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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入我怀 宋青言 21593 字 3个月前

但栾浮秋却跟失了理智一般,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气血上涌之下胸口熟悉的痛意再次袭来,让他双手连带着身子都开始轻颤。

“你……还好吗?”燕齐看到他手轻轻抖动着,顿时心也跟着那银铃悬了起来,但又想到自己刚刚拽了这傻子的手,也没敢贸然在跟上次在宫外一样向前去触碰他。

栾浮秋眼前阵阵发黑,手脚渐渐传来麻意,看到她只是说着关心的话,手上去没有半分来扶住或者是抱住自己的意思,胸口的痛意越发强烈了些,他的嘴角忽然溢出一丝冷笑。

眼眶却是不够受控制的红了,浅色的眸子中隐着些他自己都未曾觉察到的委屈。

这个傻瘸子用手挥打镜子他都心疼的去拦住,自己如今疼成这样他却是能纹丝不动的站在那儿。

口上说着没有,但是他心里恐怕是对地上这个更上心吧。

带血的长剑微微晃动,继而从那双脱力的手中掉落,刃尖滑过地上的人身上,当即传出一声痛叫声。

燕齐紧张的吞咽了一下,生怕那银铃也会跟这长剑一样落地,但栾浮秋身子晃了晃,握着银铃的手却还是紧的,纵使轻颤着也没有松开。

屋里突然静了下来,三个人的呼吸夹杂着时不时从门卫吹过的冷风在这方寸之间异常清晰。

地上的躺着那个呼吸微弱,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门口的那个呼吸极度不稳,时而急促时而停滞一般,燕齐觉得此时应该叫个太医过来。

但他问刚刚问的那一句关心的话,得到了一个冷笑,这让他非常不想再开口,而且上次的事他也还生着气呢。

再有就是现在这种氛围,他直觉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时间不知道在这片寂静之中过去了多久,在燕齐感觉到度秒如年的时候,栾浮秋突然开口了。

“过来。”带着些喘息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未曾压抑的痛意。

燕齐内心不喜极了这命令语气,尤其对方手上还攥着能惩罚自己的银铃,妥妥的一副训狗姿态。

他站在原地没动,反正两人离着就几步的距离,他有把握能在那银铃晃动之前给抢过来。

栾浮秋本就疲惫的身躯被接连的痛意侵袭的意识临近溃散,但一旁的人却是没半分没动。

他咬紧了牙,加重了语气,发狠一般带着威迫,“燕齐。”

然而尾音却因为气息不足和不受控的委屈带着些颤意,以及微不可见的哽咽。

他怨恨燕齐的无动于衷,怨恨燕齐的多情,怨恨燕齐对自己的冷漠,内心十分万分的想要让他知道这样做的代价。

然而在一片静默里,燕齐一直未曾抬步过来,他拿着银铃的手却也是始终未曾有动作。

两人如同较量般,互相僵持着。

栾浮秋突然就泄了最后紧绷着的一口气,内心闪过片刻的茫然,随即心中的委屈如同吸了水一般迅速膨大起来,蔓延到眸子里,化出了一片潮湿的热意。

燕齐就在站的感觉全身都有些僵硬的时候,栾浮秋的身子忽然就如同崩塌的玉山一样倒了下来,在人即将要跟地上浑身带血的人来个亲密接触时,他连忙抓住了那拿着银铃的手,然后大发慈悲的把人接到了怀里。

怀里的人穿着单薄的寝衣,全身却还是热的,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冬日里活像是一个炉子,想到他刚刚癫狂的模样,燕齐猜到这人八成是又吃了寒食散。

托住怀中人的腿弯和腰身然后把人打横抱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过突然,怀里的人突然就颤了下闷哼了一声,捂着心口向着他怀里缩了缩。

燕齐一时不敢继续动作了,生怕动作一个不慎就一起交代在这儿了。

想到栾浮秋估计是气急了犯了什么心脏病,又揽着他的腰背把他的上半身尽量给直起来靠在自己身上,让他趴伏在自己肩上快步朝着养心殿的方向回去。

身后的烂摊子燕齐也没心思管了,反正肯定会有暗卫来处理的。

怀里的人随着身子抽搐般的颤抖喉中溢出几声短促的呻吟,无意识地向他身上贴着。

燕齐心中感叹了一声,身体不好倒还是有点儿好处的,一吵个架闹个矛盾的,气急晕过去倒是也不用先低头认错了。

虽然栾浮秋看着也不是个会先低头认错的人,但自己气还没消呢却还要抱着这个让自己生气的人回去,他真的是很不爽。

在回去的路上,还没到养心殿的时候,栾浮秋突然又醒了。

感受到怀里人气息的变化,燕齐见他没说话,也就没张口自讨没趣,装作一副不知道他醒了的样子。

燕齐手环着他的腰背和膝弯,跟他离得相近的脸上还有着来自别人身上的的血迹,而他这次竟也没开口说什么嫌脏。

栾浮秋睁眼看到自己身处在熟悉的怀抱中,身后的手紧紧的环住了自己,让他的心难得的安稳的了一瞬。

此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如此贪恋和眷念这个怀抱。

他把脸贴在对方的肩颈上,眼底露出了几分脆弱,为什么燕齐总是要招惹那么多人,为什么就不能只待在自己身边呢。

两人心思各异,一直沉默着到了养心殿。

燕齐把人放到床上后,就准备起身离开。

栾浮秋看着他丝毫不见留恋的模样,心底猛的抽痛了一下,面上骤然苍白了几分,被子的手也无意识的攥了起来。

在燕齐向外走了几步后,栾浮秋忽然开口,语气里让人听不出情绪,“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已经把银铃握在手里的燕齐暂时有恃无恐,且他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回想了刚才的情形,栾浮秋明明有机会晃动银铃让自己妥协,但他却没有这样做。

这是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他不忍心了。

燕齐想到这个可能内心的欣喜就不住冒了上来,一旦栾浮秋有了一次退让,之后必定就会有第二次和第三次。

说不定在之后的某一天,他就会因为疼和不忍心,而给自己解蛊了。

只是暂时他对自己能容忍的底线,尚且需要试探。

“你想让我说什么?”燕齐没有回头,语气听起来有些冷淡。

回答这话又是一片沉默,但他却能听到身后的人气息又不稳了起来,明显心绪很不平静。

良久之后栾浮秋咬牙切齿的开口,“难道你去见他们你没有错吗?”

这一句话顿时如同引子一样也点起了燕齐这些时日心中压抑以久的火,栾浮秋语气中的理所应当让他费解也难以忍受,本来想着试探的话此刻不由自主的染上了几分心里真实的不满。

他猛的回过头看向栾浮秋,音量也因为火气抬高了些,“我有什么错?我跟他们又没行什么对不起你的苟且之事,又能有什么错?!”

“你去见他们便就是错的!”栾浮秋眉目间也散开了火气,他半坐起身怒瞪着燕齐,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面色不知何时半点儿血色都没了,变得苍白如纸。

燕齐直接冷笑了一声,觉得他的逻辑实在是常人难以理解,“难道我只守在你一个人身边才是对的吗?”

“本就该是如此。”栾浮秋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质问他道:“你喜欢的人既然是我,为什么又要三番五次的去见不相干的人?”

“我当他们是朋友而已,见个朋友是很正常的啊。”

“那今晚你去见的也是朋友吗?”栾浮秋的目光几乎要穿透他。

燕齐沉默了一秒,今晚这个倒确实真不是朋友。

紧接着栾浮秋的话连珠炮一样的问向他,“这三天来你每晚都会避开暗卫去找他,而我们离得这样近,你却从未来见过我一面。若不是我今晚去找你,恐怕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你的影子。”

“你真的是拿他当朋友吗?他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你对着这样一张能让你心动的脸,就当真没有半分绮念吗?”

栾浮秋说到最后鼻尖又涌上了酸涩,喉中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干涩,看着燕齐的目光里隐隐浮动着几分紧张和忐忑。

“你当我是什么?见一个爱一个的浪荡子吗?”燕齐皱起眉来,不答反问。

别说是那个傻子了,就算是对栾浮秋他现在也没多少旖旎的心思了,皮相虽然会让人起心思,但若是谈喜欢和爱意,脾性才是最重要的。

他又道:“而且你既然在外面听见了,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去找他的用意,这和我当初去找宋许的原因是一样的,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过去,多了解你而已。”

栾浮秋忽然就哑了声,他垂下了眸子,睫羽颤动了几下掩住了眼底起伏翻涌的情绪。

燕齐并不想揭他的伤疤,知道他对过去一向讳莫如深,所以也尽量不去主动在他面前提及。

但他对自己过度的掌控让自己隐藏不住多少秘密,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根本就不牢固,虽然有些许真假情意牵扯着,但窟窿很多,填上了这一个,另一个窟窿就显露出来了。

而从这窟窿里露出的风,冰寒冷冽,不是会伤了燕齐,就会是伤了栾浮秋。

燕齐无声叹了口气,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他也有些困了,索性就转身准备回去了。

在他即将踏出房门之时,栾浮秋有些嘶哑的声音却让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不是想知道吗?那我告诉你好了。”

第38章 “我如今连碰你一下,你都忍受不了了吗?”……

外面的宫人在他们回来时就已经被遣退,且暗处有人守着,此刻这里除暗卫外只有他们两人。

燕齐对他的事已经猜出来了个大概,其实并没有再询问他的意思,但身后人的这话却是让他有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起来。

栾浮秋目光追着他的背影,无神的眸子里透着些死寂,“我出生时便因为双生子的忌讳被舍弃了,后来侥幸存活下来,被一蛊师捡到,我便被他用来养了几年蛊。”

“蛊师死后,我下了山就做了乞丐勉强活了下去。没过几年被一人哄骗着卖给了尽欢楼,然后我就被京中一富户买了回去。”

“又做了几年奴隶,就被带进了宫里,因为我那太子弟弟被人给弄断了腿,我的母后怕他因为身体有缺做不了皇帝,便让我来成为了他的替身。”

“只不过我登基后他们觉得我没了用处,都想杀了我,但没成功,所以便有了现在的局面。”

三言两语讲述了自己的经历,早就知道了个大概的燕齐面上也没有太多惊讶。

栾浮秋说完便止了声音,说这番话本是想要留住燕齐的,心口处持续的闷痛很不舒服,他很想让燕齐像以前一样把给他按揉一下。

但是真的说了后,他又不想面对燕齐了。

他怕那张脸上,那双眼底会出现一些自己不喜的情绪。

心里陡然生出的几分惧意让他本能的逃避起来,他垂下来眼没在看那个门前的身影,“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话落便翻身面朝里躺了下去。

片刻后,门被关上,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彻底没了声音。

栾浮秋指尖痉挛般的抽动了一下,然后猛的收紧,眼帘颤动了片刻,最终合上遮住了浮动着几分落寞和黯然的眸子。

夜色浓重,明月洒下遍地清晖。

燕齐本以为后半夜会很长,但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困意便向他涌来,没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日下午,太阳都开始西斜,往着下方奔去。

然后他就发现……

自己竟然被关起来了!

不仅门从外面被锁上了,竟然连窗户也被封住了,四处严严实实,半分不给他逃出去的机会。

燕齐不知道栾浮秋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但眼下他的底线自己没摸到,自己的底线是反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给触碰到了。

如今这境况,是半点儿都忍不了了!

不过还没等他让人把栾浮秋给叫过来,栾浮秋就自己过来了。

昨天燕齐没有仔细看,现在他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栾浮秋,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他眼下的泛着的青色上。

若是常人可能也看不太出来,但栾浮秋肤色极白,面上有一点稍微不一样的颜色,就会异常显眼。

而他这眼下的青色一看就是好几天都没睡好造成的。

虽然知道跟他讲道理八成是说不通的,但燕齐还是不想闹得过于难看,以至于最后不好收场。

于是他压下了火气,竭力平心静气甚至连眉头都收敛着没皱起来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啊?”

“我不喜欢你总是去见乱七八糟的人。”

燕齐瞬间哑然,一时有些无话可说。

自己跟他对抗了这么多天,跟他解释说了那么多次,原来就换来了个这样的结果,果然就不该对他怀有丁点儿期望。

他或许是对自己有爱的,但他根本就不懂怎么去爱,偏偏还又独断专行,执拗的不肯因为他人退让半步。

燕齐忽然就有些庆幸起来,庆幸自己对他的喜欢只停留在那张脸上,就算再多一点儿也没多到可以因为他动摇心神的地步。

否则,别说情意会日渐消磨,败在他的不可理喻的偏激之下,恐怕自己也早晚会被气死。

“为什么不说话了?”对于他长久的沉默,栾浮秋面色又沉郁了下来。

燕齐觉得自己得再缓缓才能继续跟他逢场作戏,不然他怕控制不住,会崩了之前自己好不容易营造的痴情人设。

见他不做回应,那日他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以及近几日对自己的冷淡疏离,让栾浮秋心中的恐慌不安渐盛。

栾浮秋提高了音量,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不说话?”

燕齐看着栾浮秋隐隐浮现着几分惶急的眸子,忽然就冷静了下来,心底恶劣的生出了一股报复欲。

之前他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眼下也该让他体会一下这才是,知道了冷暴力的滋味儿不好受,或许之后就不会再犯了。

栾浮秋多日未曾沉稳的睡过一觉,现在不仅是心口闷痛慌悸着,连头也又昏又沉,但心神偏生又因着燕齐紧张激荡着,他亢奋狂躁的情绪几乎在一瞬奔涌而出。

“燕齐!说话!”这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我说,我不想被关着,你会同意吗?”燕齐道。

栾浮秋向他走近,眼睛紧盯着他,“一直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我每天都会来见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找来,为什么你一定要出去呢?”

“像个狗和雀鸟一样被你圈养着,你说这样有什么好?我又为什么会愿意?”

“都是狡辩!”栾浮秋高声喝道,脖颈之上青色的筋脉若隐若现,“你不过是开始厌烦我了罢了,你不愿见我,不愿跟我说话,这一切不过是是你想摆脱我的托词!”

燕齐又觉得开始心累,他们两人之间的沟通像是存在壁垒,再说下去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栾浮秋见他再次沉默,情绪越发激动,甚至连身体都颤动起来,牵带着声音里也带了几分抖意,但因为过高的音量恰好被掩盖了过去,“我说对了是不是?你对我不过只是曲意逢迎,对燕激尘他们才是真心所至,你去见他们是想着逃开我吧。”

“你也跟所有人一样,都觉得我肮脏低贱对不对?他们性子好自小长大之处都是干净的,而我性子乖戾,长在一堆毒蛇毒虫里,归根究底不过是个乞丐奴隶……”

“你亲我抱我时会觉得恶心吗?你有跟他们做过那些事吗?会比跟我做更让你高兴吗?”

栾浮秋如同疯癫了般凑近燕齐,颤抖的指尖攥住了他的衣襟,一双凤眸里升腾的火似乎要将他焚毁一样。

燕齐看着他渐渐染上猩红的眼睛,眉头微蹙了些许,觉得他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怎么皱眉了?”栾浮秋抬手抚上他的眉间,这句燕齐曾带着温柔笑意说出的话此刻被他说了出来,但却是跟两人浓情蜜意时含着截然不同的意味,“我如今连碰你一下,你都忍受不了了吗?”

燕齐觉得栾浮秋当真是疯了,自己只字未说,他就能自行脑补出一场连续剧了。

栾浮秋想到前几夜他都去找了自己那个弟弟,眼底霎时染上了妒火,“莫不是在别人那里尝够了甜头,反而不稀罕在我这丁点儿半点儿了?”

燕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面含不耐的打断,“你到底在胡言乱语地说些什么,我都说了除了你我没跟任何人做过这些事,你到底能不能听明白啊。”

“我不明白!我根本就不明白你说的哪些是假话,哪些是真话,你都是在骗我……你都是在骗我!”

栾浮秋说着呼吸又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身子颤抖的幅度都开始变大,眼神更是如颠似狂。

燕齐看着这人气疯了的模样,对他最后说的那番话却是无法否认,自己的确是在骗他。

看着他情绪难以自控地越来越激动,为了他的身体考虑,也为了结束这已经发展到不知该如何收尾的场面,燕齐索性在他后颈上的穴位上一击把他给弄晕了过去。

把软下了的身子接到怀里,然后燕齐朝着外面大喊了句,随即外面传来了动静,没过一会儿就有人请太医去了。

他把人放到了床上,看着那昏迷过去眉间依然残余着几分戾气的人,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可真是难啊。

他现在就想一走了之,最好是能再也不用见到栾浮秋了最好,省的一天比一天憋屈。

不过……以栾浮秋这极度不稳定的性子,他身体里的蛊真的能解吗?

燕齐突然又想着,要是栾浮秋是个哑巴就好了,那也就没法儿说出那些神神经经的话了。

当个聋子也行,反而那耳朵有也跟没有似的,听不进去人说话,就算听了也不见入脑。

外面渐渐传来走近的脚步声,和小太监轻细的引路声,应着的不是以往有些年迈的老太医的声音,而是一道温和的男声。

燕齐侧目看去,映入眼帘的果真不是往常见到的太医,而是一个背着药箱的白衣男子。

这人容貌不俗,身材修长挺拔,不疾不徐的向着这边走来,就像是隆冬里突兀闯入的一抹春风,带着能抚平人焦躁的安宁。

燕齐心中那股熟悉感再次涌了上来,自上次在养心殿外见到这人他就有这种感觉,这次离近了看着这人的面孔,熟悉感越发浓厚。

直至那人启唇开口——

“可是又受伤了?”

燕齐只觉脑海中有些东西开始松动,即将破土而出。

第39章 “怎么现在魂回来了,却是不如之前可爱了呢……

带着祁疏进来的小太监看着他突然朝着燕公子说起话来,脸上迷茫了一瞬,连忙小声说道:“祁大夫,是皇上需要您看一下。”

祁疏看着燕齐的眼底有些怔愣,继而朝他笑了笑,解释道:“是我看错了,一个晃神竟把这位公子看成了多日不见的故人了,还望公子见谅。”

燕齐看着他说着见谅,然而面上却丝毫不见半分歉意的脸,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充分怀疑他刚刚那句话就是故意的。

但他为什么会跟自己说那句熟稔的话呢?

难道他和原身之前真的认识?

燕齐目光放在这个白衣大夫身上,心中暗忖着,也不知这个可能是熟人的大夫是敌是友。

而在一旁看诊的人在看了看栾浮秋颈处就,忽然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几分促狭的笑,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似的。

燕齐对他带着些亲昵的模样觉得有些不自在,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祁疏见此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些,他收回目光看向一旁一脸担忧注视着栾浮秋的林祥,开口时已经敛了笑意,声音温润却带着些清冷的疏离,“皇上并无大碍,想必是因为这几日心神过于疲乏,所以才导致的晕厥,眼下睡过去倒是对身体有益无害。”

“但我适才发现皇上体内气血两虚,火盛伤阴,恐是食用过多的寒食散所致,此物虽有药效但重在适量,此后若是不断了吃此药的话,对皇上来说只会是有害无益。”

燕齐立时想到了栾浮秋那会儿不正常的样子,心里猛然一个咯噔。

这是要完的节奏啊。

要不疯要不死,栾浮秋还能安稳地活到给他解蛊的时候吗?

祁疏说完便拿起药箱,转身准备朝外走跟燕齐擦身而过时,抬眸看了他一眼。

燕齐目光看着他的背影,犹豫几瞬后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在走到门口时,暗一却突然现身将他拦了下来。

燕齐看着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手,眉头皱了皱,“我又不跑,只是去问你们皇上的病情而已,你连这个也要拦吗?”

暗一闻言面上有些迟疑,燕齐趁他怔愣这功夫身子一闪就出了门,快步朝着祁疏走去。

祁疏走到后面故意放慢了脚步,明显就是在等着身后的人。

门口的暗一见他们两人没再继续向外走,反而是在门前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也就止住了上前的脚。

“你认识我。”燕齐看着祁疏的眼睛语气确定的说道。

祁疏眉头微挑,面上是不变的淡笑,问他道:“你不认识我?”

燕齐再次皱了皱眉,觉得这人有点儿贱兮兮的。

“怎么现在魂回来了,却是不如之前可爱了呢。”祁疏打量着他,面露挑剔的摇了摇头。

燕齐听着他亲昵的话,和话里的内容,眉头越发蹙紧了些,“你到底是谁?”

“真不记得了呀?”祁疏叹了一口气,“枉我费了这么功夫,去了这么多地方才找到你,你可倒好,竟连我是谁都给忘了。”

“所以,你到底是谁?”燕齐能被他说话给急死。

“自然是兄长,难不成以我这年纪我还能当你爹吗。”

“兄长?”燕齐不信的问道:“那你怎么是大夫,不是刺客?”

祁疏闻言面上的笑淡了几分,沉默了一瞬才道:“这其中之事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你若是想知道我之后可以告诉你。”

燕齐回头看了眼一直盯着这边的暗一,点了点头也没再问,忽然放低了声音问他道:“你知道子母蛊吗?”

“问这个做什么?”祁疏话落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你中蛊了?”

说着他带着几分急切的伸出手来捉住燕齐的手腕就给他把脉,随即他的面色严肃了起来。

“你是如何被下的蛊?至今有多久了?发作时可有什么症状?平常可有什么反应?”祁疏一连串的问道,面上没了笑,反而是带了几分担忧和急切。

燕齐本来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这人还真的知道子母蛊,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他身子侧了侧,借着角度彻底用自己背影挡住暗一的目光,这才一一答了起来。

然后他就看着这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不知不觉地心也跟着紧了起来。

暗一看着他们两人说了好一阵子,估摸了会儿时间抬步就要走近看看情况,没走几步就见着燕公子转过身来,祁大夫也转身走了,便没再继续上前。

直到看到燕公子重新进了殿中,他才隐身退了下去。

燕齐一脸恍惚的跟祁疏道了别,然后一脸恍惚的进了殿,最后一脸恍惚的坐到了床边看向了栾浮秋。

脑海中祁疏风说的解蛊之法在不停环绕——

“此蛊唯有一解,即在中蛊者心口处割一小口,中蛊者将体内母蛊引至此处从中取出,后以母蛊在外为引,方能将另一人体内的子蛊引出。”

这解蛊之法不仅有可能会让身中母蛊者在取出母蛊后有性命之忧,而且前提还得是其自己愿意,否则很难将蛊虫顺利的引到心口伤处。

总的来说,解蛊对于栾浮秋来说不仅没半点儿好处,反而要受伤痛苦楚,甚至还有很大可能会丢了性命。

若说是之前燕齐还抱着点儿能解蛊的希望,现在他觉得栾浮秋能给自己解蛊才是奇了怪了。

不过还好祁疏有法子压制这蛊虫,虽说三年时间不算很长,但相对于即刻毙命来说也不算短了。

床上的人就在这时突然动了动,继而那眼皮下的眼珠不住滚动,显然是要醒了。

燕齐想到他可能又要跟自己吵,心中就有些烦躁。

若不是祁疏说他炼制压制蛊虫的药尚且需要一些时间,自己那会儿就直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希望祁疏能在明年顺利将药炼制出来吧,这样也就不用怕栾浮秋一怒之下驱动母蛊,让他葬身虫腹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安抚住栾浮秋才是。

燕齐极速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无声深呼吸了几口。

忍,忍,忍。

不就是不跟除栾浮秋之外的人接触吗,反正祁疏也说了最长不过是一年而已,顺利些说不定半年后他就能离开了,这都不算什么。

对,都不算什么。

燕齐自我催眠着在面上露出个笑来,随即又恨恨地想着,一定要栾浮秋吃吃苦头才能行。

最好能让他对自己的情更深些,然后在他情最浓时给他重重一击,让他尝尝肝肠寸断的滋味才好。

栾浮秋睫毛颤动着睁开眼睛,眼底尚且带着几许茫然,待看到床前一脸关心的燕齐时,面上更是多了些怔愣。

梦中愤怒转身离开的人,在现实中却是关怀的守在他身边,一直被遏抑住的委屈突然就像找到了缺口般,上涨着倾泻而出。

被骗了多次的人趋利避害的本能越发强盛,他下意识的隐藏住自己内心的脆弱之处,唯恐给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机会。

然而在看到燕齐的那一刻,所有的理智都化为了泡影,以压倒性的形势败在了情感之下。

燕齐看着栾浮秋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也有一瞬间的呆愣,继而倾下身摸了摸他的头,轻柔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头上传来的动作带着熟悉的温柔,多日未曾感受到的亲昵让栾浮秋鼻子愈发酸涩,他轻轻翻过身搂住了燕齐的腰身,将脸埋在了对方的怀里。

心口处持续了多日未曾有半分缓解的闷痛,忽然就在这个怀抱里减弱了些。

燕齐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缓缓伸出手揽住了他,随即胸口处就传来一阵湿润的热意,浸透了层层衣物,传到了肌肤上。

栾浮秋竟然哭了。

他这还是第一次在动情之外的境况下掉眼泪呢,真是难得。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燕齐都想仰天长笑了。

这谁能想到啊!

不久前还歇斯底里满腔怒火暴戾加身的人,竟然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几个动作就哭了!

虽然解不了蛊了,但当初要栾浮秋哭着向自己求饶的目标眼下可是实现了一大半了啊。

真可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小人得志的燕齐这会儿心情是真情实意的好了,看着怀里的人暂时也觉得顺眼了起来。

他顺了顺栾浮秋铺了一背的墨发,而后指尖轻缠着发丝给他拍了拍背,低头轻吻了下他的发顶。

半晌后,栾浮秋的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看着紧紧依偎在自己怀里但却没有开口意思的人,最终还是燕齐先出声说道:“我们能不再吵架了吗?”

他实在疲惫了,疲惫至极。

栾浮秋身子僵硬了一瞬,搂住他腰身的手力道加重了些,却并没有开口。

见他没半分退让的意思,已经看开了的燕齐主动妥协道:“我答应你就是了,以后不会再去见他们,只陪在你身边。”

说着他身子退了退,看向怀里的人,指尖在他泛红的眼尾上碰了碰,“只是你也不要把我关在这里行吗?那样我想为你准备一些小惊喜都准备不了了。而且,你日复一日的见着一成不变的我,我怕你总有一天会厌倦的。”

第40章 “抱我。” :“我现在丑吗?”……

“不会的。”栾浮秋立时否认道,嗓音里尚且带着些哑意。

“可是我都会厌倦我自己的,说不好我还会变的整天怨气森森,鬼见了都愁。”燕齐说着低头一下一下的轻啄着他的唇,“不要关我了吧。”

栾浮秋的后脑勺被他的手牢固的给按着,躲不了也没想躲,只是由他给吻着,但是在这个关他的问题上却是始终没有松口。

燕齐不再止于浅啄轻蹭,而是含住他的唇瓣掠取着他的呼吸吻了起来,吻一会儿便再重复一句刚刚的话。

栾浮秋被吻得呼吸渐乱,被撩拨之下也开始生出情欲,他唇瓣张合着轻探出舌尖开始回吻拥着自己的人。

带着一丝迫切和渴念的吻几乎是刚品尝到对方的温热,就被一只手攫住下巴给止住了。

“你说不会再关着我,我就让你亲。”燕齐低头注视着他道。

栾浮秋身子一僵,跟他对视了许久,才皱着眉开口说道:“你若是再见了他们的话……”

“我若是要见他们,一定提前跟你说,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见他们的。”燕齐立即接话道。

栾浮秋的眉头并未松开,显然还有些犹豫。

燕齐把手放开,低头继续吻他,“如果我再犯一次,你立马就把我关起来行不行?”

栾浮秋被吻的意乱情迷,两人之间多日的疏离也让他心里下意识的有些不想燕齐再生气,这几日过得太过煎熬,让他实在心焦。

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接着搂住了身前人的脖子,将脸贴了上去,“燕齐,你说到要做到。”

燕齐翻身把怀里的人压在下方,而后低下头重新贴上了那被吻的带着些红意的薄唇。

栾浮秋热切的回应着,手指抓紧了他结实有力的脊背。

如同干涸的身体得到了雨露的滋养,贫瘠的心脏也被注入了生机,闷痛感渐渐被那着柔情的吻而带走,栾浮秋在此刻才体会到了活着的欢乐所在。

多日焦躁不安的情绪一一被抚平,眉目间的那抹暴戾也最终消弭。

两个都想当驯服者的人,在这次的较量中,未知输赢。

“可是又受伤了?”一身白衣的男子声音温柔,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他对面的黑衣男子面容俊朗,五官分外凌厉,然而他面上掺杂着些茫然的神情,和那双如同稚子般干净天真的眸子,却是减弱了这份锋利感和攻击性。

“我都闻到血腥气了,别想瞒着我。”白衣男子说着就把他拽过来,伸手就要扯开他的衣服。

黑衣男子不敢反抗,乖乖的任他动作着,面上露出了些紧张的神色,“兄长,别……别生气。”

“知道我会生气,受伤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白衣男子里声音没好气。

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听着他有些生气的语气,像是害怕般的缩了缩脖子。

这有些诙谐的一幕,任谁都能看出这黑衣男子的不正常来。

白衣男子看着他的伤面上的生气越发重了些,“他让你去杀人你便去吗?你受伤了,可见他有半分心疼。”

“要去的。”黑衣男子语气坚定的很。

“还真是个傻子。”白衣男子使劲瞪了他一眼,因为气愤手上连给他包扎的动作都重了些。

黑衣男子吃痛身子微微颤了下,怕面前的人再生气,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白衣男子却是更气了,“凭你现在的本事,你跑了他也追不回来,偏偏还要听他的话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我看总有一天你死了我也没法给你收尸。”

黑衣男子第一次见他生这么大的气,面上闪过一丝无措和慌乱,一双干净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嘴唇嗫喏了几下,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白衣男子看着他害怕的样子,目光看向他黑的纯粹眸子,最终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要生气,生气不好。”黑衣男子见状小心的拽了拽他的衣角,面上带了些乖巧的讨好。

“受伤的是你,又不是我,我生气做什么。”白衣男子把衣服拽回来,低头又继续给他包扎了起来。

燕齐忽然就醒了。

外面天还没亮,屋内满是昏沉的暗色,他愣愣的四处看了看,确定没再穿越后,这才有些惝恍地回想起刚刚那个梦来。

他像是置身其中,又像是分出一部分意识以第三者的视角来看着梦中发生的一切。

白日里祁疏所说的话与梦中的重合,他的神情也与梦中白衣男子的深情无异。

而那黑衣男子像自己却又不像是自己,准确来说应该更像是原身。

毕竟梦里的那个是个痴傻的。

但他怎么会梦到原身和祁疏呢?

若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梦中的情形未免太过真实了些,就像……是他所亲身经历过一般。

燕齐想到他使用期起这具身体近乎本能的熟悉感,以及燕激尘口中的侄儿跟他自己所在的相同之处,心中之前便生出的怀疑此刻越发加重了几分。

自己跟原身真的会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吗?

这一觉醒来,后半夜就再也没了睡意,一直到了天亮。

天亮了燕齐也不太想起来,反正起来了也是没什么事干。

自从那次两人和好了之后,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呆在养心殿和乾清宫还有箭亭里度过的。

一次他无聊就想着跟几个小太监打个牌,牌都还没找出来呢,栾浮秋就不乐意了,占有欲简直强的令人发指。

而且虽然到了年底了,但宫里却丝毫不见过年的气氛,不仅没见着有红灯笼挂上,连祭祀都没见着有举办几场。

燕齐本以为是有什么忌讳,所以宫里才不过年,没想到问了栾浮秋才知道他只是觉得没有过的必要,过与不过都没甚区别罢了。

上辈子也是个孤家寡人的燕齐还是有些认同他的话的。

一到了年底,周围人一波波的全都回家过年去了,回家找父母的找父母,找老婆孩子的找老婆孩子,而他没父母没家室,虽然有那么几年是跟朋友一起过的,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他自己在家等待着新岁的到来。

家家欢聚一堂在吃着年夜饭,而自己形单影只煮着速冻饺子,毕竟那时候连外卖都没几家开的了。

就连电视上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也只会映衬的自己越发落寞孤单而已。

但今年他们可是两个人了啊,怎么说也该跟往年有点儿不同吧。

除夕这天,看着依旧要跟前几天一样去处理政事的栾浮秋,燕齐一下子就把人给拉住了,“今天还是歇歇吧。”

说着他就拿过林祥递来的大氅,给栾浮秋披了上去。

“要去哪儿?”栾浮秋低头看了眼他给自己系着带子的手,继而抬头看着他问道。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燕齐给他系好衣服后,自己也在外面披了一件后,便拉着人朝外走去。

两人来到了望月阁,踩着楼梯上了最顶层。

屋里点够了炭,因此纵然是大开着窗子,屋内也足够暖和。刚推开门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意。

靠窗的地方,有一个正燃烧着的火炉,火炉旁摆着茶水,酒水和一些吃食。

屋里还放着投壶玩的壶和箭矢,再一边还有铺了绒毯的软榻。

栾浮秋被燕齐牵着来到窗边,临窗处向下望去是一片结了厚厚冰层的湖面,向远处眺望而去几乎可以看到整个皇宫。

燕齐把身上的大氅解了,转头就看见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正望着自己的栾浮秋,抬脚走到他身前伸出手帮他把大氅解开,然后挂了起来。

栾浮秋目光落在面前人的脸上,眼眸里不自知的荡开了些笑意,“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围炉煮茶,谈情说爱。”燕齐说着俯身把茶壶放上。

栾浮秋坐下,目光几乎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现下风景正好,只谈情说爱怕是差了些什么。”

“你还想干什么?”燕齐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栾浮秋伸出手指尖落在他的手背上,目光缠绵,眼神里皆是情意,“自然是干该干的事。”

燕齐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指尖把他的手拿开,“别碰,小心烫着。”

“你又这样。”栾浮秋带着些恼意的瞪向他,“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跟我行床笫之事,当初可是你说要与共度鱼水之欢的,如今难不成是反悔了吗?”

燕齐对此也是有些心虚的,当时确实是自己先说的,但现在这不没上床也获得好感了吗,那还非上床干嘛呀。

虽说自己也不吃亏,但还是不要跟人随随便便就搞得好,而且还不一定能在这里待多久呢。

再说,这些情事上的快乐可不能一下子都让栾浮秋给尝完了,多少还是得留着点儿后手吊着他的。

“那你为什么就一直想着要睡我?难不成你只是馋我的身子?你喜欢的难道不是我这个人吗?”燕齐开始胡搅蛮缠。

他渐渐也明白了,跟栾浮秋这样脑子不正常的就不能讲道理,就得跟他走同样的路线,胡说八道才是最管用的。

栾浮秋被他这几句话给堵住了,他张了张唇,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燕齐接着又说道:“还是你跟我只是想体验一下上床的乐趣而已,是不是觉得没意思就把转头我甩掉了?”

栾浮秋微微瞪大了眼看着他,刚要说没有,又被他的话给截住了。

“也是,毕竟当初你就是因为猎奇所以才跟我做这些的,是我多问了。”

燕齐说完便似伤了心般的垂下了头,半敛的眼帘以及那睫毛投下的暗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但神色却依旧能看出几分落寞。

栾浮秋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控诉,眼中露出些许茫然,看着少有的露出这样神色的燕齐,他难得的也有几分失措了起来。

燕齐一直没再开口,栾浮秋皱着眉头坐着看了他一会儿后,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了他身侧。

听到他站起来以及走近,随后自己身前落下一道阴影,燕齐嘴角动了动,几乎要抑制不住要上扬的弧度。

栾浮秋把手放在他的背上,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道:“我只是想能一直与你在一起,从来没有想过之后会甩掉你的意思。”

“你是一国之君,而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男宠而已,你权势滔天,我无权无势,而且我的生死皆由你掌控,你就算做了什么,我也没法把你怎么样的。”燕齐说着眸子里划过一抹暗色。

两人如今权势地位无一对等,甚至自己的性命捏在他手上,说到底弱势的一方也只是自己而已。

所以他才会想关自己便关自己吗?

“你若是想要权势,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想要,我现在就可以让给你封侯拜相。”栾浮秋放在他身上的手紧了几分,语气也很认真。

燕齐听他只说这些,但却半句没提蛊虫的事,不由得撇了撇嘴,看来在他身上是真解不了蛊了。

也没再和栾浮秋掰扯,伸手揽住了他精瘦紧实的腰身,燕齐把脸靠在他的腹部,声音被衣服阻隔着听起来有些闷闷的,“我只是想你能多考虑一下我的想法,至于床笫之事,不该也不能这么草率。”

栾浮秋闻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燕齐伸出手把人拉到自己腿上,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说道:“而且一般来说这种事都是成亲后才能干的,我们那儿成亲之前还需要求婚,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这样的仪式你也是应该有的,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吧,我还有些东西尚且需要准备。”

栾浮秋听到成亲两字,眸子颤了颤,心跳也骤然失衡了一瞬。

燕齐看着怀里人有些怔怔的面容,笑了一声亲了亲他的眼睛,“你若是身份不方便,我们两人之间可以不用成亲,待我跟你求婚之后,我们便可行该所行之事了。”

“我不会负你的。”栾浮秋突然说道,语气郑重。

燕齐低头封住他的唇,语气缱绻,声线温柔,“我知道的。”

栾浮秋几乎醉在眼前人的吻中,被那双手抚摸过的地方如同被火点燃了一般,直烧入心里,让他越发深陷于情欲之中无法自拔。

无论是燕齐的怀抱,还是亲吻,亦或是抚摸都让他欢愉迷恋至极,甚至比寒食散更让他沉溺上瘾。

他落入了情网之中,却不愿挣脱。

一旁的炉子火正旺,不知过了多久,茶水咕嘟咕嘟的冒了泡,唤醒了痴缠中的两人。

“我已经闻到香味了。”燕齐退开看向炉子上,壶嘴处已经有蒸腾的热气冒了出来,被窗外的风一吹便四处散了。

栾浮秋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没太有兴趣的说道:“茶有什么好喝的,怎么不备上酒?”

“饮酒需适量。你莫不是又想喝热酒了?”

“你难道不想吗?天这么冷,就该喝些热酒才是。”

燕齐忽的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着他问道:“你当初为什么会服用寒食散?是因为身体有哪里不适吗?”

“并无大碍,只是心口处时常窒闷罢了。”栾浮秋说的好似并不在意。

燕齐想到他前几次疑似心脏病的发作,将手放在他的胸口,想试试他的心跳,“你这是心疾吗?”

栾浮秋不由得跟着把注意力放在了被那只手掌覆住的胸口处,那道落在身上的视线专注而心忧,他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快了几分,身体在真实的因为这人关切的神情而欢悦。

“不是,是因为蛊虫。”

燕齐闻言面上闪过一丝错愕,“蛊虫?”

“我当时被蛊师捡去,他是将我用来炼蛊的,众多蛊虫相互残杀,输的被吞吃入腹,赢的便能活着,最后只剩下一只蛊虫,这只蛊虫若可以顺利存活下去,便是那蛊师想要的蛊王了。”栾浮秋淡淡的说道。

“所以你百毒不侵也是因为这个蛊虫。”燕齐想到自己身体里的子蛊,又问道:“那为什么我的身体没有反应?”

栾浮秋环着他的脖子向他怀里缩了缩,“正常人都是没反应的,是我身弱,承受不住它的躁动而已。”

燕齐想到他动不动生病的身体,捏了捏他纤瘦的一个巴掌就能盖住的腰身,笑声道:“那之后可得好好养着,经年累月的,总有一日身子会补起来的。”

“补不起来的,我自出生时便这样,否则当初被舍下的那个也就不一定会是我了。”

燕齐低头看他,他的脸埋在自己颈侧,看不见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先天不足导致的体弱,确实是不好补。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还想跟你白头到老呢。”

栾浮秋的手指蜷缩了下,没有说话,环住他脖子的手却是紧了紧。

已经放凉了一会儿的茶水正好温热,燕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把茶盏拿起来递到了他嘴边,“快来尝尝这茶,看看与平常的到底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屋外寒风刺骨,屋内炉火融融。

天色渐暗,除夕夜如期而至,京城里一派喧嚣热闹,却戛然而止在宫墙之上。

虽然准备了一些应节的东西,但看着偌大的皇宫半点儿喜庆的红色都没有,明明宫人这么多,但四处还是一片寂静,燕齐不免觉得这里有些冷清。

“明年要不还是让宫人准备一些过年的东西吧,这么多人在这儿,该热闹起来啊。”燕齐跟栾浮秋说道。

“你若是喜欢的话,明年你吩咐他们准备便是了。”栾浮秋慵懒的靠在软榻上,自然的说道。

燕齐干脆的答应了,“那明年我该好好安排才是。”

虽然嘴上说着谎话,但他面上却没露丝毫破绽。

燕齐玩了一会儿投壶便跟着栾浮秋一起躺在了榻上,伸手将人揽在了怀里一起看起了书,开始守岁。

夜色加深,两人一起迎来了新的一年。

燕齐拉着栾浮秋再次来到了窗前,示意他抬头看向天上。

抬头的刹那,道道流光冲向天际,随后逐一在空中炸开,璀璨绚丽银花倏然绽放,万颗星子四散洒落,直直的落入栾浮秋眸中。

燕齐看了一眼在空中接连不断绽放的烟花,目光转向身侧仰着头的人,忽然低声叫道:“辛奴。”

栾浮秋听着这名字一愣,继而睫毛颤了颤,他侧头看向燕齐,眸光未定,眉心处就落下了一个吻。

他再次愣住了,接着抬头就对上了眼前人带着珍视的目光。

“新年快乐。”燕齐笑声说道。

烟花在天空炸开,发出一声又一声的砰砰声,栾浮秋的心跳再次错乱,像是随着空中的声音而震颤,又像是随着眼前人带笑的声音而震颤。

他想,当初留下燕齐,或许他这辈子做过最的最正确的一次选择了。

然而烟花虽然绚丽盛大,却终归是易逝的。

燕齐看着栾浮秋似乎也盛着细碎星子一般的眸子,心中暗暗说了句抱歉。

两人回去时已经不早了,燕齐久不熬夜,熬了这一次,洗漱沐浴完已经困得不行了,几乎是躺下沾上床便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太阳都爬了一大半的天。

燕齐翻了个身,准备再躺一会儿,手却突然在枕头边上摸到了一个硬物。

他皱着眉摸了摸,没摸出是什么东西,接着猛的侧过身看向了手中。

竟然是一个墨蓝色的荷包,而里面的硬物赫然是一个金元宝。

燕齐的眼睛瞬间便亮了。

就是这个荷包有点丑,不仅图样丑,连针线不是一般的蹩脚,他费了半天也没看出这绣的是只什么鸟。

要不是有双勉强能看出的点儿形状的翅膀,他甚至都认不出这是只鸟来。

但这里面装的可是金子呀,这个荷包顿时也变得顺眼了起来。

当即他便起身收拾起来,然后出门去找栾浮秋。

栾浮秋正坐在桌子前,桌上已经摆上了早膳,但筷子未动,显然还没开始吃。

“是专门在等我吗?”燕齐走到他身边坐下,看了眼自己这边的碗筷,又看了看今天的菜色。

栾浮秋看了他一眼道:“差点便就让人去叫你了。”

“那我这起的倒是巧了。”燕齐端起碗喝了一口粥,接着问他道:“我床头那个荷包是你让人放上的吗?”

栾浮秋没说是与不是,只说了句,“压岁钱。”

燕齐眼底带了些疑色的看他,“那个荷包……”

“荷包怎么了?”栾浮秋手上动作停了一瞬,很快却又恢复如常。

燕齐一下子就笑了,“很好看,颜色也很衬我。”

栾浮秋没再说话,嘴角却是出卖了心思的弯起了些许。

虽然荷包有些丑,但这可是栾浮秋亲手做的,燕齐昧着心装作喜欢的不行的样子,每天都带在身上。

不说栾浮秋每次见他都会多看一眼他腰上的荷包,就连他自己,每天早上起来也会忍不住看一眼。

没有别的原因,主要是太惊讶了,次次看次次都觉得不可置信。

这个荷包竟然是栾浮秋亲手给自己缝的呀,燕齐都想象不出来他拿起针小心翼翼的做着针线活的样子。

实在是闷声干大事,震惊他一万年。

而这之后,震惊他的事就不止这一件了。

起先是燕齐突然发现,栾浮秋这几天每次总有那么几个时辰不见自己,每次见他他的脸色都不太对,像是生病了。

而后有一天栾浮秋真的生病了,但不对的地方在于,燕齐想进去看他,但是却被暗一给拦住了。

第一天他想去见被拦住了,还算说得过去,毕竟生病了嘛,需要休息。

但是第二天他再过去,还是被拦住了,燕齐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等到第三天,暗一又挡在了门前,燕齐是百分百确定了他们肯定有事儿瞒着自己了。

栾浮秋到底在搞什么鬼。

平常自己离开他的视线超过不到半个时辰,都会不高兴问一句的人,这会儿竟然彻底不见自己了。

燕齐边往回走边疑惑不解的想着,原因没想出来,别的不好的想法倒是被他给想的给冒出来了。

难不成是栾浮秋又找了个更合他心意的?所以才开始冷着他。

想到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变心的皇帝好像开始冷落妃子时就是这样的流程。

刚开始还每天只是几个时辰不见他呢,现在彻底就避而不见了,现在都过去三天了,栾浮秋不会再屋里跟人共赴云雨了吧。

燕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这可是不行啊,本来还想着用床事吊着他,而且现在祁疏那边压制蛊虫的药都还没炼完呢,栾浮秋可是不能移情别恋了。

否则那他岂不是随时有性命之危?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在月黑风高的晚上,燕齐换上了一身在夜色里看不明晰的黑衣,敛着声息来到了栾浮秋住的殿外。

本以为会费些功夫才会悄无声息的潜入殿内,但没想到暗一他们竟然跟放水似的,他竟然意外顺利的进了殿。

燕齐心里顿时有些警惕,怀疑是请君入瓮,但是若是栾浮秋有意为之,那也没必要啊,有子母蛊在,他想要自己的性命岂不是轻而易举。

他暗自后悔没带把匕首进来,眼下他身上的武器只有袖箭,若是打起来,自己肯定没有胜算,必定得吃点苦头。

大殿内漆黑一片,竟然是一根蜡烛都没点,连之前尚且存在的几颗夜明珠都不知道是被抠了下来还是被盖住了,竟然没散出一点光亮。

燕齐蹑足向里走着,耳边传入一阵急促的带着喘意的呼吸声,夹杂着呻吟,还有身体和被子的摩擦声,以及翻身声。

他的心骤然一沉,暗恨自己乌鸦嘴,好的坏的他一猜,就能跟真实情况对上个大半多。

纵然如此,他向里走的脚步还是没停,渐渐地他就否定起之前的怀疑了,因为竟然里面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除了他自己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床上的翻身声频繁而沉重,燕齐皱了皱眉快步向床边走去,离得越近听清楚床上人呼吸的不稳。

他猛的拉开了帷幔,霍然就跟呈大字仰躺在床上大口喘息的人对上了眼。

栾浮秋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瞳孔骤然紧缩了一瞬,先是惊愕,然后才像是迟钝般的翻过身背对着他,声线不稳的怒喝声随之响起,“谁让你进来的!”

燕齐听着他有气无力的声音,目光放在他被看打湿了大半的寝衣上,想到刚刚看到的他眼底大片的青黑和那变得越发苍白的脸色,以及面上交错着的水痕,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没想到他真的是病了。

“怎么突然生病了?”燕齐坐到床边,伸手就要把他的身子给掰过来。

不料这动作引得栾浮秋身子倏然一缩,他躲开了燕齐的手,开口就赶他,“出去!”

“为什么这几天不肯见我?”燕齐不仅没准备出去,反而下定了心思要看看他在搞什么鬼。

但他的手还没落到这人身上,就见着他的身子陡然颤了起来,接着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如同抽搐一般。

燕齐顿时吓了一跳,急忙把手给收了回来。

但也就是几瞬,栾浮秋的身体就平静了下来。

殿中忽然就沉默了下来。

栾浮秋没再继续开口,但呼吸声明显更乱了,整个人一直就是侧着身子朝里的姿势,也没再转过身来。

“你……到底怎么了?”燕齐皱眉看着他,此刻是连碰都不敢多碰他一下了。

栾浮秋没说话,只是身子不由自主的轻微颤抖着。

燕齐的手伸出去又缩回来,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触碰到他的一瞬,手下的身子肩膀猛然就僵硬了一声,随即就像是放弃一般的又重新塌了下来。

但手下人的身体还是有些紧绷僵硬,轻微的颤抖更像是身体不由自主一样。

手上几乎没用多少力道,就把栾浮秋的身子转了过来,他像是脱力般地倒在了床上,胳膊耷拉在身侧,双手半张着,时不时的抽动一下。

燕齐捏住他的下巴掰过来他向里侧歪着的脸。

栾浮秋根本没力气反抗,只能被动的由着他动作,他逃避似的合上了双眼,眼睫却是因为不安没停下过颤动。

良久的沉默过后,下巴上的那双手松开,然后耳边就传来了床边人站起来的声音,接着脚步声变远。

那脚步声一瞬就带走了他耳边所有的声响,脑海中立时一片空白,心跳也在一瞬停止了声息。

但没过一会儿,那脚步声却又走近了,将所有的声响又带了回来,他的心重新开始跳动,且越跳越快。

那人重新在床边坐下,接着栾浮秋脸上传来了帕子丝滑的触感,带着些被温水打湿的热意,那双手用心托起了他的下巴,并将他的脸微抬,随即他就感受到脸被从额上到脸侧一下一下的被轻柔擦拭着。

燕齐不做声的给他擦着脸,擦了一半多那双凤眸就颤抖着张开了眼帘,露出了里面被水色润湿了的浅色瞳孔。

栾浮秋看着他专注而温柔的目光,四只白海不断涌上来的痒痛忽然间就好像减轻了。

燕齐好似没看到他的目光,手下动作半分没被影响,擦着擦着就听着他突兀地问道:“我现在丑吗?”

那张合的唇瓣就在自己手边,许是因为难受上面被留下了斑驳的齿痕,这张唇里连出口的声音都是干哑的,连带着那说话的语气都如同被夺去了生机一般。

燕齐闻言打量了一眼栾浮秋的脸。

虽然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虽然眼底青黑,但他现在的样子依旧跟丑搭不上半点儿边儿。

不仅不丑,这副昳丽的容貌反而因为眉间染了病色而多了一丝我见犹怜的美感,尤其是那双含着若隐若现的脆弱的带着水色的眸子,更是让人有一种想把他拥进怀里爱怜的冲动。

燕齐随心而动,低下头吻了吻他泛白的唇瓣,“不丑,一点儿也不丑。”

直到那干燥的双唇重新变得红润了些,才放开了他。

“你惯会哄人。”虽是如此说着,栾浮秋平直的嘴角却是放松了些许。

不过是几个字而已,他说着就开始气喘了起来,像是耗费了多大的力气一样。

燕齐看着他虚弱的样子,皱眉问道:“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栾浮秋没答,闭上了眼睛应对着因久不换姿势又开始上涌的痛痒和阵阵的心悸,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了吃的的缘故,连多日未曾进食的胃腹都来凑齐了热闹,痉挛般的泛着痛意。

但他连蜷缩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只是身子剧烈的颤了一下,随即吃痛的仰起头,喉中溢出一声痛哼。

“你到底怎么了?”燕齐见他痛苦至极的模样,心里也产生了一点害怕。

栾浮秋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了,他全身的每一节骨头每一滴血液都在催逼着他去服用寒食散,但脑海中仅存的神智却在抵抗着这个想法。

两相抵抗,让他止不住的开始暴躁起来,神志也依然变得不清醒,他迫切而又本能的想结束体内不断上涌着的痛苦。

燕齐见他挣扎着,用尽力气朝着床头撞去,连忙伸出手挡住了他的头。

“给我……快给我……”栾浮秋皱着眉,声音急迫又难耐。

“给你什么?”燕齐怕他再朝床上墙上地撞,伸出手按住了他。

“给我……我受不了……”栾浮秋哀求着,身子不住的颤抖,“快……寒食散……”

寒食散三个大字落入燕齐,顿时让他愣住了。

他在床上不过片刻又出了许多汗的人,想到这几日一直不见他的身影,原来……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之前燕齐说过很多次寒食散对身体有害,但栾浮秋听了也就是听了,从来就没有答应过,这次说了,下次他还是会继续服用。所以就算那日祁疏说了寒食散已经影响到了栾浮秋身体的事,他也没再劝过。

没想到,栾浮秋竟然自己开始戒断寒食散了。

一个不惧怕死甚至还有些期盼着死的人现在竟然想活着了。

燕齐看了一眼床上满面痛苦的人,心里竟然有些动容。

本以为有蛊王在,他对寒食散的瘾性会比一般人轻些,但看他这情况,好像蛊王并没有起多少效用。

宁愿经受这么大的痛苦也要戒断寒食散活下去,他的求生欲何时变得这么强了?

而这求生欲又是因何而起的呢?

床上的人忽然重重喘息了一下,骤然睁开了眼睛,眸光却是涣散着的。

燕齐知道只能靠他自己忍,见着他额上不断冒出的冷汗,拿起帕子给他擦了擦。

栾浮秋目光突然颤了颤,眼神聚焦了一瞬,看向燕齐,面上像是有些委屈,“……好难受……”

燕齐被他看的心里一软,问他道:“怎么样你才能好些呢?”

“抱我。”栾浮秋颤着嗓子声音里带着些气喘,想朝他伸出手,但因为脱力只是手指轻动了一下而已。

燕齐见此主动伸出手把他瘫软的身子捞了起来,靠在床边让他坐在自己的腿窝里,一双手臂把他紧实的扣在了怀里。

“燕齐……燕齐……”栾浮秋在他耳边不断呢喃重复着,如同这个名字是他的良药一般。

燕齐抚着他身子的动作停了一瞬,看了一眼胸前不他时抽动一下的手,伸开手跟那细长的五指交错而过,随后用指尖抵着他白皙手背,将蜷缩着的几根手指向着反方向折了折,帮他放松着。

肩上被他趴伏着的那处没过一会儿便湿了大半,估计人已经处于脱水状态了。

想到门外的暗一,燕齐突然就明白他为什么放自己进来了,就栾浮秋这状况,自己要是不进来,估计还不知道会折腾成啥样呢。

他当即吩咐起外面的暗一,让他去准备点儿盐水,又让他去把太医叫过来候着,这才出了点儿他利用自己的气。

盐水拿过了后,燕齐抱着人从床上站起身,走到了桌边坐下,然后把淡盐水送到了怀里人嘴边。

但栾浮秋胃腹处还痉挛着,盐水的滋味又实在难以入口,几乎是放到他唇边的一瞬他就皱着眉侧脸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