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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陈羡生。
我为你掌灯
326 三把火
◎陈警官,我想将你拐走,可以不?◎
一大早上,顾以安便收到了陈羡生的结婚请柬。
平常顾以安不接戏闲暇的时候,他和白晗住在白府,陪陪叶惜蓝说笑,不至于使这个空旷阔大的府邸过于冷清。
管家苏世将骑着摩托车的陈羡生引进白府,来到后院的主厅。
顾以安和白晗早已在此等立,陈羡生从斜挎包里拿出大红色请柬,郑重其事地交给顾以安。
顾以安哈哈大笑,拍着陈羡生的肩膀,眉眼尽是欢乐笑意:“陈警官,恭喜啊!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去的!”
陈羡生拱手,微笑道:“嗯嗯,还请你和白总一起来赏个脸吃饭。”
顾以安微笑:“陈警官,别这么客气,我们巴不得来吃你的喜酒呢。”
陈羡生饮过管家苏世端过来的清茶,咕隆一入口,便要起身告辞。
顾以安挽留他:“不多坐坐吗?”
陈羡生朗声笑道:“改日吧,我还得给别人一一送请柬呢。”
陈羡生火急火燎地跑到白府正大门,轻车熟路地大长腿一蹬,骑上摩托车滋溜一冒烟跑远了。
待陈羡生走后,白晗问顾以安:“他的结婚对象是谁啊?”
顾以安想卖个关子给白晗,将请柬收起来:“你想知道啊,哼,我偏偏不告诉你。”
白晗星眼闪出一丝晦暗不明的光,他直接双手将顾以安抱起,顾以安像个小孩儿一样,任凭他摆弄,大红色请柬很丝滑地从顾以安口袋里滑出。
白晗饶有兴趣地打开,顾以安也很好奇,急忙凑上前去看新娘的名字。
自从白家将北都市的官场整顿之后,全市各个重要岗位的领导职务陆陆续续换了新人,不过北都市公安局的局长一职仍旧空缺。
陈羡生名义上是副局长,但他履职参会,主持整个公安系统的大局工作,实际上地位和正局长已无差别。
局里的人已经默认他是一把手。
不过不同于前任偷奸耍滑的局长纪君泽,陈羡生这个局长可谓一上任就三把火,势必要将遗留在局里的烂案彻底清理干净。
陈羡生最为注重的是刑事案件,他组织刑侦科科室的干部向他提交近十年来的案卷资料,他加班加点地逐一细看,马上发现了一件历史残案。
是一件连环杀人案,案卷资料上显示这个作案凶手连续杀死5名女性,至今在逃,尚未缉拿归案。
陈羡生不禁有些愤懑,这个凶手距离案发,已经在外潜逃三年。
三年的时间,警局里的警察干部都没有抓捕成功吗?!
他叹息一口气,想着这三年的时间,那些枉死的受害者,又有谁还给她们一个公平公道?
他看完案卷资料之后,决定一定要将这个名叫计二东的杀人凶手抓到。
第二天陈羡生迅速召开会议,将刑侦科、缉拿科、犯罪线索分析科、技术科的科长组织起来,商讨抓捕方案。
很快局里组成了一个精干的队伍,经过陈羡生的统筹协调,与外市公安局取得紧密联系,很快侦查到计二东的准确位置。
半个月后,陈羡生带着手下沈勉在计二东出租屋不远的地方进行蹲守。
一个摇头晃脑的男人,穿着大白无袖叉衫,露着膀子,嘴里哼哼唧唧,手中还拿着一个啤酒瓶。
走起来东倒西歪,每喝一口酒,这个男人声音越大。
陈羡生右手朝前一挥,沈勉会意,马上扭头示意其他警察干部。
他们悄悄下车,然后趁计二东没注意,三下五除二反手将他手臂往后一锁,一副闪着光的银色手镯牢牢拷在手上。
计二东酒醒了不少,灯光下看到一群穿蓝色制服的警察怒视他,他下意识想逃跑,可惜陈羡生根本不给他反应机会,直接命令将他带上车,扭送至北都市公安局。
一番审讯之后,计二东对他所犯的罪,供认不讳。
“我很穷,娶不到老婆,于是我经常半夜在路上溜达,目的想找个女的爽爽,那些女的肯定也不傻,我只好将她们打晕再搞咯。”
“没想到,他妈的,居然有个女的敢报警,老子吓死了,东躲西藏,好在警察追了我一段时间后,消停了。”
“我越想越气,半夜蹲在马路上喝酒,他妈的,没成想居然让我再次碰到了那个报警的烂货,我血气上涌,直接将她一拳头打晕,先/奸后杀!”
“真的爽啊!我第一次杀人,居然不害怕,而是感觉好爽!索性我一不做不二休,但凡有女人敢去报警,老子直接提刀让这个婊子见阎王!”
计二东边陈述,脸色边激动,眼睛处的皱纹笑得花枝乱颤,面色扭曲,越来越癫狂。
陈羡生走上前直接给了他一个大耳光,打得他的脸红肿一大块,眼神变得害怕,这位身高体长浓眉紧蹙起的警察,让他忍不住紧缩身体。
“你还是人吗?纯粹自私自利,将自己的欲望建立在别人的生命上!让你多活一秒,就是对他人生命的践踏!”陈羡生怒不可遏,他看到计二东在陈述犯错的过程中毫无悔意,反而津津有味,不禁愤怒异常。
计二东的罪行罄竹难书,由市法院当场宣布判他为死刑,立即执行。
除了这种特大命案,陈羡生又解决了许多悬而未决的难案,整整忙了三个月,经常在办公室加班加点,不是看资料,就是接听电话,睡眠平均时长为3-4个小时。
哪怕是钢铁人都经不住这么熬,终于这位“三把火”的警察得了感冒,在办公室昏睡了过去。
沈勉给他的这位兢兢业业的上司买了感冒药,就着滚热的开水泡开,让他喝下去。
陈羡生道谢之后,喝完又睡了一觉。
沈勉劝他回家好好休息,陈羡生摆手说不要紧,小感冒。
恰好办公室外面传来一个声音:“你好,陈局长在吗?”
陈羡生听见有人找他,他支撑身体坐起,沈勉见他额间冒着细汗,急忙上前扶住他。
来人是一个女人,陈羡生认识,是长明街角落花店的女主人,名叫颜清。
颜清对陈羡生说:“陈局长,你现在有时间吗?”
陈羡生点头。
“那好,麻烦你跟我来一下。”颜清说完,便转身离开。
陈羡生拍沈勉的肩膀,见他为自己担忧,安慰他:“你先去忙吧,我没事儿。”
陈羡生一路跟在颜清身后,本来平常走起路来,脚步轻快,如今头重脚轻,晕晕乎乎。
但他咬牙坚持,努力使自己清醒,好不容易来到花店,陈羡生微喘气息,问:“你找我是?”
颜清不动声色,只是慢慢靠近陈羡生,手指拂过他的浓眉,脑袋轻轻一歪,黑色眼睛折射清澈而又神秘的光:“陈警官,给我三天你的时间。”
陈羡生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便突然感到心脏猛然一跳,呼吸钝重,脑袋晕沉,眼前一黑。
颜清扶住晕倒的陈羡生,将他扶到内室,让他平躺在床上。
三天后,陈羡生迷迷糊糊醒来,他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从没觉得如此舒服过。
“你醒了?”颜清端着一碗清汤面进来,笑意盈盈看着他。
陈羡生这才发现他居然在她这里。
“陈警官,你现在肚子很饿吧。”颜清按住他欲要离开的身体,将面端给他,眼神既认真又虔诚,这让陈羡生不好意思拒绝她。
陈羡生整整睡了三天,醒来后,头也不晕,精神大好,一碗清汤面唤醒他的味蕾,他吃得干干净净。
颜清在一旁抿嘴浅笑。
待陈羡生吃完后,颜清又将一杯清茶放在床头柜处:“你再睡一下午,晚上再回局里吧。”
颜清说这话时,声音柔和,脸色温柔,可不知道为什么,陈羡生像被她下了咒语一样,很顺从地听她的指挥,喝了半口茶之后,继续补觉。
到晚霞时分,陈羡生起床,他眼睛上的黑眼圈消了不少,睡得特别满足,浑身充满干劲。
颜清在外面的桌子上已经做好了几碟素菜,她抬手招呼他一起吃。
陈羡生不好意思:“我还是回局里在食堂吃吧。”
颜清撇撇嘴,手撑住下巴,饶有兴趣地盯视他:“陈警官,你是嫌弃我的菜做的不好吃?”
陈羡生急忙摇头:“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颜清噗嗤一笑,拉过他的手:“陈警官,我是不是人民?”
陈羡生一愣,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颜清笑说:“你为人民服务,我作为人民,也为你服务一次,可以吗?”
陈羡生无奈,只好接过她递来的饭碗。见眼前这个男人扭捏拘谨,颜清大大方方地给他夹了好多菜,最后陈羡生说他自己夹。
颜清做的都是一些素净淡雅的小菜,陈羡生感冒好了之后,吃这些素食很有胃口,不知不觉已经将碗里吃了滴米不剩。
陈羡生临走向颜清道谢:“这三天,感谢你收容我。”
颜清细白的手指在他的脑门上一弹:“陈警官,你这么帅,其实我是来拐你的。”
陈羡生:“……”
颜清见他一副愣神样子,嘴角一直笑,她从前院取出一束白色玫瑰,赠给他。
陈羡生微笑地收下。
这一次,他没有将这一束白玫瑰留在长明街,而是带回自己的办公室。
【作者有话说】
隔了一段时间没码字,居然有些不习惯。
接下来日更了,争取6000字每天。
原本下一本开的竹马,暂时不写,想开一本都市文。
第一是没想好,第二是竹马文太多了,没想到该咋写。
哈哈哈哈应该就是这样啦。不过我是一个很专一的人,现将这本里的每个人写清楚吧。
[红心][红心][猫爪]陈羡生还有3-4个部分。
327 这样的他
◎偶尔做一下我的小孩。◎
沈勉注意到陈羡生办公室红木桌子上摆放的白色玫瑰,用一个透明玻璃杯安静盛放,白玫瑰安之若素,优雅贞静,馥郁芳香。
他性格耿直,直接问陈羡生:“陈局,这花是不是那个花店的女老板送给你的啊?”
陈羡生轻点头,表示承认。
前段时间不分昼夜的加班加点,使陈羡生身体扛不住,当时颜清找他,他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困难,尽管身体不舒服,他还是陪着她去了花店。
没成想自己竟然在她那里晕倒,还睡了整整三天。
陈羡生问沈勉:“我不在的三天,局里有什么重大警情没?”
沈勉憨然微笑,朗声道:“没啥大事,参会的事,让其他局长代劳了。”
陈羡生双手离开电脑,伸展身体,喝了一口浓茶,笑着看向沈勉:“你怎么不到颜清那里叫醒我?”
沈勉一听这话,神情激动,仿佛藏了天大的委屈:“陈局,你可别冤枉我,我去了啊!可她根本不让我进去,还说‘公安局又不是只有陈羡生一个活人,开个会至于要他亲自去吗?’,我想着陈局你前段时间的确太累了,都累成了感冒,你在她那里休息也好。”
陈羡生摇头苦笑,眼前浮现颜清的影子。
这女人,他对她五分熟悉,五分陌生。
她宛若蒙娜丽莎的微笑,神秘又朦胧,使他琢磨不透。
不过,陈羡生想着不能平白无故地受她的好,暗自思忖得找个时间好好感谢她一番。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办公室主任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向陈羡生报告:“陈局,一楼来了好多群众,他们来找您!”
陈羡生眉头紧皱,急问:“他们是遇到什么困难事了吗?”
办公室主任气息喘定之后,说:“不是,他们手里都拿着锦旗呢!”
陈羡生二话不说,马上下楼,沈勉跟在他身后。
果真,一楼接待大厅,来了一大群群众百姓,他们坐在便椅上,喝着工作人员递去的热茶。
一见陈羡生下来,马上有眼尖的群众看到他,大喊道“来了!陈局长他来了!”
很快,陈羡生身旁围满穿着朴素的群众,他们将手里拿着的锦旗递给他,向他表示感谢。
陈羡生注意到有一个年龄较大的奶奶,他从人群中将她搀扶,让她坐在一旁的蓝色座椅上。
老奶奶满脸皱纹,眼神略有几丝清明,握着陈羡生的手不肯放开,假牙的嘴干瘪,声调却分明:“谢谢你啊陈局长!我一年前被诈骗的钱,一个星期之前警察亲自把钱送到我手上!我原本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真的回来了!幸亏有你这个好领导!感谢你啊!”
老奶奶苍老的手紧握他的手,面色激动,一直在对他说谢谢。
其他的群众,也都在语无伦次地向他表示感谢。
陈羡生内心滚热,既温暖又惭愧。
其实对于这些普通百姓来说,只要警察用心用力,哪有解决不了的事!
想至此,他心头澎湃,热血翻滚,更加坚定要将警察这份工作做得扎实。
他抬眼望了望公安局门口,人来人往,和之前森严壁垒的环境,天差地别。
在普通群众眼里,堂堂北都市公安局大楼巍峨耸立,高不可攀,使人远观而不可进也。
陈羡生走马上任后,改变了一楼大厅的布局,拆除了前任局长纪君泽做的类似假山假水的花架子,改成供来往人群休息的凉亭。
整个一楼全部改成群众接待室。
在各大街区派出所解决不了的民事纠纷,在这里当场受理,当场解决,绝不拖沓。
这也是陈羡生想到当年季寻的母亲廖寒秋苦苦上访的惨淡经历作出的决定,只要他还在位一天,他绝不允许再出现这样置群众需求不顾的恶劣行为。
正当陈羡生被热情的百姓围在中间时,沈勉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凑近陈羡生。
陈羡生招手让其他民警好生招待来局的群众,和沈勉走到安静的一旁。
“陈局,刚刚值班室同志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说是兴汇街有人跳楼,还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沈勉马上告知陈羡生刚刚的电话警情。
陈羡生听了,果断派出得力的干警,驱驶三辆警车来到兴汇街民复大厦。
民复大厦是一处居民小区,平层楼房居多,这里位于交通要道,事发时,四个岔路口已经被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堵得满满当当。
好在当地街道派出所,已经开出了一条道路,陈羡生一下车,便清晰地看到一个8层高的居民楼顶上,一个披发女人抱着小孩子在楼顶边缘。
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个男人,不耐烦地大声吼道:“跳啊!怎么还不跳!老子都看了十几分钟了,还不跳?!”
陈羡生瞪视一眼这个男人,皱眉示意派出所所长,将闲杂人等排除在外。
所长派出十几名干部,警车鸣笛,呵斥周围起哄的群众,将黄色警戒线扩大三圈,顿时周围安静许多。
陈羡生将社区书记找来,询问具体情况。
社区书记一五一十解释:“这个女人叫赵繁,不是我们本地人,是嫁到这里,去年才生了女儿,最近她和她老公一直半夜吵架,搞得周围邻居一直投诉,我估计她跳楼就是这个原因。”
陈羡生示意所长准备一个超大缓冲软垫,以防万一。让120派来一辆急救车,随时准备救援。
他带着沈勉一口气跑到顶楼,想着最好能把这个跳楼女人赵繁拉回来。
赵繁穿的还是睡衣,衣衫不整,眼睛通红,她乍一眼看到陈羡生,目光尽是怒火,骂道:“男人是畜生!都不是好东西!别靠近我,臭男人!”
沈勉叹口气。
陈羡生想到社区书记的话,猜测这个女人的老公估计出轨了,不然不会让她这么崩溃。
等赵繁骂够了,陈羡生缓缓靠近她,温和地对她说:“遇事别冲动,你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会全力给你解决。”
赵繁脸色苍白,冷哼一声:“我要你杀了我那个该死的人渣老公,你能吗?”
陈羡生犹豫,但为了安抚她,只好说:“我会将他抓起来,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浪费自己的生命。”
沈勉趁机加了一句:“是啊,生命只有一次,你的孩子还小,你忍心吗?”
赵繁听了默默垂下脑袋,一阵狂风吹得她身体趔趄,差点掉下去,这给陈羡生和沈勉看得心惊肉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忽而,赵繁狂笑起来,眼睛流出泪水,“骗子!男人都是骗子!我恨!我讨厌!我不想再活了!”
陈羡生见势不妙,大长腿一跃,在赵繁跳下去的刹那,双手将她的手臂紧紧拉住,赵繁的身体悬挂在墙壁上。
沈勉也冲上前,给陈羡生添一份力。
人只有临死的刹那,才真正意识到生命的可贵,赵繁猛然一跳,清醒不少,她的心怦怦地紧跳个不停,尤其是察觉到自己悬浮在顶层的外墙壁,求生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她的一只手被陈羡生和沈勉拉住,另外一只手抱着的是还在襁褓里的婴儿。
“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赵繁乞求,看向陈羡生。
赵繁想将左手抱着的婴孩举起来传给陈羡生,可怎么也使不上劲,而且她惊恐地发现,时间拖得越长,她的这只单手就越无力。
但作为母亲的天性,她咬牙拼命也要抱住她的孩子。
陈羡生思索片刻,对沈勉说:“你在这里拉住她,我到下面一层去,看能不能接住孩子。”
沈勉认真听他的话,牢牢抓住赵繁的手不放。
事情麻烦就麻烦在这里,下一层的居民楼的阳台地方安装了防盗网,全封闭,缝隙太小,婴孩塞不进来。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将防盗网拆掉,接住孩子,二是使用加厚软垫接住孩子。
防盗网拆掉耗费时间长,用软垫接住孩子,主要是还是个婴儿,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必然要留下后遗症。
陈羡生忽然看到四楼没有安装防盗网,他迅速跑到四楼,通过内室,直接双手爬到了六楼外面的防盗网。
这样远远看去,陈羡生好似在飞檐走壁的蜘蛛侠。
他胳膊经常训练,很是有力,一鼓作气爬到了七楼,爬到八楼时,他不慎一脚踩到一个花坛,身体歪了一下,吓得沈勉惊叫出声。
“将孩子给我!”陈羡生爬到八楼,大声朝赵繁喊道。
赵繁像是遇到了救星,酸软的胳膊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直紧抱的孩子交给陈羡生。
陈羡生一只手紧握住防盗网,另外一只手紧抱住孩子。
“快,将她拉上去。”陈羡生向沈勉喊。
沈勉牟足力气,将赵繁往上一拉,马上将她反手扣在怀里,带到楼下。
彻底断绝她轻生的可能性。
陈羡生现在只需要原路返回即可,他来到七层时,防盗网有松动的声响。
这些老旧居民楼的防盗网好多都是后加上去的,直接在原来的窗户框架上加几个钉固定,本来就不是特别牢固,时间长了,钉子老化,更加不稳。
陈羡生想着快刀斩乱麻,加快攀爬速度,到六楼至五楼过渡时,五楼的防盗网已经脱离了阳台框架,直接凸出来。
但陈羡生没办法,他只能赌一把运气,只好硬着头皮往下。
果不其然,这脆弱的防盗网无法负载他的重量,嘭的一声直接垮掉,连带上面的陈羡生双双掉落。
“陈局!”
沈勉心惊胆颤,高声喊他。
在场所有民警为陈羡生捏了一把汗,负责拉护垫的干部更加神色惶恐,眼睛焦急盯着他的坠落方向。
令所有人感到震惊的是,他们看到陈羡生行动果断,在防盗网脱落的瞬间,使出力气,硬是生生地将其甩到一旁,防止在下坠的过程中伤到怀中的婴孩。
陈羡生直直地往地面上坠落,好在护垫足够大,将他稳稳地托住。
没想到出现了让所有人震撼的一幕,只见这位身穿蓝色制服的人民警察,在落到护垫最后霎那间,竟然双手将婴孩高高举起,不让他受任何伤害。
“陈局!”沈勉被陈羡生大公无私的行为感动得眼眶红了,他飞奔到陈羡生旁边,急忙托住处于襁褓中的婴孩,使陈羡生的双手得到解脱。
“沈勉,我不要紧,务必将这件事处理好。”陈羡生吩咐完,便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陈羡生醒来时,看到的第一个人,出乎他的意料,是颜清。
他身处医院,由于高空极速坠落,他得了轻微脑震荡,小腿也骨折了,不过不算特别严重。
他的脑袋上绑了一层白纱布,小腿也打了石膏。
“陈警官,好点没?”颜清温柔地问他。
“嗯。”陈羡生眼睛瞥到旁边的杯子,颜清连忙将温水端给他喝,顺便将他的床抬高了不少,让他喝着舒服些。
“你怎么在这儿?”陈羡生不解。
颜清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陈羡生反被她问住了,怔忡不语。
颜清眼含温柔,打开手机给陈羡生看,上面播放的正是他徒手高举婴儿的一幕。
陈羡生一阵羞赧:“这到底是谁发到网上去的,我得赶紧让人删掉。”
颜清说:“为什么要删掉,这样见义勇为的事情,应该多发扬,我都看了十遍了,每次看完都哭了。”
陈羡生:“……这不过是我作为警察的职责,没必要搞这么大张旗鼓。”
颜清却不同意:“陈警官,职责是一回事,宣扬是另外一回事,或许有的人看见你的行为,被感动了不去做恶事,或者像你这样也去做警察呢。你不仅仅是你,也是一名警察,而且——”
颜清猝不及防止住了话头。
陈羡生问:“而且??”
颜清浅笑,望向他:“而且陈警官你这么帅,估计能收获一大堆迷妹。”
陈羡生:“……”
门被推开,沈勉带着众多警察干部,齐刷刷地来看他,瞬间就将整个房间装满了。
颜清朝沈勉微笑点头,便轻轻离去。
干部七嘴八舌,提着水果篮,对陈羡生嘘寒问暖,房间里既热闹又芜杂。
闹了一大会儿,沈勉说:“好了,看也看完了,不要打扰陈局休息。”
乌乌泱泱的人群走了之后,陈羡生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颜清不在。
他以为她只是短暂离开一会儿,还会再来。
他莫名苦笑一声,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他和她也不算特别熟,最多算是朋友,怎么能苛求她一直陪他呢。
到晚饭期间,陈羡生没想到一个穿白色外套的女人翩然而至,女人摘掉花色帽子,正是颜清。
陈羡生既意外,又感到一阵无法言说的喜悦。
颜清将手里提着的保温箱打开,将陈羡生的床摇上去,打开吃饭的小桌子。
她逐一拿出饭食,一碗精致的白米饭,清爽的冬瓜排骨汤,清炒豆腐丝,绿豆芽炒肉。
“吃饭吧。”颜清将筷子递给陈羡生。
“其实医院里有送饭的。”陈羡生说。
“我也没吃,可以给我一个和你一起吃饭的机会吗?”颜清拿起筷子,端起一小碗饭。
陈羡生无奈,只好接受。颜清做的汤油而不腻,素菜也都是他喜欢吃的,很对他的胃口,他和她一起默默吃饭,不经意间,饭菜都吃完了,两个人都是光盘行动者。
颜清麻利地收好饭碗,将床头柜的橘子剥开,说:“过十分钟再吃。”
陈羡生苦笑道:“我手还能动,你这样好像在照顾小孩。”
颜清捂嘴笑,躬下身,脑袋一歪:“陈警官,偶尔做下小孩,也未免不可。”
陈羡生略微愣神。
半个小时后,颜清收拾东西离开。
陈羡生看着她的背影,问:“明天你还会来吗?”
颜清回头,笑容温柔又神秘:“陈警官,你希望我来吗?”
陈羡生心跳怦然,只默默地看着她。
颜清嘴角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我肯定来啊,我的小孩没好之前,我可不能离开。”
【作者有话说】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328 小英雄
◎他本性如此。◎
第二天,颜清照旧前来为陈羡生送饭。
陈羡生住的是独间病房,清静自在,利于他疗养恢复。
颜清从保温箱里拿出白色小粥,萝卜丝,鸡蛋粉丝白菜饼,放在小桌上。
她将陈羡生的床摇上来,使他坐起。
陈羡生发觉这萝卜丝,虽然是咸菜,但格外好吃,不特别咸,反而很舒爽干脆,是一道绝佳的下粥神菜。
不知不觉中,饭菜很快被扫荡一空,陈羡生吃得心满意足,颜清由于早上吃了一碗牛肉面,所以只安静地在一旁陪着他。
见他吃完,颜清将饭碗收好,重新装在保温箱里。
“陈警官,中午想吃点什么?”颜清笑问他。
“我都行。”陈羡生说,“你做啥都好吃。”
颜清浅浅笑,靠近他,盯视他的黑色眼眸:“多谢你的夸奖,不过你要是愿意,我以后一直都可以给你做饭。”
陈羡生觉得她靠得太近,她清秀的脸庞,如一块白洁的玉,鼻翼的轻浅呼吸掠过他的面庞,他不好意思直面她,于是转脸说:“那太麻烦了,我已经麻烦你这么多了。”
病室的门被推开,沈勉带着三四位年轻的干警来看陈羡生。
“陈局,这些小兄弟是今年新来的兵蛋子,吵着说来要来看你。”沈勉笑着向陈羡生解释。
陈羡生一一望过去,这些站在沈勉身后的小民警,各个面庞稚嫩,青涩懵懂,眼睛明亮,眼里似乎燃烧涌动的青春活力。
这些小民警将提来的水果篮放好,随后双手交叉,端正地摆在身前,拘谨且礼貌,向陈羡生说:“陈局长,希望您早日康复。”
陈羡生轻轻点头:“没事儿,我抗揍,这点小伤,再歇个三五天差不多就好了。”
陈羡生记起当时那个跳楼女人赵繁,他连忙问沈勉的后续处理结果。
沈勉如实向他汇报:“陈局,赵繁之所以跳楼,是因为她丈夫出轨,她一时想不通才做出那种自/杀的过激行为。我们安排了心理辅导师给她开导,后续我们也会对接社区那边,将她的丈夫叫来,从中协调。”
陈羡生若有所思,继续问:“她的孩子没事吧?”
沈勉说:“安然无恙,社区已经通知孩子的姥姥姥爷,先将孩子放在他们那边,等协调结果出来再说。”
“嗯,只能先这样办了。”陈羡生摸下巴,“虽然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但要是双方的确过不下去,也没必要将他们捆绑在一起,毕竟出轨本身就是对婚姻的不忠。”
“是,陈局,我先仔细观察赵繁的情绪与心里想法,再随机应变,争取给她一个好结果。”沈勉诚恳道。
陈羡生笑看向沈勉:“嗯,那你多辛苦了。”
沈勉开朗一笑:“陈局,不辛苦,我能跟着你学习进步,是我的光荣。”
沈勉陆陆续续向陈羡生报告了许多局里的大事,他尽可能言简意赅,捡重点汇报。
陈羡生听了,心里有数。
临走之际,一个新民警饶有兴趣地看向颜清,又看向陈羡生,肩膀朝沈勉挤去,下意识脱口而出:“陈局,这是嫂子吧?”
陈羡生略微一愣,随后挥手道:“你这小屁孩,别乱说话,这是我的朋友。”
新民警尴尬得脸如番茄红,挠头:“对不起,认错了。”
陈羡生说:“无妨,你们先回局里工作吧。”
沈勉带着民警干部撤离,屋子里很快只剩下陈羡生和颜清两个人。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陈羡生微闭眼,深吸一口气,似乎作了某种决定,他说:“刚刚他的话你别介意啊,男孩子虎虎的。今天谢谢你给我送饭,不过我还是觉得太麻烦你了,医院这里也有送饭的,我自己订饭吃吧。”
颜清似笑非笑,靠近他,挨着床沿坐下。
她的头发墨黑,用细绳绑在脑袋后,系成一个低马尾。
身穿微绒白色刺绣文艺外套,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黑裤子。
皮肤白皙,五官清秀,锁骨分明,身上散发淡淡的清香。
她盯着他看了好久,看得陈羡生无法自持,只得扭过头不与她对视。
半晌,颜清问:“陈警官,你讨厌我吗?”
陈羡生摇头:“没有!”
颜清:“你嫌弃我?”
陈羡生:“不是。”
颜清缓缓舒气,淡薄的唇角露出笑意:“陈警官,有一句话,叫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我想捅破这层纱。”
这……陈羡生一时情绪混乱了起来,其实他不是第一次被女生倒追,只是颜清,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神秘气质的女人,对他而言实在太不一样。
她是与众不同的。
所以他格外谨慎,格外慎重。
“干嘛呀,陈警官,怎么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想追你,你居然那么纠结,还要想那么久?”颜清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一副撒娇的活泼模样。
陈羡生这时才认真地看向她:“你还没完全了解我,我不是你理想的人。”
颜清噗嗤一笑,笑声如铜铃,回荡在房间,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抚摸眼前这个男人的浓眉:“陈警官,我知道你在想啥。”
陈羡生疑惑,追问:“那你说说我在想啥?”
颜清说:“你想说你大部分时间会用于工作,怕无法照顾到我。”
陈羡生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猜的好准。
颜清说:“那陈警官,我问你,难道你以后不找女朋友,结婚成家吗?”
陈羡生叹口气:“我目前还没想这么远。”
颜清缓缓握住他的手:“陈警官,不妨我们试试如何?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
陈羡生抬眸,看到这个女人的神态,认真又虔诚。
她额前的碎发,凌乱地飞扬,姣好的面庞,笑起来,其实很入他的眼。
他薄唇向上弯起,微微一笑,反手将她的白皙小手扣住:“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如果拒绝你,就不是男人了。”
颜清温婉地笑:“陈警官,我不懂,拒绝我是你的权利,怎么就不是男人了?”
陈羡生浓眉舒展,英俊的脸露出笑意:“让女人哭的男人,怎么叫男人?况且你是真心的,我知道。”
“羡生!”颜清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控,她情难自禁圈住他的脖子,感受他炙热的体温,陈羡生轻抚她的背。
“谢谢你没有拒绝我。”颜清眼眶发红。
陈羡生还是首次见她露出小女人的情态,与以往神秘高深莫测的形象截然相反,他微笑看向她:“你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拒绝你?”
颜清脸红得转过身,心里很开心。
许久,颜清为陈羡生倒了一杯开水。
此时,他们两个人在对方眼里,完全不同。
彼此对视的时候,两个人竟然朝对方傻笑出来。
陈羡生懒散地靠在床上,很是惬意。颜清为他削苹果,她的刀功很好,很快苹果皮削得干干净净,她将苹果递给陈羡生。
陈羡生接过去,大口啃了起来。
颜清笑意盈盈望着他,像调皮懵懂的小孩:“羡生,我真的好奇你小时候是啥样的,能不能和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
陈羡生笑:“我小时候啊,其实很普通,不过你要是想听,那我就给你讲讲吧。”
颜清眼眸闪亮,她对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都想知道-
陈羡生的老家不在北都市,而在外市。
他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收入中等,他是家中独子。
父母对他很好,他自小也很懂事,虽然有男孩子的调皮蛮劲,但没闯过什么大祸。
陈羡生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名叫杭望,是班里新来的插班生,是一个极其瘦小的男孩子,黑色头发留到耳鬓边,乍一看,还以为是女生。
杭望被老师安排在靠窗的第一大组的靠后位置,他的后排坐的是班里最粗壮蛮横的男生王向。
课间休息时,陈羡生从走廊里回来,看到令人气愤的一幕。
只见瘦弱的杭望被王向的课桌夹挤,王向粗胖的手还不断地将自己的课桌往前推搡,不断朝杭望身上压去。
王向嘴里发出哈哈大笑,杭望眼角黯然无助地流泪。
陈羡生当时只有10岁,但他却像个义愤填膺的大人,他猛然靠近王向,将他的肥胖的手打一下,吼道:“你干嘛欺负他?!不准你挤他!”
陈羡生将王向的课桌拖到到原来的位置,杭望的身体如释重负,好似得到了解脱一般,喉咙里不断发出咔咔的咳嗽声。
陈羡生轻拍杭望的背部,将刚刚买的矿泉水递给他喝。
杭望眼眶红红,说:“我要去厕所。”
“去吧。”陈羡生笑着说。
王向恼恨地瞪了一眼陈羡生,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日子消停没几天,一周后,按照惯例每天都会有小学课间操时间,结束后,王向和杭望身后的同学调换了一下位置,杭望对此浑然不知。
当他感觉到屁股上被踢了一脚,他疑惑地向后瞄去,王向无视他,继续用脚踹他的屁/股,肥胖的脸一直笑。
杭望感觉身后的踢踹越来越密集,从屁/股到大腿、小腿,踢得他越来越疼。
他往前挪动,试图离王向远一点,没成想王向直接按住他的身体,狠狠地踢了他的腹部,疼得他哭了出来。
王向怕引来老师,急忙捂住他的嘴,并在他的耳边恶生生道:“不准叫!否则我要踢死你!”
杭望眼角流出泪水,他害怕地蜷缩身体,忍受疼痛。
陈羡生注意到这一幕,他将王向从杭望身上扯开,大声斥问:“你干嘛打他!??”
王向不屑一顾,还伸出舌头略略略,并向陈羡生伸出一个极度鄙视挑衅的中指。
陈羡生上前直接捏住他的中指,捏得王向疼得叫出来,像个泼妇一般大吼大叫。
尖叫声惹得老师过来,王向马上滚在地上,发疯打滚,朝老师告状:“呜呜呜,老师,陈羡生他打我,还要捏断我的手指!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老师看到王向发红的手指,问陈羡生:“你为什么打他?”
陈羡生毫不畏惧,朝老师说道:“老师,王向刚刚在打杭望,又冲我比中指,我气不过才捏他,并没有使多大力气。”
王向听了,坐在地上扯住老师的裤脚,肥胖的腿蹬得像滚轮,像表演一般,仿若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老师,我没有打杭望啊!是陈羡生无缘无故打我!不然,你去问问杭望。”
老师看向一旁的杭望,轻声问:“告诉老师,刚刚王向打你没?”
杭望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泼皮打赖的王向,又望了一眼陈羡生,紧握的小手掌松开,孱弱的声音从喉结发出:“没。”
陈羡生不可思议地看向杭望,王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最后老师将王向扶起来,让陈羡生向他道歉,并且让他在教室外面罚站一个小时。
理由是他无缘无故打同学。
小学门口放学时间,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摆摊点,小吃丰富又便宜。
这天陈羡生买了两盒火鸡面,一个大的卷饼,一杯热的豆浆,当作晚餐。
因为早上出门时,他的妈妈告诉他,晚上要加班,回不了家,多给了他许多零花钱,让他买着吃。
他在学校门口将火鸡面吃完,不算辣,很可口,接着他慢慢地吃卷饼,喝一口豆浆,吃一口卷饼。
班里同学见了他和他高兴地打招呼,他自然也是高兴挥手予以回应。
来来往往的人中,女生和他打招呼的最多,有的女孩子还买火鸡面送给他吃,他说已经吃了,女生羞怯地将火鸡面往他怀里一塞,便脚步轻快跑走。
他只好将火鸡面放进书包里。
学校门口接孩子或者骑电瓶车或者开车的家长,陆陆续续离开,原本喧嚣吵闹的校门口,变得寥落许多。
陈羡生迎着晚霞,沿路走回家。
经过一条略显昏黑的巷道时,他停下来,因为他听到里间传出哭声。
他走进去,蓦然看到几个小学生围在一起对跪在地上的另外一个小学生,拳打脚踢。
他们身上穿的校服和自己的校服一模一样,陈羡生眉头紧皱,仔细一看,那跪在地上抱着脑袋,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人,是班里的杭望。
欺负杭望的小学生,其中为首的正是王向。
“你们干什么?!”陈羡生的声音嘹亮,因为太过于突然,吓得这群小学生纷纷扭过头看向他。
杭望从模糊的泪水里,看到来人是陈羡生。
王向不屑地一笑,似乎没把陈羡生当回事,继续用脚踩在杭望的背上,其他的人也有模有样学起来,纷纷踩杭望,疼得杭望一下子扑倒在地。
陈羡生上前,果断将王向往后一推,怒斥道:“我说你们有完没完!?为什么老是欺负同学?!”
王向蔑视,鼻子哼哼出气:“老子愿意!老子爽!妈的,你算是什么垃圾,滚一边去!”
陈羡生提起王向的脖领:“你才要给老子滚,我早就看你不爽了,是不是要打一架?!”
王向直接捏住陈羡生的手臂,陈羡生也不甘示弱,使出力气反扣住他的手,并且身体靠近他,一脚将肥胖的王向绊倒在地。
王向不服气地重新站起,靠近陈羡生,想抓住他,没想到陈羡生格外灵活,王向怎么抓也抓不住。
王向气得要死,陈羡生冷声道:“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说罢,他将杭望扶起,问他:“王向欺负你,你告诉老师了吗?”
杭望摇头。
“你爸妈知道吗?”
杭望继续摇头。
陈羡生问:“为什么不告诉爸妈,难道你想一直被他欺负吗?”
杭望这时才看向陈羡生,他轰的一下子哭了出来,身体颤抖,躲在陈羡生后面,鼻腔涌动无奈的哀泣之音:“因为我要是告诉了妈妈,他会打我打得更狠!我怕!”
陈羡生想起上次操场课间操的事,原来他不说实话是这个原因。
陈羡生看到杭望的脸上磕破了不少,他牵住他的手,安慰他:“不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杭望哇的一声哭得更狠,陈羡生摸他的脑袋。
杭望在同龄孩子中,不仅格外瘦弱,而且矮小,比陈羡生几乎矮了一个头,这也是他备受欺负的原因。
陈羡生瞪视王向,警告他:“你再欺负他看看,我爸是警察,把你抓去坐牢!”
王向听到要去坐牢,不由得脸色大变。
陈羡生带着杭望离开。
“杭望,你妈妈没有来接你吗?”陈羡生问。
一般来说,这个时间点,都会有家长来接孩子回家。
杭望说:“一般都是我奶奶来接我。”
他左顾右盼,看到一个年迈的婆婆,他跑上前。
陈羡生也追上他。
这个婆婆是杭望的奶奶,她吃惊地看到杭望脸上的伤,问:“小望,你这是怎么了?磕着了?还是被人打了啊?”
杭望看了一眼陈羡生,对奶奶说:“学校里有人打我。”
奶奶怒问:“谁打的我的孙子啊?!”
杭望说:“奶奶,回家我再和你细说,现在我肚子好饿,我想回家吃饭。”
奶奶骑着一个电瓶车,让杭望坐在后面。
“陈羡生,谢谢你,明天见。”杭望的声音比平常高得多,说的话清晰可听。
陈羡生向他挥手:“好,明天见。”
第二天,杭望的妈妈和奶奶,气冲冲地领着杭望来到学校,找到班里的班主任,怒斥杭望被王向欺负了,他怎么不管。
班主任通知王向的家长来学校,双方的家长在教务领导的办公室里,陈述事实,由校领导从中调解。
最后王向向杭望道歉,王向的家长赔偿杭望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班主任将杭望和王向分到不同的小组,并且安排值日生每天课间巡查,再发现王向打骂杭望,立即向班主任汇报。
如此一来,王向再也不敢随便欺负杭望,不仅仅是杭望,班里的其他被欺负的学生纷纷勇敢了起来,只要王向敢打他们,他们第一时间不是去报告老师就是告诉自己的爸妈。
陈羡生经过走廊上,透过窗户看到课间的杭望再也不是被王向恶劣地用课桌蛮横地挤压的孱弱小男孩,而是一个鼓起勇气和同桌说话聊天,发出笑声的开朗男孩。
十岁的陈羡生见到这一幕,心头浮现丝丝暖意。
他看向杭望的同时,杭望也在看向他。
杭望朝他笑,随后一路从教室小跑出来,来到他面前,将一个东西放在他手心里。
“我爸出差带回来的巧克力,有好多,你也吃一块儿吧。”杭望有些胆怯,又有点期望。
“好。”陈羡生将包装纸撕开,将巧克力塞到嘴里,浓郁的苦香味道袭遍口腔,他朝杭望笑道,“好吃。”
杭望高兴得嘴角翘起:“我还有好多,明天多带点给你吃。”
329 老谈
◎老陈◎
小学毕业时,班里的学生都被老师戴上红色领巾,穿白色短袖小衬衫,黑色短裤,井然有序地站在校园的树荫下,拍毕业照。
女生站第一排,男生站第二排,依次排列好。
夏日炎热,片刻后,陈羡生的小脑袋瓜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拍完照,老师陆陆续续地给学生发放矿泉水,并让他们回到吹着凉快空调风的教室。
陈羡生小口喝完水,小脚刚想抬起,便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衣角。
他回头一望,是杭望。
“陈羡生,等会儿放学,你能不能等我会儿?”杭望眼神真诚,看向他。
“好。没问题,放学之后我应该没啥事。”陈羡生满口答应。
临近毕业的校园放学,早在下午四点钟左右就有无数家长,整整齐齐地挤在校门口,翘首以望地看向教室,等待着接各自的孩子回家。
五点钟左右,老师守在教室门口,引导班里的学生有序地出教室。
杭望走到陈羡生的课桌旁,轻轻拍他的肩膀。
陈羡生朝他微微一笑,背好双肩蓝色书包,跟上他。
杭望带他去的是学校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这里幽静无人。
“陈羡生,这个送给你。”说罢,杭望将一直提在手里的红色礼盒递给他。
陈羡生疑惑,问:“这是?”
杭望笑:“这是我给你买的蛋糕。”
陈羡生更加奇怪:“怎么给我送这个?”
杭望大方地回:“因为我想送啊。”
陈羡生默默地注视他,转眼间,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好像长高了不少,之前留到鬓角的头发,剪了许多,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孩。
忽然杭望朝他靠近,抱住他:“陈羡生,谢谢你!那件事我一直记在心里,王向打我,我却没勇气在老师面前承认,反而还害得为我出头的你在教室外面罚站,对不起。”
陈羡生温和一笑,看他居然哭了出来,安慰他:“杭望,已经过去了,不要再记着了。”
杭望哭着摇头,小手擦眼泪:“不,我说出来,心里好受一些。”
他缓缓牵住陈羡生的小手,笑中带泪,“你教会了我勇敢。陈羡生,我告诉你,半年前,我爸爸妈妈吵架说要离婚,我鼓起勇气,分别对他们说出我的想法,后来他们又不离了,这是我长这么大,做的最勇敢的事!”
陈羡生没想到杭望还有这样的故事,他朝他笑,心里为他高兴。
“陈羡生,我舍不得你!”杭望重新抱住他,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我会永远记得你的,真的,我不骗你!”
杭望一想到要分开,他越哭越伤心。
陈羡生似乎也被他的情绪感染,有些悲伤。
嘟嘟嘟的声音响起,杭望的手表一直在叫,这是他的父母在找他。
陈羡生想到自己的父母看不到自己,心里必然着急,他牵起杭望的小手,一路快走到校门口。
“羡生!妈妈在这里!”
“小望!快过来!”
彼此的父母都在高兴地喊叫他们,杭望高举双手,作出摇旗呐喊的姿势,大声喊:“陈羡生,再见!陈羡生,我不会忘记你的!”
“再见,杭望!”陈羡生也大声喊。
夏季校园这一别,便又是一段新的旅程。
陈羡生被爸爸妈妈接回家,妈妈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蛋糕,问是怎么回事。
陈羡生一五一十地说起杭望的事。
陈羡生没注意到他的爸爸妈妈在看向他时,眼里露出欣慰又骄傲的脸色。
他们觉得小小的陈羡生,就像个小英雄,正义且勇敢。
当时杭望好奇地向他确认,问:“陈羡生,你爸爸真的是警察吗?”
陈羡生摇头:“不是,我说出来,是想吓唬吓唬王向。”
杭望听完,哈赤地笑,眼睛看向天空:“唉,陈羡生,当警察多帅啊!”
杭望的话,再次浮现在陈羡生的心头。他将杭望送给他的蛋糕切好,分给爸爸妈妈,是水果蛋糕,新鲜美味。
他边吃蛋糕,脑海中出现一个早已潜藏的想法:
长大后,他要当一名帮助他人的警察。
这束理想,像一棵大树,虬枝盘错,在他心底生根。
小学毕业后,陈羡生顺利进入中学读书,他身形挺拔,长得越来越高,五官也长得越来越开,越来越帅气。
尤其是一双浓眉,浓密有质,熠熠生辉,遮掩不住的英俊潇洒。
中学时,就有女生倒追他,不过他心性坚定,不为所动。
他靠着认真学习和勤奋自律,在高三大考,以极高的分数考入全国最繁华的北都市的警察学校。
在警校里,他结识了谈感折。
他们两个一个班,一个宿舍,好得蜜里调油,几乎同吃同睡,形影不离。
谈感折比陈羡生的年龄大一点。
谈感折出生在一年的年初,陈羡生出生在一年的年尾。
仗着这一点年龄优势,谈感折总爱邀着陈羡生的肩膀,“小弟弟”地喊他。
当然,回复谈感折的是陈羡生毫不留情的“肘击”,打得谈感折后槽牙都快要震掉,怒骂陈羡生“不讲武德,对兄弟下这么死的手!”
陈羡生很是高冷,说:“活该,看你以后还叫不叫我小弟弟了,呵!”
谈感折笑容满面,一双大长手扑在陈羡生脖颈处:“啊哈,好啊你,居然这么记仇!”
陈羡生给他一脚,便跑远了,不理会这个狗皮无赖。
警校的校园生活,陈羡生秉持认真学习的原则,是一个勤勉的优秀学生。
他和谈感折一起上课,训练,实操,学习公安知识,增强体力训练。
两个人相貌姣好,身体挺拔修长,五官俊郎,皮肤白皙,一时被众多女生奉为警校的“两朵娇花”。
更有甚者背地YY起他们的各种“基情四/射”,搞得人心“黄黄”,成为茶余饭后的有趣谈资。
陈羡生和谈感折年龄相仿,在一个宿舍,而且他们的兴趣爱好大差不差,都爱看篮球直播比赛,对足球无感,喜欢喝鸡尾酒不喜欢白酒,爱骑电动摩托车,因为风吹在身上好凉快。
两个人的关系如胶似漆,异常要好。
宿舍里有哥们对他们开玩笑,戏谑地问:“老谈啊,要是你和老陈同时喜欢上一个妹子,那就有好戏看了,哈哈哈。”
陈羡生听了一脸无语,谈感折倒是无所谓,他手靠在陈羡生的肩膀上,朗声说:“那还不简单,把妹子让给老陈啊。”
“啊,老谈,你真的,我哭死!真是好兄弟!”舍友说,“你这样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啊!”
陈羡生在一旁听了,内心也不禁涌起一丝感动。
谁知谈感折一把搂住陈羡生的肩膀继续说,“妹子是老陈的,老陈是我的!哈哈哈哈!我统统收下!”
陈羡生将他推开,不客气道:“你丫的,滚开!谁是你的?!”
谈感折哈哈地高声笑,手捏陈羡生的下巴:“哎呦,老陈,你咋翻脸不认人,昨天我们不还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吗?来,今天我们继续。”
陈羡生一脚将他踢远:“边玩去!你赶紧去洗澡,早点睡觉!”
在读警校期间,有个女生追了陈羡生三个月后,陈羡生答应了她,尝试和她交往。
没成想陈羡生刚刚有点上头时,女生果断甩了他,攀上了一个富二代。
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失恋的痛苦。
谈感折作为他的好兄弟铁哥们,陪着他寸步不离,和他一起喝了不少酒。
失恋的一周后,谈感折将陈羡生拉出去散心,晚上谈感折订了北都市最顶层的酒店。
他们站在阳台,一起俯瞰夜景。
阵阵冷风拂过陈羡生的脸庞,他眼里闪烁晦暗不明的光。
谈感折让他在阳台的摆椅坐下,顺便叫了两瓶红酒,倒给他半杯。
谈感折开始和他搭话。
“老陈,你这一次不会是初恋吧?”谈感折饶有兴趣地问。
“是,但也不完全是。”陈羡生声音平静,“高中时,有女生追我,我的初吻给了她。”
“啊?!卧槽!”谈感折大为好奇,“老陈,咋回事,来说说,我的好奇心需要得到满足。”
陈羡生喝了一口红酒:“那个女生追我,趁我下晚自习,把我拉到树林里,强吻了我,就这样。但是我高中只想学习,所以还是没有答应她。”
“老陈,那这次你动心了?”谈感折问。
陈羡生叹一口气,不说话,只沉默地喝酒。
喝到意尽阑珊时,陈羡生抬眸,手伸出,谈感折扶着他。
“老谈,有你真好。”陈羡生被他扶到床上躺着。
“那可不是,谁叫你是我的弟弟啊!”谈感折为他脱掉鞋子,拉上软绵的被子,“老陈,你休息吧,我一直在你身旁。时间会治愈你。”
“嗯。”陈羡生喝得脸颊发红,倦意上涌,合着眼皮,安睡下去。
【作者有话说】
以前写到20万字,觉得40万字好遥远,写到40万字时,觉得60万字好遥远,写到80万字,觉得100万字好遥远。
没想到自己也能有朝一日也能写这么多。其实故事的主线副线已经完了,故事基本结束了。
然而为什么还在写……我也不知道。我像个强迫性神经症的人,非得一次性把事情做好。
在写这章之前,有点躁郁。又因为回到家里,码字效率太低了。
哎哎哎……总是各种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羡生还有最后一点就写完啦!或许还有两章……
这个人物在最初设定时,就是很普通的为顾以安提供线索的路人甲,因为越写越扩张,左明不是简单的反派,陈羡生却是单一的正面形象。
好像是一种对正义的寄托吧。hhhhhhhhhh
330 坚守
◎他的理想从未褪色。◎
陈羡生和谈感折在警校毕业联考中,一起以并列第一的成绩考入北都市公安局。
选岗位自然是以分数高者优先,几乎联考成绩前列者都毫无犹豫地选择了市公安局。
其他的靠后者,只得选择离市区较近的街道派出所,成绩最垫底的,只好被迫选择远城区的郊区派出所。
不过,无论最终的选择地在哪里,他们每个人都是身带正式编制的人民警察。
陈羡生和谈感折从学校同学变成了工作同事,谈感折非常高兴,照旧习惯性地搂着陈羡生的肩膀,高兴地东一句“老陈”,西一句“小弟弟”。
进到市公安局工作,先会对这些新进警察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全封闭式的学习培训。
培训完成后,再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体力体能训练,最终对这些民警进行笔试和体能考核,过关者才算通过试用期,可谓非常严格。
陈羡生和谈感折在警校里就很勤于律己,用心学习,他们每天早上都会长跑来增强体力,为以后的职业生涯打下基础。
因此三个月结束后,他们又以并列第一的傲然成绩通过试用期,真正地成为一名无比光荣的人民警察。
试训结束那天,所有通过考核的人,整整齐齐站在公安局正大厅外院,他们身着端然笔挺、散发浓厚庄重的黑色制服,面色严肃,右手握成拳头,高高举起,放在脑袋右侧,目光看向冉冉升起的红色国旗。
灼烈的太阳高悬于头顶,笔直地照射在这群年轻优秀的民警脸上。
随着鲜艳的红色国旗升至银色旗杆最顶点,他们眉眼凝肃,从喉结发出铿锵有力的警察誓词:
[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人民警察,严格遵守国家法律法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恪尽职守,秉公执法,不徇私情,清正廉洁,以维护社会稳定、保障人民安宁为己任。]
顿挫的接近亢奋的誓词之音响彻于公安局大楼,陈羡生的眼神紧盯着高高飘扬的红色国旗,嘴唇露出微笑。
他的理想,在今天,在此刻,正式出发。
陈羡生和谈感折被分到治安大队,他们跟着时任治安大队的副队长郭格然一起处理社会纠纷与矛盾。
虽然多是鸡毛蒜皮的民事纠纷,但每次成功化解了一桩积怨,看见群众脸上露出的满意笑脸,陈羡生心头一阵火热。
他在这些群众的笑脸上,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不久后,陈羡生接触了他入职以来的第一件刑事案件。
一个女人在公安局门口上访,哭喊着请求警察帮忙找她丢失的儿子。
这便是廖寒秋,她要找的是她失踪许久的儿子季寻。
陈羡生热情地接待廖寒秋,向她了解季寻失踪的来龙去脉。
这时的他,意气风发,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警察一定要帮困难的群众解困,况且失踪了一个人,人命关天,警察更有义务帮他们。
他将廖寒秋的事情告诉郭格然,郭格然听了,说:“按照正常流程,这个不是我们管理的业务,我向经侦科的队长汇报一下,看他们如何处理。”
陈羡生满心欢喜地期待围绕着季寻失踪展开一场搜寻,等了许久,局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满脸疑问地找到郭格然,问是怎么回事。
郭格然沉默了许久,拍他的肩膀,又摇了摇头,说:“小陈,这个事情你先别管。”
陈羡生更为疑惑,直接了当问:“郭队,你这话是啥意思,我没听懂,难道我们不管廖寒秋了吗?”
郭格然喝了一口浓茶,沉重道:“她的事情,自然由当地派出所管辖,我们是市局,办事得有办事的规矩。”
陈羡生不解问:“郭队,她这种情况,分明是当地街区派出所管不了,才到我们这里来上访,你不知道,她跑了好多地方,难道我们警察不去为她找到她的儿子季寻吗?!”
郭格然听了沉默不语。
陈羡生心里有些闷气,他这时第一次感觉到一丝无能为力,好像明明只要有个人说帮廖寒秋,那么季寻的下落之谜肯定能解开。
遗憾的是,这个人不是自己,这个人也不是郭格然。
这样的人,陈羡生想到的是,只有时任公安局局长、作为全局一把手的纪君泽。
陈羡生浓眉皱起,初生牛犊不怕虎,将廖寒秋的情况整理成文字材料,直接来到纪君泽的办公室,向他当面说明廖寒秋的诉求。
纪君泽没想到一个区区的小民警居然直接越级找他,拿着一大页资料,跟他喋喋不休。
他忍住怒火,朝陈羡生皮笑肉不笑,悠然自在地品茗。
汇报完成后,陈羡生沉重地对纪君泽说:“纪局,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马上行动,帮助廖寒秋找到季寻。”
纪君泽不屑地看了一眼陈羡生,将陈羡生放在他桌子上的资料,冷蔑地瞄过去,随后甩给陈羡生,冷哼道:“陈羡生,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陈羡生知道纪君泽说他越级报告,但他毫无畏惧,情绪激动:“纪局,人命关天,我不得已直接找你,希望你帮廖寒秋伸张正义,找出季寻失踪的真相!”
纪君泽猛然站起,怒视陈羡生,骂道:“好你个陈羡生,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教我做事?!我告诉你,季寻早已死了,当地派出所已经出具了死亡证明,这个廖寒秋纯属吃饱了撑的闹事!我还不懂这些贱民吗,总想死了人闹上一闹,然后捞一笔,她这样的人,就是贱!帮她?呵,你别太天真,少给我们警局惹麻烦!”
陈羡生茫然地看向纪君泽,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言语。
纪君泽发完火之后,脸色变得极其漠冷,眼里射出一道寒冷的光,刺入陈羡生的身体:“陈羡生,我实话告诉你,廖寒秋政/府都管不了,也不会管,更没必要管。你要是再从中作梗,吵吵不休,那你就给我滚蛋!”
随后纪君泽按响办公室桌子上的电话,办公室主任慌忙跑进来,纪君泽一个冷眼瞥向办公室主任,作为工作多年的老油条,办公室主任立马领悟到纪君泽的意思,不由分说将陈羡生拉出纪君泽的办公室。
陈羡生感到深深的迷茫,浓眉沾染了一层寒雾,使得他愁眉不展。
谈感折见他不开心,陪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世间许多事不由人愿,陈羡生早应该明白,可真的发生到自己身上,又不免感到气闷、恼恨。
他不明白为什么纪君泽在面对廖寒秋的请求时,那么暴跳如雷,冷漠如冰?
偏偏他又做不了主。
可他还是不想放弃。
廖寒秋为儿子季寻的事,很长时间徘徊在警局门口。
到了炎热夏季,高温使得这位悲苦的母亲身上都是汗,整个警局,只有陈羡生对她依旧亲切,耐心地招待她。
廖寒秋的眼神从最开始的充满希望到如今的充斥绝望,她没有喝陈羡生给她递过来的茶,只问他:“陈警官,我的儿子你们为什么还没帮我找到?”
陈羡生感到胸口被锤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堵塞,喘不过气来。
廖寒秋眼眶红了,日渐衰老的一双枯手擦眼角浑浊的泪水,哭泣地质问陈羡生:“陈警官,你们警察到底是不是为人民服务的啊?!为什么我报警这么久,一个人都没理我?求求你了,帮一下我吧,我的小寻就算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尸骨啊!”
廖寒秋越哭越伤心,引得陈羡生满心羞愧与难过。
他想到当年入职时高声从嗓子里喊出的“为人民服务”,脸色通红。
他愧对这句誓词。
他决心再找一次纪君泽。
没成想这次纪君泽连给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对他横眉冷对,然后利用局长的权力,一纸调令,将他发配到郊区的松岭派出所,不让他再在眼前蹦跶。
陈羡生被纪君泽调走的同年,廖寒秋已经成了疯子状态。
疯疯癫癫,又是哭又是笑。
陈羡生觉得愧对她,于是将她一直带在身边照顾她。
在被调离市局的一年里,只有谈感折对他嘘寒问暖,劝他放下廖寒秋之案,向郭格然讨个好,早日回到市局。
谈感折的话,陈羡生知道是为他好。
人不仅仅是理想的人,也是现实的人。
哪个年轻人愿意一辈子将自己埋没在偏远至极的派出所?
哪个人不想留在心仪的大城市,肆意享受青春?
思索良久,陈羡生还是放不下廖寒秋。
他明白自己过不了良心这道关。
也就是这年,他学会了抽烟。
缥缈的烟气,模糊他清醒的意志,使他有片刻的安宁。
廖寒秋是他接触的第一个刑事案件,他从这位可怜的妇人身上看到普通百姓伸张正义的艰难,他不愿意在实现理想的第一步就望而退步,畏缩不前。
他在偏僻的松岭派出所,热心帮助群众,认真勤勉工作,在边照顾廖寒秋的同时,他不知不觉中,心中涌动一股难以言明的希望。
他倔强地认为,他总能等到正义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
唉,本来预定要码6000字,半途看到多了一个新的读者ID北字开头的完结评分,还在最上面,一副颐指气使居高临下的样子,申请删除也删不了,这就是作为一个免费文未V的码字人的无奈吧,看到好心烦,我宁愿不要这个所谓的五星评分,一个顾以安吃鸡的荤段子之前就说低俗,那请问为什么要看下去呢?明明晋江文起码有百万本了吧,非得找我来嚯嚯,真的是无奈又愤懑,第一次感觉到被影响了码字,还不如一直让我单机算了。
唉,好悲哀[爆哭][托腮][裂开]真的难受。
要不是有【陈羡生】这样的人物支撑我,真的写不下去,本来这个章节就比较沉重,感觉好崩溃。
人为什么非得犯贱,不想看不喜欢看还得踩一脚,非得要搞死别人……真特么烦[小丑]。只能无能狂怒了。
明天就是比较喜庆的一个章节了,也是陈羡生的收尾章了。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写这种这样的【纯英雄】,这样的人,真的很好。
陈警官,你值得拥有幸福!
陈局长,总有人为你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