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从今日起,每日晚自习后跟着我一起绕操场跑几圈。”顾骜羽轻轻敲
“从今日起,每日晚自习后跟着我一起绕操场跑几圈。”顾骜羽轻轻敲了下许鹿溪的课桌,懒洋洋道。话虽散漫,眼神却不容置疑,似乎在通知许鹿溪。
她昨夜回房后,翻来覆去了数遍,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情不自禁漂浮着许鹿溪蜷缩在黑暗中,浑身是血的身影。
细密的冷汗从顾骜羽收缩的毛孔渗出,缓缓蔓延至全身。她深吸一口气,立即从床上蹦了起来,拿起一旁的手机,搜索着此类症状的学术名和治疗方法,以及有名的医生。
至于是否要求助于长辈,让她们干预治疗。此等想法甚至没在顾骜羽的脑海里出现过。她爸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不管,怎么会管一个继女。
至于许鹿溪的亲妈,宋虞一看就只在乎许鹿溪的成绩,对其他半点也不关心。她这个继妹都发现许鹿溪身上的异常,她不信宋虞半点也不知道。怕是根本不在意吧,把这当做许鹿溪没达到目标的惩罚罢了。
细细数下来,许鹿溪身边就只有她了。若是她不上点心,许鹿溪就真的得缩在黑暗里一辈子了。
顾骜羽抿了抿嘴,点开链接一个个细细查看。酥麻的疼痛如潮水般从心底涌出,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心脏表面缓缓爬行,所经之处,皆是一片又麻又疼的异样感。一股隐匿的欣喜从心底破土而出,在顾骜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抽出了新芽。
像是终于在这个无聊呆滞的世界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锚点。
“户外运动、听音乐、情绪记录、适当的发泄……,皆可减轻青少年的自残行为……”
“该症状病人发病时阴晴不定,易怒易悲,在不危害个人及她人生命安全时,应尽量顺着她……”
“如症状依旧没有缓解,仍有过激行为,这边还是建议尽早就医,早治疗早康复,不要晦疾避医……”
顾骜羽拂去台灯底座积攒的灰尘,端正地坐在书桌上,顶着皎洁的灯光,一笔一划写着注意事项。
“好,都听骜羽的。”许鹿溪弯了弯眼角,颇为乖巧地点点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仿若盛着一汪暖泉,清澈明亮。
那股全心全意的信赖洒在顾骜羽的身上,顿时让她有些飘飘然。顾骜羽摸了摸鼻子,偏过头趴在桌上。
小蓝团飘在空中,看着两人和谐中又带着丝诡异的相处,欲言又止。
它狐疑地将目光洒在脸贴在桌上,远离许鹿溪那一侧的耳朵隐约泛着粉的顾骜羽。某一瞬间突然幻视出了它的第一个宿主。
不会吧?!!
“宿主。”小蓝团严肃地从天而降,伸出小胖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顾骜羽回过神来,疑惑地扬了扬眉。就见小蓝团双手叉腰,微鼓着嘴,瞪了顾骜羽好几眼,见顾骜羽依旧没明白它的意思。
小孩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了,用脑袋撞了下她的肩膀,眨巴着眼睛好奇问道:
“宿主,你现在好像不讨厌大反派了,甚至可以说对大反派颇为上心,所以,你们是什么关系?”
“咚”,一个爆栗打在小蓝团的头上,小蓝团委屈地捂着脑袋,愤怒地瞪着顾骜羽。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顾骜羽留下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还没等系统反应过来,神识瞬间在意识海消散,逃了个尽。
“啊啊啊啊啊,宿主真讨厌!”留下小蓝团一个系统在意识海里跳脚。
她们是什么关系?
顾骜羽将脑袋从臂弯间抬起,刺目的光裹挟着暖烘烘的热意,她将睡红的脸颊贴在手臂上,歪着头望着一旁坐得笔直的许鹿溪。
专注的眼神,密集的字迹,认真的侧颜,顾骜羽只觉得她像颗青葱碧绿的树苗,疯狂汲取肥料,浑身上下都透着蓬勃的朝气。
与昨夜那个恹恹无神的少女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哪怕顾骜羽知晓,眼前的少女远没有看上去的那般乖巧向上。
她依旧喜欢。
顾骜羽弯了弯嘴角,恣意笑了下,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
她也不清楚她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许是朋友,许是同学,许是继姐妹。
起初,不过是一颗悄然落下的种子,轻得让人毫无觉察。此后,每一次交谈,每一次相处,她见证了她的痛苦,记录了她的执着。如春风化雨,轻柔地滋润着那颗毫无生机的种子。嫩绿的芽尖冲破土层,一点点撑开那片柔软的角落,随风飘展。
等她反应过来时,早就已经生根发芽,无法根除了。
她想,今后之事,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灼热的视线肆意喷洒在许鹿溪的脸上,毫无规律转悠着。许鹿溪喉咙滚动了下,握着笔的指尖猝然收紧,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她僵硬地坐在那,强迫自己紧盯着上课的老头。丝毫不敢偏下头,让顾骜羽看一眼她眼底疯狂到几近偏执的情愫。
现在还不行,再等一年,等她考上了大学……
砰,裹上了层纸的小石子如开膛子弹,穿过未关上的窗户,直朝顾骜羽面门袭去。
顾骜羽冷冽地抬起头,猛地起身挡在许鹿溪面前,用手接住了那颗石子。
手掌刻下一个深深的红痕,顾骜羽丝毫不在意,眯了眯眼,朝窗外望去。嚣张地公然在课上扔杂物的嫌疑人跑得极快,只留下一个染着绿色的背影。
顾骜羽将纸条取了下来,摊平放在桌上。皱巴巴的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
“放学小巷见。不来杀你全家。”
顾骜羽嗤笑一声,将眼前的纸条撕了个粉碎,洒在桌上。
许鹿溪余光瞥见了那张纸条的内容,猛地抓住顾骜羽的衣袖,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
一声暴呵便从讲台上响起。
“顾骜羽,又是哪来的狐朋狗友,天天扰乱教学秩序,滚出去。”
显然,上课的老头把扰乱课堂秩序的小混混归功于顾骜羽的名下。
见顾骜羽垂眸望着她的同桌,一点动静也没有。一根狭长的粉笔从讲台上飞出,朝顾骜羽面门袭去。
顾骜羽恹恹地抬眸,眼疾手快地将粉笔截停在空中。咔吱,瞳仁黑得纯粹,像两团死寂的黑洞。仅仅对视一眼,寒意便顺着脊梁骨往上窜,老头下意识后退一步,张了张嘴刚想呵斥。
就见顾骜羽手指一用力,直接将粉笔捏成两半,啪叽两下砸落在地。
她拍了拍许鹿溪微凉的手,衣袖缓慢却决绝地从指缝间滑出,一点点挣脱了许鹿溪的掌控。随着最后一点衣料的抽离,许鹿溪的手无力地垂落。
顾骜羽双手插兜,飞起一脚狠戾地踹了下门,在班级众人的注视下和老头的训斥下,大摇大摆出了教室。
“系统,男主那边又有什么动静?”顾骜羽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懒洋洋倚靠在树旁,斑驳的光影照在她的脸上,褪去了丝狠戾之气
看到那个绿毛小混混的背影,顾骜羽就知道又是男主来找她麻烦了。
自从顾骜羽上次把男主打跑之后,男主安静如鸡地在家养了一段时间的伤,丝毫也不敢声张出去。被顾骜羽一人单枪匹马干掉了,说出去哪有脸再混着。
养完伤之后,便如打不死的小强,隔三差五在校园各处堵着她,想要一雪前耻。结果显而易见,皆被她给打了回去,半点也没讨到半点好处。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男主是个标准的混混,迟到早退,她借着上课时间在校园里逛两圈,便能撞到他们,顺带解决了。
而不会占用她陪许鹿溪上下学的时间。
一来,许鹿溪是名标准的好学生,总让她撞见混混打架影响不好。有时她顾及不到,他们伤到许鹿溪也说不准。
二来,打架见血是难免的,她可不想让许鹿溪再撞到那种场景。上回便哭得稀里哗啦的,要给她包扎。她自己私下解决就好了。
她前世打架打得更勤,流血受伤更是家常便饭,可比许鹿溪那个半吊子会处理伤口和血迹,保证回去的时候一点血腥味也没有。
距离她把男主揍成猪头已经有些日子了,这些天男主简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一段日子,没有再来找她麻烦。肯定有大阴谋。
“宿主,10086查到了。男主见始终打不过你,一时恼羞成怒,和他那个道上混的大哥联系了。要求断你两只胳膊。”
小蓝团气呼呼地重新出现在顾骜羽的面前,微鼓着嘴,将它所查到的一一说与顾骜羽听。
“太过分了,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小蓝团愤怒地怒斥着那些混蛋。
顾骜羽了然地点点头,她踱步在树林间,弯腰挑挑拣拣顺手的武器。
事实上,看到那个纸条上写的小巷见时,她就隐约预料到了。
先前她们一直在校园里打,可从未出过校园的地界。
“宿主,要不我们不跟他们打了,放他们鸽子怎么样?”小蓝团拉了拉顾骜羽的衣袖,劝阻道。
顾骜羽轻轻摇了摇头。
“这种小混混做事毫无顾忌,若我去了还好。我不去,他们怕是会找上我身边的人人。那死老头我巴不得他们揍,但是许鹿溪和宋虞是无辜的。”
“所以我必须去。”
第42章 “哟,你就是欺负我小弟的黄毛丫头?啧啧啧,见到老子,还不束手就
“哟,你就是欺负我小弟的黄毛丫头?啧啧啧,见到老子,还不束手就擒。”
昏暗的小巷,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青苔,昏黄的路灯在微风中摇曳,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十几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簇拥在一起,黑压压地将狭窄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那个剃着光头,脸上几道狰狞的伤疤在黯淡的光线下愈发恐怖,他嘴里叼着根烟,肆意打量那个单枪匹马就敢前来赴会的顾骜羽。
“看你一介女流,老子就不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了。这样吧,你自断两臂给我这小弟赔罪。就免了这顿皮肉之苦。”
顾骜羽嗤笑一声,解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扔在一旁,活动了下脖子和手腕,而后,她颇为不屑地对领头人竖了中指。
“找死,给我上,今天老子便让你知道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随着领头人的一声怒吼,四周虎视眈眈拿着铁棍的混混一拥而上。挥舞着棍子朝顾骜羽脑门打去。
“小蓝团,带你打了团。”顾骜羽轻佻地冲他们吹了下口哨,细碎散落的发丝被她别到了耳后。她腿部肌肉紧绷,握着木棍直接冲了出去。
嘴唇上的银色唇钉在昏暗中闪着冷光,与她眼眸里的冷色交相辉映。
铁棍擦着她的耳朵而过,顾骜羽身形一闪,趁着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一脚踹向他的下半身。
借着后坐力向下塌腰,躲过了一前一后向她脑门扫去的两根棍子。
她一手撑地,腿部青筋暴起,一脚踹向左边混混的下颚,“咔嚓”一声,混混被打得踉跄后退。
顾骜羽冷冽地抬眸,侧身闪过右边刺来的短棍,抬手接住左边袭来的棍子,身体微微下沉,一记扫堂腿扫向左边混混,顺势抢夺他手上的武器。
几乎在顾骜羽闪向左边的同一时间,一直在顾骜羽脑中辅佐的小蓝团高声警报道:“宿主,后面!后面!”
顾骜羽脑中,呈现着系统严密计算监测的各混混的方位及下一步大致行动。
身后,健壮的混混双手紧握铁棍,用力抽向顾骜羽的背部。刺眼的红光规律闪烁着。
顾骜羽像是没注意般,闷哼一声,生生抗下了一击重击,在混混以为自己得逞了猖狂大笑时,早已抢夺过更先进武器的顾骜羽手臂肌肉高高隆起,以上半身带动双手,旋转了180度,以雷霆万钧之势狠戾地朝他嘴巴抽去。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小混混身体瞬间向后倒去,鲜血如泉涌般从嘴巴喷溅而出,飞溅到顾骜羽的脸上,沾血的牙也随着这击猛击飞了数颗,砸落在地。
顾骜羽嘲讽地笑了下,厌恶地抹去脸上的血迹,挥舞着染血的铁棍朝他们冲去。
小蓝团紧张地在意识海里瞧着战况。小巷子空间狭窄,那些混混又人高马壮,根本躲不了什么。
顾骜羽又蹦着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想法,根本不带跑的,小蓝团的辅助只能帮顾骜羽尽可能地预测小混混接下来的进攻方向,不能帮她躲掉伤害。
或许也不是不能,只是,顾骜羽打架极疯,脑子的有些预警被她视若无物,根本不带躲的。往往会扛着这边的攻势,将另一边人打得鼻青脸肿。
她不在意自己身上是否会有新伤,只想让他们倒在她身下。
几个轮回下来,双方人马皆带上了伤。小混混警惕地瞧着步步紧逼的顾骜羽,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握着棍子的手颤抖着。
顾骜羽将铁棍耷拉在地,拖着铁棍在地上蜿蜒划出了一道血痕,滋滋滋滋,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莫名让人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几处暗红黏腻地粘在她身上,她冷着脸,再次朝小混混头上砸去。
“啊啊啊!”拦在顾骜羽面前的小混混一个接着一个瘫倒在地,捂着伤口哀嚎着。
瞧着眼前对他们不利的局势,躲在领头人身后的男主缩了缩脖子,急忙对皱着眉头在一旁观战的领头人谏言道:
“老大,别等了,一起上。要不然我们都得被她揍。她根本就是个疯子,打起架来不要命的那种。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经常这样,以一打多,以伤换伤,揍得我们……”
“闭嘴。”一击耳光下,男主难以置信地偏过头,一丝血迹从嘴角溢出。他默默垂下眼帘,掩盖着眼底伺机喷涌的怨毒。
领头人从口袋掏出一把尖锐的刀具,嘶吼道:“一群垃圾废物,连个女的都打不过,还要老子亲自上。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看老子弄死她后,再来收拾你们。”
一个身材魁梧的**混混挥舞着铁棍,如毒蛇般抽向顾骜羽。顾骜羽立即侧身避过,借机将他手上的武器打落。
铁棍啪叽几声倒在地上,锋利的刀具立即划向她拿武器的手臂,顾骜羽调转回铁棍想回防,只是已经来不及了,鲜血瞬间涌出。
她捂着伤口向后撤了一步。
领头人狞笑地用手指沾了下刀具上的血,舔了舔。
“多么美妙的味道啊。”他右手一挥,还能起来的混混跟着领头人一起扑向顾骜羽。
几次默契的连击之下,顾骜羽身上又添了几道血痕,她冷冷地勾起唇角,你们死定了。
面对士气大涨蜂拥而上的敌人,顾骜羽不退反进,一击横扫逼退一片后,锐利的刀锋朝她面门砍去,她抬眸,精准无误地朝刀具抓去。
指尖与刀刃碰撞瞬间,迸出星点火花,血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刀刃。
她毫无知觉般,没有一点退让,右手死死握着刀具,左手铁棍狠戾地朝领头人下半身捅去。一连捅了数下,领头人握着的刀具脱落,他吃痛地捂着受伤的部位后退几步。
难以置信瞧着宛若没事人般将刀具拔出的顾骜羽。
“疯子,你tm就是个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顾骜羽脑袋因流血过多而泛着晕,她丝毫不在意,赤红着眼冷冷回复道:“我受不受伤无所谓,只要你**死了,我就开心。”
“狗东西,还不快滚过来拜见你奶奶。”顾骜羽冲他勾了勾手,嘴里发出几声逗狗的叫声。
“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拼了。”领头人怒目圆睁,脸涨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他不堪其辱地再次向顾骜羽冲了上去。
“宿主,宿主,虽然系统给您屏蔽了大部分的痛觉感知,但据系统的检测,您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应该尽快就医,以免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害。”
小蓝团焦急地在脑中计算着一系列数据,不太稳定的意识海里闪烁着深红的警报。
顾骜羽抿了抿嘴,狠戾地瞧了眼自己右手不断涌血的伤势。
猩红的眼眸倒映着眼前小混混狰狞血红的脸庞,随之而来的是暴虐的怒意。脑中莫名划过一张柔弱垂泪的面容。
她必须把这些穷凶极恶之人给打服了,否则他们真的会报复许鹿溪的。
她打架打惯了最多躺着养几个月,许鹿溪那个小身板挨上一刀怕是得几个月不能学习了。
顾骜羽冷冽向上挑的嘴角柔和了几分,血红的眼眸逐渐清明下来。她左手紧紧握着铁棍,刚想冲上去再揍他们一顿。
几声刺耳的警鸣声在众人耳里徘徊,瞬间将整个小巷给包围住了。
一个身着制服的短发女警率领几位警察冲了上来,将小巷出口团团围住,她扫了眼狼藉的现场,挡在顾骜羽的面前,高声吼道:“警察,所有人都给我抱头蹲下。”
领头人小心翼翼看了眼拿出警官证正气凌然的女警,昏暗的路灯也掩盖不了她闪闪发光的制服。他举起手,慢慢蹲了下来,抱住脑袋。一旁的小混混见他们老大这么做,立即缴械,一起蹲了下去。
男主见情况不对,躲在壮硕的小混混身后,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向路口蠕动。还没有挪几步,女警便一个劲步冲了上去,长腿一抬,精准地扫向男主的脚踝。
措不及防之下,男主扑通一声向前扑倒。女警顺势下压,膝盖狠狠抵着男主的后背,迅速扭住男主的手腕。“咔吱”一声,将他叩了起来。
周围的混混见状,缩了缩脖子,原本还有的小心思顿时老实了下去。
“所有人都给我带走。”
混混们排着队抱着头在警察的押送下乖巧地向外走。
得到允许的许鹿溪跑了进来,红着眼睛望着浑身是血没有一处干净的顾骜羽,颤抖着声音道:“骜羽……你没事吧。”
顾骜羽回过神来,刚想潇洒地抹掉脸上的血对许鹿溪说不疼。
霎那间,全身像被熊熊烈火包裹住,火辣辣地刺激骨髓,窜上脑袋。疼得顾骜羽本就煞白的脸更白了几分,额上冷汗直流。
她哆哆嗦嗦地擦去溢出的汗水,蠕动嘴巴暗骂几声。
嘶,好疼啊。
该死的小蓝团,这么突然将痛觉感知给调回来了。
小蓝团见顾骜羽在许鹿溪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跟上警察。这才稍微解气。
活该,早知道不帮你调痛觉感知,助长你那不良的风气了。合该让你疼个够,长点教训,省得一天到晚不要命。
第43章 嘶,断断续续的倒吸声下,顾骜羽苍白着脸,端正坐在那。跟着警
嘶,断断续续的倒吸声下,顾骜羽苍白着脸,端正坐在那。跟着警车随行的医生拿出医药包,用棉签给伤口消着毒。
阵阵剧痛袭来,顾骜羽下意识哆嗦了下,手往回收。
“别动!还没处理好!现在知道痛了?刚才怎么不收敛点。”医生没好气地将她的手腕紧紧攥住,沾满酒精的棉球毫不留情地按在伤口上,里里外外消毒干净,这才敷药包扎。
“幸亏砍得不太深,消毒又消得及时,万一有破伤风没及时就医,你这右手怕是就废了。”
顾骜羽低垂下头,眨了眨眼睛。许鹿溪本就血红的眼更加红了,指尖烦躁挠了挠手掌里凸起的伤疤,哆嗦抑制着指甲上突如其来的肆虐感。
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
口口声声说着不允许她再自残,自己却做着几乎同样的事,那一身的刀伤棍伤,鲜血淋漓,分明比她疼多了。
她以前划自己手臂一下都得抖半天,她该有多疼啊。
是不是只要将这些霸凌的人都剁个粉碎,她才不会受伤!
许鹿溪抿着嘴,紧紧拽着顾骜羽血红的衣袖。几滴滚烫的泪珠从她脸颊滑落,她沉默地在一旁看着。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小混混井然有序地被压上了警车。女警将那边的事处理好后,板着张脸,晃悠着银色的手铐朝她们走来。
顾骜羽抬眸与女警对视着,严肃锐利的目光下,她身上最后一丝戾气悄无声息地散了,她垂着头,慢慢伸出手腕。
“我参与了这次斗殴,也是小混混,你把我抓走,不关她的事。她是好学生,进警局不好。”
女警有些诧异,一击暴栗下,顾骜羽愤怒地抬起头,迎面对上了女警似笑非笑的脸。
“我要是想抓你,刚才便跟那些人一起抓了,脑袋瓜怎么长的?”
顾骜羽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被揍的脑壳。
“接到你姐姐的报案,一查,他们身上大多有案底。立即便出了警。怎么那么蠢,遇到这种危害人生安全的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警,而不是在那逞英雄。才几岁啊,还单枪匹*马前来赴会,你以为你是谁啊?孤勇者?要不是你姐姐报警了,后果不堪设想……”
女警紧蹙着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育。
顾骜羽的头越垂越低,一旁的医生戳了她一下,她这才压下怒火,恨铁不成钢地瞧着如今倒是十分乖巧的顾骜羽。
“还有,别把自己当小混混。哪个小混混会保护别人,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抬起头来,站好。”
最后几句铿锵有力,顾骜羽下意识挺直背脊,绷直了皮,望着她。
“先前你姐姐已经把大致情况讲清楚了,我就不带你回警局。在这里就把口录做了。把你之后的事一五一十地口诉出来,我做记录。”
待一切程序都走完,已经不知多晚了。女警摆了摆手,四周立即收工。滴嘟滴嘟的警鸣声再次响起。
红蓝交替的灯光洒在顾骜羽的脸上,女警回了下头,难得温和地冲她笑了笑。
“虽说你的行为从头到脚都是错的,但身手不错,心性也好,是个做警察的料。有没有考虑当警察。”
顾骜羽愣愣地望着穿着制服的女警,黝黑色的眼眸里闪着微小的火花,轻轻摇曳,
她抿了抿嘴,脚尖踢了踢地,难得有些不自信,结结巴巴道:“我……我可以吗?我成绩不好,又爱打架,你们会要我吗?”
“要不要我说得可不算,要你考上。”女警头也不回地落下这句话。徒留顾骜羽一人呆滞在原地。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抓获火拼现场的时候,没把她一同压回警局。头一回没把她当小混混。酸涩难耐的滋味在顾骜羽心底飘着,难受极了。
她恨恨地在心里骂了几声没出息。
她真的可以像她们一样惩恶扬善吗?
在顾骜羽看到那位警察的第一眼,她就觉得,她好帅,在那一刻,她是世界上最酷的人,她也想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顾骜羽活了两世,头一回有了想成为的人。
她应该穿着藏蓝色的制服,英勇地出现在每一个犯罪的现场,肩章上的警衔熠熠生辉。顾骜羽扬起小虎牙恣意笑了下。
许鹿溪默不作声地搀扶着她的手臂,望着自从女警说出那话后便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顾骜羽,昏暗的夜色掩盖住了她脸上一切的情绪。
“生气了?”顾骜羽瞄了许鹿溪一眼,若无其事地问道。
许鹿溪不答,搀扶着顾骜羽的指尖收紧了些。
顾骜羽歪着头望着许鹿溪,压根不看路,任由许鹿溪带着她走。
昏暗的路灯下,女孩穿着一染上泥泞的白色校服,她高绑的马尾早就消失了,黑发如乱麻般肆意披散,有些黏在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双眼眸像是熄了火般,幽深得几近可怕。
真的生气了。
顾骜羽打量打量着,一张脸都快要贴在她肩上。
“许鹿溪,你别生气。这件事确实是我欠考虑。让你担心了。”
顾骜羽想七想八想了好久如何解决那个血腥的大麻烦,就是没有考虑过报警。
因为报警后那些人最多拘留几天就被放出来了,而后就是他们更疯狂无差别的报复。她还小的时候正义感爆棚干过几次,没过几天就被他们套麻袋揍了个半死,之后就再也没干过了。
老老实实地依照他们的规矩来,一拳一拳把他们干服。
她原以为这个世界跟她前世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拿拳头说话。今日一看,其实还是有的。
她觉得,有那么好的警察,一定不会让这事重蹈覆辙的。
许鹿溪纤细的睫毛颤了下,扭过头去避开顾骜羽靠近的脸颊。生怕一看到顾骜羽那张软化的脸就心软。
“小蓝团,怎么办,她不理我了。”意识海里的小顾骜羽闷闷趴在地上,烦躁地用手拔着小草。
从天而降一屁股坐在她背上的小蓝团冷哼一声,学着许鹿溪的动作,扭过头不理她。
活该,叫你作死。这下许鹿溪不要你了吧。
等一下,宿主和大反派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它看漏了什么?一向准时准点下班的系统10086一时有点傻眼。
不会又重蹈覆辙吧。
顾骜羽见小蓝团也不理她,脸上的表情越发冷冽,眉头都快拧成死结了。
惹人生气了要怎么哄?
顾骜羽脑袋空空,一点经验都没有。她以前向来只管杀不管埋,脸冷嘴毒,还从来没人能够让她服软道歉,这还是头一回。
顾骜羽顿住了身,矗立在原地不走。
许鹿溪见拉不动她索性也不动了,跟着顾骜羽一同站在那。
昏黄的灯光在地面投下两人扭曲的影子,寒风呼啸地穿梭而过,刮得街边的树枝沙沙作响,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寂静无人的街道,浑身都被包扎了的少女被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搀扶着,一同吹着冷风,怎么看都觉得两人莫名其妙。
顾骜羽不知何时将脸又扳了回来,目视着前方。就在许鹿溪平复心情后,张了张嘴刚想率先开口。顾骜羽含含糊糊地再次道歉道:
“姐姐,我错了。”
她瞧着许鹿溪很喜欢在外人面前自称是她的姐姐,她现在这样道歉她该消气了吧。
微弱的粉红爬上了她的耳根,顾骜羽见许鹿溪依旧没有反应,自顾自地向前走了两步。
一只冰凉的手沿着顾骜羽的下颚线,覆在她的耳朵和侧脸上,寒意瞬间钻进皮肤。
许鹿溪上前一步将顾骜羽拦截在原地,左手重新搀扶住顾骜羽,右手拇指有意无意摩挲着顾骜羽滚烫的耳垂,极致的寒与躁激得顾骜羽身上鸡皮疙瘩顺起。
“顾骜羽,你知道我气什么吗?我气你丝毫不在意自己,每次都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更气你什么事也不告诉我,打算自己一个人面对完,将我混弄过去吗?这样的事到底发生了几次!”
“我……”顾骜羽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就撞进了许鹿溪泪眼朦胧的面容。她理亏地闭上了嘴,任由许鹿溪摆弄。
拇指耷拉在其上,缓慢揉搓,顾骜羽颤了下,滚烫的热意很快将指尖捂暖了。许鹿溪手指微屈,用力向下扯,重重地揪了下顾骜羽的耳朵。
耳旁是许鹿溪素来柔和纤细的嗓音:“骜羽,下不为例。”
下一次我也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杀了他们还是……惩戒你
顾骜羽飞速地点了点头,许鹿溪继续搀扶着顾骜羽,两人看似如常地走向还在等她们的车。
顾骜羽垂眸失神地瞧着两人一致的步伐。微小的电流顺着耳垂而下,持续刺着她的神经。
滚烫的躁意下,冰冰凉凉的触感延迟向她袭来。一冷一热搅得她心烦意燥。眉峰耸立,嘴唇紧抿,顾骜羽冷着张脸,默不作声。
自然下垂的指尖抖了抖,一旁的许鹿溪若无其事尽职尽责地搀扶着她,顾骜羽终究还是没伸手揉动自己失常的耳朵。
许是她感觉错了,她的身上,似乎依旧残留着她的痕迹。
第44章 “骜羽,这样真的没事吗?还是在家休息几天吧。”许鹿溪满脸担
“骜羽,这样真的没事吗?还是在家休息几天吧。”许鹿溪满脸担忧地望着浑身皆绑着绷带,执意要去上学的顾骜羽。
顾骜羽活蹦乱跳地蹦了几下,以显示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嘶,一时用力过猛,撕到了伤口,她吃痛地皱了皱眉,强行将扭曲的表情掰直,装作没事的样子对许鹿溪挑了挑眉。
“还是别……”许鹿溪不赞同地摇摇头。
“我想去上学。离高考还有一年多,以我现在这个成绩,只能上专科。”顾骜羽抿了抿嘴,刚刚扬起的眉目瞬间耷拉了几分,似低落似懊悔。
“我想当警察。我喜欢这个职业。”顾骜羽望着许鹿溪,一字一顿道。
略微惨白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清晨的暖阳肆意洒落在她脸上。晕染上了一圈淡黄的光晕。
顾骜羽身上的恹恹之气不知不觉被洗刷而尽,染上了几分暖意与朝气。黝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取代了先前的死寂暗沉。
许鹿溪恍惚了下,不由想起她第一次见顾骜羽的时候,懒散的少女闯进了霸凌现场,满身的恹气与煞气,她一拳一桶将所有的小混混吓跑了。
她原以为那样的人是肆意张扬,桀骜骄傲的,她所认知的在那种时候仍能挺身而出所具备的品质。哪知顾骜羽却截然不同。
少女斜瞥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双手插兜,单肩背包。无论何时,她在校园中看到的顾骜羽都是这幅模样。懒懒地站着,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入她的眼,如同一摊死寂的沼泽,沉闷地吞噬投入其中的一切。
但只要有人受欺负被霸凌让她知道了,她定会把那群人揍成猪头。
她会帮她,会帮同班同学,会帮她所知道的所有人。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程序,目无凡尘,却又被其中的苦难所牵绊。她见不得任何人在她面前受苦。
一个在人身上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神性。
心软的神明在凡间徘徊,目睹了苦难,也见证了温情,不知不觉间被拉入了凡尘,逐渐像个人了。
会懊恼,会低落,喜怒哀乐在她的眉目中显现,美极了。
许鹿溪想,她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能够亲眼见证她的转变,不用在无穷无尽地等待中,瞧见她浑身是血摇摇晃晃向她走来的身影。也不用再猜想,她今日会伤得多重,拿着棉签的手止不住抽搐着。
自从顾骜羽过来后,由于她那不要命的打法和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作风。学校里的校园欺凌事件显著下降。最大的帮派被她一连揍了几次后,她们就背地里投票,全票通过,将她推举为了新的校霸。实至名归。
只是,许鹿溪难为地瞥了眼顾骜羽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右手。受伤的是右手,写不了字,记不了笔记,这些天老师讲的内容比较难,顾骜羽基础差,听不懂的概率为99.9%,好像去了也没用。
见顾骜羽好不容易燃起对学习的兴趣,许鹿溪也不忍心打击她的热情。罢了,去了总比没去强,好歹熏陶了些。
有她在身边,她也不至于没人照料。
顾兆裕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根本不知道她这次打架打成这样,知道了估计也就训斥责骂几声。她母亲宋虞,对顾骜羽泛虚,不敢管,顾骜羽也不想让她管。
“你是怎么读的,能学这么好?”顾骜羽眨巴着大眼睛,虚心请教着。
“就上课认真听,作业好好做,不懂多请教吧。日常积累久了,成绩就好了些。”许鹿溪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顾骜羽一听,烦躁地加快了步伐。说得简单,光是第一条她就做不到。上课认真听!她一听那些老师在那念着,她就犯困,比紧箍咒都有效。一说就睡,一说就睡。她每天都睡那么久了还困。
“你今后要是看我上课睡觉,直接掐我手臂,不必留情。”顾骜羽伸出还裹着绷带的手臂,视死如归道。
她已经做好了这段时间被掐死的准备。
“来,同学们,我们来看看这一段表达了作者什么样的思想感情?作者……”
困意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涌来,顾骜羽坐在座位上,脊背微弓,头不受控制地向下点了几下。她强行撑开那双异常沉重的眼皮,左手握着笔非常认真地抄下黑板上的板书。
许鹿溪闲时瞥了一眼,课本上一大堆黑色的鬼画符,怕是顾骜羽自己醒来的时候也不认识自己此刻到底记了什么吧。
她轻叹一口气,伸出右手,顺着衣领探去,悄然落在她的后颈上。冰凉的手指轻轻揪了揪她后颈上的软肉。
休憩的老虎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下意识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
丝丝凉凉的寒意从后颈蔓延至全身,鸡皮疙瘩瞬间爬满手臂,顾骜羽浑身打了个激灵,手上的笔啪地一下掉在桌上。
她猛地从椅子上窜了起来,膝盖撞了下抽屉,桌子向前一倾,哐当哐当摇晃着,桌子上的文具书本稀里哗啦全掉在地上。
在安静地只能听到老师讲课的教室里,这一连串的动静格外刺耳。同学齐刷刷地转过头去,想看看到底是谁搞出这死动静,迎面便撞上顾骜羽那张臭脸,如鹰般的黑眸锐利地扫过她们。
她们在心底嗷了一声,这动静是顾骜羽弄出来的就显得格外正常。她们默默地将头转了过来。
在老师愤怒的目光下,顾骜羽默默地坐了回去,冷冷地哼了一声。许鹿溪飞速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抱歉地对老师笑了下。
老师啧了一声,将眼神转了回来,教具重重拍了下讲台,继续刚才的课程。
顾骜羽眉目耷拉了几分,闷闷地用头撞了几下桌子,直至额头上隐约有红痕了,她才抬起头,狠狠地瞪着桌上被许鹿溪摆好了的课本。
好丢人,虽然她以前也在教室里弄出过动静,今日却说不出的丢人。
一只手轻轻地扯了扯顾骜羽的衣袖,顾骜羽眉梢微扬,故意板着脸不理人。
她刚才那么丢脸,有许鹿溪一半的责任,不对,是她让许鹿溪叫她的。三分之一,不对……总之,就是有一点点责任。
指尖微微用力,许鹿溪又轻轻扯了一下。
“宿主宿主,你就别欺负大反派了,她好像快哭了。”正在上班的小蓝团见顾骜羽那副死装的模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嚷嚷了出来。
什么!顾骜羽猛地一扭头,迎面就撞进了许鹿溪有些水润的眼眸。
她第三次扯了下顾骜羽的衣袖,有些委屈地鼓了鼓嘴巴,纤细的睫毛耷在低垂的眼帘上,许鹿溪轻声道:“抱歉,我不知道你的脖子这么敏感。你手臂上有伤,我下不了手。我体凉,就想用这种办法叫醒你。那我以后换种方法?”
琥珀色的眼眸浸润了一层水泽,波光粼粼中倒映着少女冷冽的面容。顾骜羽恍惚了下,竟第一次觉得她平常的表情确实有点凶。一副要揍人的模样。
其实她刚才也没生气,就是有些懊悔,她怎么这么不争气,又睡着了。明明她不想睡觉的。
许鹿溪手指泄力,慢慢从衣袖上滑落。在她即将松手的那一刻,一只绑着绷带的手背自下将手掌驼住,轻轻挪了挪,竟又将手指放在了衣袖上。一触即松。
顾骜羽正襟危坐,丧着张脸,保持着刚才不理人的姿势。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许鹿溪的错觉。
温温柔柔的笑意从许鹿溪喉咙里溢出,轻飘飘的目光交织在顾骜羽有些泛红的耳根。
顾骜羽抿了抿嘴,压低声音道:“没……没事。不是你的问题,你以后想怎么叫我都行。”
完好无损的左手用力揉了揉自己后颈的软肉,将它擦出点点痕迹。
许鹿溪有些遗憾地收回眼神,立起的手臂竟将骜羽难得害羞的模样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她知不知道,她刚才那副冷冽的表情,耷拉的眉目又让她添了几分想要欺负她的心思。想让白皙的脸逐渐蔓延上粉红,想激出更多措不及防之下的表情……
许鹿溪看了眼黑板上又多了数行的步骤,收起自己有些恶劣的心思。
骜羽心软,格外吃这一套,尤其面对着她。她自幼又装可怜练就出了一副炉火纯青的模样。
其实,谁欺负谁还真不一定呢。
虽说过程有些崎岖,但结果还是好的,顾骜羽端坐在桌前,彻底清醒了。
虽说老师讲的内容她大部分都听不懂,好歹不想睡了。想睡的时候,许鹿溪就会默默地将右手腾出来,耷拉在桌角,食指轻轻点着桌面。
虽什么也没做,顾骜羽后颈就莫名地泛凉,微弓的背脊缓缓直立了起来。
久而久之下,顾骜羽就对许鹿溪那修长嶙峋的手指有些发虚。明明跟她本人一样,白皙柔软,她却总有种学习不好的学渣面对教导主任的感觉。天然的压制。
若是许鹿溪得知自己的无意之举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不知道会不会异常的兴奋。
第45章 台灯一盏,黑笔一根,几页白纸,顾骜羽和许鹿溪端坐在桌前奋笔提书
台灯一盏,黑笔一根,几页白纸,顾骜羽和许鹿溪端坐在桌前奋笔提书。
明明题目上的每个字她都认识,怎么也解不出来,到底是哪里算错了。
顾骜羽愤愤地拿起笔带着数值又算了一编,密密麻麻的字迹写满整张草纸,结果还是不成立。
愤怒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地一下在胸膛里炸开。她本想将笔摔在桌上,余光瞄过一旁认真做题的许鹿溪,草草打消了这个念头。
泛白的指尖抓着纸卷,飞速将它撕了下来,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到墙壁上,一气呵成做完了还不解气地喘着粗气。
“怎么了?是题做不出来吗?”就算动静放得再轻,许鹿溪还是觉察到了。她扭过身来,放软声音问道。
顾骜羽闷闷地将下巴抵在桌子上,臭着张脸没有说话。全身上下都写着她要气死了。
一只手轻轻落在她毛绒绒的脑袋上,理了理她有些炸毛的头发。
许鹿溪学着顾骜羽的样子,下巴抵在桌上,落在距离顾骜羽差不多一尺的地方。柔和的目光洒在顾骜羽的侧脸上。
哪怕没说一句话也让人难以忽视,顾骜羽抿了抿嘴,刚想抬手拍掉在她头上作怪的手,又不由想起许鹿溪那双水汪汪的眼眸,烦躁地作罢,偏过头去。
黏腻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后颈,许鹿溪没说话,又靠近了点。顾骜羽本就凶的脸更凶了,她知道,她要是不说许鹿溪能这样盯着她一晚。
“对,我就是做不出来。”她扭过头,稍稍提高语调,不知不觉带上丝火气。
许鹿溪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但她还是绽放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宽慰道:“别急,这些题确实有些难度,慢慢来。”
顾骜羽有些懊恼地耷拉下眉目,满脸的戾气不知不觉消散了。
“我不是对你的。这些天上课都有听,就是算不出来。”
许鹿溪叹了口气,起身将顾骜羽丢到一旁的纸团捡起铺平,拿着草稿纸给她写着过程。
柔和的灯光洒在少女的脸上,异常沉静。
顾骜羽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几乎视死如归地嗡了声:“姐姐。”
“嗯。”唇角微微上扬,笑意如被春风拂过的湖面,迅速在脸上荡漾开来,许鹿溪轻声应承了声,那模样哪还有半点受伤。
顾骜羽更加郁闷了,偏偏是她理亏。她趁着许鹿溪低头写字的时候偷偷瞪了她一眼。
明明按照前世加今生的年龄来算,她比许鹿溪大了些,哪知如今被什么也不知道的许鹿溪按着今生的年龄算,逼着叫这个称呼。
她也不知道,许鹿溪为何对这个称呼格外的热衷。
明明她才是姐姐。
染回黑发,摘掉唇钉的顾骜羽歪头看着许鹿溪,白光洒在棱角分明的脸上,竟莫名有些乖顺。
“好了。”许鹿溪几下解出来后,画出主要的公式,耐心给顾骜羽讲解着。
如同醍醐灌顶,瞬间顿悟,顾骜羽提着笔再算了一遍,答案正确。
她瞳孔瞬间放大,眼中光芒大盛,有些感慨道:“你真厉害,这么难的题一下就解决了。我就死活做不出来。”眉梢不知不觉耷拉下来,说着说着自己又郁闷了。
“可是骜羽也很厉害啊,一拳就能把那些混混通通吓退,最是威武不过。”
听着许鹿溪真诚的赞叹,顾骜羽骄傲地扬了扬眉,毫不客气应承了,两颗小虎牙在唇瓣边若隐若现。
许鹿溪这才放心下来,又划了一部分她高一记的笔记让顾骜羽背。
过段时间就要开始第一轮总复习了,第一轮是系统的复习,差不多把基础的知识再讲一遍,骜羽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跟着学一遍。
先把基础的知识概念弄懂,最简单的分数拿到,再学着解部分中档题,至于高档题,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把这些全部掌握的话,勉强过一本线还是没问题的。
许鹿溪低头写着顾骜羽之后的规划,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贴在了顾骜羽的书桌正前方。
时光飞逝,两个学期就过去了,离高考只剩下短短的一个学期了。
“快点,要迟到了。第一节课老师说了要讲重点。”剪了个清爽短发的顾骜羽抓着许鹿溪的胳膊,急急忙忙往教室冲去。
许鹿溪被顾骜羽抓地踉跄了一下,跑得边喘气边抱怨道:“还不是你,叫了几次都不起床。”
“错了错了,昨天学太晚了。先别数落我,快跑啊。”
“等……你等一下。跑慢点。”
两人慌慌忙忙地伴着老师的后脚踏进教室,毫不例外得到一个严厉的凝视。
接着便是枯燥地上课,枯燥地做题,如同一个痛苦的轮回,将所有朝气蓬勃之人全都困在这片炼狱里,油煎火烤,不得往生。
堆积如山的书本和试卷将每一张课桌层层包围,教室里寂静得有些吓人,唯有笔尖在纸上摩挲的沙沙声。喜怒哀乐仅被眼前的一张纸所牵动。
分高者喜,分低者悲。崩溃抽泣者比比皆是。仿佛眼前的分数便可断人一生。
铃铃铃,十点半的下课铃幽幽响起,顾骜羽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零零散散走了些同学,教室里依旧沉寂,洁白的灯光打在那些坚守的同学身上。
顾骜羽默了一会,收拾了下书包,和许鹿溪一同离开。
凉意裹挟着草木的芬芳,沁入心扉。直至操场,望着哪怕这个时候,依旧有高三学子肆意奔跑咆哮的影子。顾骜羽这才缓缓舒了口气,紧绷的脊背放松了几分。
她和许鹿溪放下书包,站在跑道上。微风拂过脸颊,发丝肆意飞舞。
她们挥舞着双臂,双脚飞速抬起落下,耳边是鞋底和跑道的摩擦声,均匀而富有韵律。
随着步伐的起起落落,顾骜羽甩开双臂,如脱缰的野马般,越跑越快,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
汗水渐渐浸湿了衣裳,顺着脸颊、额头滑落。但她却浑然不觉,张开双臂迎接着狂风。远处,是依旧亮着的教室,奋笔提书的少年与急促的呼吸喘气交织着。
抛开做不完的试卷、起起伏伏的成绩,在这广袤无垠的夜空下,唯有自在的风和肆意奔跑的少年。
顾骜羽张大嘴肆意地喊了一声。
啊啊啊!!!
四肢百骸皆蔓延着灼热,顾骜羽慢慢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恣意笑了出来。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她身旁略过,黑长的发丝莫名擦过她的鼻子,有些痒,带着格外熟悉的清香。
顾骜羽嗤笑一声,波光流转间,似有暖烘烘的春日在里头跳跃,肆意洒在放慢脚步就等她追上去的许鹿溪身上。
“许鹿溪。”顾骜羽双手做成喇叭状,高声唤了声她的名字。
许鹿溪勾了勾嘴角,蓦然回首。
顾骜羽站在原地,再次大声喊了声。
“许鹿溪!”
月光洒在她棱角分明的脸上,碎在她满是繁星的黑眸里。朦朦胧胧中,少年的面容格外温柔,像阳春三月随风舞动的花瓣,轻轻坠入许鹿溪的心弦。
“顾……”许鹿溪刚张了张嘴,想学着顾骜羽的样子将她的名字喊出来,就见不动的少年扬了扬眉,小跑到她身旁,笼罩住了她头顶的月光。
黝黑色的眼眸倒映着许鹿溪亮晶晶的面容,许鹿溪莫名住了嘴,什么也没做,无声与她对望着。
那一刻,她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算,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她想,若是就让她这么去死,她也是愿意的。
穿着校服浑身是汗的少年呆呆矗立在那,微风拂过她们的面颊,有些傻。
顾骜羽率先偏过头去,站定在许鹿溪身旁,示意她陪她走一圈。
许鹿溪点了点头,率先迈出左脚,顾骜羽紧看着她的动作也迈出了左脚,甩出了左臂,许鹿溪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竟不知,顾骜羽走路什么时候同手同脚起来。
弯了弯眼角还没笑出声来,跟着左脚甩出的右手小拇指被一根小拇指轻轻勾了勾。见许鹿溪没有抗拒,顾骜羽拉住了她的小拇指。
砰砰砰砰,心疯狂跳动,许鹿溪微抿着嘴,歪头看了眼顾骜羽。顾骜羽目视前方,紧绷着侧颜,一滴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她似乎觉察到了许鹿溪的眼神,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许鹿溪慌乱地移开眼神,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浅淡的绯色慢慢爬上她的脖颈。
她放缓动作舒了口气,明明她们更亲密的动作也不是没做过。为什么,就是简单的一个连牵手都不算的动作,就让她的心跳得这么快。这么的不自在。
小拇指微动,挠了挠顾骜羽的手掌,顾骜羽的小拇指下意识松了几分。许鹿溪借着空隙,顺势而上,柔软的手掌凑上了前,握住了顾骜羽的手掌。
她同样目视着前方,什么也没说,淅淅沥沥的汗水从额头渗了出来。两只交握的手拢住了原本丝凉的空气,发热发烫,莫名染上了湿意。
她们依旧没有放手,就这么交握着,散步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下。
第46章 一模……二模……三模……
一模……
二模……
三模……
百日誓师……
教室正前方鲜红的数字飞速跳跃,像一座永远无法挣脱的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
教室里静得只剩笔尖摩挲纸面的沙沙声。
小蓝团静静躺在顾骜羽的意识海,瞧着有些同学布满血丝盯着试卷的疯魔,不由打了个寒战。
随着天数的不断锐减,同学们的精神状态也越发紧绷,沉默寡言都还算正常了,顶着一手臂的指甲印前来上课的也不是没有。就怕一时想不开,那就彻底无法挽救了。
前几天还听到宿主闲聊,说某某某学校又跳了一个,家长都快哭瞎了眼。
高考太恐怖了,幸好它不是人,是个小系统,不要考。
真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啊。
小蓝团又瞄了几眼认真做题的顾骜羽,孺子可教般地点了点头。
宿主肯学有目标就好,其他任务之类的东西都可以先放在一旁。
小蓝团望了眼鲜红的45,默默地叹了口气。
宿主那不要命的打法和护短的性子,哪个人还有胆子再欺负大反派啊。没人欺负,宿主就没了kpi,使得小说中后半段的校园霸凌剧情被删减没了。关键剧情节点根本就没有触发。
如今的45分,还是它放了一片海才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