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让他活。
门被推开,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让前来探望傅朝的金书书大惊失色,进而高声尖叫起来。
“小朝!!!”金书书丢下包,看见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傅朝,惊恐地发出尖叫。
金书书不敢随意地动/插/在傅朝胸口处的刀,她暴怒而起,甩给林易一个大大的耳光,连同站在一旁的许决也挨了一巴掌。
她摸到包里的电话,拨通,语气狠厉:“苏常远,立刻马上滚过来!!!”
随后对林易,怒目而视,她斥问:“叫你看好少爷,他这是怎么回事?!”
许决答道:“是我伤害他的。”
金书书又给了许决一耳光,打得许决瘦高的身体一晃,她骂道:“呸,你算是什么东西,啊?!你也配伤害他?!”
金书书指着许决对林易说:“你快杀了他。”
林易无动于衷。
“好一个忠狗!”金书书说话间,扬手打算再给许决一巴掌,却被林易阻拦。
“你干什么?!”金书书大怒。
林易:“金总,是傅总自己想死,和别人没有关系。”
金书书听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做完美甲的手,指尖长而凌厉,直指林易鼻子,骂道:“林易啊林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别以为你是少爷提拔上来的,我就不敢动你?!!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忠心,老娘第一个把你弄死!!!”
她喘着大气,又是悲伤又是愤怒。骂完之后,苏常远提着药箱已经赶到了。
苏常远的医学素质较高,他镇定地蹲下,先是为傅朝清除淤血,随后以极其高超的技术,将刀取出。
金书书死死地盯着,心都提到嗓子眼,还好没有大出血。
苏常远为傅朝包好伤口,让林易扶进卧室。
“金夫人,我先暂时止血,目前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明天起,我将一直照料傅总,直到他完全康复。”苏常远身着便装,认真道,他是半夜被金书书一通电话叫过来的。
金书书对苏常远这一番表忠心很是满意,她挥手让林易和许决滚出房间,单独问苏常远:“苏医生,依你看,少爷还能和正常男人一样生孩子吗?”
苏常远见惯了大场面,他不慌不乱地说:“夫人您放心,傅总还年轻,他的病在心不在身,身体是可以慢慢疗养的。”
金书书无奈地叹口气:“可惜啊,他是个死倔的倔种啊!今天要不是我回来,恐怕他、他……”
作为一名母亲,金书书难以自控地哭了起来。
苏常远站在一旁陪着她。
北都市两大名医,一是薛玉尘,一是苏常远。
薛玉尘被傅朝赶走,离开北都市后,苏常远成为北都市豪门的新宠。
只需一个电话,哪怕夜半三更,苏常远都会提着药箱赶来,默默无言地诊治。
【作者有话说】
突然多了一瓶营养液,是昨天(2024.7.3)多的,不知道是不是系统bug,
如果不是,灰常感谢!鞠躬感恩,一下子就有了动力,一直存稿来着,不坑的!
许决:傅朝身上带有白楚之的味道,所以傅朝=白楚之。
我不要他死。
感谢在2024-06-30 00:09:28~2024-07-04 22:0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暗森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6 资料到手
◎“靠你了,老攻。”◎
一个星期之内,顾以安果真从白晗那里收到了他需要的资料,还是钱唯唯亲自送过来的。
顾以安收到资料后,立马细细研究起来。
资料很是齐全,顾以安的目光落在季寻的照片上,这是一个肤色白皙的男孩,看起来阳光、帅朗。
季寻所在的班级一共有30人,资料上格外细心地还标注了他们的动向。
其中一半的人都排在北都市娱乐圈的末端,籍籍无名。
另外一部分选择退圈,另谋职业。
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能留在娱乐圈二三线活跃。
顾以安一一望过去,除了季寻已死之外,居然还有一个人的资料上写着“去世”,名字叫喻凯。
顾以安注意到左明也与季寻一个班。
系统七七突然跳出来,兴奋地嚷:【老大,怎么样,有收获没?】
顾以安把资料合上:“你急个麻花啊!你以为我是名侦探柯南还是福尔摩斯?”
系统七七谄媚道:【老大,你冰雪聪明蕙质兰心甜美可人……】
顾以安让这发癫的系统停止吹捧,扶额道:“现在我需要和这些人一一聊一下,从他们嘴里套出话。”
现在唯一能帮他把这些人在短时间集齐的只有那个人了。
于是,他拿出手机,先给白晗发一条微信:
白总,资料我收到了,灰常感谢![呲牙笑]
顾以安没想到白晗立马给他回了电话。
“不用谢,顾先生。”白晗的声音依旧清脆入耳,又略微深沉,将顾以安的耳朵拿捏得死死的。
“那,不知道你能否再帮我个忙?”顾以安继续说。
“好。”白晗想也没想,瞬间答应。
这让顾以安如释重负,挂掉电话后,顾以安重新把资料再捋一遍,确定了先从两个人调查起。
一个名叫华灼,男生。
一个名叫窦依依,女生。
之所以选择这两个人,一是因为他们目前都就职于北都市的三线文娱公司,距离近,比较好找;二是他们也算是有一定名气的艺人,可能知道某些内幕。
白氏集团以地产开发、金融投资业务为主,是一个典型的家族企业,已在北都市蓬勃发展百年有余,坐享北都市任何一片土地。
阿亮咖啡馆是白氏集团投资的一个私人馆所,地处市中心,场地面积大,幽静宜人。
顾以安由钱唯唯带领,一路来到三楼,打开一个清雅的小间,白晗已经在里间等候多时。
“顾先生,你说的两个人,他们就在这里。”白晗气定神闲,他眼色示意钱唯唯,让她将两个人带过来。
顾以安说;“先把华灼带来吧,我有话问他。”
白晗问:“顾先生,你需要我在这里吗?”
顾以安微眯双眼,微笑:“白总,你不忙吗?”
白晗双眉微蹙,目光盯着顾以安:“我很闲。”
顾以安:“……”
顾以安心想,你在一旁更好,到时候有什么要你帮忙的,我都不需要开口,你自然知道!嘿嘿。
钱唯唯带进来一个男生,正是华灼。
白晗转身,钱唯唯立刻退出房间,守在门口。
房间清幽静谧,白色瓷碗装的玉观音,氤氲袅袅清香。
华灼坐在一个楠木凳子上,坐在他对面的是顾以安和白晗。
顾以安观察到华灼脸色镇静,毫无波澜,于是也不遮掩,直接问他:“你还记得季寻吗,你大学同班的男生?”
华灼点头:“记得。”
顾以安:“你能不能详细跟我说说他,或者和他走得特别近的人?”
华灼回答:“我只能说个大概。季寻算是个好人,就是那种面色看起来和和善善的,和每个人相处得都很融洽。你说跟他玩得好的,我记得是班里的喻凯,两个人平时一起打篮球、吃饭,我见得很多。”
喻凯?!顾以安心惊肉跳,他问:“你知道喻凯吗?”
华灼:“当然知道,他已经死了,和季寻一样,都死了。”
华灼说这话时,极其镇定,脸色如僵硬的石头,透不出一丝变化。
顾以安追问:“喻凯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华灼:“不太清楚,好像是自杀的,或者被人杀的。季寻我也不清楚,好像就突然间消失了。”
顾以安心思翻涌,季寻和喻凯都死亡,而且两个人生前玩得好,难道凶手是同一个人?
顾以安稳住心态,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左明吗?”
没想到一直脸色不变的华灼,抬头盯着顾以安,神色隐藏一股无名的怒火,声音也变得尖酸刻薄:“当然知道,北都市的第一影帝嘛,娱乐圈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顾以安闻到话里的酸味,他试探性地问:“季寻和左明关系怎么样?”
华灼:“不知道,没看到两个人在一起玩过。”
忽然他脸色阴沉,冷笑道:“我们班没人愿意和左明那个穷鬼一起玩,他每科作业都不及格补考过的,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也能堂而皇之地爬上娱乐圈第一的位置,我看娱乐圈也是畜生当道没人了!”
一番情绪暴涨的话,让顾以安苦笑。他只得附和道:“或许他自己后期努力磨炼演技了。”
华灼呸了一声:“他那演技就那样,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屎!他的戏,也只有他买来的水军闭眼吹!”
顾以安被他的话,呛得无言。
再继续谈也没有什么必要,他转过头看白晗。
白晗会意,让钱唯唯把华灼带走了。
接下来的人是窦依依,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活泼的女生,金黄色头发,不过走路颤颤巍巍,看起来很紧张。
“顾、顾老师,您等会能给我留张签名吗?”窦依依渴盼地看向顾以安。
“没问题。”
顾以安温暖的一笑,让窦依依消除了大半的紧张。
这次顾以安没有单刀直入,而是渐进式问她:“你是北都市传媒大学毕业的?”
窦依依点头,小声道:“是。”
顾以安:“那你还记得你们班的同学吗?”
窦依依摸脑袋:“记得不是很准,毕竟毕业好多年了。”
顾以安笑:“左明,是你们班的吧?”
窦依依猛然点头:“是啊!真没想到他今天有这样的成就,爬得这么高!”
与华灼相反,窦依依对左明的态度可谓钦慕、羡慕、惊叹。
顾以安追问:“怎么,左明在学校表现很差吗?”
窦依依:“还好,就是不是特别出彩,要是他今天不是影帝,不是浪腾的副总,我应该不记得他。”
顾以安问:“季寻,你记得吗?”
窦依依:“记得,很帅的男生,经常和喻凯一起玩,两个人经常是我们女生YY的对象。”
顾以安:“……那,季寻和左明的关系怎么样?”
窦依依摇头,眼神迷茫:“欸,这个我也说不准,因为那时我们根本没人关注到左明,一个其貌不扬的农村男生,整天脸色阴郁,孤僻得很,我们躲避还来不及……”
顾以安发现,这个女生虽然面色和善,但带有强烈的拜高踩低的倾向,只要别人成功了,她立马变脸。
不过好在她“实话实说”,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
问完话之后,顾以安龙飞凤舞给窦依依签了名。
只是两个人的话难免有偏颇,他需要更多的人来佐证。
班里一共30人,退圈的人10个,死去的2个,剩下的18个人还依旧混迹在娱乐圈,这些人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这么艰巨复杂的找人任务,顾以安望向白晗,向他求助:“白总,我还需要找18个人,能帮帮我吗?”
“可以。”白晗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顾以安不免感叹,这人形buff,可不比那坑爹系统好用,只要他一张口,白晗有求必应。
自从那天晚上,白晗刺破他刻意接近的企图后,顾以安也不再继续骚扰他,面具一旦被戳破,就戴不上。
不过对顾以安来说,倒是像少了些什么。
以前“大美人小美人”地叫他,也不害臊,还自鸣得意。
现在白晗在他心里,仿若深不可测的深渊,他必须要保持警惕,不能轻易被他看穿。
“顾先生,晚上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白晗站起,邀请他。
“当然有,我的美——”顾以安憋出要吐出来的字眼,“应该是我请你,你帮了我许多忙。”
白晗墨色眼眸暗沉,他问顾以安:“季寻,真的和你无关吗,如果无关,你为什么对他的死这么执著?”
顾以安想,总不能我告诉你,我是被一个坑比系统挟持穿到一本《娱乐圈风云》的小说里,为了活命和回去才对季寻之死如此执著吧。
一个坏点子冲到顾以安的脑海,他内心奸笑,脸上却开始愁眉不展:“白总,你真的要听我说实话吗?”
系统七七跳出来:【老大,你不愧是影帝,从笑到哭,只需1秒!真男人就是你!你就是1秒真男人!】
顾以安白眼翻上天:“什么乱七八糟的,滚滚滚!别打扰我撩我的美人儿。”
系统给了他一个死亡微笑后,屏幕熄火,自动滚蛋了。
白晗倒是没想到顾以安的脸色变得这么快,他犹豫道:“顾先生,如果是不能说的事情,可以不说,既然我已经答应帮你,那你大可安心,我不会食言。”
【作者有话说】
顾以安:老白太牛了
白晗:那我要奖励,可以吗?
(以下画面自行YY……)
系统七七:流鼻血.jpg好刺激好bt
47 任务ing
◎“顾先生,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以安有意想调戏一番白晗,他酝酿片刻,蹙眉,悠长的语调,说:“其实,季寻跟我是青梅竹马,他曾经还暗恋过我。”
信口张来的话,把还是在充能睡觉的系统七七给惊醒,它大喊道:【牛逼克拉斯啊老大,不愧是“影帝”,可真能演戏!】
顾以安一脸自信,懒得理会这坑比系统。他观察白晗的神情,果真见眼前这个身高体长宽肩窄腰体态优雅的美人,双眉微蹙,仿佛凝滞。
“嘿嘿,他吃醋了。”顾以安对系统七七说,“吃醋也这么美啊,我靠了!”
白晗眼光直盯着顾以安,问:“那你对他有什么感觉吗?”
顾以安还想再婉转打趣他,可看到白晗这副略带焦急的神情,他又不忍心,于是斩钉截铁地回:“当然没有!”
顾以安注意到白晗的表情,仿佛一松,他心底清亮,这美人,终归是他的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
白晗问:“你之前不在北都市?”
顾以安摇头:“不在,我是属于失业高危人群。”
白晗:“失业和高危,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失业了,没事干,恼中生恨,会报复社会,属于高危害人群。”顾以安解释说。
白晗:“你应该不会这样做吧?”
顾以安大拍胸脯自信道:“不会,因为我觉得这很傻缺,报复社会说得简单,还得筹划,密谋,实施,有这时间,我三本漫画书都看完了。”
白晗突然想起,他问:“所以你是在失业期间,被周瑾风带到北都市来的?”
顾以安:“是啊,我之前在的公司倒闭了,没事干,恰好他那时来我们的村里拍广告,也刚刚好主演不来,我就勉强凑了个数。”
白晗皱眉神思,他问顾以安:“季寻,何时死的?”
这个问题,顾以安得小心谨慎地回答,理清思路后,他沉重地说:“白总,是这样的,我和季寻小时候一块儿玩,到了中学我搬家了,慢慢的联系就少了。我失业期间,闲来无事,四处闲逛,遇到了之前的小学同学,这才意外听说他两年前已经死了。”
白晗眼中寒芒一闪:“季寻从小到大都在北都生活,你小时候也在北都读书吗?”
这把顾以安吓一跳,但他面不改色:“对啊,小时候在这里读书,后来就搬走了。”
顾以安刚刚差点说成“小时候爸爸妈妈有钱,所以能在北都读书,后来他们破产了,搬到乡村去了。”
设定里的他,是孤儿,还好他能含混其词,就他所知,白晗不会对他的身世过多刨根问底。
果真,白晗将话题回转到季寻身上,他分析道:“季寻,出生在北都,一路读到北传,出道即火,算是一帆风顺。这样一个玉秀于林的人,死了两年,没找出凶手,顾先生,你认为呢?”
顾以安接过话:“我认为,凶手背景太强悍,连警局都被他按下。”
白晗点头:“顾先生,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顾以安苦笑道:“是一群位高权重无人可撼动的利益共同体。”
“所以,顾先生,你既然明白,为何还要查下去,连警察都放弃了。”白晗盯着他问。
顾以安神态镇定,目光炯炯有神:“白总,就算季寻是一个陌生人,我也得查下去!”
白晗略微吃惊:“以身犯险,你可知北都市是什么地方?”
顾以安轻捻一笑:“白总,我不是还有你吗?”
白晗看到顾以安此刻如孩童般天真无邪,英俊帅朗的脸浮现如向日葵般灿烂的笑,这是一种推心置腹的纯澈与信任,他的心微动,对顾以安许下他的诺言:
“顾先生,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以安外表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激动得要跳三米高。
系统七七给他吹冷风:【老大,别光顾着高兴,你知不知道时间不多了,一年的时间,已经快过去四个月了,而你才完成任务的3%,就只是刚刚开了个头!】
顾以安脸比犀牛皮厚,心比豹子胆肥,他耸肩:“知道了,你没听说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我有白晗这么大一个外挂,破案岂不是轻轻松松,反正你作为一个极其坑爹的系统,不要来打扰我就行了。”
系统七七听了屏幕直冒烟,嘴巴大大地嘟起,眉头拧成麻花,鼻子哼哼地发出不满的气息:【呵呵,老大,现在你看我不起,将来你可高攀不起!】
顾以安满不在乎地一挥手:“不好意思,无论现在还是将来的你,我都看不起。”
系统七七:【……OTL,老大,你好狠,真滴被你伤透了,呜呜呜!】
白晗和顾以安吃完饭,将他送回家之后,没有回曦和居,而是开上迈巴赫,一路驱车回到了白府。
白府的门前灯常亮,守夜的值班人看到白晗回来,恭敬地迎接他。
白晗一挥手,让他们各自回去。
庞大的白府花园,在夏季月夜的照耀下,别有一番光景,皎洁的月色给花朵涂抹一层幽暗黑的深沉。
几只暗夜中的蓝色蝴蝶蹁跹而来,围绕花朵,婀娜起舞。
白晗看到母亲房间里的灯还没关,他又望向父亲曾经住的房间。
父亲与母亲,在他的记忆里,一直分开住。
其实对他来说,父亲的死,犹如藏在心里厚重的阴霾,他不能完全相信父亲是自然死亡的。
可要一直查下去,母亲那关是非过不可……
五叔白存志对他说,白承宗死后的那段时间,一直是母亲在全权管理他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
他敲母亲的门,片刻后,叶惜蓝惊喜地抱住他:“小晗,你回来怎么不早和妈说!?!你吃饭没,我给你做点吃的!”
白晗看母亲似乎又比之前瘦弱些,她的一双极细枯瘦的手腕,他握住,都圈不紧。
“妈,晚上又做噩梦了?”白晗轻声问,他注意到母亲脸色苍白,黑眼圈很明显。
“还好,苏常远给我开了点药,已经好多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白天也犯困。”叶惜蓝边说,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哈欠。
白晗不忍母亲如此疲惫,他劝道:“妈,你去休息吧。”
“欸,我才见你不到五分钟,你又要走?”叶惜蓝不舍道。
白晗将母亲扶回房间:“你躺着休息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月光倾泻,恍如幻梦。白晗以一种不经意的语气问:“妈,你觉得苏常远怎么样?”
“医术精湛,现在基本上有病都找他,他人也勤快,哪怕是半夜也来。”叶惜蓝平静答道,脸色无任何变化,她的身体瘦到伏在薄薄的被子下,看不到人形体的凸起。
等叶惜蓝慢慢睡着后,白晗轻轻关上门。他踱步,信马由缰,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后院这边。
路灯发出熹微的光,白晗走近一颗粗壮无比的大树旁,结实粗大的树干下挂有一个单人秋千。
秋千年久失修,破碎不堪,大小只能够让小孩坐。
一个人的身影,在他的心里,如碎掉的光,逐渐拼合起来,形成一个完整清晰的模样。
是他的哥哥白楚之。
他不懂为何父母分开住,也不懂父亲为何对白楚之有这么大的敌意。
他以为白楚之是叶惜蓝所生,是他的亲生哥哥。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父亲与另外一个女人所生的孩子。
不过,对他来说,他已经把白楚之当成他的哥哥。
他见到最多的是,白楚之一个人,在飘窗的房间,独自安静地看书,微风吹过,窗帘阖动,花瓣飘落在白楚之的身上。
白楚之神色戚然,抬眸,望向湛蓝色的穹空。
他会找白楚之玩,但是父亲会严厉地呵斥白楚之,随后吩咐家里的佣人,不准自己找他玩。
餐桌上,父亲也不允许白楚之和他们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往往都是让佣人将饭菜端到他的房间里。
母亲也不在餐桌上吃饭,自觉地蜗居在阁楼,深居简出。
偌大的白府,豪华的餐厅,端肃的佣人排列成行,管家段温洵紧低着头,听候白承宗的指令。
只需父亲一个眼神,佣人便像接圣旨一般,诚惶诚恐地执行命令。
由珍贵名木做成的餐桌,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用餐。
一个家,被扯得四分五裂。
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正如此刻,他不明白,父亲的死,哥哥的死。
十岁生日时,白晗是北都市最耀眼的存在,白承宗高调宴请北都市各个阶层的名流豪贵们出席,举办为期一个月的盛大生日宴席。
父亲的手,紧紧地牵着他,如蚌里的珍珠,不舍得松开。
市/委/书记,那时尚年轻的毕觉松将他搂在怀里,好不亲热。
副/书/记市/长罗月照也不甘示弱,将白晗抱在怀里,时不时地打趣他。
白承宗带他幼小的他,见了许多人,每个人对他莫不是笑意盈盈,赞不绝口,白承宗听了很是满意,而他毫无感觉。
中午他得了片刻的休憩时间,跑到后花园来玩,看见白楚之一个人孤单地坐在秋千上。
他小步快跑,靠近他。
白楚之抬眼,见是他来,微微一笑。
他也对他微微一笑。
吹来的风,拂动白楚之墨黑的头发。
他从秋千上站起,打开放在一旁的小提琴,对白晗说:“小晗,生日快乐,我给你拉首曲子吧。”
白晗听了,拍手,他知道白楚之是全能天才,不仅学习成绩都是大满贯,也会唱歌作曲拉琴。
“谢谢哥哥,你拉的曲子我偷偷听过,特别好听!”还是小孩儿的白晗,一屁股坐在柔软的草地上,睁着圆圆清澈的眼睛,看向白楚之。
【作者有话说】
最近在人设图,唉,PC端的图老是崩,,,,我都要崩溃了。
还好APP端还算稳定,JJ到底是什么服务器啊。
人设图全部放在我的微/博了,感兴趣的菇凉宝宝们可以去看看,嘿嘿。
48 伤痛
◎白府只有一位少爷!◎
白府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唯独这后花园,地处偏僻,幽静宜人。
花园的花朵,缤纷浪漫,随着白楚之拉出的曲调,随风而舞。
少年的白楚之,身姿挺拔,白衬衫干干净净,墨黑色的头发,乖巧而蓬松。
修长白皙的手,自信熟练地拉弦,表情轻松,步态沉稳。
这是一首欢快的曲子,曲调轻快,旁听的白晗,高兴地拍起手。
“别坐在地上,凉。”白楚之拉完琴,伸出手,面容温和地拉白晗。
远处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快速地跑过来。
是女佣蔡瑶,她惊愕地看到白楚之牵着白晗的手。
她俯身,乞求道:“少爷,老爷刚刚在找您。”
这个少爷自然是叫白晗,以前府里的人惯性将他们分开来称呼,叫白楚之“大少爷”或者“楚少爷”,叫白晗为“二少爷”或者“晗少爷”。
这一称呼让白承宗非常生气,他大发雷霆,严厉呵斥“白府里只有一位少爷,再乱叫,逐出白府!”
白楚之神情恍然,他放开白晗的手,温柔地对他说:“小晗,去吧。”
看到哥哥转过身,孑然的背影映入白晗的眼眸,如一把小刀,细细地割伤他幼小的心。
他主动拉住白楚之的手,清澈的眼睛凝视他:“哥哥,你和我一起走。”
一边的蔡瑶心惊担颤,她听到有脚步声,一看,向这边走来的是白承宗!
她吓得浑身冒汗,在白承宗走到面前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白承宗视线首先落在白晗握住的白楚之的手,他凝神,面容温和地呼喊白晗:“小晗,到我这边来。”
白晗不得不走向他,眼神却停留在白楚之身上。
白承宗剜了一眼紧跟在身后的段温洵,指着跪在地上的蔡瑶,严厉问:“今天是她值班看护少爷吗?”
段温洵点头:“是,老爷。”
白承宗冷漠哼了一声,下命令道:“逐出去!”
蔡瑶无力反抗,她默默地哭泣,随后被段温洵叫来的保镖,一路上拖走,赶出了白府。
在白府工作,你可以不用有功,但绝不能犯错,一旦犯错,后果不堪设想。
丢失工作是一方面,更为灭顶的是,被逐出的人,在北都市将无立足之地,所有的公司都不敢雇佣。
而这个佣人蔡瑶,只是在整理家务时没看住白晗,让他跑出去,和白楚之玩了一会儿。
如果白晗只是跑出去玩,那她还不至于被逐出白府。
问题是白楚之。
白承宗对白楚之的冷漠隔绝,是不言而喻的,在他的授意下,整个白府都默契地将白楚之当成空气。
可他,明明是个人。
也只是一个孩子。
白承宗目光锐利,瞪向白楚之,充满了厌恶与嫌弃。
他转头对管家段温洵语气不耐烦地说:“将他带回去,怎么又跑出来了!”
“晦气!”
白晗听到父亲发恨地咒怨了一句。
段温洵带来两个黑衣人,作为管家,他礼貌地伸出手,作出“请”的意思。
白楚之背上小提琴,目光凝滞,神情哀伤,被白承宗重新关进了“牢房”。
白承宗面色严肃,冷酷至极,他紧牵白晗的手。
“爸爸,我想和哥哥一起玩。”白晗似乎带着不满说。
白承宗蹲下身,摸白晗的头:“小晗,别叫他哥哥,白家只有你一个少爷。”
“可——”白晗想说什么反抗,却被白承宗直接无视,他强硬地将白晗带走,带到属于他的光怪陆离、纸醉金迷的豪门世界。
十岁那年,白晗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父亲对哥哥白楚之的厌恶。
白楚之如同犯罪的囚徒,被父亲白承宗高高在上神情睥睨地审判,用一种冷漠的暴力折磨他。
少年白楚之低垂的眼眸,被迫离去孤单的身影,让他记忆尤为深刻。
记忆里,父亲是一个真正冷漠无情而又理智绝顶的人,整个白府,除了对自己偶尔微笑以外,更多的是严厉、冷酷地板起脸。
连对母亲叶惜蓝也是如此。白晗从未见过父亲牵,或者挽起母亲的手,两个人虽然在同一屋檐下,享有“白氏夫妇”的名头,实际上,比陌生人还要疏远。
白晗隐约感觉到父亲想把母亲排除在外,不让他和母亲接触。
实际上,白晗的这一感觉是对的,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白晗就被白承宗只手抢夺过来。
婴儿时期的白晗咿咿呀呀,好不容易能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温柔的母亲,反而是一个板脸严肃的男人,婴孩自然被吓得嚎啕大哭。
叶惜蓝母乳断供之后,白承宗直接断绝了她的母亲身份,他把儿子白晗带在身边,由他言传身教,培养他成为一个正统高贵的白府少爷。
一阵风刮过来,破旧的秋千咿呀地发出晃动,那首哥哥白楚之在他十岁生日,为他弹奏的曲子,好像混在风中,重新被他拾得。
手机微信的信息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发信人是顾以安:白总,睡没?
白晗直接电话回过去:顾先生,我没睡。
顾以安本来想简单地跟他道个晚安后,就准备睡的,只是强势的白总直接电话回了他。
不过他感觉到白晗的声音不太对,忙问:白总,遇到什么事了,心情不好?
白晗: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顾以安声音低沉:白总,我甘愿成为你的情绪垃圾桶,有什么都朝我来吧!
白晗:……顾先生,我觉得你还是睡觉比较好。
顾以安:我倒是想睡,谁知你一个电话打来,我光想你不想睡觉啊。
白晗:……
顾以安偷摸地笑一声,他也不为难白晗:大美人,明天见,你先挂吧。
挂掉电话后,白晗望向皎洁的月亮,心情也不似刚刚的沉闷。
因为那个人的缘故。
他的心,莫名闪跃了一下。
顾以安拜托白晗找的剩余18个人,他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才一一问完情况。
和之前华灼、窦依依提供的线索差不多,这18个人不可能短时间内联合串供,说明他们说的应该是真话。
与季寻生前走得最近的人是喻凯。
而喻凯,也已死亡,原因不明。
一个季寻还没搞清楚,喻凯又冒上来了,顾以安一个头两个大,他真想把福尔摩斯或者柯南的脑浆,倒进自己的脑子里,一下子快准狠地揪出幕后凶手。
他想到了一个人,他应该能提供一些喻凯的线索。
顾以安立马给陈羡生打电话,恰好陈羡生也找他,两个人几乎同时说话,顾以安礼貌地让陈羡生先说。
“顾先生,我这边有个人,你可能想见。”
陈羡生说。
“刚好,我也要问你一些事。”顾以安说。
会面地点是顾以安选的,位于北都市最繁华的街道——宁安街的“梦来”会所。
当然,这是他厚脸皮,向白晗提出来的。
他需要一个僻静场所,保证谈话的方便与隐秘。
钱唯唯轻车熟路,带顾以安来到一个安静而宽大的房间。
“顾老师,我在外面,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叫我。”钱唯唯礼貌道。
一刻钟后,陈羡生按照约定来到梦来会所,他身穿浅灰色格子衬衫,目光沉稳,跟在他后面是一个女人,不时地扭头东张西望。
“陈警官,我在这里!”顾以安迎上去。
“好久不见。”陈羡生淡淡地微笑。
顾以安将陈羡生引到房间里,轻轻关上门:“这里说话,很安全。”
陈羡生默默点头。
三人轻酌香茶后,开始今天的话题。顾以安注意到陈羡生带来的女人,于是他先让陈羡生介绍这个女人的来历。
陈羡生点头,眼光示意女人。
女人神态淡然,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黄果,我来找我失踪很久的妈妈。”
顾以安问:“你妈妈?”
黄果点头,这是一个戴方框黑色眼镜的女人,面貌普通,职业为中学语文教师。
她回:“我的妈妈叫黄恩慈,我已经两年没联系上她了。我到北都市公安局报过很多次警,都没人受理,或者直接叫我回去等,只有一个人好心地给我端来了茶水。”
陈羡生有意地问:“是一个姓谈的警官吗?”
黄果:“好像是的,他脸长得帅,就是身体有些发福。”
陈羡生内心暗思,这应该是谈感折了。
顾以安呼叫系统七七,让它把之前的名单资料翻出来,果真上面有黄恩慈的名字,黄恩慈正是季寻那个班的女老师。
她也消失不见了。
不会也死了吧!顾以安内心狂涌,如果真的是死了,那加起来至少已经死了三个人!
顾以安正在皱眉沉思间,黄果继续她的陈述:“我是跟我妈姓,我爸从小就跑了,虽然我跟我妈合不来,可她还是会给我打钱,给我经济上的抚养。我闲下来会给她打电话,跟她联系。两年前,我打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本来我以为她在忙,后来,再打她的电话已经变成彻底关机了。”
黄果面色悲苦:“后来我跑到她的学校去,才得知,她已经被辞退了!”
陈羡生问:“怎么,你很惊讶吗?”
黄果道:“陈警官,我宁可相信我妈是辞职,而不是被辞退,她是个很要强的人,被辞退是她绝对不能忍受的事!”
顾以安说:“你妈妈不仅仅是教师,也是学校的副校长,北都市传媒大学是北都最好的艺术影视类学校,你说你妈妈要强,那她更不可能从高位退居下来。”
黄果惊诧,她点头:“所以我觉得我妈不是被辞退,更不可能主动辞职,她是被人藏起来了。”
顾以安眼里寒芒一闪,声音格外低沉:“可能是被人杀了,也不一定。”
黄果哭出来,陈羡生拿出纸巾给她。
【作者有话说】
顾以安:老攻のbuff堪称外挂顶配!
49 喻凯之死
◎顾以安想把福尔摩斯的脑子嫁接过来。◎
黄果镇定情绪,继续说:“你说得对,其实我一直担心,她被人杀害了!但,我又有种奇妙的感觉,她还活着,只是我找不到她。”
陈羡生问:“北都那边的公安局怎么说?”
黄果:“推脱,说是尽力找,我每次去,每次都说在找。我不信整个北都市那么多派出所、警局,没一个警察是真心为人民服务的!”
陈羡生站起,轻轻拍黄果的肩膀:“你既然找到我,我一定为你找到你的妈妈!”
黄果叹口气:“陈警官,但凡北都市中心警局那边的人有你一半尽职,我的妈妈现在已经被找到了。”
陈羡生苦笑一声,顾以安若有所思。
陈羡生将黄果送出门,折返回来,房间里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以安问:“陈警官,你知道喻凯吗?”
陈羡生:“知道,和季寻一个班的。”
顾以安问:“他的死因,你知道吗?”
陈羡生皱眉:“结案时说是自杀。”
顾以安轻笑:“怎么,你不信?”
陈羡生直接说出自己的疑惑:“顾先生,喻凯死后没一个月,季寻便消失了。在查季寻案的同时,我格外调查了喻凯的资料。”
顾以安好奇问:“你有哪些疑惑?”
陈羡生条分缕析道:“喻凯是北都传媒大学的尖子生,被誉为校草,而且家境殷实富足,出道即大火,这样的一个人,自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顾以安问:“有没有可能他有什么心理疾病?”
陈羡生摇头:“我查了他的疾病史,也调查了和他一起的同学朋友,他身体健康,心理素质属于正常人水平,人缘不错。”
顾以安纳闷:“那当初怎么给他定案的?”
陈羡生无奈道:“因为他的确是自杀的,还是他妈妈报的警,在房间里割伤大动脉,失血过多致死。”
顾以安手摸下巴,沉思:“自杀只是表象,他自杀的原因呢?”
陈羡生回:“顾先生,根据我们的调查,促使他自杀的是网络暴力。”
“网暴?”顾以安惊奇。
“嗯,根据他妈妈说,当时他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出门,或者说不敢出门,手机里被骚扰短信狂轰乱炸,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污秽词眼。”陈羡生解释。
顾以安:“为什么网暴他,他也算是大火的明星,星途坦荡,他难道犯了什么错事吗?”
陈羡生无奈地摇头:“顾先生,你是大明星,你应该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个人的大火,背后多少双眼睛盯着!”
顾以安问:“他得罪了某个人,然后那个人引导网民对他网暴?”
陈羡生:“差不多,当时调查的时候发现,喻凯被网暴的开端是被拍到和别的女人一起开房。经过营销号推波助澜后,粉丝立马由维护到不满,再加上网上关于喻凯的黑料频出,粉丝纷纷倒戈,变成巨大的反噬力。”
顾以安琢磨:“网暴的一部分可能是那些爱而不得的极端粉丝,另外一部分也可能是有人买的推手。”
陈羡生点头:“是的,只要顺藤摸瓜找下去,最后的源头,也许就能找到!可惜,领导执意要定案,不巧的是喻凯的爸爸当时得了脑梗,妈妈分身无力,也没上诉,最后不了了之!”
顾以安听了心一凉,一条生命就这样白白的死去了吗?!他想到了上次见的季寻的妈妈廖寒秋,一阵愤怒的不甘涌上心头,他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揪出这幕后的凶手!
谈话戛然而止,顾以安对陈羡生最后说道:“陈警官,你这边关于喻凯的资料,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整理一份给我。”
陈羡生点头:“我尽力,有的资料在市中心局那边,我想办法拿!”
顾以安:“陈警官,有什么麻烦你跟我说,我会帮你。”
陈羡生微笑:“顾先生,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你让我看到了希望。”
顾以安难为情地转过身:“陈警官别这样说,你是为人民服务,我只是想报仇。”
陈羡生和顾以安分别之后,如往常一样回到松山街派出所正常上班。
办公室主任胡继寂是唯一一个与他同龄的人,两个人平时走得最近。
胡继寂收起摆在桌子上的《行政职业能力测试》《申论》,看到陈羡生今天的情绪格外不同,于是打趣他道:“哎呦,老陈啊,谈恋爱了,看你的脸红扑扑的。”
陈羡生也是无语,他收拾摆放在他桌子上被别人丢过来的文件资料:“别乱说,脸是晒红的。”
胡继寂不相信地看着他,脸上露出狐疑之色。不过他立马想起了一件事:“老陈,刚刚有人来找你,男的,也是警察,说好像认识你。”
“呃。”陈羡生手上的鼠标愣了一下,“他现在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说你不在,他就走了。”胡继寂转过身,埋头开始在平板上刷考公的题目,一般他做题的时候,意味着与世界隔离了,哪怕现在是天王老子来,他都不理。
晚间,陈羡生八点钟才把公文处理完,他看见街上新开了一个瓦罐汤门店,他好奇地走进,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他食欲大振,他要了一个鸡汤的、一个羊肉汤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汤装好,骑上摩托车,很快便回到了出租屋。
他望见窗户居然透出光亮,他心一紧,难道秋姨出了什么事吗?!
他三步并作两步,打开门,一个熟悉的面孔,赫然出现在眼前,令他万万没想到。
竟然是谈感折来了!
陈羡生招呼都没来得及打,走向里间的房间,看到廖寒秋正安稳地入睡,他才放下心来。
“喂,老陈,别看了,她已经吃了!”谈感折一只手搭在陈羡生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圈在他的脖子上,“我中午去找你,你不在,我以为你回到出租屋,我问隔壁的老大爷要了钥匙。”
陈羡生疑惑:“他怎么肯给你钥匙?”
谈感折呲牙咧嘴笑:“因为本大爷长得帅啊!”
陈羡生哭笑不得,手肘在他凸起的肚皮上碰一下:“老谈,在学校里,你说你帅我倒是承认,可现在你看看你,除了脸还能看,其它的地方都被糟蹋了。”
谈感折叹口气:“老陈,你以后别学我那么早结婚,这就是早婚的后果,一下子从干净帅气的警草变成了中年油腻大肚皮男人。”
陈羡生:“……”
陈羡生轻轻关上了里间的门,问:“秋姨吃了啥?”
谈感折嘿嘿笑:“我下午来的时候,她大喊大叫,应该是饿了。我给她炒了两个菜,火腿炒豌豆,宫保鸡丁,她吃了两大碗饭,可香了!”
陈羡生给他竖起大拇指:“老谈,结婚后,你连炒菜都学会了?”
谈感折坐下,仰躺,双手一摊:“不然呢,你来给我做啊,都是被逼的,唉。”
陈羡生自然地问:“怎么,家里没请保姆吗?”
谈感折哼了一声:“是有保姆,可又不是我请的,哪里肯听我的话!我一年工资就那么多,哪有钱请!”
陈羡生沉默地坐下来,将打包回来的瓦罐汤打开:“老谈,来喝汤,味道真不错。”
谈感折搂住陈羡生的肩膀:“羡生,我们搞个火锅来吃怎么样?”
说干就干,谈感折麻利地将餐桌收拾,摆好了煮火锅的工具,他又骑上陈羡生的摩托,买了一大堆肉和菜,一顿“洗剪吹”过后,菜和肉既新鲜又干净地一一被摆放在桌子上,令人赏心悦目,火锅底料被充分煮开,香味令人胃口大开。
谈感折将菜一一放进里面煮,陈羡生注意到,他买的这些菜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心里不禁很感动。
谈感折想开一瓶啤酒,陈羡生止住他,说:“等会你还要开车回去呢。”
谈感折望着他:“回去干什么,我在你这里才是最自由的!”
说罢,用钳子撬开啤酒瓶,他猛灌一口,爽得飞起,边喝边将煮好的菜放到陈羡生的碗里。
陈羡生边吃火锅边喝汤,他把今天和顾以安的部分对话告诉了谈感折,很奇怪的是,谈感折面色平静,陈羡生不可思议地盯住他。
谈感折将一块牛肚夹在陈羡生碗里,撸起袖子,笑说:“老陈,我还不了解你,查下去吧,不查下去你这一生都难安,喻凯的资料,我帮你弄来。”
陈羡生再次感动,他和谈感折碰了一记响亮的酒杯:“老谈,还是你最懂我!”
谈感折嘿嘿笑:“老陈,如果这个世界能允许男人在一起的话,我就想和你在一起,真的,最自由最开心!”
陈羡生:“……你喝多了,少喝点吧。”
谈感折解开外衣,曾经让无数女生癫狂的八块腹肌,已经变成了肥肉堆砌的游泳圈,唯独五官,仍旧精致帅气。
吃得兴起,谈感折将手表解下来,丢在一旁。吃饱后,他亲密地搂住陈羡生的肩膀,在外面沿着湖边散步,夜晚人少,他大声音哼起了歌。
夜间凉风习习,谈感折感慨道:“羡生,如果我们能永远呆在警校该多好!那样快乐无烦恼的日子,现在想想都怀念得不得了!”
陈羡生点了一根烟:“老谈,人都想快乐,那谁来承受痛苦呢?”
谈感折圈住他的脖子,像小狗一样蹭来蹭去:“我要快乐,你帮我承受痛苦吧。”
陈羡生:“……你怎么不说,你帮我承受痛苦?”
谈感折嘿然一笑,整齐洁白的牙齿,使得他的笑容明媚阳光:“谁叫你是大圣父,宁可自己吃苦,也绝不会让别人不开心,谁要是嫁了你,我都不敢想象有多么幸福!”
陈羡生:“……”
谈感折迎着凉风,觑见陈羡生的背影,仍旧如在校期间,一样挺拔,身姿绰约,面孔更加成熟,他再看看他自己,一种难以言说的惭愧让他生出了一个决定,他大声音朝宁静的湖水喊道:“他妈的,老子决定了,必须减掉40斤死肥肉!”
陈羡生看他离湖面这么近,牵住他:“祝你成功,不过别掉到湖里面去了。”
【作者有话说】
顾以安:糟糕,脑子不够用了!OTL
系统七七:【加油,老大,你马上就要生出来了!】
50 浪腾新星
◎“要是我哥没死,你已经成死人了。”◎
简迪正式成为了浪腾的试训歌手,正如所有人年轻人逐梦成功一样,他按耐不住欢喜,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姐姐虞深,虞深在那边也告诉简迪一个好音讯,她马上要结婚了。
简迪欣喜地确认:“姐姐,你什么时候定日子,我请假回来!”
虞深:“小迪,你先忙,还有一段时间,结婚可麻烦了,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到时候我提前通知你。”
简迪听姐姐的语气,充满了幸福的味道,他由衷地为她高兴,也放下了心。
和姐姐闲扯家常好一会儿,简迪才挂电话。正当他打开房间门,一双长手将他像小孩一般,搂在怀里。
这个人一双红发,左耳朵上有醒目的五颗耳钉,脖子上挂有刀制的项链,正是褚恒。
简迪来北都之后,褚恒热情地让他住在家里,这是一个非常宽大的公寓,200平米,位于北都市市中心一环内,去浪腾搭乘两站地铁就到了,十分方便。
公寓所在地,绿化环绕,青山秀水,幽静宜人。
褚恒脑袋在简迪脖颈像小狮子蹭来蹭去:“我的小迪迪,嘿嘿,刚刚跟谁打电话啊,打这么久?”
简迪挣开褚恒黏腻的怀抱:“我姐姐,你喝酒了?”
褚恒一头倒在沙发上,身体修长,英俊年轻,他一只手搭在眼皮上,声音低沉说:“喝到早上才回来,头有点晕,你是要出去吗?”
简迪给他泡了一杯热的浓茶,拿出房间的毛毯,盖在他肚皮上:“别着凉了,我去浪腾一躺,晚上才回来。”
褚恒直起身子:“我开车送你吧。”
简迪将他按下:“我自己搭地铁去,你先休息。”
褚恒一双手,用力将简迪一扯,将他搂在怀里,醉红的脸,声调压得极低:“早去早回,别让我久等,我的宝贝儿。”
简迪:“……”
迎接褚恒的,自然是简迪扔过来的一个抱枕,将他砸晕在沙发上。
盛夏的天,酷热难当,简迪下地铁后,买了一杯冰果茶降温。
等他到公司后,一阵熟悉的说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定睛一看,是池意和闻心,刚好池意也看到了他,连忙走过来跟他打招呼。
池意背着吉他,面容和善,和简迪东聊西聊,闻心背着贝斯,面色酷冷,牢牢地与池意寸步不离。
“卧槽!你们都在啊!”
远处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肆意跑过来,一只手搂住简迪,另一只手想搂住池意时,被闻心挡在前面。
周小北心领神会,又瞥眼看到池意和闻心一模一样系在手上的红绳,他嘴角微笑。
“我说,你们不会都是今天来公司签合同的吧?”周小北嚷道。
池意喝了一口冰茶:“不然呢,你以为我们大热天的跑来干啥?”
周小北望向简迪:“小迪迪,嘿嘿,要是我们一起出道,你可得让着我点。”
简迪谦虚地摆手:“你可别捧杀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爱唱歌的人。”
北都市年轻人的音乐圈子不算大,一些稍微有些名气的歌手,彼此都认识。
正当说话间,一个女人迎面走来。周小北跑上去,像小奶狗一般,亲切地喊:“却西姐姐。”
池意疑惑:“他怎么谁都认识?”
闻心哼了一声:“他可是北都市四大财团的富二代。”
池意和简迪同时“啊”了一声,他们只知道周小北狂浪肆意,没想到来头这么大,见到柳却西像亲姐姐一样,在浪腾更像回到家。
北都市四大财阀集团:白氏集团、周氏集团、浪腾文娱、苏氏医药,分别垄断了地产金融、制造零售、文化娱乐、医疗诊治四大领域,其中以白氏集团根基最厚,人脉最广,实力最强。
柳却西带四个年轻男孩来到一个宽敞的会议室,池意将吉他轻轻放在椅子上,闻心坐在椅子上看手机,周小北舒服地躺在沙发上,简迪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待。
十分钟后,进来了一个人,简迪抬头,他认出,这个人是那天单独测试他的傅总!
傅朝穿黑色衬衫,修长白皙的脖颈,浅浅地露出来。微卷的头发,极好地修饰他平滑而饱满的额,漂亮的圆颅顶,将灰褐色卷发,托得飞扬又温柔。
一双温润的桃花眼带红,苍白肤色的脸,让他的神情看起来,如悲伤的花朵。
简迪不知不觉中,盯了傅朝好久,直到傅朝望向他,他才反应过来,脸红心跳地将头低下。
柳却西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的执行总裁,傅总。”
傅朝轻轻点头,向柳却西使了一个眼色,随后进来了一个女人。
“她以后就是你们的经纪人。”傅朝说。
四个男孩一齐望向这个女人,女人身着正装,名字叫史云,面容温和,端正,黑色短发,看起来一副很认真靠谱的样子。
“将他带进来吧。”傅朝朝柳却西说道。
柳却西点头,遵从命令,将一个高瘦的男孩带了进来。
这个男孩面色沉郁,一身黑衣,脖子上戴着银色项链,是许决。
四个男孩好奇地望向许决,许决第一眼落在简迪身上,当简迪把黑色鸭舌帽脱下以后,一张完整清晰的脸,震彻了许决。
怎么会那么像!!!
墨色柔软的头发,纤细白皙的天鹅颈,干净白色的衬衫,挺拔瘦削的身体。
如果时光有重影,许决想,眼前的这个男孩的年纪,对应的应该是高三毕业之后的白楚之。
许决惊魂未定,他看向傅朝,见他面无表情毫无反应,只是在履行正常的工作流程。
柳却西按照要求,将签约合同书一一发放给他们五个人。
傅朝说:“这个你们先仔细阅读,不用着急,有一周的时间考虑。”
许决的眼睛,时不时看向简迪,这也太像了!光是安静地坐着翻书的模样,就和白楚之如出一辙。
许决再次抬头时,傅朝已离开会议室。他追出去,一路尾随他。
今天,林易居然不在他身边。许决注意到。
直到回到办公室,许决迫不及待地问:“他是谁?”
傅朝坐在转椅上,问:“他?”
许决有些生气,他逼近傅朝:“就是那个和楚学长很像的人!!!”
傅朝轻蔑一笑,他缓慢站起,手捏住许决的脖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和他像,你既然决定要留在我身边,以后绝不能忤逆我,懂了吗?”
傅朝松开手,许决呛了一声,白皙的脖子上留下红色的印痕。
傅朝在苏常远的精心疗养下,止住了血,体力恢复,只是精神仍旧怏怏。
他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平滑紧致的胸前,缠了白色绷带,而在他的腰腹,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令人窒息的刀痕。
许决不但放弃了杀傅朝,而且对他说,想留在他身边。
“你以为我是大善人,你想杀就杀我,想留就留下?”傅朝蔑视的眼睛,不屑地望着他。
许决将一幅画好的画,递给傅朝。
那是他凭借记忆画的在少年时代,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他亲眼看到白楚之和傅朝在花艺制作课上亲密相依的场景。
傅朝看了,默然。他冷眼看向许决,问:“你爱他吗?”
许决沉默。
他不知道何是爱,自从他的爸爸妈妈一起把他推开后,他的心已经死了。
他孤单地生活在一个人的洞窟里,白楚之的光,过于耀眼,他好奇地爬出洞穴,记住了这束光。
他贪恋白楚之的微笑,那是他认为是世界上最温暖的火光。
他在梦里描摹白楚之的影子。
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让他觉得活着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他已知足。
傅朝冷硬的皮鞋,踩在许决的肩上,眼里射出冷冷的光,他清冷的语气,问他:“回答不出吗,你想当上面的那个,还是下面的那个?”
许决愤怒直视傅朝:“我对他,只是卑微的暗恋,别的没有想过!”
傅朝哈哈大笑,嘲讽地看着他,语气调侃:“呵,那还真是可惜,我哥他的身体又白又嫩,你没尝过,只能偷偷在被子里撸吧?”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许决愤恨又羞耻地闭上眼。
傅朝不配懂他,不配楚学长!
傅朝的衣服半敞,白色绷带上,浸出鲜红的血迹。
他坐在沙发上,目光幽暗,他的声音颤抖起来:“我知道他的一切,连他那里有多少根毛,我都知道。可是——”突然,他愤恨地站起,像败军之将,痛苦地抱住脑袋,“可是,这又怎么样,我没有保护好他,我是一个废物!”
傅朝让许决起来,同意了他的请求:“你留下来可以,可你得听我的话。”
“好。”许决答应他,脸色漠冷,面无表情。
“原因,为什么之前想杀我,现在要留我身边?”傅朝问。
许决:“傅总,你是这个世界上曾与他最亲密的人。”
傅朝柔顺而长的眼睫毛,悲伤地张合,他苦笑一声:“你是在等答案,等我找出他死的原因。”
许决默然,惊讶于傅朝的玲珑心。
“我会找出,我一定要报仇!”傅朝的脸色变得极其凶狠,像蛰伏狂噬的野兽。
他转头打量许决,问:“我哥,知道你的名字吗?”
许决:“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这些我不在乎,我的愿望,是希望他快乐幸福。”
傅朝盯住他,冷笑:“要是我哥没死,你现在已经成死人了,我不允许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再有一双眼睛炙热地偷看他!”
【作者有话说】
简迪:傅总真的好漂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