掌握住她雪藕般的腿,手指间湿漉漉的。

他握着她往前靠:“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裙摆之下,抵靠到威迫之处。

刚被凶的容珞眸色泛起水光,将太子的后背的衣面攥得皱皱巴巴的。

她声音微弱:“只要是殿下的……都喜欢,珞儿只给殿下……”

似乎说得很艰难,

每说一句都致使他更进一分。

她哽住声…

随着扑地一下濡声,身子被顿然摁坐下来,紧紧嵌裹。

容珞的话语转变泣声:“你…慢点。”

万俟重托着小腰浅抬,再次捣进去,起起落落间伴着声响。

她哭得更厉害,黛眉紧蹙。

万俟重蕴着笑:“外面可有人听着,怎哭这么大声。”

容珞抑了抑呜咽声,

可他偏偏更加恶劣地欺负她,她骂他的一句坏人都控制不住放声。

她咬红了唇:“…好…好讨厌呜呜。”

不熟络的雅间,容珞紧张地把太子抱紧,娇娇软软的身子出了好多细汗。

她迷濛的眼眸瞥望隔挡的屏风,或许宝善阁的伙计外面。

黄昏时分,霞光映照。

浓云欲坠,檐廊上斑驳的光晕泛起绯色,由西向东逐渐变浓。

待到结束之后,雅间内的闷热被清风吹散,暗涌的情愫逐渐平息。

卷帘轻轻拂动,庭前的席坐。

万俟重的衣衫松散,身姿娇媚的女子跪坐在他身怀,紧紧瞧着他的左肩,原本渐愈的伤口渗了血丝。

容珞紧锁眉宇,素手支撑在男人胸肌上,用纱布蘸了些清酒简单处理。

她道:“都怪太子胡来。”

万俟重睨着容珞的眸尾,还酝着欢|爱后的媚意,单薄的诃子裙勾勒着身段,掩不住两侧的藕腿。

容珞腰肢酸软,

坐起身子还得要太子扶着。

万俟重道:“近来可有好好吃饭。”

宽大手掌熟稔地托覆她的臀后。

肌肤柔滑。

容珞点点脑袋:“……”

脑子里想的不是他的问话,而是那里的东西漏了出来。

他的指尖抚到润意微微一顿,暗昧地往上移,试图帮她清理。

容珞一把捏住男人的手腕,她拿着绢帕的手轻攥,二人相视。

她道:“我…我得回去了。”

容珞从他怀里出来,背过身整系衣服,可她并不精通自己穿系,缕带系得乱乱的,裹不紧盈软。

万俟重的胸膛贴了过来,双手环到容珞身前,拨开她的手,整理诃子裙的缕带,捏着领口提得特别高。

容珞嘟囔道:“这样不好看。”

她往下扯扯。

万俟重微恼,转她过来。

直接在柔软上面一点留下吻|痕。

容珞:“……”

不好意思再扯,只能任由他整理。

等穿系好衣裳,天色渐渐暗沉,整个雅间显得格外昏暗。

万俟重拨了拨她的下巴。

温和说道:“你先回落霞居,本宫晚些过来。”

容珞有些愣,“殿下今儿不回东宫?”

万俟重:“不回。”

容珞道:“落霞居现在没以前清静,有皇后娘娘赠的婢女在。”

万俟重显得漫不经心:“那又如何。”

容珞瞧着太子,不再问。

吻了吻他看上去很好亲的薄唇-

暮色笼罩时,马车停在宝善阁前。

片刻后,身姿窈窕的女子从阁门里出来,让婢女搀扶着入马车。

容珞没敢怎么走动,身子酸软。

歇靠着车厢里的锦缎枕头,满身沾染了太子身上的沉香味道,搭在枕边的指间存着汗意。

一回到落霞居,她便让照莹备水沐浴,暑夏总让人汗津津的。

第45章 给太子搂搂抱抱。

卧房里间,帘帐叠叠影影。

一桶桶热水倒入浴桶中,声声哗啦。

本就不宽敞的房间候着四五个婢女,沁人心脾的花药撒落在浴水中,旁的桌架已放好所需的衣物和皂膏。

自从宫里送来婢女和婆子,这小小的落霞居满满当当皆是人,还有一些都遣送去了李府。

容珞在歇榻处吃点东西,待婢女过来请她解衣,才把燕窝羹放下,她瞧了瞧屋内的一众婢女,最后只留下照莹。

桌架渐渐挂放着脱下的衣裙。

屋内漫着热雾,濡热得紧,照莹将屏风后的窗牗打开透气。

容珞靠着干净的桶壁,不知是不是被雾气熏的,她眸光蒙着一层水汽,淡淡酥意。

照莹回到浴桶边,用水瓢舀起热水浇在她身上,一点点冲散着黏津津的汗意。

流水滑过柔白的肌肤,几许爱|痕藏在暧|昧的领域,显得旖旎万分。

如往常一样。

照莹用浴帕给容珞清擦身子。

她还未怎么动手,容珞开口:“我…自己来就行,你出去候着吧。”

照莹未多问,回:“是。”

她自是晓得自家主子的羞赧,放下水瓢后便退出房间。

关门声静下。

容珞缓缓放松,热水环绕着酸楚的身子,思绪飘远,面颊微红。

她感到有些闷热,眼眸阖了阖。

素手清理着不适的地方,太子总喜欢弄得她尽是,次次叫她难堪。

容珞似想到什么,微微顿手。

嬷嬷临走前的话,不知她所猜测的可是真的,不能身孕。

想到他按着她,力道之重。

容珞摇摇脑袋,只觉得腰肢酸疼不已,身子惫懒。

太子不把她欺负疼就已算好的了。

等容珞弄好已是满头大汗,懒得再动。

她靠着桶壁浅浅休息,水温暖暖让人舒适,渐渐泛起困倦-

夏夜融融,月色中天。

寂静时居院外停住马车,悄无声息融进夜色里。

灯火通明的长廊,传来细微的声响,候在外间的婢女纷纷跪地。

卧房内清脆的水声,热汽氤氲。

绕过遮掩的屏风,桌架上脱放着她今日穿的诃子裙,莲花绣得精致。

身着水墨衣衫的男人步伐徐徐,里头的女子靠着桶壁小憩,丝毫未觉他的到来。

他靠近后坐下。

用手试着水温,已有些泛凉。

转眸看她的睡颜,浓睫轻阖。

玉簪挽着长发,不慎松散下来的一缕发丝,落在胸前贴着呼吸起伏。

万俟重轻抚了抚她,企图弄醒。

容珞正睡得舒意,忽然觉觉面颊痒痒的,抬手拨开他那作乱的手。

她微微蹙眉:“……”

好像有什么不对。

困意顿时散了一半,

她连忙睁开眼眸,望见熟悉的隽颜,他的指尖顺势抹去她面颊的水珠。

容珞顿愣片刻,见来的男人是太子殿下,紧张的肩膀松懈下来,用手浅浅掩着水里的身子。

她问:“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进来。”

万俟重的手臂随意地搭着桶边,瞥一眼掺着花皂的浴水,说道:“这不比念云居的汤池,怎泡着睡着。”

汤池的水是常温的,不会凉。

容珞低低脑袋,手揉惺忪的眼。

翁里翁气道:“我就眯一会儿…”

万俟重看着她眉眼中倦怠,没有再说什么,意欲搀她从浴桶里出来。

容珞瞧太子靠过来,攥他的手。

纤细的颈子泛起粉来,“太子肩伤不便,还是外面等珞儿吧。”

她攥他的手指湿润,柔软无骨地勾着,无意招惹却弄巧成拙,撩弄了心弦。

万俟重似顿了一下,说道:“本宫传了婢女换热水过来,珞儿伺候本宫沐浴才是。”

容珞:“……”

万俟重伸手托她从浴桶内出来,寻了件洁净的衣衫裹着她潮湿的身子,走进隔间。

片刻后,婢女在帘帐外换热水。

隔间分外逼狭,昏黄阑珊,仅有一盏烛灯放在小桌处。

容珞赤着足踩在锦绣地垫上,太子身量颇高,周身隐隐散发着压迫感,等着她为他解衣。

她低垂眼眸,松解男人腰间的革带,想到上面嵌的白玉下午时还被她弄湿过…

好在他今日穿的常服,并不是很繁复。

上乘的云锦面料,触抚上去有着淡淡的丝滑,她常常觉得太子穿什么样式都好看。

等到热水换好,婢女退出房间。

容珞被太子再次摁进水里,高壮的身形逼得她只有他臂弯里的空隙可以动,他轻轻一动,胸膛就抵着她。

不是没有同他如此亲近过,但大多都是事后,脑子还不清醒,由着太子搂搂抱抱。

容珞拿着浴帕,感到扭捏和局促。

自小当公主那般养着,再是无足轻重,也没给男人沐浴过,更何况被他硌着。

太子肩膀处的伤痂捂着纱布,她手里沾着花皂的浴帕避免触碰他的肩伤,两人之间的气息潮潮热热的。

嬷嬷说主动招诱些,伺候太子殿下。

太子似乎从未提过孩子,他们以前更不适合提,她曾是他的小姑姑,于此她避之不及。

思索时,男人搭在桶边的手探入水里,掌托容珞转身过去,从后面环着她的腰腹。

“为什么心不在焉。”

嗓音低低的,濡热地靠在她耳边。

容珞面红颈赤,只听他谙熟地分开双膝,横抵在那里,格外径|硕的尺量让她心怯。

万俟重:“想什么呢。”

看她许久了,很是不专心。

容珞想着主动招诱。

轻轻阖腿夹着,抬腰磨了磨他。

万俟重顿住:“……”

愈发觉得血气紧箍箍地堆积着,孜孜汲汲的。

容珞的心怦怦狂跳,拿的浴帕被弄掉,纤手扶着浴桶,这男人好似得了兴味,拍拍她的腰臀,要她再动动。

照做了几下,被硌得慌。

她嘟囔道:“嬷嬷说殿下不行。”

万俟重眉梢微挑,眸色掠过一抹暗色:“我行不行,珞儿不知道?”

他抬起她的柔腿,压着小桃花。

还怀疑起他行不行了。

没等容珞有所准备就直抵宫门,她顿时失声,脚丫在水底蹬了蹬,踩到男人的腿。

紧接着,水潮浮动。

容珞呜呜嘤嘤起来,手指攥着浴桶边缘,粉色的指尖摁得发白。

他道:“哪里不行?”

容珞泣着撒娇:“我没说殿下不行,不要再…了。”

分明刚刚还那么温柔让她自己弄。

早知她不讲出来了。

万俟重停下来,停在最里。

容珞的呼吸一缓一促的,等她平复些,从身后的双手握住她的腿腕抱起来。

万俟重就这般抱着她从浴桶里出来,容珞的呼吸又着急起来,羞耻感涌来使她求饶不已,哭腔娇气。

太子走到床榻处才放下她,摁着她趴在枕头上,绯嫩的膝盖回来磨着榻框,紧接着几下被推进榻褥里。

容珞漂亮的眼眸酝着泪,一阵阵的酥麻从腰|尾处蔓延至全身,情思恍惚,到最后瘫软在榻里,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