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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执吻过的地方一片湿意,而后是微微酥麻。云若此刻脑子糊涂,不知道该怎么办,任由他靠在她的胸前。

云若垂眸,看他毛茸茸的头顶,觉得他有点像嗷嗷待哺的孩子。

鬼使神差般,她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陆执的头。

正在吻她的陆执一顿,品着她做这个动作的动机,心道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蓦地抬头,云若的手都来不及收回。

陆执眼里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月光在他眸中闪烁,云若被他看得背后一凉。

“我……”她被吓得连奴婢都忘了说。

“还记得昨晚你自己做了什么吗?”

陆执这话把她说得莫名,她一整天都在回忆昨晚的事,只想起几个无关紧要的片段,现在世子突然这么问,她开始后怕自会己不会做了什么冒犯世子的事。

可她实在想不起什么,只能轻轻摇头。

陆执抓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处,云若感受着他胸腔的振动,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看来确实是忘了。

陆执带着她的手一路往下。

这熟悉又有点过于亲昵的动作,让云若隐约记起她好像被人抱在怀里,而她的手在那人身上不安分地乱摸。

云若抬眸看向世子,对上世子深邃的眸子。

世子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到下腹时,她挣扎了一下,陆执停下来看她,“记起来了吗?”

云若垂下头,忙不迭点头。她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怎么胆子就变大了,竟敢调戏世子。

陆执勾唇一笑。

云若想收回手,陆执却不让,她力气不小,还是挣不过他。

“躲什么?昨晚已经放过你了,你今晚却自己送上门来,我哪里还有做圣人君子的道理?”

热意通过手心传遍云若全身,她全身都有些僵硬,整只手都麻木了,思考也变缓了,只记得反驳他:“我没有……”

没有送上门来……她只是想请世子帮忙解个结。

陆执哪会管她这不痛不痒的反驳,这个视角,她垂着头,陆执看不清她的脸,他自顾自拿了手边的枕头丢在她身前,沉声命令道:“跪下。”

云若大致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尽管赧然,她还是乖乖跪下。

“抬起头来。”

云若一只手扶上陆执的大腿,仰头看向他。

春光一览无余,水眸氤氲,虔诚得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陆执松开抓着她的手,大掌抚上她半张脸,指腹摩挲她的下唇,目光灼灼。

云若也不知道为什么,无需他命令,她自觉松开牙关,微微张嘴。

陆执轻笑,夸她:“真乖。”

说着,他的手指探了进去,挑弄她的唇舌。

他的动作很温柔,云若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喘息越来越重,伴随着时强时弱的水声。

他垂眸看她,浅笑低语:“今夜,看你表现。”

云若想点头回应他,但并不方便,她只能眨了眨眼。

陆执抹开她嘴角溢出的涎水,果真不再动作,全然交给了她。

月色映在他半张脸上,忽明忽暗。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不知什么时候阖上了,他眉头微蹙,面容紧绷,喉结上下滚动,颈间青筋突起,喘息时轻时重。

云若看得有些痴了。

“嘶。”

陆执倒吸一口凉气,掐住她的下颌。

“没想到你的小虎牙还挺锋利。”他语气宠溺,没有一丝责怪的意味,“不过这个时候用不上,四娘还是收起来,嗯?”

陆执的这声四娘,倒是又让她想起了昨晚一些更细微的事。

她应不了声,不过早就收起了自己的利齿。

方才,她只是觉得世子沉迷欲海的样子太过让人随之痴迷。

她忍不住想让他陷得更深,想要看他失控的模样。她舌根蛹动,喉头吮吸,感受到世子的身子一僵,他掐着她的脸颊退开了。

云若的嘴还张着,唇瓣嫣红,舌还来不及收回去,懵然看向他。

陆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人拉起来坐到他腿上。

不待她反应,他咬住她的下唇,蛮横地侵占了她作乱的粉舌。他时而勾着她的舌缠弄,时而压着她的舌,去舔她的虎牙。

云若被他吻得连连后仰,陆执扣住她,不让她有后退的地步。

云若被他吻得发麻。

良久,陆执才松开了她。

他埋进她的脖颈,贪恋她的体香,低哑的声音却控诉着她:“怎么这么坏?”

云若懒懒抵在他的头顶,小声嘀咕:“到底谁更坏?”

两个人此刻互相依偎着,说不出的温情。

许是这氛围太好了,云若有些迷失其中。想着适才这个人解开那衣衫的熟练,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她难得随心了一回。

“世子果真博学,连如何解女子的衣衫都颇得其中门道。”

她本来只想在心里偷偷嘀咕,没想到她嘴不受控制说了出来,一字不落全被他听了去。

“呵。”不知道为什么,陆执听她这话,心里莫名愉悦。

“那是因为我聪明,一眼就发现了解法。有些人自个儿手笨,可不兴这么黑白不分、毁人清誉的。”

半晌没听到声响,抬眸看她,满眼幽怨与不服气。

小丫头还来劲了。

陆执轻咬她细腻的软肉,挑眉逗她。

云若咬牙和他暗暗较劲。

她身前的男人发出低低的笑声,传到她耳里,云若觉得他似乎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

她不服气,鼓足了劲要和他抗争。

结果,还是难敌在这个时候总是诡计多端的人。

云若败下阵来,一股莫名的羞意涌上心头。

“你!”

她又羞又恼,但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就全部被男人堵住了。

陆执如鱼得水般搅着她的唇舌,云若气急了,顾不上想后果,想着咬一口解气,却不想他早就预料般及时捏住了下颌。

他眉眼含笑,轻斥她:“你是小狗吗?不准咬!”

不给她呛嘴的机会,他又吻上了她,云若只剩下呜咽的反抗。

真正的狗抱着怀里的暖香,吃到餍足。

而云若只能被人弄得无力,一边思考为什么表面光风霁月的世子私下里会像只磨人的恶犬,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要穿那件衣裳。

到最后,陆执抱着她,躺卧在床上,均匀的热气呼在云若发端。

云若的手搭在陆执腰间,这会儿肌肤相贴,她还有点羞赧,想要收回手,陆执却拉着她的手抱住他,脑袋往她颈间蹭。

“抱一会儿。”

语气里尽是满足后的慵懒,云若枕在他的手上,脸贴着他的胸膛,心砰砰直跳。

听说这个时候的男人最好说话,云若思索半晌,试探着唤他:“世子?”

“嗯?”

“您能不能允奴婢偶尔出门一趟?”

陆执没有说允还是不允,而是问她:“去找殷灵?”

云若点头,毛茸茸的发丝挠得陆执心痒。

“是也不全是。若总是去叨扰殷姐姐,她烦奴婢了怎么办?只是日日待在院子里,有时候会有点闷。”

陆执摩挲她的耳垂,贪婪地汲取她的体香。

“你想出去,那便允了。只一点,去哪儿前先知会一声,不能晚归,你若是在外受了伤,那便不会再放你一个人出去了。”

“多谢世子!”

云若心喜,觉得单说句谢语不够,她抬头想去亲吻他,可她被他抱着,身子蹭不上去,只亲到他下颌浅浅的胡茬。

这亲浅的吻挠人心扉,陆执钳住她的脸颊,迫她仰头,自己找补了回来。

又是绵长到快要窒息的一个吻,良久,陆执松开她,深邃的眸里满是情。欲。

“以后要谢就这么谢。”

陆执复又把人搂进怀里,空余人急促的心许久才慢慢平静。

第29章 对弈小丫头还挺聪明,学得这么快……

一转眼,又到了和杜姨娘约好的日子,云若早就把要说的东西拿给世子过目了,到了时候,她找

个没人注意她的时候去了凝香院,毕竟做戏还是要做全套,她总不能光明正大地告诉别人她要投诚杜姨娘。

到了凝香院后门,才把玉佩亮出来,就见赵嬷嬷从匆匆赶来。

看门的婆子放行了她,她带着假笑朝赵嬷嬷走去,结果到了跟前赵嬷嬷推着她往外走。

“嬷嬷?”云若不解。

离凝香院远一些后,赵嬷嬷才停下来,同她解释:“今日二公子来看姨娘了,不方便说事,你改日再来。”

赵嬷嬷轻飘飘一句改日,她倒是有点难办,她也不是很闲,总不能三天两头往别的院子跑,这不惹人生疑。

“不若嬷嬷说个日子,我这得老在世子跟前伺候,每次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我要是频繁不在,害怕世子起疑。”

赵嬷嬷也觉得她说得有理,只是不知为何,最近二公子闲下来了,三天两头往姨娘这里跑,姨娘高兴都来不及,总没有赶人走的道理。

二公子来的时候也不固定,有早有晚,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不过她这边的事也马虎不得,只能让她三日后再寻个由头过来。

云若应下,这就先离开了。

回去路上,想到前些日子送去针线房给世子做的衣裳应该差不多了,她又转了个道去了针线房。

衣裳果真已经做好了,针线房的绣娘手艺个个都好,针脚又密又紧,绣什么都栩栩如生。

见她们手上没什么活,云若和她们寒暄了一会儿,同她们探讨了一下绣花的技巧,她们也乐意传授她,嘴上教了还让她直接上手绣了几针。

云若学的这几针绣得有模有样,几个绣娘都夸她聪明,云若嘴甜,一口一个姐姐教得好,管着整个针线房的绣娘一高兴,把她绣得最满意的两个荷包和几张丝帕送给了她。

云若不敢收,怕收了被主子知道了罚她,绣娘告诉她,这些小东西都是用主子们用剩的边角料做的,一是主子们压根看不出这料子是哪块布上的,二来主子们也不会吝啬这么点小东西,云若听了这才谢着收下。

“云若姑娘不必客气,这每天来针线房的下人这么多,谁都仗着自己有主子撑腰,喜欢来我们这种地方作威作福。姑娘你虽是世子院子里的人,但你为人善良,从不因为我们身份低贱就轻慢我们,愿意和我们闲聊逗乐,还总称赞我们的手艺,我们都喜欢你来。”

其余的绣娘也应和点头。

云若摸着手里的荷包,上面的花样像是苏绣,这绣娘的手艺是她迄今见过的最好的,她心情有些复杂。

她本以为大家都是奴才,左右都是伺候人的,谁又比谁好得到哪里去,竟不料这下人之间还有拜高踩低的。

想来也是,连霓裳阁的丫鬟都有三六九等,在镇国公府这种大宅里,这种等级怕是更加分明。

人有贵贱之分,她想这可能就是书上说的尊卑有序。

云若笑道:“姐姐们哪里的话,你们一身本领,可比我这个连普通的花样都绣不好的厉害多了。日后就算不在府上当差,也能靠这门手艺养活自己,你们就这么把自己吃饭的本领教给我,还不收我拜师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应该是我巴巴地盼着你们多教我点东西才是。”

一段话把满屋子的人都哄开心了,大家都说她随时来随时教。

“这可是你们亲口说的,不准诓我。”

为首的绣娘拉着她的手:“保准不诓你,我们肯定把你当亲徒弟教。”

针线房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候,绣娘们又留了她一会儿,估摸着她出来的时间是有点久了才放她离开。

云若把丝帕揣好,荷包都挂在身上,端着世子的衣裳乐乐呵呵回了承熙院。

经过后花园的时候,她默默加快了脚步,生怕又遇上哪位祖宗。

不过有时候就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眼瞅着马上就要走出后花园了,又有人突然叫住了她。

云若转过身,看着来人福身行礼。

“见过二公子。”

陆平让她免礼。

她还没问二公子叫住她是有什么事,就见二公子手上拿着一方丝帕,正是方才针线房的绣娘送她的。

“你的帕子掉了。”

二公子脸上是温和的笑意,尽管是相似的脸、相似的笑,但云若就是觉得二公子皮笑肉不笑,带着几分虚伪。

云若不想和这位二公子有太多交集,把托盘放在地上,赶紧接过帕子同他道谢,拿着衣裳就要走。

陆平并没有就这么放过她:“你这丫头怎么对我避如蛇蝎,我有那么可怕吗?”

云若脚步一顿,淡笑道:“二公子说笑了,奴婢这是出来太久了,忙着回去伺候世子。”

“哦?大哥不是一向宽厚,对下人管束出了名的不严,怎么到你这儿,晚了一会儿都不行?”

云若心想自己那话的意思哪有说世子不好,二公子怎么平白给世子扣顶帽子。

“正是世子对我们这些下人那么好,我们才更应该好好伺候世子才是,可不能仗着世子的好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好一个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这丫鬟倒是懂事。”

说着陆平蓦地上前,不待云若反应过来,手已经撩开她垂在肩头的发带。

云若被他这个突然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

陆平见她这样,摊开手掌,上面趴着一只云若不认识的虫子。

“瞧你,还说不怕我?”他解释到,“你肩上趴了只虫,我帮你拿掉而已。你这样倒是让人伤心了。”

知觉自己有点反应过大,云若稳住心神,冷静应付他:“二公子您身份尊贵,怎可为一个奴婢做这种事,您下次好心说与奴婢,让奴婢自己拿掉就好。”

陆平心中嗤笑,尊贵?这小贱婢是在内涵他吗?

他面上不显,只是有些委屈地哦了一声:“原来是我多此一举了,我以为你们小姑娘家都害怕这些东西。”

这二公子也不是个吃素的,怪会曲解别人的意思。

云若做出无辜状:“奴婢并无此意,只是有些惶恐。虫子这些东西奴婢并不害怕,不过二公子好意,奴婢心领了。”抬眼瞥他没有继续搭话的意思,她接着道,“时候不早了,那奴婢先告退了。”

陆平挥了挥手,没再为难她。

看着云若匆匆走远的背影,陆平眼里全是玩味。

近日陆平经常打着陪他母亲的由头去凝香院,为的就是能再见她一面,当时匆匆一瞥,倒是给他留下了印象。

谁知道他一连去好几次都没人影。

他还以为这丫头说的表忠心只是做做样子,顿觉失了乐趣,不过是个模样不错的丫头,他若真的想要,十个八个那样的都给他玩也不是不可。

本不打算再为这个丫头费心思,谁料他今儿个刚从凝香院出来,要回自己的院子,就远远看到了这个丫头。

他把手中早就被他折去翅膀的飞虫扔到地上,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和刚才还给云若的差不多的丝帕擦着手,鞋底将还试图挣扎的它碾碎。

“没用的东西。”

一句话不知道在骂什么。

不过刚才那么一瞬,他看见了她颈间还未散去的红痕,深谙此事的陆平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红痕是怎么来的。

想不到他那所谓的清心寡欲、坐怀不乱的大哥,只是在人前做样

子而已。

难怪当时他说要同大哥讨她来做通房,母亲会是那个反应。

有意思。他把丝帕放到鼻间轻嗅,好像闻到了那个丫头身上的味道。陆平有点想看看这个丫头有什么本事,竟然能把陆执迷住。

**

云若几乎是跑着回了承熙院,生怕那个二公子缠着人不放,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惹了二公子不痛快。

她拿着衣裳回了世子的里屋,想给世子收拾好。

一进去,看到平时这个时候都在书房看书的世子,此时正坐在榻上一个人下棋。

她正要请安,世子头也没抬挥了挥手。

应该是让她暂时别打扰他,云若放轻步伐进了里间,悄摸声把衣裳叠好放进衣柜里。

云若收拾好出来,走到他身后站着候命。

陆执落下一颗白子,招呼她坐到他对面。

“现在可以说话了。”

云若问他:“世子怎么不看书了?”

“老师留的一个问题想不明白,来换换思路。”

“还有世子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陆执伸手弹了弹她的小脑袋瓜。

“我又不是神人,怎么可能什么都想得明白。”

云若揉着自己的脑门哦了一声,没再说话,随他一起关注棋盘。虽然看不懂,但云若还是试着去理解世子为什么这么走棋。

陆执又走了好几颗子,对面的人都没吭声,抬头看她盯得比他专注,和当初盯五芳斋牌匾的时候一个样子。

他拿起一颗棋子在她眼前晃了晃,云若眨着眼看他,像是问他怎么了。

陆执问她:“想学吗?”

闻言,她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可以吗?”

没有直接说不想,那就是想学。

陆执反问她:“有何不可?”

云若高兴地点头:“想学!”

陆执把左手边的棋笥放到她面前,“那先把棋收了,我教你。”

云若这下来了干劲,她麻溜地和陆执一起把棋盘上的棋子收了,然后乖乖听陆执讲下棋的基本规则和技巧。

光讲这些也太过无趣,陆执先教她如何执子,随后让她边下边说问题。

这些东西她听一遍大致没什么问题,陆执给她找了本棋谱,给她圈了几个比较简单的,就放手让她自己打谱去了。

每次教她新东西的时候,她都学得很认真,她自己坐在棋桌前一下就是一个下午,等天色暗了才后知后觉有些累。

陆执早就把思路换过来了,书都看了大半,云若才放下棋谱。

“如何?”陆执问她感受。

云若仔细回味着,认真回答:“有点累。”

陆执轻笑:“那改天再学吧,你的主子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这个丫鬟也太不称职了。”

云若这才惊觉时候不早了,连忙去叫厨房准备晚膳。

陆执笑着摇头,起身收拾棋盘。

看着她打到一半的谱,暗道:“小丫头还挺聪明,学得这么快。”

看来他这承熙院很快就有人可以闲时和他对弈一下,无事时在棋盘上厮杀一番。

第30章 帖子这丫头怎么这个时候没有眼力见了……

三天后,云若总算见到了杜姨娘。

听完她的话,杜姨娘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问她:“你是不是每月都要去一趟荣安堂?”

杜姨娘在主母院里也安排了人,云若也不会太惊讶,她如实回。

“是,因为奴婢每月需得喝避子汤。”

果然不出杜氏所料,即便陆执身边有人承宠,陈氏也决计不会让侍妾通房先于正室怀上孩子,她最忌讳痛心的就是一个宠妾灭妻。

可她偏不让她安生。

杜氏看了眼赵嬷嬷,后者拿了一个小锦盒给她。

“我已问过你喝的方子,专门派人给你配了这盒药,每次喝完那避子汤,你再吃下这药,就可完全解了药性。配合着我之前给你的那药,你早日为府上添点喜气,不成问题。”

“多谢姨娘。”

云若讪笑着收下盒子,心里发愁,若是真这么做了,怕不是给府上添喜,而是单给她凝香院添喜。

“云若,你是这几个丫头里最争气的,我最看好你。你不日若能诞下世子的长子,那你翻身做个主子,为自己博个侧室的位置也未尝不可。

世子专情,等世子当家了,把你扶正也指日可待,到那时你的地位岂不在我之上,此前吃的这些苦就算不得什么了。

所以你尽管放心地好好伺候世子,争取早日怀上身孕,此间如果遇上什么困难了,我必会助你一臂之力。”

倘若是刚被买到京城的云若,或许还会为杜姨娘的这番话动容几分,可如今她并非不懂这些世家贵族多么在意嫡庶尊卑,她如果真做了这样自不量力的傻事,岂非是案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分?

腹中的孩子夫人必然容不下,世子每日如此用心准备科举,哪里会有多余的心思管这些后宅争斗,就算世子能够看在这些日子的情分保她一时,她一个人在这府上的日子定然还是寸步难行。

况且这点情分能撑多久,她不知道,不过她知道日后世子功成名就后,有的是门当户对的小姐与之相配,到那时她的处境更是举步维艰。

这些事她一个小丫鬟都想得明白,杜姨娘自己也是过着这种日子过来的,怎会不知其中艰辛,现在这么哄骗她,无非是需要她这颗棋子发挥最大作用。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牢记姨娘教诲。”

看她如此懂事,杜姨娘还是比较满意,不由得开始想象不久的一天,这丫鬟真有了身孕,这个府上会有多么热闹。

话说得差不多了,杜氏也不再多留她,又叮嘱一番后,就遣她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云若想得更加明白,这药她不能吃,母凭子贵的想法更不能有。反正这事本来就强求不得,只要告诉杜姨娘她都按时吃药了,可能是她身体的原因,不易有孕即可。她如今怎么说都是承熙院的丫鬟,杜姨娘就算生疑也还不能把她如何。

枯叶飘飞,秋风萧瑟,吹得云若一个激灵。天气越来越凉了,一转眼就快入冬了,云若把盒子收好,搓了搓自己的手,觉得有些冷,赶紧跑回院子加衣服去了。

立冬这天,云若照常随着世子去了相府。

这次庄相倒是没留陆执太久,两人进去后,云若抱着还带着世子体温的狐皮披风和左行去前厅候着,没烤一会儿火,世子就已经寻两人来了。

云若赶紧把还热乎的披风给陆执披上。

给他系结的时候,顺口问:“怎么今日这么快就结束了?”

陆执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回她:“因为我功课做得好,又聪明地预判了老师的问题,对答如流,老师对我赞不绝口,一高兴就没再多问了。”

云若抬眸看他,怎么觉得世子这沾沾自喜的样子像她家以前养的一只看门狗。它得了夸奖也是这个样子。

当然云若只敢在心里偷偷造次,虽然世子现在在她心里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不染纤尘的完美世子了,她有时也敢在世子面前大胆表露一点自己的真性情,不过他始终是她的主子,她还是习惯性奉承:“世子好厉害!”

陆执眯眸看她,云若有点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怎么听都觉得她说的这句话不对味,但这是在外面,他不便收拾她,只好在心里偷偷记她一笔。

待云若系好结,示意陆执可以了,陆执说了句走吧。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三人走到檐下,云若撑开伞,才迈开步,陆执就被人叫住。

“鹤回哥哥。”

庄月淮拎着裙摆从廊下小跑而来,丫鬟伞都来不及收追在后面。

看陆执停下了脚步,她这才稍微慢了下来,尽量平复着气息走到他面前。

庄月淮从袖中拿出一张帖子递给他。

“过几日是我十六岁的生辰,到时会在府中设宴,不知鹤回哥

哥能否赏脸前来。”

上次赏月宴,陆执说不去,她还挺遗憾的,后来昭平妹妹告诉她陆执竟然来了,等她按照昭平的指示去找他的时候,早已不见身影。

自打她及笄以来,也有不少郎君有提亲意愿,不过她心中一直有他,所以一直婉拒别人,想着有朝一日能向陆执表明自己心意。

在庄月淮心里,两人是整个京城最相配的一对,她也期盼着能和他修成正果。

若这次陆执真的能来她的生辰宴,她想告诉他,她心仪他已久,若陆执不嫌,她愿等陆执高中之后,与他喜结连理。

念及此,她拿帖子的手都有些抖,所幸天气寒凉,看不出来。

陆执接过帖子,作揖行礼:“庄小姐相邀,岂有不来之理。到时陆某一定会携带贺礼前来为庄小姐贺寿。”

没想到陆执真的答应了,庄月淮心中欢喜,她微微福身:“那月淮等着鹤回哥哥。”

陆执颔首:“外头凉,庄小姐身上淋了雨,还是快些回去换身衣裳,莫要着凉了才是。”

听他关心自己,庄月淮心中生出一丝甜蜜,她羞怯地点了点头。

“那鹤回哥哥慢走。”

云若撑了半天伞,手都有些酸了,这下终于可以走了。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云若看到世子身旁红底金字的帖子,有点好奇相府千金的生辰宴会是什么样的。想来就算不及赏月宴盛大,依着庄相对庄小姐的宠爱,也定是不小的。

陆执扯过披风,把帖子盖住了。

“别看了,到时候我不会去的,你也不许去。”

“嗯?”她什么也没问,而且明明答应好了,他怎么食言,“为什么?”

陆执觑她,像是要在她脸上看出除了好奇疑问以外的情愫,可惜他看不出来。

这丫头怎么这个时候没有眼力见了,她难道看不出来庄月淮对他有别样的期待吗?陆执瞬间觉得她这样让他有点不快,他也说不上为什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眼不见为净,他假装闭目养神,丢下一句让云若摸不着头脑的话。

回了府,陆执径直进了书房,连左行这个没什么眼力见的都感觉到世子有点异样。

“怎么感觉世子有点怪怪的?是我的错觉吗?”

云若摇头,肯定他的直觉:“不是错觉,他出了相府就这样了。”

“为什么?因为庄小姐过生辰能设宴,他不能?”

“啊?”云若有时都跟不上左行的思考方式,世子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因为这种事生出波动。

“虽然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不是因为这个。”

左行架手抵在下颌,有模有样猜着原因。

“云若!”

陆执突然唤她,她顾不上和左行说话,连忙进了书房。

云若瞧着世子现在与往常一样,心下松了口气,猜测世子可能是因为这阴绵的雨天心烦,如果不是庄稼需要雨水灌溉的话,平日里她最不喜的就是下雨了。

见她进来,陆执指了指他身后书架上一长排的书,对她说:“之前给你的启蒙书,以及我初入学的书,你都看得差不多了,今后这段时间,你就看这些经义史书,你也知道庄相怎么考察我的,到时候我也这么考察你,如何?”

云若上一阶段的学习完成后,休息了几天,她早就有些闲不住了,现在世子给她安排了任务,她自然乐得。

“没问题。”

看她干劲十足,显然低估了经义史书的难度,不过陆执没有打击她的劲头,学习这件事本就不是件简单的事,他希望她能自己领悟到这点,经过不断磨砺,从中能够坚定心志,坚持下去,那样她以后遇到别的困难,也许就能更从容一些。

“那就自己定个目标做规划,量力而行,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

云若点头应下,她扫了眼书目,名字都很精简,厚薄适中,有些分好几册,她粗粗给自己定下一个月看五本的目标,拟定了接下来三个月的规划,然后挑了本看上去最简单的开始读。

才看了一章,她就有些累了。她之前看的书,文字都是偏白话,虽然是讲道理,但都是比较通俗易懂,她一口气看完都不是问题。

但这些经义史书不太一样,句句话都在咬文嚼字,读起来有些晦涩,简单的道理它并不会平铺直叙,更多的是隐喻延伸,让人自己去悟。

一个下午,云若都没有多少进展,反而看得头昏脑涨。

入了冬,天也黑得越来越早,云若起来点烛,顺道歇一歇。

见世子看得认真,她在心里安抚自己,静下心来,慢慢读,一定可以理解的。

窗外雨疏风骤,屋内的两人点灯夜读,间或的翻书声,显得周遭静谧又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