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合卺酒 你若是……若是敢负我,我就杀……
燕齐拿着茶盏向着怀里人躲开的唇追过去,用了些力道抵在他唇瓣间,手腕轻抬,瓷盏中的盐水随之倾斜漫溢出些许,瞬间便润湿了薄唇,流入了微张的口中。
栾浮秋瞬间便皱起了脸,喉中溢出道嫌弃抗拒的轻咛声,把头使劲向他的颈侧埋着。
燕齐又半哄半强硬的喂了点儿,见他实在是不喜,最后喉结吞咽着几乎要干呕,这才没再继续让他喝。
恰巧宫值太医也赶了过来,便没再自作主张,而是交给了太医。
太医看了看,拿出了几颗丸药,给栾浮秋服了下去,没过一会儿人就昏睡了过去。
但睡也没睡多久,栾浮秋就又辗转着醒了过来,燕齐按太医所说抱着他去沐浴了几次,就这样一直到了天亮。
前几天还拒不相见的人又变得黏人了起来,甚至比以往更甚。
栾浮秋像是长在了燕齐身上一般,仗着身子虚弱便一直让他抱着,在床上也是非要挤在他怀里。
见他戒断的过程实在是艰难,燕齐也是尽量力所能及的满足他,左不过搂搂抱抱什么的。
看着栾浮秋煎熬痛苦的模样,燕齐都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他就神志不清的没了。
所幸熬过了前几天,后面就好些了,虽然人看起来依旧不是一个很舒坦的状态。
第六天时,栾浮秋勉强能多睡儿了,但是一到了晚上,比白天加倍的痛苦袭来,他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燕齐这几天被折腾的也睡的不太好,毕竟怀里有一个不断辗转呻吟着的人,还要不时抱着虚软下来的人去沐浴,他实在是很难精神充足。
半梦半醒之间感受到怀里的人浑身颤抖着蜷缩起来,燕齐下意识的把人向怀里拢了拢,一边拍着他背,一边闭着眼睛亲了亲他的发顶。
栾浮秋眼皮沉重,困乏至极,但偏偏却是无法安稳的入睡,胸口和胃腹处的不适更是让他一刻不得安卧,身体上的折磨让他对寒食散的欲望越来越大,他只能不停的向身旁的怀抱里缩着,竭力去压制着的那股渴望。
在他的身子猛的抽搐了一下后,燕齐也被吓得清醒了一瞬,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后伸出手安抚般捏了捏他的后颈。
栾浮秋额上蒙着一层薄汗,身子颤抖着,喉间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燕齐低头看他,拿起一旁的汗巾给他擦了擦,问道:“难受的厉害吗?”
栾浮秋死死的咬着下唇,根本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回答他。
伴随着痛意和痒意而来的是贯穿耳部和脑海的嗡鸣声,眼前闪现出各种奇怪的画面,曾经那些欺辱过他的人一一出现,嘲笑讥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忽然温热的触感落在脸上,一道温柔带着哄意的声音闯入其中,瞬间便盖过了所有带着恶意的话语。
面前的一切渐渐如潮水一般退去,只剩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他眨了眨眼,就看到了燕齐那张虽然凌厉但却带着柔意和担忧的面孔。
燕齐看着他挣扎着的身子就安静下来,目光也聚焦了,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最后又吻了吻他的眼睛。
唇刚离开,那双刚刚合上的眼睛眼角处突然凝出些晶莹来,接连不断的泪珠连成了线滑落,打湿了了燕齐被栾浮秋枕着的那个胳膊衣服处。
看他哭了,燕齐一愣,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怀中的人突然把额头抵在了他肩上,随即带着哽咽的颤音落在他耳侧——
“……好疼……我要疼死了……”
燕齐搂住怀里颤栗的人,别无他法,只能一声声的说着,“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燕齐,你若是……若是敢负我,我就杀了你。”栾浮秋眼里的泪不停,声音已然带了哑意,五指攥紧了燕齐胸前的衣服,又像是怕这句话的威吓不够,他又说道:“在你身上用尽酷刑……”
燕齐闻言背上起了一层凉意,嘴上却说道:“说这些不好的干什么,我们可是要白头到老的。”
怕对方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主动说道:“哪儿疼?我给你揉揉。”
说着就伸出手来帮他按揉起了僵硬的身子,无处不带着体贴。
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腹部,随即那处传来热意,在他温柔的动作下,栾浮秋竟感觉疼痛似乎真的缓解了一般。
是啊,他们是要白头偕老的。
栾浮秋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像是在期盼他们的以后,又像是说服现在的自己。
这一切的选择,都是对的,也只能是对的。
盎然的暖春短暂的来了一遭,便悄然离去,将这方天地交给了燥热的炎夏。
而燕齐也终于等到了祁疏那边药炼制好的消息。
虽然燕齐行踪被极大程度的限制了,但由于祁疏现在是栾浮秋的御用太医,这不是一般的方便了燕齐。
甚至连他跑路时准备给栾浮秋下的药都有了资源。
五月末,西燕与北越十年之期已到,燕国质子离开北越回往燕国。
燕国质子的人马已经远离北越走了大半的路程的时候,燕齐也在望月阁备好了给栾浮秋的“惊喜“。
这几个月来,栾浮秋再未服用过寒食散,且自那段时间燕齐日夜陪着他一起戒断,两人之间越发“如胶似漆”起来,在宫人看来,两人说是浓情蜜意也不为过。
在黄昏来临之前,燕齐拉着栾浮秋朝着望月阁走去。
“听林祥说,祁疏今日来,是你去见他的?”
燕齐面上毫无异色,“他说是来给你诊平安脉的,但你不是当时跟朝臣议事吗,我想着你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结束,就先让他回去了。”
“你们两个关系倒是挺好,难得你这么为他着想。”栾浮秋的语气里醋味儿很大。
燕齐朝他笑了笑,“我正好想让他帮我个小忙,就跟他一起回去了趟,至于帮的什么忙,待会儿就告诉你。”
栾浮秋本来想问的话,被他自己给说出来了,也没再多说,只是看着他轻哼了声。
自除夕之后,两人再次来了望月阁。
这次推开门,屋内一片红,红色的喜烛,红色的围帐,红色的锦被,和满室红色的绸缎。
满目都是喜庆的红色,栾浮秋推门的手倏然顿住了,他的心中猜想到了什么,心跳陡然加速,猛的转头看向燕齐,眼眸深处隐隐跃动着一抹喜色。
燕齐朝他露出了一抹笑,看着他的眼睛里也盛满了笑意。
栾浮秋心跳的更快了些,唇舌也不由得干渴了些,望着眼前人的目光也更炽热了几分。
临窗洒满了花瓣的桌上摆好了饭菜,桌上的。合卺杯醒目至极。
恰是黄昏,窗外是被晚霞晕染的大片橙黄,铺就在天边绚烂如画。
暖色倾洒在桌上,落入栾浮秋眼里,这一幕不知不觉的由浅变深镌刻在了记忆深处。
燕齐看着他愣神又情不自禁露出喜意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感叹他的奇怪。
在感情上对情爱贪得无厌,恨不得让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好似想获得自己所有的爱,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都该为爱情让步,索求的爱几乎没有极限。
然而在这种小事上,却又是异常的容易满足。
本来燕齐是准备弄个求婚仪式的,但他现在除了从栾浮秋那儿捞来的金子,别的一无所有,做戒指又太过于麻烦,他转而又想到这是古代,要是不用戒指估计也没人知道少了这个关键东西。
还有这类似喜房的布置,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装饰了,毕竟这里又没有气球,氛围灯更是没有,索性就用了大面积的红色。
反正他明天也要走了,答应跟他白头偕老的话也不做数了,能给他的只有一个洞房了。
虽然这洞房有些粗糙,但有总比没有强。
更重要的是今晚必须做足了准备,明天他才能顺利的逃出宫去,并离开京城,离开北燕。
“你……是准备好了吗?”栾浮秋亮着一双眼睛看向燕齐。
燕齐笑着嗯了声,然后把酒倒上。
开头就顺利的不可思议,甚至不用他先开口,面前的人自己就能直奔主题。
“今夜月色应不错,应该……正是良宵美景尽欢时啊。”他带笑的看向身侧的人,把倒好的合卺酒递过去。
栾浮秋伸手接过来,目光如同被吸在了他身上一般,久久不能移开。
燕齐侧过身子,学着电视剧里的模样将胳膊与他的胳膊交叉而过,然后一饮而尽。
栾浮秋看着两人之间连着合卺杯的红线,睫羽颤了颤,随后也将酒饮了下去。
燕齐看着他把酒喝下去后,心顿时安稳的放到了肚子里,然后接过卺放到了桌上,按着他坐下吃晚膳。
“有没有觉得我这个位置选的特别好?这望月阁正好可以看黄昏美景。”燕齐问他道。
栾浮秋看了窗外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对面的他,“你若是喜欢,我们可以日日都来。”
“好啊,想必在这儿观雨应该也不错。”燕齐说着吃了一口菜,看着对面的人不动筷子,他催促道:“快尝尝,这些菜可都是我做的。”
第42章 离开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
听了他这话,本不欲多食的栾浮秋瞬间对这些菜起了兴趣,举箸尝了起来。
暮色渐浓时,落日尚有余晖,剔透半白的月牙已经挂上了天空,临窗的桌上红烛也燃了起来。
栾浮秋看着落在桌上摇晃着的微弱光影,心也渐渐不受控的又乱了起来。
见他放下了筷子,燕齐问道:“吃完了?”
栾浮秋点了点头,“有些饱了。”
“你近些日子好像吃的都不是很多。”燕齐看了眼他才少了一半儿的碗,皱了皱眉。
“天气热了,没太有食欲。”栾浮秋说道。
燕齐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碗里,“再吃几口吧,这个是我费了心思做的。而且你前几个月掉的肉到现在可是都还没长回来,我都能摸到你身上的骨头了。”
栾浮秋听了这话动作一顿,“……不好看了吗?”
“那还是好看的,就是我都不敢对你用多大的力了。”燕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勾着带起了笑,“若是到了关键时候,我把你给压伤了可就不好了。”
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栾浮秋只觉有一把火从心里燃烧到全身,凤眸里也被蔓延上了灼人的热意。
燕齐抬手挡住了他看自己的眼,“停,再吃一些,无论做什么都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啊,尤其是今晚要干的可是一个废体力的活儿。”
栾浮秋这次倒是听话,低下头吃起了他夹过来的菜。
燕齐见此又给他夹了一些,最后见他实在是吃不下了,这才作罢。
夕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夜空中几颗星子隐隐闪烁,唯有一轮残月在恒久的散着光辉。
阁顶黑色的琉璃瓦之上,两人悠然地坐着,身侧一旁各有一壶已然喝了大半的酒。
月色温柔,连晚风都是温柔的,不知是谁先倾斜了身子,阁顶上的两个人影依偎着渐渐拥在了一起,虫鸣声阵阵起伏却终不如心跳声来的让人心乱。
宫人都被遣散了下去,连一直守在附近的暗卫都按着君命退了下去,唯恐听到什么不能听的,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燕齐托着栾浮秋的后颈把他放倒了下去,指尖上移张开手掌在他的脑后垫着,细密的吻从那双红润的唇瓣缓缓向下。
衣衫渐褪,露出了比月光还要莹白的肌肤,随着轻吟细喘红痕朵朵在其上绽开,那双微张的唇瓣没过多久又被吻给封住,只余失焦带泪的凤眸无神的睁着。
燕齐看着还未进入正题就已经意乱情迷了的人,不由得笑了声,抬眸看着栾浮秋的脸俯下身子在他露出春光的腹部轻吻了下。
当即惹的脸上已经布了云霞的人眸子陡然睁大,身子微挺,刚刚被亲吻了的地方再次主动凑到了燕齐已经离开了的唇上,同时躺在琉璃瓦上的人喉中溢出一声低叹,无意识的喊出了他的名字,“燕齐……”
“唤我做什么,是不是喜欢的紧?”燕齐扶起他的上半身,搂着人向自己的怀里贴着,覆在他背上的手移动着托起了他的腿。
带着薄茧的指尖激得怀中的人如过电一般的颤抖着,燕齐身上也渐渐热了起来。
两人从阁顶到了阁中,栾浮秋的双腿从燕齐腰侧到了肩上,脚尖指尖连带着无力的后颈如同被浪冲荡一般颤动着,连带着意识也被冲散殆尽。
屋内的声息直到了后半夜,方才弱了下来渐渐休止。
外面天依旧是黑的,燕齐已经换好了早就备在这儿的衣服,看了一眼床上还在睡着的人后,点上从祁疏那儿拿来的香后,抬步推开门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门又被推开,燕齐拿着几枝带着露水的花进来了,四处看了看后,还是把花放到了床边。
鲜艳欲滴的蔷薇虽然好看,但相较于一侧面露春色的栾浮秋还是少了几分颜色。
他倾下身低头最后吻了一次床上人的唇,轻声说了句,“再见,辛奴。”
屋子里的房门再次被推开关上,一直到了天亮,到了太阳高挂,炽烈的阳光从窗外洒到桌上,也没再有人推门回来。
日暮再次降临,夕阳如火一般将天际翻滚的云染成了一片夺目的金红,云层如同燃烧一般绵延着,景象壮烈,气势磅礴。
栾浮秋浑身有如被碾过一般的酸软,他睁开眼后下意识皱了皱眉,然而在想起昨晚上发生过什么后,眉头顷刻间又舒展了开来,眼中唇角都晕开了些许笑意。
眼角余光却发现一旁的床上空了,燕齐不见身影。
他坐起了身,然后就看到了床头的花,伸手将花拿过来,动作间才发现身上丝毫不见黏腻感,原来在他睡着的时候燕齐已经帮他清洗过了。
发现燕齐不在时的那抹不愉顷刻间消散,被丝丝甜意替代。
或许,自己真的不该把他抓的那么紧,应该是可以尝试着给他些自由的。
但是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人回来后,栾浮秋就开始烦闷起来,召了暗卫进来。
但几个暗卫却无一知道燕齐的行踪,甚至都没看见过他,又唤了宫人过来,依旧是同样的回复。
竟无一人看见过燕齐。
栾浮秋眼中的笑意不知何时已完全褪了下去,覆上了一层寒冰般,浸着冷寒。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面色变得紧绷起来,捏着花枝的手下意识用力,指尖攥紧的泛白,细长的枝干倏然折断,在这安静的屋中突兀的发出一声轻闷的声响。
“找。”栾浮秋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一个字,之后究竟是打开了什么机关般,骤然引发了他心中的火气,“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几枝开的正盛的蔷薇猛的被摔在地上,几朵花瓣猝然从花枝上掉下,落到了几个暗卫跪在地上的膝前,他们齐声称是,起身低着头退了下去,无人敢抬头去看皇上勃然大怒的脸色。
一天后,已经到了三国交界处的燕齐正在客栈里等着用晚膳。
“许多年没骑这么久的马了,这么不停地跑上两天竟然还觉得有些累。”燕激尘边舒展着身体边说道。
燕齐连着倒了几杯茶喝了下去,一下子止了渴喝够了才说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啊,当初还劝过你呢,是你自己不听,如今可是赖不了我。”
“是是是,不赖你。”燕激尘笑声说着坐到了他身旁。
“你那会儿还不如和回燕国的大部队一起回去呢,何必在京城等我。”燕齐把茶壶递给他,示意他自己倒水喝。
“那可不行,我可是要亲自把你交给大嫂的,而且万一你再丢了怎么办,我可担不起这个责。”
“笑话。我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你丢我都丢不了的。”
燕激尘闻言面上的笑更大了些,“这来不主要是想带着你跟大嫂汇合,没我的话,那你们可是要费功夫了。”
“汇合?”燕齐闻言一愣,侧头看向他。
燕激尘点了点头,“我写了信给大哥大嫂,他们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见你呢,急切到都等不到你回去了。”
“谁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他?难得除了我还有别的人想着他。”一道和缓带笑的声音随着门被推开传入屋内。
燕齐抬头望向半路加入他们的祁疏,“你出去做什么了?”
“人有三急,这个可不兴细说。”祁疏走到桌前也坐了下来,自顾自的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刚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
“路上匆忙,还未来得及问,阁下是?”燕激尘看了看燕齐又看了看祁疏问道。
“我?我是他兄长。”祁疏说着拍了拍燕齐的肩膀。
燕激尘面上有一丝怔愣,“兄长?”
“对啊,兄长。”祁疏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这话说的有什么不对。
燕激尘想到燕齐之前刺客的身份,立时皱起眉头来,看向他的目光也少了些之前的和善,“你是他哪门子的兄长?半路认的吗?”
“自然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祁疏仿佛并不在意他对自己和善与否。
燕激尘皱眉看向燕齐,“他说的可是真的?”
燕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接着他也看向祁疏,“你之前不是说会跟我细说我以前的事吗?怎么这都好几个月了也没见告诉我。”
“这个嘛,我回去又想了想,觉得你忘了也挺好,如今从头来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祁疏说的很含糊。
“你不说,怕不是其中有鬼。”燕激尘记起燕齐身上的那些伤,越发觉得这人恐怕之前对燕齐也好不了多少。
“我若是对他别有用心,又何必平白费那么多功夫去给他炼药,又何必冒着得罪北越皇帝的风险跟着他?我难不成是闲的吗。”祁疏凉凉的看了燕激尘一眼,语气里也没多大善意。
“你自己的心思只有你自己知道,谁又能说的准你有没有更大的谋划。”燕激尘丝毫不忍让。
眼看着他们打起了嘴仗,燕齐连忙伸出手在他们两人之间挡了一下,“歇会儿吧,歇会儿吧,跑了一天还不够你们累的啊。祁疏确实没坏心,这个我知道。燕激尘也是为我好,我也知道。你们俩对我来说都是好人,若是因为这点儿事争论实在是有些没必要啊。”
“看的还算是明白,这样子看起来倒是比之前傻的时候勉强顺眼些,也省的吃些没必要的亏了。”祁疏哼笑了一声,继而又凑近他促狭的问道:“就是不知道在那北越皇帝的事上,你是不是也能看明白了?”
第43章 此后一别,他们之间就不会再有纠葛了。^^……
“从今往后,除了事关生死的大事外,我跟栾浮秋可是不会再因旁的事有任何瓜葛了。”燕齐淡声道。
“你也舍得?刚要了人的身子便把人给抛弃了,他若是来找你,你能狠下心来跟他一刀两断?”
燕齐转头朝他露出了个敷衍的假笑,“狼心如铁,你没听说过吗?”
祁疏挑了挑眉,而后点头道:“如今听说了。”
燕激尘听了祁疏的话,眉目间染上一抹担忧,朝燕齐说道:“不若我们简单休息一下就走吧,若是栾浮秋真的追上来了,万一他再以蛊虫要挟你的话……”
“这你就放心吧,甭说有我在了,就算没有我,估计那被迷了心智的北越皇帝也不能舍得对他出手。”未等燕齐说话,祁疏便笑声说道。
燕激尘想到栾浮秋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又皱着眉问燕齐道:“你是如何从宫里逃出来的?”
“我在饭菜和熏香里都下了迷药,而且两种药遇上效用会更大,他应该会睡上不少时候,而且醒来之后身子也会虚弱一段时日,按照我们前两日日夜赶路的进度,他八成是追不上来的。”燕齐回道。
“你怕被连累你就别跟我们一起啊。”祁疏凉凉的说着,接着转头嫌弃的看了燕齐一眼,“也不知道你非要跟他去燕国做什么,这还不如跟我一起回去呢。”
“你不要挑拨离间。我只是担心他而已,栾浮秋性子诡谲偏执,若是真的认准了燕齐,恐怕会不顾一切,拼却了性命都要把他带回去的。如此,岂不是一切功夫都白费了。”燕激尘说着面色也认真了起来,“燕齐,我不能再冒分毫你会被带走的风险的。”
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燕齐笑了笑说道:“你放宽心,我呢,是肯定会跟你回去的。至于栾浮秋那边,就算他追过来了,我也有法子应对他的。”
燕激尘定定的看着他,确定他说的不是玩笑话,这才放下了心。
“哎,这饭菜怎么还没好啊,莫不是把我们的给忘了。”祁疏摸了摸肚子,起身走到门口推开门朝外面叫道:“小二!”
也不知是催促起了作用,还是本就快做好了,一道道热菜接连被送了上来。
饿急了的三人埋头吃完晚膳,燕激尘和祁疏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燕齐在房中坐了一会儿,一直没有半分睡意,便起身出了房门。
站在楼上栏杆处百无聊赖得看了一会儿来往的行人以及楼下正在桌前用饭的人群,忽然燕齐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男子被人推着向着楼梯这边走来,目光直直的看向燕齐这边,虽然眉目间带着些许阴郁,但却并不减弱半分他容貌的俊美之色。
对上燕齐看过来的目光,他不仅不闪不避,还朝他露出一个浅笑来。
在走到楼梯处时,他突然朝着楼上的燕齐开口道:“在下上楼实在是不便,不知公子可否能帮个忙?”
燕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站着的侍从,觉得这人实在是有些莫名奇妙,想到他刚刚看向自己直白还带着一丝侵略性的目光就有些不喜。
直接朝着他露出了一个假笑就说道“难道你看我是长得像个好人的样子吗?”
说完便转身回了房。
楼下的男子看着半点儿不留恋转身的模样,眸色一深,浅笑着低声道了句,“倒还真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夜色只是初初开始褪去的时候,三人出了客栈,上马朝着燕国方向而去。
行了还没有几里地,前方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听着那阵仗来的人应当不少。
待到看清来人,燕激尘眼睛霍然一亮,勒紧马头停了下来,转头大声笑着跟燕齐说道:“是大嫂来接咱们了!”
燕齐自然也已看到了前方人马里为首的那人,正是他这个身体的娘,萧倾。
当时在画上看到这个他所谓的“娘”时,他只觉得画中人英姿飒爽,虽好看但别无他想,而如今真切的见到了人,他竟也觉得熟悉了起来。
竟然就如同最开始见到祁疏那样。
而随着女子离他越来越近,面容越发清晰,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里隐含泪光,而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小尾鸢……”熟悉的声音落入燕齐耳中,传入到他脑海中时骤然如同一簇火苗一般,燃起了被尘封的记忆,不同于之前梦中偶尔闪过的片段,而是如同烈火燎原一般,所有的记忆被席卷着一一浮现。
因为命理薄弱和一些很玄乎的避讳,给他批过命的术士说在他大劫没过去之前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他的事,以免小人作乱。
所以自出生起他就没出过府,唯一一次出府就是四岁时听到爹娘吵架,他听了府里一个老人的话去了后门摊贩处想买两支发簪分别送给爹娘,瞒着他们让他们以为是互相送给对方的,来让他们和好,结果就是出了府就被人给劫去了。
那时他受了凉又受了惊吓随即便高热了一场,再醒过来时便没了记忆,人也如同三魂少了七魄变得痴傻了。
而他在现代的记忆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但却不知为何如今他连在古代痴傻后的记忆的都有了。
当时劫走了他的人做出了一副他被火烧死的假象,实则是把他带了回去收为了义子并给他另取名为,从小把他当刺客培养,就是为了终有一日能让他去刺杀燕国皇帝,让他们父子相残。
而祁疏和他娘是半路加入他们的,劫他那人纳了他娘,他则自小便被安排着学医,学如何救人也学如何杀人,但他跟他那愚忠的父亲不一样,他不喜做傀儡,在他娘死后便没有再留下的打算,当时他想过带燕齐走,但燕齐人傻却也执拗坚决不走,他无法便自己离开了。
他走后没多久,燕齐一次回去就撞见了“义父”突发恶疾命在旦夕,但那老东西死前也没忘了让他去刺杀燕国皇帝燕扬风,甚至可能是怕他死后燕齐会忘了自己的使命,断气前让他死后就立即去往燕国。
这次毫无计划的刺杀当然是以失败告终,燕齐身负重伤逃出后被一男子所救,而为了报这人的救命之恩,他答应了这人去帮忙刺杀北越皇帝栾浮秋的,再之后刺杀失败服毒自尽。
燕齐恍如隔世般的眨了眨眼,定睛看向正向这边走来的萧倾,他下了马,喉咙如同被哽住般肿胀着,张了张唇用干哑的声音唤出了那个已经被忘记了多年的字眼,“娘……”
萧倾眼中的泪顷刻间滚落了下来,她快步走上前拥住了燕齐。
燕齐感受到肩处几乎没止住的湿意,身子僵直了半晌后才伸出手回抱住了萧倾,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轻轻的用手拍了拍她的背。
这时后方渐渐传来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急切而匆促,一行人听到声音往后方看过去,跟来人的目光渐上后,气氛突然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萧倾放开燕齐,抬眸看过去后眉头立时就皱了起来。
燕齐也转过了身,一转头就对了栾浮秋死死盯着他的目光。
高坐在马上的人不仅脸色苍白如鬼魅,那阴沉至极的神色更是如同阎罗一般,似乎要将燕齐抽筋剥骨拆穿入腹才罢休。
“跟我回去。”栾浮秋压抑着心中的怒气,沉声命令道。
萧倾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些,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身旁的燕齐拉了一下,她侧头看去,就见燕齐朝她摇了摇头说道:“您放心,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说罢便抬步向栾浮秋那边走去。
看着燕齐从人群中走出来,离着自己越来越近,栾浮秋的脸色和缓了许多,紧攥着缰绳的手下意识也渐渐松开。
“我有话跟你说。”燕齐抬头望向他,语气平静的说完,便转身向着稍远些的地方走去。
栾浮秋见此眉头微蹙,但还是下了马,跟上他。
估摸着这个距离那边的人不会听到他们谈话,燕齐才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向脚步虚浮的栾浮秋。
他能追上自己,应该是从发现自己离开后一直到现在应该就没停下过,不然凭着他们也就休息了一晚的进程,他应该也追赶不上。
他对自己的执着程度比自己料想的还要强一些,他竟然真的不顾自己的身体追上来了。
“有什么事不能回去再说,非要在这里说。”栾浮秋面色不耐,或许是许久没有喝水,声音也十分哑涩。
燕齐没有想到他也有自欺欺人的时候,明知道自己跑出来就不会再跟他回去了,竟然还会再说这样的话。
“你应该能猜到我想说什么了吧。”
栾浮秋身体一僵,手指无意识的想攥紧,但只是颤动了一瞬就被他控制住了,“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第二句话时音量就已经有些不受控的提高了,他抬起头盯着燕齐,面上已经升腾起了怒气,“我又该知道什么?”
燕齐看着他,语气认真的说道:“我们两个人性格并不合适,就算在一起了也只会是一对怨偶。”
“所以呢?”栾浮秋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襟,“你就跟燕激尘跑了?一个燕激尘不够,还带上了个祁疏?现在还跟个女子在搂搂抱抱,他们与你性格就合适了?”
“你误会了。”燕齐听着他这话皱了皱眉,尤其是还牵扯到了萧倾,只觉得他的话荒唐,“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只有情爱,我跟他们并不是你想的这样。”
但栾浮秋却显然并不相信,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对我,从来就没有过一句实话。”
燕齐默了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栾浮秋见着他如此模样,眼睫颤了颤,片刻后放缓了语气说道:“你现在若是跟我回去,我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说着他凑近了燕齐,抬起头去吻他的唇。
燕齐在他的唇即将落下的瞬间,侧头躲了过去,抬起手把他攥着自己衣襟的手指也缓缓拿开,“我是不会再跟你回去的。”
栾浮秋脸色骤然就冷了下来,看着他的目光也似乎要结冰一般,“为什么突然离开?是对我的身子不满意?还是是他们引诱的你?”
“我只是想解蛊而已,这一切都跟旁边人没有任何关系。”燕齐不想再任他胡乱牵扯别的人。
“解蛊……”栾浮秋忽然笑了声,“是发现再在我身上下功夫解不了蛊了,还是有了别的解蛊法子呢?据我所知,这个蛊虫可是只有我能帮你解。”
“那你会给我解蛊吗?”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燕齐还是抱有希冀的问了句。
“可以啊。”栾浮秋点了点头,倏然他又阴沉了面色,看着他的眼神诡谲古怪,语气阴森,“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你亲手把我的心口剖开,把蛊虫给挖出来。”
说着他抬手抚向燕齐的脸,语气又带上了笑,“成功了,你的蛊虫便能解了。若是失败了,那咱们两个只好共赴黄泉路了。”
燕齐彻底知道他是不能帮自己解蛊了,该说的已经说完,也没有再继续听他发疯的必要了,“我要走了,你……保重。”
“燕齐,你就不怕我现在就驱动蛊虫杀了你吗?”栾浮秋见他说完便不再看自己,就要转身走,语气也带了些狠意。
“你若是心里能畅快些,我又有什么怕不怕的呢。”燕齐虽然口上如此说着,但心里却是知道他不会这样做的。
看着对方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栾浮秋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盛,一股即将要失去他的恐慌顿时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的眼眶立时就红了,声音也忍不住发了颤,“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的情意吗?”
燕齐脚步停滞了一瞬,默了默之后低声说道:“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解蛊,之前都是我骗了你,抱歉。”
说完也并没有再回头,抬步便走远了。
燕齐知道以栾浮秋过于要强的自尊心,是不会在知道自己骗了他后,还会在再上赶着追上来的。
此后一别,他们之间就不会再有纠葛了。
第44章 三年后 南启太子可都宣称要嫁给与我们……
正值暖春,地上嫩草初发,铺满了大片的青绿,慢悠悠的马蹄踩过,将迎风摇摆的草叶压低了几分,落下了几个浅浅的马蹄印。
马蹄穿过燕国都城城门,进入了喧嚣热闹之中。
“是燕将军!燕将军回来了!”
一人的高呼声还未落下便有数不清的欢呼声迎合而上,一道道带着尊崇与敬仰的目光落在军队前方为首之人身上。
三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光是战场上的风沙就足够能将一个人容貌上的青涩吹去大半。
肤色本就不属于白皙那一挂的燕齐如今彻更是成了大半个古铜皮硬汉,耳下到脖颈处的一道疤更是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凶戾,尤其是他那一头与众不同的短发,在人群中尤为醒目。
本就长得不是很平易近人的容貌身姿现在看起来越发难以接近了些。
但在都城内的百姓看来,燕将军护卫了燕国,守住了他们的家国,解决了南启随时会侵扰的这个隐患,疆场上浴血带来的煞气此刻也变成了让他们敬仰的英雄气。
楼上的姑娘们看着下面一列列体格健硕的男儿们,互相笑着打趣谈论起哪个更合自己的眼缘,并热情而又奔放的朝着楼下投起花掷起果,看着接到花的人抬头望上来,当即也毫不羞怯的露出一个笑。
燕齐猝不及防的怀中也落了两支花,道路两旁簇拥着的百姓见此,也大声笑闹起来。
“是哪个大胆的姑娘,还给燕将军抛起花儿了!”
姑娘们半分不露怯,“燕将军怎么啦?燕将军就不能收花了吗!”
“这还有谁人不知啊,南启太子可都宣称要嫁给与我们燕将军了。”
姑娘们不仅没失望,面上的笑顿时更大了些,也有大胆的姑娘直接朝着下面打趣般地问道:“燕将军可快给我们个准话吧,也好让姐妹们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啊。”
“我是没这艳福可享了,不过我后面这群弟兄倒是任你们挑选,糙是糙了点儿,但可没个丑的啊!”燕齐笑声说着,手一抬又直接把手里的两枝花给扔了上去。
街道上的笑闹声传到燕国皇宫渐渐消了声息,宫廷之内推杯换盏之间的言语声继而开始,直至夜色渐浓,宴终人散。
大宴结束后,小宴又开始了。
“这怎么又一桌子啊?”燕齐把额前又长长了些的头发往头上拨了拨,看了两眼坐在桌前亲爹亲娘,又看了看桌上的汤面米粥,缓缓走到桌前坐下。
“看你刚才没吃多少东西,又饮了这么多酒,这样可不行,快多多少少再吃些。”萧倾看着他说道。
燕扬风笑声道:“你娘可是有经验的很呐听他的准没错。”
“哥!”一道奶声奶气口齿不是很清晰的小声音从里面传过来。
燕齐抬头看去,就见着一个小胖墩儿晃晃悠悠的从里面走出来。
“哥!”小胖墩儿白白净净的,两只小肉手摇摆在两边,胳膊上的肉看起来就跟个小莲藕一般。
“哎呦,小胖墩会走路啦,真是难得,竟然还能认得我。”燕齐朝着他微微倾身张开双手,等着他跑过来。
燕激尘在儿子身后慢慢悠悠的跟着,“天资聪颖,这也不看看是谁的种。”
他身后的苏淼毫不留情的拆他的台,“你来之前,他可是在这教了得好几十遍了,这要是还不会叫那可就不正常了。”
说着话的功夫迈着步子的小胖墩儿就走到了燕齐跟前,然后被一把抱住捞了起来。
“让哥给试试,这一岁多的小胖墩儿有多重。”燕齐一边说一边掂了掂小孩,这沉甸甸的重量一试,不禁面上的笑更大了些,“小珠鸢还真要长成小猪了,这不得减肥了啊。”
被一下一下颠着的小孩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好玩,咯咯地在笑。
“胖点儿好,长长就好了,白白胖胖的多可爱啊。”萧倾说着侧头看向苏淼,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示意她坐下,“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在忙什么呢?”
“我那点心铺子,当初是见着生意好就想着正好多开几家,没想到竟然还忙不过来了。”苏淼也在桌前坐下。
“她如今可是大忙人呢,连我都要在夜里才能见着她。”燕激尘紧跟着苏淼在一边坐下。
燕齐看他怨夫一般的表情,顿时更乐了,“你去找她不就得了,早上中午白天的,你又不是没腿。”
“那可别,我整日忙都忙不过来了,他一带着这小子去,保准儿这小子就不愿意走了,哭天喊地的我可受不了。”苏淼明确表示拒绝。
“怎么个事儿,听着这小猪脾气挺大啊。”燕齐伸手捏了捏小珠鸢肉乎乎的手臂和小肚子,惹的他笑的更欢了些。
“那可不是一般的大,我天天能被他给脑子脑袋疼,但凡你生一个养养试试,就知道多么不容易了。”燕激尘说道。
燕齐把小胖墩儿重新扔给他,“那还是算了吧,我可没兴趣养孩子。”
“这养孩子尚早,我听说……那南启太子扬言要嫁给你,你还没拒绝?”燕激尘满心满眼的好奇问他。
“谁说我没拒绝了,他那样儿的送我我也不要。”燕齐道。
“他确实不是良配。别说之前挟恩利用你去刺杀北越皇帝之事,就说他那野心勃勃且残暴的性子就不适合你,更何况他如今双腿不良于行,就更配不上你了。”燕扬风在一旁冷声说着,言语间满是对南启太子的不喜。
燕齐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如今你既然已经回来了,等过段时间,也该跟你父皇学着处理一些政事了。”萧倾说着把面往燕齐面前推了推。
燕激尘附和道“就是,哪有这样的太子,不仅别国,就连燕国朝臣都不知道自家太子长什么样子,我天天被一些明问暗探的人都快给烦死了。快跟天下人说明白吧,我也就省的被烦了。”
燕齐拿起筷子吃起了碗中的面,没有说话。
燕扬风见他沉默,目光落到他身上,严肃的说道:“这太子身份本该就是你的,只要你活着,便不会再有第二个太子。”
“你父皇说的对,自三年前你回来本就该是告知天下人你的存在的,除去太子这个身份,你还是我们引以为傲的儿子,我和你父皇不想再隐瞒下去了。”萧倾看着他,语气认真。
燕激尘知道燕齐顾虑着什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直接说道:“先不说这三年蛊虫并未影响到你什么,就算是真的影响到你的性命了,又会如何呢?南启已然战败,我们西燕如今可是国力最强盛的了,别说是你了,就算大哥这个西燕皇帝有什么事,也不会改变这既定的事实啊,更何况还有我呢,就剩一个北越,我们有什么可顾虑的。”
“父皇,我小叔他咒你。”燕齐伸手指着燕激尘就开始告状。
“不许扯别的,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如今再有异议我们可不会再听了。”萧倾瞪他,直接拍板落了话。
“萧将军说的是,等过几日燕齐以太子的身份就去上朝。”燕扬风点头,全力附和萧倾的话。
燕齐毫不遮掩的翻了个白眼,一向强势的人如今竟然还变成老婆奴了,当真是活久见。
苏淼在一旁也忍俊不禁,眉眼间散开了笑。
等到出宫时回到了将军府,燕齐身上的酒意已经散了大半儿,刚下马车,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少年。
“公子!”朝生跑到马车前,面上声音里都带是笑意,看着燕齐的一双眼睛里满是光亮,“你回来啦!”
“奔波了一路怎么不去休息,在这里等我做什么,可是等了很久了?”燕齐从马车上下来,看了他一眼问道。
“没多久呢。”朝生紧跟在他身后,“我想着您肯定会喝酒,便给您备下了一些醒酒茶。”
“不用了,醒酒的我在宫里都吃过喝过了,你快去休息吧。”
朝生跟着他的脚步未停,“您进宫的时候我已经休息过了,那会儿刚睡醒呢,现下还不困。”
“这才没几个时辰就睡一觉了啊。”燕齐回头诧异地看他一眼,“你适应的还挺快。”
“我可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屋子,那床睡起来也是舒服极了,要是睡不好才奇怪呢。”
燕齐听着点了点头,“你这说的也有些道理。”
朝生闻言面上的笑更大了些,话也更多了,“我今天还吃了许多好吃的糕点呢,以前都是看着老爷们吃的,如今真是没想到我竟然也能吃上了。”
“那你尝着好吃吗?”燕齐问他道。
朝生点头道:“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好吃就行,以后天天吃。”
“多谢公子!公子您真好!”朝生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声音也甜的不行。
燕齐朝他摆手,“行了行了,我这不用你伺候了,不困也快回去吧,折腾了一路,回去歇歇吧。”
朝生听他语气带了些不容反驳的意味,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说什么,但看着他的背影,最终只是道了句是。
听见身后没了动静,燕齐回头就看到他有些耷拉着眉眼站在原地,顿时也笑了,接着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只是抬起手朝他摆了摆,让他快回去。
两年前在去战场的路上,碰到了饿晕在路边的朝生,见他眼熟,想起来是在尽欢楼门前遇到过的做马凳的那个奴隶,一时恻隐,便把人给救了下来。
朝生之后便留在了他身边,也不说话但赶也赶不走,本以为在军营里见识了那里的苦他就会自己离开了,但没想到他却一直跟着他到了战争结束,而腼腆不爱多言的少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话就多了起来。
不过也是,他能身无分文的从那个买了他的老爷家跑出来,还能跑出了北越来到西燕,就必然不是个不能吃苦的。
燕齐想到朝生前十几年的辛酸,不由想到了自己,抬头看了看辉煌气派的房屋建筑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人嘛,总会苦尽甘来的。
没有了时不时就会突发的战事,脱离了艰苦粗陋的环境,燕齐这几日每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非常称心,尤其还是春日,简直一呼一吸间都让人身心舒畅。
但是好日子不长,没舒畅几天,北越那边就突然传来了栾浮秋病重的消息。
第45章 回燕国 “燕齐……你别……别抛下我………
陷入浓深夜色下的北越皇宫,越发寂静,四处巡逻的禁军行动间的脚步异常清晰。
而一队队的禁军过来过去,却并未察觉到琉璃瓦之上掩着身形的两人。
祁疏看着底下的禁军走远,侧头看了眼一旁有些肃着面色的燕齐,放低声音云淡风轻的跟他说道:“你倒是也不用过于担忧,反正还有我那药在,就算栾浮秋真死了你也能再活个三年呢。”
“我谢谢你了啊。”燕齐朝他露出个僵硬的笑来,表示并没有被安慰到。
“我说认真的,而且有我在,别说了是重病了,就算是进了鬼门关,我怎么着也能让栾浮秋给多活几天。”祁疏说着凑近了他几分,“不过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我们是来救他,又不是来害他的,怎么就跟个贼一样。”
燕齐捂住他的嘴,“不想死就别废话,你在这儿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说完便扔下他翻身下了房顶,离着养心殿近了些,直等了半个多时辰,才找准了时机小心潜了进去。
好在这三年来栾浮秋身边的暗卫上值的人和时间都没变,燕齐凭着对他们的了解和自己这三年来未曾懈怠的一身功夫,进了殿也没被发现。
殿内一片昏黑,却是并没有人守着,燕齐熟门熟路的向里走去,走到了床边时,站在原地看了那拉紧的帷幔片刻,听着里面有些气弱的呼吸,皱着眉把帷幔拉开。
床上的人在睡着,看上去似乎是真的病了,不仅面上唇色苍白至极,就连露出来的半个肩和脖颈都能看出又瘦了不少,越发显得单薄。
栾浮秋也不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还是因为身体原因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皱着。
燕齐看了他几眼便收回了目光,走到床边准备探一探他的脉。
手几乎是刚刚触碰到栾浮秋垂在床边的手腕,他就跟受惊一般的身子颤了一下,燕齐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朝着他的脸看去。
栾浮秋的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急促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喘息着睁开眼,面上满是惊惧惶然。
燕齐目光落在他不聚焦的一双眸子上,有一瞬间的犹豫,到底是留下还是另找时机再来查探他的病情。但转而又想到外面的祁疏,来都来了,是真是假的这一趟弄明白算了。
床上的人也没给他离开的机会,栾浮秋面上逐渐染上了痛苦,身子也渐渐地蜷缩了起来,凸显着脊骨轮廓的背轻颤着,挣扎间丝缕发丝落在那白皙不带血色的脸上,如同濒死一般。
见他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的趋势,燕齐猜到他多半是蛊虫发作了,现下也不容得多想,只好先安抚住不知为何乱了情绪的人。
坐到床边伸手把露出半个被子外的栾浮秋扶坐在自己怀里,强硬的把他按在胸口的手掰开,用自己的手替了上去,一下一下的按揉着,另一只手同时轻轻摩挲着他抖着的身子。
怀里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似乎是缓了过来,燕齐低头就看到怀里的人怔怔的看着自己,他的手瞬间一顿,然而还未等他有下一步的反应,就见栾浮秋凤眸里毫无预兆的落下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那泪水就跟泄了洪似的,一滴一滴几乎成串地掉在了燕齐胳膊上,打湿了本就不厚的春衫,栾浮秋哭的止不住,不仅眼尾鼻尖泛起了红意,就连刚刚平复下来的胸口也又起伏了起来。
燕齐蹙起眉刚要说些什么,手腕就被栾浮秋用两只手给拽住了,怀里的人满是不安,凤眸里盈满了泪,连眼睫被打湿成了几缕,开口的嗓音轻颤带着慌乱,“燕齐……你别……别抛下我……好不好……”
“不要跟别人成亲……”
燕齐看着他不甚清醒的模样,并未应答,只是手一转指尖放在了他的手腕处,手下脉象弱且杂乱,但他却是未曾发现有病重之象。
试了好几次,都没看出有什么致死的重病来,最多也就是小病不断造成的气虚无力,来之前他还重点问过祁疏栾浮秋的脉象,他有把握不会把错脉。
“……燕齐……不要走……”怀里的人手渐渐上移,双手环住了他的的肩膀,被泪水打湿了脸庞也贴在了他的颈上,带来了一阵湿意。
想到自己大老远跑过来,还深更半夜的东躲西藏的进宫,结果呢?
竟然是自己被耍了?!
虽然来之前想到会有这个可能,但事实真的是这样,燕齐心中还是有些膈应。
他心中冷笑,手上却是抬起来怀中人的下巴,看着栾浮秋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他不禁咬牙,当真是演技见长啊。
还不要走,是不准他走吧。
“做什么梦了?难过成这样。”燕齐指尖堪称温柔的擦去了栾浮秋眼角的泪,说话的语气仿佛两人是温情日久情意缠绵的真情人。
栾浮秋看着这张朝思暮想的面上久违的带上了温柔,那双黑色的眸子专注的望着自己,不禁有瞬间的恍惚,随即眸底寸寸的染上了思念和爱意,下一瞬就张唇贴上了眼前人的唇瓣。
猝不及防之下,燕齐唇上贴上了一抹温热,一刹那的怔愣过后他就侧头躲了开来。
笑话,他可不是来送自己来给栾浮秋占便宜的。
脖子上环着的手变得僵硬,又一滴滚烫的水珠落在了胳膊上。
“骗子……”栾浮秋哑涩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颤意,眼睛紧盯着他,眼神中透着狠意,然而因为蒙的那一层水光倒显得像是色厉内荏。
燕齐错开他的目光,松开搂着他腰的手,把他环住自己脖子的两只胳膊也拿了下来,“戏瘾过足了,不演了?”
“燕齐……你就是个骗子……”栾浮秋抬起手狠狠攥住了燕齐的衣襟,咬着牙吐出一字一句,眼里的泪珠却是不间断的一颗一颗落了下来。
他容貌本就昳丽,此刻面无表情落着泪的模样,不仅有种梨花带雨的美感,更是有种如同带血的玫瑰般的惊艳感,凌厉的同时又让人有些心怜。
燕齐不可否认,有一瞬间有被这眼前的美色给蛊惑到,然而最终还是被理智给压到了,他把胸前的手给拽开,“咱俩半斤八两,都是骗子,谁也甭说谁。”
栾浮秋并不全是装的,刚刚的发作也确实是真的,他此时力竭全身都是虚软的,被他的力道一甩顿时身子歪倒在了床上,眼前也开始发黑。
燕齐也没想到就这么轻轻一甩人就倒了,但见他没多少力气体虚的就要晕倒的模样,连忙就站了起来准备趁着这个机会离开。
然而没走几步,门就被从外面推开,前面是暗卫,后面是禁军,把养心殿给围了个密不透风。
“燕齐……”栾浮秋的声音这时从后面传来,“你是走不了的。”
燕齐看着这阵仗就知道是早安排好了的,他看着面前以暗一为首几个熟悉的暗卫,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会丝毫没有准备的就来吗?”
栾浮秋看着他的背影,毫不留情的模样渐渐与这三年来梦里几乎夜夜出现的身影重合,心里霎时如同被针扎一样的疼了一下,几乎不能呼吸。
“你若是走了,外面的祁疏可不一定能跟着你走。”
听到他威胁的话,燕齐猛地回过头看向他,语气愈冷,“你非要逼我是吧。”
“我只是不想你离开而已,在这里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这有什么不好。”
“处处都不好。”燕齐心里愤然,面上刻意的带了些嫌恶,“在这里我一呼一吸都觉得不好,多待一刻我都觉得觉得恶心。”
栾浮秋的脸上瞬间如同褪去了仅有的几分血色,苍白且难看至极。
燕齐挑衅般的抬步重新向着床边走去,“你若是不放我走,那我也不用你动手,这三年我也不是白过的,我自己有法子一下子死个痛快。至于祁疏,你爱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吧。”
见他的面上不带丝毫畏色,一时拿不准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无论如何,自己对他确实是下不去手了。
手中一时没了控制他的筹码,栾浮秋心中又涌上来了些慌乱和不安,然而面上却未曾显露半分,只能不断地想着能留下人的办法,。
两人较量般的对视着,最终还是栾浮秋先开了口。
“我可以给你解蛊。”
燕齐猝然听到这一句,心中却并未感到欣喜,“你想要什么?”
他可不认为栾浮秋会这么轻易的给自己解蛊,而且解蛊还是有性命危险的。
“你陪我三年。”栾浮秋垂下了眼,又说了遍,“你陪我三年我就给你解蛊。”
燕齐皱眉看他,见他不像玩笑,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夜晚的春风带了些许凉意,拂过门外的垂手站着的禁军,还未吹到门口便散了,散在殿内外一片的静寂里。
“一年,三年太久了。”良久的沉默过后,燕齐开始讨价还价。
栾浮秋被他“太久了”三个字刺的唇色都白了些许,手指痉挛般的颤抖了几下,片刻后才沉着声音驳道:“三年,你离开我多久就要添补回来多久。”
燕齐没想到三年竟是这个原因,顿时有些无话应对。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他说道:“那你跟我回燕国,我不想在这儿待着。”
本以为栾浮秋又会拒绝,但他竟然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答了个“好”字。
三日后。
去往燕国的马车里,静默的落针可闻。
祁疏看了眼假寐不言的燕齐,又看了眼苍白着脸合眼靠在马车壁上休息的栾浮秋,嘴角忽的勾起了个满是兴味的笑。
一国之君竟然为追夫抛下一切勇闯异国,当真是可歌可叹,精彩绝伦!
燕齐这会儿心里也是烦躁的不行。
当时说三日后赶路,就是想着能不跟栾浮秋一道的早些走,但谁知道他竟然不顾身体的虚弱强撑着非要一起,眼下这半死不活随时就要昏过去的样子实在是碍眼极了。
真是嫌命长了,才这么会折腾,知不知道什么叫一尸两命啊。
还有外面明一驾着的马车走的也太慢了,怎么走了半天都没走出半里地来,这回去不得猴年马月的。
半日的路程硬是走了一日,一行人赶在天黑前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前。
祁疏先下了马车,进了客栈跟小二说起话来。
燕齐本想立即跟着下去,但想到一旁的人这一日都水米未进,又转头看了眼合着眼睛的栾浮秋,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他,“该下去了啊。”
栾浮秋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里带着几分刚醒的茫然,显得有几分无害。
燕齐说完就起身准备要下去,刚要掀开车帘,身侧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燕齐。”栾浮秋仰头看燕齐,唇色苍白面上带着倦色,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我没力气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坐着的人就身子一歪,向着他倒了过来。
燕齐手下意识一揽,把扑过来的人给扶住,感觉到怀里的人脱力般重量全部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皱了皱眉说道:“身子没养好还非要急着跟过来,你这都是自找的。”
栾浮秋正应对着轮番涌上来的晕眩感,只是抓紧了身前人的衣襟,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应答。
“暗一。”燕齐朝着外面喊,“快把你们主子给接下去。”
喊完,马车外的暗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栾浮秋听到他要把自己交给别人,顿时咬紧了牙,指尖陡然用了力气,无声的发泄着怒气。
燕齐被他的指甲掐的一疼,皱着眉低头看他,“你在恩将仇报吗?”
栾浮秋倏地抬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力道大的像是要把自己嵌在他身上一般,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表明了非要他抱自己下去不可。
“怎么着,掐还不够,想勒死我是吧?”燕齐掐住他的腰就要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手没用多大力气呢,手下的人就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轻哼弱中带喘,喘中带娇,非常乃至极其的不正经。
燕齐手下动作一顿,身上的人趁机又向他身上钻了钻,一张脸紧紧巴巴的贴在了他的脖子上,温热的吐息落在他耳后,气息绵软以至于声线都听起来低柔了些,“晕……”
“你是不是故意的?”燕齐狐疑的就要侧头看他,却被他给躲了过去,脸紧紧埋在他颈侧。
外面突然传来了祁疏催促的声音,“燕齐,还不下来,在里面干嘛呢?”
燕齐低头看着跟黏在自己身上似的栾浮秋,直接就被他的无赖给气笑了,“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倒是会一次次的给我‘惊喜’。”
说着手从腰上下滑,在他腰下肉多的地方用了些力道拧了一下,“皇上难不成连脸皮都不要了?”
栾浮秋没有应答,脸却是在他颈侧蹭了蹭。
燕齐按捺下把他扔下去的冲动,也懒得再跟他在这儿耗费功夫,直接一只手托着他的腿弯出了马车。
但进客栈时多多少少还是顾忌点儿了自己的颜面,把从抱小孩的自己换成了横抱,避免了过多注意的目光。
“这是昏过去了?要不要我帮忙看看。”祁疏看着他俩,挑起眉头故意问道。
燕齐瞥了他一眼,朝他露出个假笑,“少看笑话。”
跟着小二上了楼,进了房门把人放到了床上后,直接就半句废话不多说的强硬的把脖子上的胳膊给扯了下来,随即转身便走了。
身后的栾浮秋看着他利落的背影,抿紧了唇,眸中划过一抹失落。
晚膳时栾浮秋没下来,饭菜是让暗一送进去的,燕齐和祁疏则是直接坐在大堂里吃了起来。
“他对你的情倒是意挺深,说跟着来就跟着来了,也不怕有人篡了他的位。”祁疏感叹的跟燕齐说道。
燕齐吃饭的动作一顿,没有接话。
祁疏却是对这个很感兴趣,他又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这美人计还真没白使,他竟然被你给迷的连性命都不要了。你跟我说说,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燕齐皱起眉,“你对他这么感兴趣,不如你也跟他去用用美人计,说不定他转头就迷上你了呢。”
“我可没那兴致。”祁疏兴致缺缺的撇了撇嘴,接着他又想到了什么,声音带笑的说道:“这回去了,可是又有好戏看了。”
燕齐听着他看热闹的语气,忍不住拿起一个馒头塞进了他的嘴里,“快吃你的吧,馒头都快要干巴了。”
虽然不想多想关于栾浮秋的事,但到了晚上睡觉时,燕齐不免还是想起了这几天的事。
抛开栾浮秋给自己下蛊和自己骗了他的感情这两件事,燕齐是真的不想跟栾浮秋再有过多的牵扯,至于发展感情什么的,更是没有丁点儿想法,因为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合适。
感情之中,性格不合是硬伤,强行在一起只会是多受罪。
但好在三年很快也就过了,栾浮秋只说是陪着,具体又没说是怎么陪,友人之间的陪伴也算是陪啊,三天两头见一面的陪也不能说是说话不算数。
几人慢慢悠悠的行着路,祁疏嫌闷得慌到了外面跟明一一起赶车,马车里就只剩了燕齐和栾浮秋两个人。
但好在舟车劳顿之下,栾浮秋多半时间都在睡着,除了时不时的当他的靠枕外,燕齐倒也乐得自在。
直到这天晚上,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前。
祁疏先下了马车,然后燕齐就听见他在和人说话,而另一个人的声音他也是熟悉的很。
正是南启太子司羽。
那个曾经让痴傻的自己帮忙去刺杀栾浮秋,以及不久前在战败后扬言要嫁给自己的人。
一个无耻至极又同样有些神经病的一个疯子。
“燕将军,久违了。”
燕齐刚掀开马车帘子就见到了坐在轮椅上面含笑意抬头望着自己的男人。
容貌一如既往的俊美,眉目之间也是一如既往的带着散不尽的阴郁。
以温和心善著称的南启太子在双腿残疾后最终还是撕掉了那层伪善的假面,恢复了记忆的燕齐自然是记得他当时是如何哄骗痴傻的自己以必死的心去刺杀栾浮秋的。
纵使他曾经救过自己一命,但现在恩情已抵消,而且燕齐一向不喜他的行事作风,所以也一如既往的不搭理他。
这时栾浮秋也从马车内露出头来。
司羽跟栾浮秋两人视线相对,几乎同时就黑了脸,眼底对对方的不喜是人就能看出来。
对于这个让自己如同活死人般好几个月,并且废了双腿的罪魁祸首,司羽恨不得将栾浮秋的肉剁碎做成肉饼吃下去。
而栾浮秋对于这个在传言里即将跟燕齐缔结婚约的人,也恨不得杀之为后快,让他分毫都不能出现在他和燕齐的视线中。
燕齐对于前后两人都不想搭理,更对他们之间势如水火的氛围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一句话也没多说,直接抬步进了客栈。
还站在门口的顶着司羽救命恩人的头衔,实则是废了他双腿的祁·真凶·疏看了看三人,遮掩般的抬手挡了挡压了半天都没压下去的笑,跟着燕齐进了客栈。
看来这好戏比他料想的来的早,也来的多一些。
“久闻越皇大名,今日得见,未曾想到竟有如此弱柳扶风让人心怜的风姿,恐怕是个男儿见了都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司羽上下打量了一眼栾浮秋,言语间的戏弄随意半分都不掩饰。
栾浮秋除了最开始看他的那一眼,之后的目光落都没落在他身上,对他的话更是恍若未闻,信步般的向着客栈内走去。
只是在跟坐在轮椅上的人擦身而过的时候,脚步一停,薄唇微启道:“两条腿都无用了,想必第三条腿留着也是摆设,可千万要防得紧一些,不然朕可是忍不住就要帮你把这多余的给除去了。”
司羽被刺到了痛处,面色越发阴沉,眼神利的更像是要在栾浮秋身上剜出块肉来,但对方抬脚便走远了,他却连追都无法,而这都是因为这个人,想到此他怒意更盛,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目光里满是杀意。
晚膳时,燕齐和祁疏跟之前一样坐在大堂里吃。
两人前脚刚坐下,凳子都还没焐热乎呢,后脚司羽就过来了。
燕齐没说话,祁疏倒是热情的紧,不仅笑声打着招呼,还体贴的把其中一个凳子挪到一边,给司羽的轮椅腾地方。
菜还没上全,多日一直都没跟他们一同用膳的栾浮秋也过来了。
祁疏一视同仁的跟栾浮秋也打了招呼,无视燕齐的冷眼,站起身来给人让位置坐下,他自己走到了燕齐对面,然后把碗筷也给移了过去。
待栾浮秋坐下后,祁鱼盐巫疏便没再继续开口,桌上瞬间就变得沉默了起来。
左边坐着司羽,右边坐着栾浮秋,对面的祁疏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打趣看着自己,燕齐只觉得这个凳子硌人,硌的他食欲都不剩多少了。
“三年前,我跟燕将军就曾在这里遇到过一次。”司羽侧头带笑的看向燕齐,“不知燕将军可否还记得?”
燕齐自然是记得,开口就是让他帮忙上楼的可是也不多见。
“别叫我燕将军,你换个称呼。”
司羽闻言一愣,继而道:“那……我直接称呼你燕齐?”
燕齐随意地点了点头,只要不是燕将军就什么都行了,周围这么多人他听着实在是别扭的慌。
这一番话听在栾浮秋眼里,却是以为两人关系亲密,甚至准备更进一步,想到两人的婚约,他眼神不禁沉了些。
“越皇脸色好生难看,可是身子不适?若是不爽利的话,不若还是上楼先休息吧。”司羽目光落在栾浮秋脸上,语气关心,然而不仅面上毫无关心之色,反而带着些让人牙痒痒的造作感。
栾浮秋直接半点儿反应都没有,像是没听到他带刺的话。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空气静寂的像是要凝滞一般。
燕齐没兴致圆场,祁疏也没开口,手上拿了杯茶凑在嘴边暗中看着桌上几人的神色,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着。
附近的几桌在热闹的说着话,只余他们这一桌人坐的不少却是没个说话的,安静的有种割裂感。
若是平常,燕齐跟祁疏两人就算是只吃饭不说话也不会有半分不自在,但眼下出现了两个多余的,还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盘的人,坐在两人目光中间的燕齐此刻是真的没了胃口。
他皱起眉,然后就对上了祁疏看着戏一般弯起来的眼睛,立时就狠狠地瞪了对面的人一眼,接着他一句话没说的就站了起来,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刚张开口准备要说话的栾浮秋,还未发出声就见身旁的人猛地起身离开,一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的厉害。
“越皇想说什么?燕齐不听,我听着呢。”司羽嘴角的笑难掩得意,语气故作亲昵,带着像是跟燕齐一家人一般的熟络。
祁疏的目光倏地转移到了栾浮秋身上,极具兴趣的看他的反应。
栾浮秋他垂下了眸子掩住了眼底的神色,连丁点儿目光都没分在司羽身上的站起身来,也上了楼。
这边燕齐刚要闭上房门,突然就出现了一只白皙瘦长的手挡在了房门中间。
“你真的要跟司羽成亲吗?”栾浮秋紧盯着燕齐,一副不得到个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燕齐挑眉看他,“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如何?就不跟我去燕国了吗?”
“那我便杀了他。”栾浮秋语气里带着杀意,接着他上前两步,神色执拗,“燕齐,你答应了的。”要陪我三年。
“知道知道。”燕齐也没骗他的必要,又说道:“我不会跟司羽成亲的,行了,我困了要睡觉了。”
说完他便伸手把栾浮秋向外一推,关上了门。
临夏的夜开始变得漫长,而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
燕齐在房中自然是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但他并不想去掺和栾浮秋和司羽两人之间的恩怨,因此也就装聋作哑。
第二日,栾浮秋如常从房里出来。
司羽那边却是兵荒马乱,守在门前的两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祁疏从司羽房里出来,面上神色无奈中带着些遗憾,走远了几步后,又变脸似的嘴角勾了起来,笑里满是幸灾乐祸。
楼下一行人已经收拾好,就等着祁疏就可以上路了,他三两下的带上自己的东西就下了楼。
栾浮秋已经上了马车,祁疏走到燕齐身边,小声在他身边说道:“想不想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燕齐看他的表情,心里确实是有些好奇,他神色未变,眼神如常看着前方,耳朵却是悄么声息地向那边凑了凑,“司羽怎么了?”
“他……他真成太监了哈哈哈哈……”祁疏说到最后就声音里的笑就不受控的漏了出来,属实也是没想到栾浮秋下手竟然这么狠。
燕齐微微瞪大了眼,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祁疏接着说道:“没想到栾浮秋身边藏龙卧虎的,不仅自己毫发无伤,还把司羽弄了个半死不活。燕齐,你以后可得小心些,我看他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话说到最后明显又多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