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夏榆的任务目标已经死亡,她还会留在她身边吗?
她会辗转到其他世界周而复始地完成交给她的任务,永远离开她吗?
因此,哪怕医生再三强调夏榆所受的只是轻伤,过几日便会清醒,沈筝的心中也没有半分喜悦。
她静静坐在夏榆的床前,望着夏榆恬静的睡颜,黝黑的眼眸里是通红一片的血色。
沈筝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塑,一动也不动,连眼皮也不敢多眨一下,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夏榆的呼吸便会中止。她就会永远地离开她。
黑暗浓稠如墨,几乎要将她吞噬,汗水夹杂着泪水,在沈筝的脸庞肆虐,将她整个人都浸湿了。
她打着哆嗦,抚摸着夏榆温热的脸颊,想要开口唤着她,喉咙却像被一只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跪在幸运女神脚下,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哪怕夏榆重新醒来了,沈筝依旧提心吊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始终找不到归处。
她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待在夏榆身边,直至刚刚瞥见夏榆一如既往璀璨绚丽的眼眸,沈筝恍惚了一下,赫然醒悟。
既然榆榆这些天都没有消失,她是不是可以……可以稍微相信,榆榆有选择的权利,她不会离开她。
“沈筝。”夏榆双手捧着沈筝的脸庞,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正对着她血红的眼眸,一字一顿承诺道:
“放心,从今往后,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由于签订了保密协议,夏榆不能吐出有关于系统的半点信息,但在系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夏榆含糊地意指了一下先前的情况,而后有些骄傲地挺起了胸膛,神采飞扬。
看,沈筝,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真的?那东西不会再逼迫你了?”沈筝眨了眨眼,不确定地再三询问道。
“真的。千真万确。”夏榆微微仰头,嘴唇轻落在她的眼角,一点点吻去那咸涩的泪水。
沈筝睫毛颤了颤,脸庞一侧,轻轻吻着她的手掌。带着酥麻的触感,沈筝在她白皙的手腕上落下细碎的吻。
柔软的唇瓣沿着手臂一路蜿蜒,最后停留在她的左肩上。
伤口已经结痂脱落,中间新生的组织泛着粉红,与周围正常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像一条扭曲的蜈蚣缠绕在其上。
“疼吗?”沈筝怜惜地望着伤口,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不疼的。一开始就不疼。”夏榆对沈筝眨了眨眼,狡黠地摇摇头。
沈筝眼中唇边勾起一抹笑,她温柔地落下一连串细碎的吻,用舌尖细细描摹着伤口轮廓,而后,轻轻撕咬舔舐着新生的软肉,翻来覆去,不厌其烦。
“唔……”夏榆呼吸急促上了几分,淡淡的粉从肩膀一路蔓延到了耳根,她喘了一下,伸手推着沈筝的肩膀。
沈筝轻笑了一下,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脚踝,缓慢蜿蜒游走,指尖的摩挲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腻,一路向上。
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黏腻地滑动在夏榆腿部的伤口处。
“榆榆,是不是只要将你的双腿缠上绑带,绑在床上,你就永远都不会受伤。”
“沈筝,若是那样的话,我宁愿死。”夏榆浑身抖了抖,漂亮的眼眸蒙上了层薄薄的水雾,她鼓了鼓嘴巴,小声回嘴着。
沈筝轻笑一声,戳了戳。
榆榆,她知道的。
所以,她换一种方式,一样能达到目的。
“沈……”夏榆瞪圆了双眼,拔高音量,还未吐出多少音节,就被一个凶狠的吻堵住了嘴巴。
沈筝猛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唇往嘴里送。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拒绝的力道,撬开唇齿,肆意掠夺着她的呼吸。
遮掩滑落。细密的吻落在夏榆紧绷高扬的脖颈处。
夏榆指尖猝然收紧,下意识抵着沈筝的肩膀,往后退去,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沈筝将她圈在身下,越发的起劲。
“唔……”夏榆涨红着脸,身体不受控制颤抖着,她一手抵着沈筝的手腕,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沈筝感受到手腕处弱小的阻力,挑了挑眉,她并不着急。
不出一会,就有人受不住了。
夏榆迷离地望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颤抖着身子,再也掩盖不住嘴里的抽泣,只是无论怎么也缓解不了。
“沈筝,帮我……”
“崽崽,说清楚。”调笑的语音自夏榆头顶袭来。她一边疑惑地发问,一边却越发过分。
滚烫的泪珠自失神的眼眸涌出,夏榆收回了抵在沈筝手腕上的手,无力地打了她一巴掌。
沈筝微微偏头,眼中幽光一闪而过,她看似温柔地吻去夏榆脸上的泪珠,动作却格外凶狠。
“唔……沈筝,你好凶。”夏榆高扬着脑袋,霎那间脑子一片空白,连她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筝平日里健身,握着杠铃的手骨节分明,时常健身数十分钟也没休息一下。
夏榆抽抽涕涕地哭了起来,本以为沈筝会有所顾忌,哪知她越发的放肆。
“沈筝。”夏榆急促地唤了声沈筝的名讳,全身痉挛着,双手死死抓着沈筝的后背。
在沈筝笑着垂眸注视下,一并远去。
“我心悦你。”
“崽崽,我也爱你。”
第27章 清晨,第一缕阳光悄然穿透薄纱,洒在夏榆脸上。夏
清晨,第一缕阳光悄然穿透薄纱,洒在夏榆脸上。
夏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道温热的气息平稳地喷洒在自己的耳旁,夏榆身体一僵,动也不敢动,眼珠子乱溜观察着情况。
一只手臂耷拉在她胸前,沈筝整个人贴着她的后背,将她圈在了怀里。
夏榆脸颊染上一抹红,她瞪了几眼沈筝睡觉了也不安分的手,张了张嘴做个咬的口型。而后,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指捏起沈筝的手腕,轻轻地放回她怀里。
自己冷*哼一声,用被子裹住自己不着一缕的身躯,嘴巴鼓鼓囊囊骂了许久,怎么想也气不过,用力一抓,将沈筝的被子给掀了。
我没穿你也别盖了,哼。
沈筝眼睛一睁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场景,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懒懒地侧过身来,一只手撑着脑袋,笑意盈盈地瞧着头顶冒烟的小凤凰,甚至还觉得她不够羞,向夏榆展示着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
白皙修长,灵活有力,手背上布满青筋,在阳光下几近透明,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唯一不足的就是,几根指头皱巴巴的,似乎在水里泡的太久了。
“沈筝!”夏榆气急了,裹着被子冲过去挠了她一下,只是那喉咙像劈叉似的,发出沙沙哑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结合夏榆那张精致骄傲的脸颊,格外好笑。
沈筝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甚至提前预判了夏榆的动作,拿枕头上下挡着她的爪子。
“都怪你!我都哭那么久了你居然一次也没有停过。”夏榆一把抓起枕头,劈头盖脸地朝她砸去,边砸边委屈地控诉着。
“崽崽,我还以为你是在邀请我呢。”断断续续呜咽的哼声,尾音上扬发颤,说实话跟邀请没有什么区别。
沈筝眯了眯眼,手指抹过自己红肿的嘴唇,还有滋有味地回味了一下。
“沈筝!”夏榆一把扔掉枕头,张牙舞爪地换上了拳头,朝她肩膀捶去。
唔,这小崽子,力气还挺大的。
沈筝结结实实地受了一拳,而后,她握住送上门来的手腕,张嘴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淡的牙印。
我的崽崽。
浅淡的眉目如沐春风,黝黑色的眼眸映满夏榆的面容,她对着粉红的牙印轻轻印下一吻。
夏榆红着脸瞪了她一眼,跳跃的火苗在眼眸中散发着焰焰的光芒,她飞速地嘟嘴啄了一下沈筝的嘴唇,笑得明媚肆意。
你也是我的。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裹在身上的被子下滑了些,白皙精致的锁骨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红痕。
夏榆顺着沈筝幽幽的目光向下一看,簇地一下跳了起来,扯着被子就想往上裹。
只是被一只手死死拽住了,怎么扯也扯不上去。
“沈筝,现在是白天,不可白日……”本就声若细蚊的声音停歇了一瞬,夏榆忍着羞意,眨巴着眼直视沈筝那兴趣盎然的目光,企图跟沈筝讲道理。
崽崽,跟她讲道理可找错人了。好不容易才脱下来的,怎么会允许再穿回去呢。
沈筝拿起遥控器对着窗户点了一下,窗帘猝然散落,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外面射来的所有日光。
沈筝挑了挑眉,笑得温柔和煦。
“榆榆,现在就不算白日了。”
早有准备的用力一扯,被子滑落,两人同时跌在床上。
沈筝的下巴搁在夏榆的锁骨上,她张嘴咬了咬夏榆的下巴,唇角轻勾,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黝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戏谑。
“崽崽,你是不是忘了,先前的账我们还没算呢。”
夏榆一双杏仁眼眼睛瞪得滚圆,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她都跟她解释过了,她居然还抓着不放。无耻,混蛋,王八蛋……
夏榆被抵在身下,鼓着嘴用她所能骂的词汇抽抽涕涕咒骂着沈筝。
沈筝饶有兴致地看着夏榆涨红着脸,微颤的睫毛上淅淅沥沥染上了水珠,明明喉咙里隐约溢出呜咽,却依旧不服气地夹杂着几声骂音。
她轻声啧了一声,居然还有心思骂她,手下力道猝然一重。
“唔……沈筝!”
“崽崽,你嘴上骂一句,我们就多一次。”
“崽崽你知道我最生气的点是什么吗?”
“沈筝,我又没错,都是小蓝团的错。”
沈筝叹了口气,笑得摇了摇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骤雨突停,雨滴裹挟着阵阵微风,“啪”地一下,轻轻打在窗户上,本就不牢固隐约漏着水的窗户瞬间颤抖着,几滴晶莹的水珠顺着窗棂滑落。
“啪”
“啪”
一下下轻轻扇着窗户
……
“唔……错了,沈筝,我错了。”
“错哪了?嗯?”
“我……唔……我不该……让自己步入险境”
“还有呢?”
“我……沈筝……错话……呜呜”
到最后,脑袋糊成了一团浆糊,夏榆揪着沈筝的衣领,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些乱码的喃喃。
沈筝低头一一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她在晋江下打她,她在晋江上抽她,公平得很。
“家主回来了。”管家欣喜地站在门口迎接着沈筝家里住了许久,伤势痊愈的夏榆。
夏榆雀跃地微踮起脚尖,比沈筝快了一步。沈筝不紧不慢地跟在夏榆身后,她含笑望着小凤凰欢快的背影。
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嗯。”夏榆满脸灿烂地冲管家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
她骄傲地举起和沈筝交握的那只手,耀武扬威地宣示道:
“我们在一起了。”
在管家浑身一震,猝然抬眸凝视着沈筝。夏榆看似羞涩地抿了抿嘴,对着沈筝狡黠一笑,一溜烟跑远了,徒留沈筝一人面对着五味杂陈的管家。
这兔崽子。
沈筝暗自咬了咬牙,指尖摩挲了下,手指有些痒。
“沈小姐,你们……”管家难以置信地拔高语调。
“是的,我们在一起了。”沈筝镇重地望着管家,一字一顿道。
“我们跨越了时间,彼此相爱。岁岁年年,朝朝暮暮,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沈筝狭长冷冽的眉眼悄然无声地融化了,眸光清润潮湿,眼底的情愫一览无余,如海水般汹涌澎湃,眼波流转间皆是温柔。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一向雷厉风行的沈小姐这幅模样,看样子,她当真很爱小家主。
说实话,当她远远地望见沈小姐和小家主携手并进,哪怕不知晓她们的关系,也莫名觉得世间一切喧嚣皆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无法靠近她们分毫。
现在她知道是什么了,是幸福。
管家诧异了一瞬,而后慈祥地对着沈筝笑了一下。
只要小家主幸福就好。
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每一寸空气都氤氲着香槟的馥郁。
宾客们身着华服,轻声交谈,目光不时投向那通透明亮的旋转楼梯,等待着沈家新任家主沈筝的到来。
二楼,沈筝身着一袭纯黑的高定西装,细密的纹理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头乌黑的长发利落地盘在脑后。
她举着酒杯,随意地碰了几个谄媚凑到她身旁的沈家子弟的杯子。夏榆坐在沈筝的位置旁,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万众瞩目的沈筝,肆意笑了一下。
负责筹备宴会,此时前来汇报的沈妤见状,自来熟地对夏榆挤了挤眼,搭话道:“大侄女,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姐帅毙了。”
夏榆愣了愣,刚想说什么,就见一直用余光扫着这边情况的沈筝放下酒杯,漫不经心地瞥了笑容爽朗的沈妤一眼,轻声道:
“沈妤,叫错了,你应该叫姐姐。”
沈妤???
沈妤满脸疑惑地瞧着笑得如沐春风的沈筝,半点也没理解她的意思。
夏榆轻轻推了推沈筝的肩膀,笑着瞪了她一眼。
“妹妹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夏榆。”???
沈筝轻笑一声,弯腰亲了夏榆一口,在沈妤逐渐石化的表情下,沈筝牵着夏榆的手,十指相扣,她炫耀般朝沈妤晃了晃,而后扬长而去。
哒哒哒,旋转楼梯上,出现了两个黑色的身影。
沈筝一手牵着夏榆,一手举着酒杯,虚空敬了一下一楼的诸位。一时间,宾客们纷纷起身,整齐划一恭敬地朝沈筝回礼。
沈筝向下压了压手,四周一片寂静,无数人的目光齐刷刷盯着她,沈筝举着酒杯,高声道:
“诸位都是老熟人,我就不多自我介绍了。今后,便由我执掌沈家。望诸位周知。”
台下掌声雷动,恭维奉承声此起彼伏。
老一辈给面子地拍了拍手,暗中却皱了皱眉头。沈筝此人阴险狡诈,从不做无意义的事,她这时候带自己的继女出来见人到底是何用意。
沈筝举着和夏榆交握的手,高声向所有人宣告道:“这是我的女朋友,未来的妻子——夏榆。”
整个宴会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在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的目光下,沈筝俯身虔诚地吻了吻夏榆的额头。
崽崽,我继承了你父亲夏起元的遗产,自然也包括你,我的继女。
第28章 系统10086蹦蹦跳跳地飞回管理局中心,头顶着一个巨大醒目的9……
系统10086蹦蹦跳跳地飞回管理局中心,头顶着一个巨大醒目的90分,笑得格外灿烂。
管理局最神秘的核心区域,悬浮着一个奇异的光团,周身散发着奇异的白光。
许是觉察到小蓝团的靠近,祂慢悠悠地飘到10086面前,不断流动变化,层层叠叠如梦似幻的光晕闪烁着,主神的轮廓在白光中若隐若现,隐约能看出人形,但难以分辨出具体的形态。
小蓝团亲昵地蹭了蹭主神的手掌,骄傲地晃动着鲜红的90分,似邀功道:
“主神大人,主神大人,我第一次任务,90分,厉不厉害,厉不厉害~”
主神含笑望着闹腾的小蓝团,揉了揉它圆润的脑袋。
“吾的小团团真棒。”
所有系统自诞生后就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形态,有△有*有☆,而系统10086是的,与主神有几分相似。
小蓝团想,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主神大人对它格外关注,它一定不辜负主神大人的栽培。
主神伸出食指在它头顶点了一下,一道纯粹浓缩的能量霎时钻进小蓝团的身体。
“这是这次任务完成后管理局下发的奖励,屏气凝神。”
虚无混沌下,光线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汇聚交织,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轮廓逐渐清晰,首先显现的是一双湛蓝的大眼睛,宛若一望无际的浅海,清澈无垠。
它圆睁着眼,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稚嫩的小手。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三岁左右,头上挺着两个窜天的小揪揪,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着,几缕碎发俏皮地垂落在脸颊旁。
“主神大人!”小女孩扬起脸,露出一排洁白的糯米牙,两个酒窝若隐若现,那灿烂的笑容像春日暖阳,瞬间驱散周遭的阴霾。它高兴地在主神面前转了一圈展示着。
梦幻的白光模糊了一瞬,祂顿了顿,而后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10086的小脑袋。
倏地一下,10086在空中翻滚了几圈,biu地一下飞了出去,它迷茫地眨巴着眼,扑通一声掉落到黑色的漩涡里。
耳旁传来祂轻渺的声音:“小团团,下一个任务吧。”
无数纷繁复杂的数据流同时在漩涡里旋转,钻进10086的数据海里。
引擎的轰鸣在空旷赛道上炸裂,像是一头苏醒的猛兽发出的咆哮。一辆炫酷的赛车风驰电掣般驶来,车身线条流畅,在路灯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顾骜羽头戴一顶黑色头盔,细碎的黑发从头盔边缘露出,被疾风吹得肆意飞舞。反光的镜片后是一双恹恹冷淡的眼眸,她冷冷地望着不断消失在脑后的景色。
就在这时,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突然从赛道边的草丛中窜了出来,它粉色的小鼻子微微颤抖,眼睛瞪得圆圆的,愣在了原地,显然是被眼前这飞速向它撞去的大铁块给吓着了。
顾骜羽冷冷地瞥了它一眼,随即猛打方向盘,车身与地面摩擦出尖锐声响,带起一阵烟尘。
她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一个漂亮的弧线,绕过了呆滞的小猫,径直撞向了赛道旁的栅栏,剧烈的金属撞击声下,银白色的弧线冲破栅栏,朝赛道外的山间飞去。
车身翻滚,零件飞溅,扬起大片尘土。恍惚间,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心疼地吹了吹她鲜血淋漓的伤口,稚嫩的童音在她的耳旁响起:
“亲爱的预备宿主您好,我是炮灰npc10086号系统,您的生命体征即将停止,马上就将步入死亡。”
“检测到您符合本系统的全部要求,只要您扮演《帅气校霸狠狠宠:娇弱校花何处跑》中的炮灰顾骜羽一角,并仔细揣摩小说人设,履行小说剧情,当扮演的合格度达到50%时,本系统将奖励重生的机会一次……”
“是否绑定本系统?”
“滴滴滴……滴滴滴……”
鲜红的倒计时出现在顾骜羽面前,顾骜羽倒在血泊里,血色的手指颤了颤,她掀起眼皮抬眸望了它一眼,一如既往的冷淡,她没有说不同意,也没说同意,就直接昏了过去。
小统子慌忙飘到她面前,拿手指戳了戳她死亡溢出的灵体,见她没有半点反应,统子眼珠子转悠着打量四周,见四周无人,它鬼鬼祟祟地飞速拿起她的手指,啪叽一下按在了协议上。
“没有反应就是同意了,宿主您好,系统10086号很高兴为您服务,祝您做个好梦。”
待顾骜羽再次睁开眼帘之时,扑鼻而来的便是碧绿青葱的味道。
林深见影,熹微的光影一点两点地漏过错落的树丛,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白色校服,背着书包你推我打地跑进校园。
顾骜羽罕见愣了愣,呆滞地望着校门口摆放的大镜子。大一号的校服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领口大敞,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衣角随意地塞在裤子里,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一头乌黑的长发利落地耷拉在肩上,双鬓间银色的挑染若隐若现。她双手插兜,单肩背包,懒散地站在原地,漫不经心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看着镜中人相似的银色唇钉和桀骜不驯的表情。顾骜羽冲自己吹了声口哨,也不在意是什么情况,慢悠悠朝校内走去。
刚走进教学楼,突如其来一只手,猝然搂过顾骜羽的肩膀,将她拉到角落。
顾骜羽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她一把拍开肩膀上那只手,整理着自己弄皱的校服,细长的眉毛耷拉下来,理完后,她冷冷地望着眼前穿着校服的女同学,不耐烦地掀起眼皮,示意她有事说事。
女同学似乎对她这幅桀骜的表情习以为常。她冲顾骜羽挤了挤眼,小声汇报道:“老大,已经搞定了,就在三楼卫生间里,就等老大你了。”
许是女同学眼中的恶意太过直白,又或是顾骜羽从前便懂这些黑话。
她嗤笑一声,冲女同学扬了下下巴,示意她在前面带路。衣袖摩过校裤,窸窣声下,倒是比她先前慢悠悠的速度快多了。
哐当一声轻响,厕所门被一脚踢开,一股消毒水混合着些许异味的气息扑鼻而来。女同学谄媚地对依旧双手插兜的顾骜羽笑了一下,将她请了进去。
顾骜羽抬眸扫了一眼里面的场景。瓷白色的洗手台上坐着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女同学,无所事事地晃着腿,嘴里叼着根烟。
不远处是一扇扇干净的隔间,紧密排列。两排隔间中间空余的地板上,一个全身湿漉的女生跪坐在那,湿透的校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瘦小的身形。少女缩起肩膀,双手本能地环保住自己。
头发一缕缕地贴在脸颊上,水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四五个杀马特少女或蹲或站地将她团团围住,狞笑地望着她颤抖的身影。
地板上的瓷砖积上一层薄薄的水,在七嘴八舌肮脏的咒骂下,少女低垂着头,默默不语。
顾骜羽随手将书包扔向先前将她领进来的女同学,在杀马特声声崇敬的交唤声下。她一把接过杀马特手中用来装水的水桶。
拧开水龙头,接满一桶水,在杀马特们猖笑的表情下,她恣意挑了挑眉,一桶水朝围在少女身边的杀马特泼去。
刺耳的尖叫声下,杀马特诧异地瞧着面无表情的顾骜羽,东窜西跳,企图逃过她的洗礼。
哪知顾骜羽极有准头,水桶紧紧对着人脸泼,满满一桶水下,杀马特们顿时湿透了,全身毛发滴答滴答地向下滴水,犹如丧家之犬般,与地上那个少女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狼狈。
一时间,场面混乱极了,顾骜羽孤身一人面对着这十几人怒气冲冲的眼神,面不改色。气急败坏的跳脚声夹杂着几句恶毒的谩骂自杀马特嘴里吐出。
顾骜羽本就恹恹的眉眼再耷拉下了几分,拿起水桶狠戾地朝洗手台上的镜子砸去,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咣当一声,水桶四分五裂,塑料碎片似雪花般飞溅开来。
顾骜羽裸露的手臂微鼓,斜瞥一眼傻眼的杀马特。杀马特浑身一激灵,似乎想起顾骜羽的战斗力,瞬间一哄而散,留下顾骜羽和少女两人。
顾骜羽轻蔑地勾起唇角,望着她们逃窜的背影。而后,她三步跨过两步,站定在少女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水珠沿着校服砸落在地,少女紧咬着唇,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依旧冷淡的顾骜羽眼眶瞬间泛起红,泪水混着脸上的水珠不断滚落。
她的身子轻轻发抖,那模样就像一只被吓着的小猫,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顾骜羽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转头拿起书包就走,对她半点兴趣也没有。
啧,真是娇弱啊。
“骜羽,谢谢你。”少女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握住顾骜羽的手。
顾骜羽皱了皱眉,冷漠地甩开她的手,淡淡道:“不用。”
第29章 “骜羽,你就这么讨厌姐姐吗?”一滴泪珠挣脱眼眶的束缚,顺着脸颊
“骜羽,你就这么讨厌姐姐吗?”一滴泪珠挣脱眼眶的束缚,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顾骜羽恹恹的眉眼微微上扬,冷酷的脸上略微染上其他的味道,似乎有些诧异。
系统10086刚从中央管理局报备完毕回来,迎面就撞到如今这个场景。
它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傻眼,怎么它就出去了一会,宿主就提前跟反派搞在一起了?
小蓝团狐疑地盯了桀骜不驯的顾骜羽和暗中垂泪的大反派许鹿溪许久,缓缓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关系很正常。虽说和谁交往是宿主的自由,但它还是希望宿主能正常地完成任务,不再节外生枝,途经几番波折。
小蓝团轻咳一声,吧唧一下从天而降,挺直身板站在懒懒扫视自己意识海的顾骜羽面前。
顾骜羽垂眸瞥了一眼小蓝团,嗤笑一声,用手比划了下自己大腿的位置。
小蓝团眨了眨眼,瞧着自己才到顾骜羽腿部的身高,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它气鼓鼓地飞了起来,与顾骜羽面对着面。
“这位宿主,请您尊重系统10086。”
顾骜羽似笑非笑地瞧着眼前鼓着脸的小女孩,伸出罪恶的双手强势镇压它的挣扎,蹂躏着它肉嘟嘟的脸颊。
耳旁传来她散漫的嗓音:“给我说说什么任务,看我感不感兴趣。”
小蓝团张牙舞爪地踢蹬了许久,好不容易逃出她的魔爪,它捂着通红的脸颊跟顾骜羽隔了好大一段距离,瞪了她好几眼。最后还是凭借它优秀的职业操守,为她调出了整本小说的大致剧情。
顾骜羽眼皮微掀,几下将密密麻麻的文字扫完了。
这是一本名叫《帅气校霸狠狠爱:娇弱校花何处跑》的言情小说。
他是校园里的霸主,帅气不羁,惹得校园无数女生暗生情愫。她是身份低微的灰公主,倔强固执,如同一颗挺拔不倒的小白杨。
在校霸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柔情可言,直到他遇到了那个女孩,一切都不一样了。
起初他只是想折辱欺凌她,哪知欺负着欺负着,瞧着她倔强不屈的小白花样,竟欺负出些感情来了。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飞……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顾骜羽嘴角下拉,扯出一个嫌弃的弧度。
而她,顾骜羽,是校霸男主手下的得力干将,学校的大姐大。
明里暗里听从男主的命令帮他做了不少事,包括早期欺负女主的戏份,几乎都由她谋划执行。
今日这场霸凌,也是原主特地吩咐手下做的,说是要给刚转学过来的大反派许鹿溪一个下马威。
顾骜羽大致了解原主的家庭背景信息后,眼中的厌恶越发得深,难怪系统挑中她啊,她除了没有大反派许鹿溪那个继姐,其余几乎跟原主一模一样。
是的,大反派许鹿溪是原主生理爹新娶的老婆带过来的女儿,因为其柔顺乖巧的外表,多次被生理爹当做模范来教育原主。
原主本就叛逆,又在道上混了几年,手下统领着这么多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气,生理爹夸一次,她就在大反派身上加倍找回来。
大反派身单力薄,只有被欺负的份,有几次曾想反抗,但反抗得越狠被打得越惨,到最后,她逆来顺受的样着实让原主向男主炫耀了好久。
出了校门各奔东西后,这些霸凌者早把这些事抛之脑后了,哪曾想,先前参与此事的人竟没有半点征兆地先后失踪,待警方搜寻到他们时,早已死亡许久。
一袋一袋的碎尸被警方从下水道里打捞起来,哪怕未曾验尸,用肉眼也能看出他生前受到的是何等的折磨。
作为此事的直接主导者顾骜羽最特殊,没死,被大反派给抓起来了,日日夜夜折磨着,生不如死。
也就是男主运气好,有天道庇护,在许鹿溪想要对他下手的最后一刻,警方破案了。
阵阵长鸣的警报声下,特警持枪将她的住所包围,许鹿溪畅笑了一下,全身皆是飞溅的鲜血,嘴角牙缝残留着血块,她冲警方勾起唇角,血泊下是她的继父和母亲,熊熊烈火下,她拉着全家一起步入火海。
也就是说刚才那个差点被原身霸凌的人是小说里那个有种的大反派,她名义上的继姐?
顾骜羽终于肯拿正眼看她了,她上下打量着许鹿溪,见她还是一副柔软垂泪的模样,她蹙了蹙眉,什么也没说,背起书包转身就走。
顾骜羽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许鹿溪抹去脸上的泪珠,缓缓抬眸,琥珀色的眼眸下像是被雾气笼罩,朦朦胧胧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她从校服口袋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具,转了几圈,如木偶般顿顿地歪了歪脑袋。
她这个继妹竟跟传闻中不太一样。
上课铃叮铃铃地响了三次,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待着老师的到来。
顾骜羽双手插兜,沿着教学楼的墙根,施施然地走着,甚至还颇有兴致地吹了几声口哨。
“宿主宿主,这是你的教室。”
顾骜羽歪头瞥了一眼,教室的最后一排,许鹿溪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一本本地从书包里掏出湿漉漉的书本,未干的水泽滴滴滴答答不断滑落。
后几排吊儿郎当的同学互相挤了挤眼,趁着老师用粉笔写字的间隙,用卷子卷成纸团,你一下我一下地朝许鹿溪头顶砸去。
咣当几声轻响,坚硬的石子从窗户外射入,直朝那些人面门砸去,鬼哭狼嚎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此起彼伏,顾骜羽依旧拽拽地站在窗外,对他们冷冷地勾起唇角。
“顾骜羽,你不好好学不要影响教室里的其他同学,滚出去。”恶龙的咆哮声从老头嘴里吐出,夹杂着几根在空中旋转的粉笔。
顾骜羽瞥了满脸怒容的老师一眼,混不吝地笑了下,在全班所有同学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一路乱逛到校门口旁的围墙,顾骜羽后退几步,助跑、起跳,双手稳稳地搭上墙头,紧接着,一个利落的翻身,轻松跳落在地,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其中的老手了。
顾骜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慢悠悠四处乱逛。徒留小蓝团一人目瞪口呆。
“宿主,好孩子是不能逃课的,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况且,如今的剧情节点都是在学校里触发的。”小蓝团飘在半空中,絮絮叨叨念叨着。
“哦,我是坏孩子。”顾骜羽满不在意地瞥了它一眼,看那样子显然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小蓝团鼓了鼓嘴巴,暗中瞄了顾骜羽好几眼。唔,这个宿主跟上一个不太一样,有点凶。
“提醒宿主一下,若是宿主在最后没有达到任务所需的最低分数线,宿主就会失去生命体征,彻底地进入死亡。”
“哦,死就死吧。”顾骜羽叼着根棒棒糖,坐在街边无聊地打着游戏。
小蓝团瞧着顾骜羽无所谓的表情,粉嫩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这个宿主很奇怪,从它在她濒死前出现在她面前,想要绑定之时就有所征兆了。
本以为是它太过冒昧的出现,宿主喜从天降地捡回一条命来,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才没应答它。
如今看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它的新任宿主对自己是死是活半点也不在意,更别说想做任务重新换取回到原世界的机会了。
她对原先那个世界已经没有半点留恋了,无牵无挂,所有的喧嚣繁华皆与她无关。
小蓝团想着想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它别别扭扭地扯了扯顾骜羽的衣袖,在顾骜羽疑惑地扬了扬眉,小蓝团伸出手臂,猛地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的大腿。
顾骜羽伸手扯了扯,见怎么也甩不掉身下的小团子,也就由它了。桀骜不驯的脸颊缓和了一顺,她伸出手指无聊摆弄着它头顶的小揪揪。
直至头顶被她搅得乱糟糟的,小蓝团这才抬起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
顾骜羽垂眸想了想,半蹲在地,平视着气鼓鼓的小女孩。
她伸手扯了扯它的脸,轻声问道:“你很想要让我完成任务吗?”
“也是,若不然你费那么大劲把我弄到这里来做什么。”不等小蓝团回答,顾骜羽就自顾自道。
小蓝团愣了愣,或许以前是吧,现在,它由衷地希望它的每一任宿主都能平安快乐。
“现在还要再加一个原因。宿主,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总有一个地方能让你停下脚步。哪怕只是停留一瞬,那也值得。”
顾骜羽愣愣地望着奶团子湛蓝的眼眸,稚嫩无暇的善意仿佛能驱散心中的一切阴霾。
她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勾起唇角淡淡一笑,轻声道:“要我做任务也可以。反正我在这也没啥事,顺手帮你做了。但是先说好了,欺负别人的事我不做。有辱我的名头。”
“好,一言为定。”小蓝团开心地冲她笑了笑。
困难总比办法多,看它钻个空子稍微运作一番。
第30章 下课铃叮铃铃响了数声,踏着明亮的路灯,无数学生背着书包,满脸疲
下课铃叮铃铃响了数声,踏着明亮的路灯,无数学生背着书包,满脸疲惫地下了晚自习,往家里赶。
顾骜羽无聊地坐在车上,翘着的二郎腿晃悠着。握着方向盘的司机小心翼翼瞄着顾骜羽的脸色,弱弱解释道。
“小姐,老板说以后让许小姐跟着您一起上下学。”
“我有说不让吗?”顾骜羽瞥了一眼抿住呼吸似乎在等候发落的司机,脸色越发得臭。
原主她到底造的是什么孽啊,现在好了什么锅都要她背。
枝叶在月光中投下斑驳的黑影,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熙熙攘攘的校门口旁学生越来越少,整个校园空荡荡的,漆黑一片几乎看不见许鹿溪的身影。
那些人朝她下手了?
顾骜羽冷冷地蹙起眉毛,本就冷酷的脸庞更添上几分不耐烦。她双腿一抬站了起来。
就见许鹿溪低着头孤身一人走在道上,见到门口仅剩的那辆黑车,许鹿溪愣了愣,背着书本朝她们跑来。
急刹车站定在车门前,她弯了弯眼角,朝顾骜羽笑了下,银白的月光下,恰似一朵摇曳的小花,柔美而短暂,格外好看。
顾骜羽重新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许鹿溪上车的动作顿住了,小心翼翼凝视着顾骜羽冷冽的侧颜,鞠了几下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来迟让你久等了,我的书本……”许鹿溪解释的话刚落下几个字,才想到一切皆是眼前之人的杰作,她含糊地跳了过去,只是一味道着歉。
顾骜羽掀起眼皮,抬手点了点她的座位,沉声吐出几个字:
“上来,回家。”
“宿主宿主,你不喜欢大反派吗?”小蓝团乖巧地坐着,任由宿主摆弄,顾骜羽垂眸认真帮它编着辫子,指尖灵活转动着。
“没有。”
分明就有。
许鹿溪正襟危坐在座位上,暗中瞄了闭目养神的顾骜羽好几眼。她睫毛颤了颤,眼底是麻木不仁的冷意。待到下车时,却又瞬间消散,乖顺得可怕。
刚把书包甩到沙发上,一声暴呵便响彻整个别墅。
一中年男子翘着二郎腿瘫软在沙发上,在母亲的凝视下,许鹿溪乖巧地朝他打了一声招呼。他见着顾骜羽目中无人的态度,眉头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大手一挥重重拍在桌子上。
“顾骜羽,你什么态度,见到你爹都不会叫唤一声?”
真像啊,简直一模一样。要不是那个老不死还活着,她都要怀疑系统把他一起拉过来了。
顾骜羽双手插兜,冷冷地打量了他几眼,暗自称奇。
“顾骜羽!”顾兆裕脸上青筋暴跳,他猛地推开俯身替他顺气的宋虞,一脚踹向旁边的桌子,哐当一声巨响,他一步跨到顾骜羽身旁,右手高高扬起朝她脸上挥去。
顾骜羽冷冷地望着他,伸出手精准地扣住他的手腕,每一根指节皆因用力而泛着白,深深地嵌入他的血肉里,那股子狠劲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瞬间把他疯癫的攻势遏制住了。让他的巴掌悬在空中,无论怎么使劲,都无法落下半分。
顾骜羽甚*至还分出精力打量了一下四周。虚虚拦着顾兆裕,嘴上还添油加醋的继母,怯生生望着战况不知该做什么的继姐,屏住呼吸恨不得立即消失的管家……
顾骜羽嗤笑一声,顾兆裕气得满脸通红,重重喘着粗气。随着年龄的增长,此时的她几乎与她父亲一般高大。同样健硕的肌肉,大小的力气……
早已经不是他的撒气桶了。
见实在奈何不了顾骜羽,顾兆裕猛地甩开顾骜羽的手,面上挂不住,指着许鹿溪作为对照,训斥道:“你看看鹿溪,再看看你,天天没个正行,跟个小混混似的,哪里有个学生样。”
“今日你老师打电话来,又跟我告状,自己不上课就算了还霸凌其他同学,也不知道我和你母亲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女儿的。”
“别提我母亲。你没有资格。”顾骜羽原本懒散站着的身体瞬间绷直,恹恹耷拉的眼皮缓缓抬起,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像只沉睡中苏醒的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朝他咆哮着,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噬人的狠劲。
许鹿溪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就被她母亲暗中掐了下手臂,她柔和的眼眸染上层水雾,抿了抿嘴不再言语。
“顾骜羽,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还小什么也不懂,你母亲的事绝非我意。你到底要因为这事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顾兆裕脸上肥肉扭曲成一团,浑浊的眼珠竟泛上了泪花。
“装什么装,我母亲死的时候你不知在哪里吃奶吧。顾兆裕,脸呢。”顾骜羽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显然半点也不想跟他掰扯,抓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
噼里啪啦的巨响下,顾兆裕气得满脸通红,拿起桌上的茶杯朝她砸去,边砸边暴呵道:“孽障,你个逆女,长幼尊卑都不懂得。滚出我家。”
“这房子可有我母亲一半的份,凭什么我搬出去。”顾骜羽头也不回地顶了一句,悠悠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孩子还小,不懂事。别气别气了。”宋虞急忙拦着顾兆裕四处踢蹬的手脚,小心翼翼将他扶到位置上,轻声替他顺气。
顾兆裕面红耳赤朝宋虞诉着苦,两人一来二去倒是颇有话题,那训斥的声音越发得大。
唯有许鹿溪,乖巧地矗立在原地,呆呆望着顾骜羽的背影。
顾骜羽一脚踢向房间里的沙袋,还嫌不够解气,带上拳套捶打了数十分钟。
而后浑身是汗地躺在床上,失神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难得放空。
她的母亲是她见过最柔顺温和的人。
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操持家务,相夫教子。哪怕顾兆裕在外面乱搞,她最大的反抗也只是祈求地叫他下次不许了。
她温和、乖顺,曾经是顾兆裕最喜欢着迷的特质,如今却又成为刺向自己的尖刀。
一味的隐忍和退让只会让他人变本加厉,许是顾兆裕越发过分的行为,许是连她也觉得自己很无用,郁结于心落落寡欢多年,撒手人寰,留下顾骜羽一个人。
顾骜羽厌恶她的软弱,厌恶她的退让,厌恶她的乖顺,厌恶她身上的一切。
乖巧柔顺意味着生杀大权掌握在他人手里,意味着被人欺负受人凌辱,甚至意味着死亡。
于是,她早早就学会了反抗。她抽过烟喝过酒打过群架,她揍过霸凌者也庇护过弱小,她是方圆百里名副其实的一霸,老师口中坏孩子该做的一切她基本都做了。
她绝对不会成为她母亲。
她仗义行侠救过被家暴的女子,她赛机车挑战过风驰电疾的速度,她穿越过雨林,爬过雪山,游走在沙漠间,却依旧没找到重新让她心痉挛的瞬间。
平稳的呼吸,有序的心跳,无时不刻不在嘲讽她,哪怕你活成了你母亲的相反面,也依旧没什么用处。
没意思。
顾骜羽恹恹地耷拉下眉目,一脚踹向书包,整洁的书本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
她伸腿将数学书踹了老远,而后呆呆地瞧着眼前乱糟糟的书桌。
许鹿溪,那个看上去性子几乎跟她母亲一模一样的人,数年后,焚尸灭迹,杀人如麻。
她母亲的另一个反面。
她想亲自看看她的结局。
顾骜羽重新将书本捡了起来,认真擦干净,而后敲响许鹿溪的房间。
在许鹿溪柔声的应答下,顾骜羽推开她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她那拥挤的书桌,占据了房间的中心位置。桌面上堆满了各科教材、练习册和试卷。一盏护眼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照亮了摊开的笔记本,其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她的笔记。
书桌旁的墙上,贴满各种学习资料,有高考倒计时,有英语单词表,有知识点思维导图。
顾骜羽稍微扫上一眼便觉得头疼,她将自己崭新的课本放在地上,垂眸收拾着地上皱巴巴正在晾晒的课本。
许鹿溪愣了愣神,顾骜羽就麻利地把她书给收走了。
“新的,送你了,算是赔罪。”事虽然不是她干的,但她既然已经占据了原主的身体,那无论是罪还是劫,她自一力承担。
许鹿溪束手无策地站定在一旁摆着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得拿起她送来的书本。
粗粗翻了几页,她蹙了蹙眉,欲言又止地望着顾骜羽。洁白如新的页面,没有一丝褶皱和墨水,显然是书的原主人连打开也没打开过。
“那我记好笔记再还给你。”许鹿溪弯了弯眼角,乖巧地笑了一下,丝丝笑意从她眉眼嘴角间蔓延开来,不张扬,不喧闹,乖巧地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她接受了她的好意。
“许鹿溪!”顾骜羽皱着眉朝她走了一步,站定在她面前突兀地唤了声她的名字。
“怎么了?骜羽。”许鹿溪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歪了下头。
一副乖巧的好学生样,真让她怀疑原书那个毁尸灭迹的大反派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