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宋时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纱布递给对方。
“宋时大人你好,我是琉球国的祝女嘉娜……”对方接过纱布,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跪坐在地上向着宋时行了一礼,虽然满身狼狈,但是仪态依旧无可挑剔。
“还请你们带领将士们,救救我们的国王和王后!救救琉球的百姓!”她俯身一拜,极尽谦卑与恳切。
胡泉惊讶的看了一眼嘉娜,想抬手去扶,看到对方的样子,实在是眼神也不知道怎么放。
干脆给了宋时一个眼神,让她接话,自己继续去翻开那个将军身上的特征。避开是不可能避开的,刚刚经过一场劫杀,他也不是很放心宋时,再让宋时出点事,他可以不用回去了。
宋时来不及问什么是祝女,连忙扶起行礼的嘉娜:“你们的国王已经在被找到了,萨摩藩人想要把他们送到鹿儿岛去当人质,所以虽然受了点伤却都没有什么大碍。”
嘉娜露出惊喜的眼神,转过头,小声的用琉球话和身后的女子们解释了一番,宋时很明显的看到房间里的女子眼神明显都柔和了很多,更多的人更是低低的啜泣了起来,还有人后知后觉的看到胡泉的样子,应激似的发出了尖叫声。
胡泉:……
那女子抱住尖叫的人低低的用琉球话安抚她,但是那个人显然有点应激了,一直手舞足蹈的想要反抗。
宋时犹豫了一下道:“我有办法。”
然后拿出医药箱里面的针灸,找准穴位,手疾眼快给对方扎了两针。
原本还在尖叫的女子,双眼一翻,陷入了昏睡。
宋时抱着医药箱,看着满屋的血迹,和一群除了嘉娜几乎都不太能站起来的女子:“我先给你们看伤吧!”-
待到天色将明,宋时才处理完所有受伤的女人,还给她们换了一个房间,放着桦山久高尸体的房间是肯定都不能待了。
只是那群女人,除了昏迷过去的,其他人也不愿意再待在这个充斥着噩梦的别馆。
宋时就另外给她们找了个安置的地点。
没让其他人再来打扰这群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已经遍体鳞伤的女人。
处理完所有人,她终于有空和等在外面守卫的胡泉打听:祝女是什么?
胡泉叹着气和她解释。
和中原的佛教道教兴盛不同,在琉球,更流行的是更原始的本土神道教,从古至今都是由女性的承担大祭司或者类似萨满的职责。
琉球可以说是皇权和神权一同治国的国家。
而且和中原的女性地位不同,在琉球国,很多女性都拥有参政权,尤其是负责祭祀祈福的三十三君祝女,不仅是世袭制,更是仅次于尚氏王族的贵族,其中三十二君祝女之首:闻得大君,甚至有和王室联合起来左右王室继承人的能力。
萨摩藩攻下琉球获得琉球王室的投降后,估计是为了削减和王室具有同样影响力的祝女影响力,便将神道教的祝女全部抓走和其他的各地抓来的女子关在一起,充当萨摩藩的武士玩乐之物,以此消磨和侮辱神道教在琉球百姓心中
的地位和神性。
说完,胡泉和宋时相顾无言。
想到房间里那些女子的悲惨遭遇,都忍不住叹息。
乱世人不如狗,她们还能活着也算是一种幸运了,只是幸运和不幸,从来都不是别人来评判。
琉球的风雨已经停了,而她们内心的风雨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房间里,躺在床上的嘉娜,看着睡熟的其他人,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掉在地上的钗子,一点点的擦掉了上面的血迹,然后继续握在手心里。
当钗子刺破桦山久高脖颈血管的时候,和宋时的眼神对视,嘉娜感觉到了一股力量。
那是一种,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哪怕是举行祭祀让神灵上身显灵的时候,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她想,或许只有在濒临生死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的得到了神的指引!
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今归仁城下一处偏僻的城墙下,衣着华丽的却全身是血的西班牙商人被堵在了门口,骑着高头大马的一身红袄银甲的陈渔冷笑的看着这几个外番红毛鬼!
金中带红的发色,在帽子被打掉后显得格外的显眼。
没抓到金甲将,这几个挑事的小老鼠他自然不能就这么放过。
费尔南多咬牙看着眼前可恶的大魏将士!就是这样的衣服,上一次把他们从双屿岛赶了出去,现在又是他们破坏了他即将到手的一笔好生意!
他甚至第一时间不管他说什么,就直接让人远远的朝着他们开枪打断了四肢,根本没有听他们解释的意思。
一贯让人咬牙切齿的傲慢!!!
第67章 费尔南多大魏的军官已经尽力救火了,……
大魏的军官已经尽力救火了,可惜今归仁城并不算富裕,靠城墙房子大多都是木头做的,一旦起火点燃的就一大片。
经历了战争洗劫的琉球百姓看着几乎一半都化为灰烬的城池,除了痛哭,一时之间也做不出第二件事。
好在这次大魏的军官来的太快,萨摩藩除了第一艘回去报信的海船,整个琉球洗劫的物资都还堆在港口的海船里,没有来得及运出去。
琉球的国王尚宁和其他三司官贵族被从牢狱解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他在抵抗萨摩藩入侵未果后,为了防止首里城被屠城,开门投降签下了一系列丧国辱权的条约。
却没想到萨摩藩人在他签下条款后,立刻反水,之前放下武器的琉球将士被全部屠戮待尽,然后开始在城中大肆洗劫。
本来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到此为止,顶多活到鹿儿岛当个质子,没想到居然等到了大魏的天兵!
面对把自己一家解救出来的天兵,尚宁没有一丝国王应该有的气度和仪态,恨不得当场给天兵磕一个。
尤其是想到被萨摩藩蹂躏到惨绝人寰的琉球国,更是和群臣一起抱头痛哭。
不仅仅是尚氏王族剩下的人不多,哪怕是整个琉球国,从萨摩藩入侵路线的德之岛一路到国都首里城,十室九空,尚氏在琉球几百年的经营就此元气大伤。
现在哪怕萨摩藩已经被拿下了,但是尚宁知道,现在的琉球反而更加危若累卵,大魏的天兵只是路过,终究是要走的,而琉球国现在根本组织不起一支像样的军队来保护这个脆弱的岛国了。
琉球也接触过不少的外番洋人,这次更是从萨摩藩的手里见证了那些西洋武器的厉害,哪怕没有萨摩藩,日本本岛的其他势力,随便一支,就能倾覆掉琉球。
之前的时候已经德川幕府已经有很多次暗示过想要琉球国成为日本的朝贡国,甚至是把琉球的朝贡名额让给他们。
卧榻之侧就趴着一头嗜人猛虎,尚宁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片刻安宁,为今之计,只能把琉球托付给大魏,让他去大魏做个闲散王爷也比待在这里提心吊胆好!
虽然之前听闻大魏内乱,但是既然还有余力能派兵出海,想必也乱不到哪里去,实在是和穷凶极恶的日本倭寇相比,和大魏朝贡数百年交流更频繁的琉球还是更愿意被纳入大魏的国土,毕竟琉球物产不丰,全靠和大魏贸易才能支撑下去,只是祖上数次请求都被大魏的皇帝拒绝了。
“天朝来使啊!救救琉球百姓吧!”尚宁看着号称大魏使者的宋时,想要抓住了对方的手臂诉苦,但却在看到虽然草草擦拭过却还是残留血迹的银甲上,动作忍不住顿了一下。
“琉球王有话直说,能帮忙的,我大魏自然义不容辞!”胡泉看到了,连忙挡在了宋时前面。
尚宁顺势就拉住了胡泉:“琉球国与大魏情同唇齿,如今琉球遭难,幸得天兵救援,但是琉球此次损失惨重,如果萨摩藩或者日本其他势力再来,恐怖琉球小国顷刻就要倾覆,还请天兵常驻于琉球国,护我一方百姓!尚宁甘愿做大魏一介闲散王族……”
胡泉脸色僵硬了一瞬,连忙推脱了起来。这可是大魏太祖立下的不征之国,说这些。
宋时也是一脸难以形容,她知道琉球王只是有点吓破胆了,以退为进,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要大魏的士兵再多留一段时间。
不过,她只是想要借道琉球去隔壁的台湾搞发展,暂时也没有留下的打算。
琉球的位置很关键,但是地方太小了,可以中转,不过现在她更需要的还是稳定的发展空间和大片的耕地。
尚宁和周围的仅剩群臣对视一眼,众人也是脸色各异,有人想要反驳,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怅然若失,只是看到胡泉和宋时脸上明显的推脱之色,心里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越发不甘了起来。总之五味杂陈,最后在大魏军官的安排指引下出门稳定人心,安抚百姓-
陈渔派人利索的把那几个红毛番的全身搜了一遍,武器金银任何值钱的可疑的东西都被掏了出来,除了一身蔽体的衣物什么也没给他们留下。
宋时和胡泉处理完了手上的事跟着回来了,得知萨摩藩里面那个逃跑的金甲将军桦山久高已经被宋时杀了,并且他身上携带的那些和琉球国签下的《掟十五条》条约也翻了出来。
里面的条款,每一条都堪称丧国辱权,一旦实施,琉球的政治和经济甚至神道教的祝女选拔都会全部被萨摩藩掌控,琉球国会成为萨摩藩的附庸国。
只是条款上面第一句就是:“自古以来世代从属于琉球。”
陈渔和宋时相顾无言,宋时忍不住吐槽:“这群萨摩藩人就没一个懂汉文的吗?关系都写反了。”
懂一点,侵占琉球利益的条款都写的挺清楚的。
但不多,从属关系都没分清楚。
“可不能这么说!琉球是从属大魏的番国!和日本可没关系。小小的萨摩藩居然还敢动琉球,不过是看着大魏现在抽不出空来。哼,撮尔小国,也敢如此无耻。啊啊啊啊!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打日本,在石见的时候和他们打交道就已经很难受了!”胡泉发出哀嚎!
陈渔没理他,看着上面琉球王的印章和签字,把条约收了起来:“虽然现在琉球王表现的并没有异常的地方,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现在要借道琉球国,可能要待一段时间,为了避免琉球反水,这个把柄先收起来。”
签下这种丧国辱权的条款,一旦拿出来,尚宁的琉球王也当不下去了,大魏这边也有了光明正大出兵扫荡的理由。
“嗯!”宋时点点头,转过头去看发疯的胡泉:“暂时不方便打日本本岛,但是萨摩藩是德川幕府的势力,他们能过来攻打琉球,必然是得了德川幕府的许可。听说鹿儿岛上是一片火山,我们的水泥还需要一些火山灰才好配置,从琉球出发,给宁波府和月港岭南供货也更方便一点,干脆把那一片都拿下吧,顺便也去萨摩藩的老家看看,让德川幕府知道,惹了大魏的后果!”
陈渔沉思了片刻,同意了宋时的看法:“就当练手了,为后面对上郑一官做个铺垫。东海上,我们大魏军的名声还是要打出来!让大家知道,东海,永远是大魏的东海!”
胡泉乐差点原地起飞,琉球这边一天一夜不到就攻下来了,他还嫌不够呢,现在送上门来的还有一个鹿儿岛,他感觉自己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他从军多年不就是等的这一刻吗!尤其是昨晚火器对于战局的提升更是让他有点欲罢不能。
“现在港口封闭,琉球国的事情暂时还留不出去,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打萨摩藩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之前宋时说的可能有的洋人!我一直派人在城里找,前面刚抓到了,你们和我一起去看一下吧!他们身上有些东西,宋时你应该会感兴趣!
“陈渔难得的露出来一个笑容-
费尔南多看着高大的陈渔和他身后那两个浑身带血的银甲士兵,哪怕四肢痛到抽搐,但是还是掩去内心对于大魏人的厌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试图和对方沟通:“我只是个路过的商人,没有任何要和大魏的做对的意思。”
旁边的日本翻译,战战兢兢的在一边翻译。
原本站在后面的胡泉忍不住挑眉:“连汉语都不会还来经商!红毛鬼!该不是荷兰人吧?我在澳门见过的西班牙人可都是黑发!”
西班牙之前一直对大魏的澳门虎视眈眈几次入侵,虽然被赶出去过几次,但是那些西班牙人总是阴魂不散的在大魏的沿海边游荡,见过并不稀奇。
对于大魏人而言黑色是正常的发色。西班牙人大多也是黑色,在大魏人的眼中他们只是长得丑,还谈不上怪。荷兰人则不然,他们金中带红的头发叫看起来实在和妖怪无益。
当然陈渔开枪射伤这群人,主要是萨摩藩能凭借千余人,就攻破具有四千多名守兵的琉球,自然是有所助力的,不用想,殉爆的那些大炮和弹药已经很明显了,必然是有泰西人参与其中,对于这些挑拨边疆势力的洋人,陈渔不当场打死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翻译犹豫了一会,还是翻译了出来。
在听到这个侮辱性的词汇的第一时间,费尔南多牙冠一咬,却硬生生忍到了翻译说完才回道:“我是伟大的西班牙帝国男爵费尔南多罗德里格斯,才不是背叛西班牙的尼德兰地区人!这个该死的地方只不过是那群相信新教的叛徒所组成的邪恶之地!”
就在十多年前,原本还是西班牙帝国一个殖民地的尼德兰地区突然宣布独立,并且自己命名为荷兰,和西班牙爆发了长达数十年的战争,而这场战争自然也延绵到了万里之外的大魏。
荷兰被切断在里斯本购买香料的资格后,直接没有了最主要的贸易来源,于是被迫开启前往远东的航行,并且在这里开始扎根了下来,建立了荷兰东印度公司,还把势力延伸到了日本长崎港口。
想要惩罚荷兰人,不仅没达到目的,原本垄断的大魏贸易还被分了一杯羹,落后一步的西班牙人自然不满意,一边在日本各个势力中挑拨,试图和荷兰一样也在日本获得一个港口。
萨摩藩就是费尔南多选中的棋子。
只可惜,马上就要成功了,却被从天而降的大魏天兵破坏了。
不然通过这次贸易,费尔南多也能从萨摩藩插手进去日本,哪怕是获得琉球国的运天港,也能站稳脚跟。从苏门答腊到日本,他总不能看着荷兰肆无忌惮的在他们原本垄断的地方发展贸易。
宋时静静的观察着那个红发蓝眼的洋人,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先不说她只会英语,不会西班牙语,现在代英还没崛起,英语还是岛国小众语言,起码一百年以后才能派上用场。
更何况,现在这个时代从西班牙出海到大魏,这路上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会在大魏飘的洋人,要不就是原本国家待不下去的失意人,要不就是一心传教的宗教狂热人士,或者就是唯利是图的商人,海上遇上也可能变成海盗的那种。
她看着对方的微表情,感觉对方四个角色都占了,在西班牙,一头红发,有爵位,又憎恨新教,说自己是商人,却来日本贩卖军火。
宋时别过眼去看摆在桌上那些从这些洋人手上翻出来的东西,里面还有一把银色的燧发枪。
眼神一亮,握住了那把银色的燧发枪,看了起来。
宋时看了一眼陈渔,他可真是谨慎又命大。
还好他当时远远的就打断了对方四肢,这把没有膛线的燧发枪,百步开外准头还不如弓箭,但是要是走进两步,让他近距离开了枪,那可真是十步之内,又快又准。
她也不确定自己改进的铁甲能不能挡住燧发枪,毕竟为了节约铁料,她在一些不容易受伤的地方也做了削弱的设计。
看到宋时抓住了他的燧发枪,费尔南多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宋时没理他,仔仔细细的把燧发枪看了一遍,然后掏出自己改良的版本和对方的对比了一下,确定对方的技术和自己的还有一定微小的距离才松了一口气。
“别装了,你听的懂汉语,刚刚船长骂你红毛鬼的时候,翻译还没翻,你就已经生气了,明显是听懂了。在大魏的地方就要说大魏的话,别叽里呱啦!坦诚点,告诉我你这把枪哪里得到的,如果回答的好的话,你这条命就保住了。”
宋时拿起燧发枪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
费尔南多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就连旁边的日本翻译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显然这一路上费尔南多从来没展示过他会汉语。
陈渔脸色不善的看着这个红发鬼,让旁边的人把那个翻译领了出去。
然后冷笑了一声,一脚踩在了他被鸟統打伤的手臂上,费尔南多痛的整个身体都抽搐了起来,赶紧用生涩的大魏话求饶。
旁边的几个洋人看着陈渔的动作,哪怕身上还带着伤,也一边用西班牙语喊着费尔南多的名字,一边连滚带爬的想要离这个凶残的大魏人远一点。
毕竟他们是真的听不懂汉语啊!
第68章 阴云从牢房出来,陈渔和宋时的脸色都……
从牢房出来,陈渔和宋时的脸色都不太好。
宋时知道现在从欧洲到大魏的路线只有两条,分别是绕经非洲、南美洲的最南端,再横跨大洋经过数月的航行到达大魏。其中关键的位置都被西班牙重重设卡,即便如此,还是被荷兰成功突破,利用暗港和日本间接的和大魏继续贸易。
荷兰和西班牙的竞争越来越白热化,费尔南多不仅仅是奉命过来查看荷兰在日本的港口的情况,更有夺下琉球国的运天港拦截荷兰从日本到大魏的航路的意思,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就去敌人那里抢夺。
后世而来的她深深的知道,一个澳门是远远不能满足那些人的贪婪,不管是荷兰还是西班牙,他们想要的是大魏取消复杂且单向封闭的朝贡制度,彻底转为自由贸易。
而且出于西方宗教传播福音的需求,大魏对于他们来说更是实现毕生宗教理想的应许之地。如果说西班牙信奉的耶稣会还有一点愿意遵循大魏传统入乡随俗,那么分支中的多我明会的排他性就发挥到了极致。
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宗教,和以宗教的名义血染蓝星每一寸所造成的杀戮。
宋时深深的吐了口气,抑制住内心的杀意。
在费尔南多身上得到消息很多,有用的却并不多,萨摩藩原定今天就要带着琉球国的战利品和人质回到鹿儿岛,三天前已经有一艘船回去禀报消息了。
而最糟糕的是,在运天港的附近还有一个浅滩,原本是萨摩藩打算攻不下运天港的备选,也是他们预留的退路,那边停着一艘小船。
等宋时派人去看的时候,那边的船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些脚印还没完全被海水冲消。
想必是昨晚混乱的时候,有些漏网的萨摩藩见势不妙偷偷从这里跑了。
从琉球国到鹿儿岛航行不到一天半,现在不出发,如果被船上的人提前通知了鹿儿岛,有所准备就会增加不确定性。
不管是陈渔还是宋时,都不想冒险。
日本国民的特性就是疯狂,既然动了手,如果没有给它们彻底打痛打残,它们只会狂妄的以为敌人怕了,单单是打
下入侵琉球国的萨摩藩军队,是不会让日本放弃的,而宋时也没有一直在琉球大量驻兵的打算。
刚在琉球国打了一夜,宋时等人马不停蹄的就要收拾东西,回到港口上,准备下一场战争。
好在之前都是乘其不备又有火器加成,己方军队的整体战力没有受到多少损失,在船上休息一天就好了。
尤其是经此一战,火器大放异彩,将士们对于火器残存的些许恐惧消散了不少。
实在是以前的朝廷派发下来的火器炸膛的频率太高了,几乎每旬操练的时候都会出现炸膛的情况,简直是让将士们拿命在训练,造成的心理阴影余威犹存,而且火药攻击出来的威力也远远不如现在。
相比以前真刀真枪的拼杀,现在这种远远放枪放炮就能轰倒一大片的无疑更加安全和快速-
琉球国的国王尚宁刚安抚完百官和百姓,对着这满目疮痍的今归仁城真是无从下手。
不管是人力还是财富还是民生声望,现在的琉球国无疑都降到了最低点,而对于物资匮乏的岛国,重建的难度更是让现在的百姓难以承受。
尤其是看着大魏天兵等人准备撤退上船,急的不行,哪怕陈渔说了要去攻打萨摩藩,他也只感觉她们马上就要抛弃琉球国回去大魏,甚至还想上船和他们一起走。
陈渔见惯了这些,只是冷淡而坚定的拒绝了琉球国王跟随的意愿,然后留下了印信,嘱咐尚宁照顾好流离失所的百姓。
得到陈渔三天后还会回来的许诺后,尚宁才放下了心神,依依不舍的目送着天兵离场。
宋时在旁边看着,有种诡异的,不知道谁才是琉球国王的感觉。
再看琉球其他的大臣不仅没有觉得不舒服,甚至还要争抢着一起上船当个特使资格的。
这个是真的需要,胡泉挑了几个去过鹿儿岛的比较了解萨摩藩情况的特使带路。
宋时看着被烧成白地的西城,这里由于面对这运天港,在之前也遭受了萨摩藩的攻击,后面又被大魏收复琉球的时候也轰了一遍,早已惨不忍睹。
她忍不住向尚宁推销了一句永明城的特产水泥,主要是有了这个东西,就不用浪费大量的人力去山上砍伐运输树木和石头了。
宋时的水泥生意已经卖了两年了,作为日本和宁波府中转的琉球国自然也是有使用过水泥的,只是因为配置不易,永明城的水泥运输出来的价格并不便宜,还限量。
如今宋时愿意帮忙提供水泥,大喜过望的尚宁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对面可是大魏的使者啊!
立刻接收了宋时船上所有压仓的水泥库存。
宋时还留下了一支基建小分队帮助琉球国重新修复城池。
看着宋时留下帮忙的人手,尚宁终于确定对方不会一去不复返,提着的心终于还是缓缓的落了下来-
对于琉球的百姓而言,这一夜简直是恍若梦里。
大魏的天兵如同神降,突然而来,战完即走,只带走了那批残存的萨摩藩俘虏。
没有侵占百姓一分一毫(主要是琉球百姓家都被萨摩藩掏空了!),还帮忙救火(火是他们攻城的时候点燃的!如果不救整个城都可能烧完了!),甚至还找出隐藏角落威胁琉球百姓的萨摩藩武士,统统处决(都是军功!)。
处于倭寇海盗泛滥之地的琉球百姓即便是做梦,也没有遇到如此令行禁止,军风良好的将士了,究竟是怎么样的地方才能孕育出这么多恍若天兵的战士,一时之间琉球百姓对于一海之隔的大魏的印象,变得越发梦幻向往起来-
在琉球国停留还不到一天,宋时的舰队再次从运天港扬帆起航,只是随行的船队收编了萨摩藩和西班牙人的船,变得更加庞大起来。
如同一只跃跃欲试的猛兽,锁定了远方的敌人,正在飞速的靠近,缩短距离,准备进行致命一击。
而五百里之外的鹿儿岛,才刚刚得到萨摩藩全面攻陷了琉球国的消息,岛上仅剩的民众纷纷自发的走上了街头,欢欣鼓舞的庆祝着这一场决定萨摩藩命运的胜利。
却不知道,阴云已经开始笼罩在这片火山躁动之地。
第69章 萨摩藩亡恰好当天正是北风,宋……
恰好当天正是北风,宋时的舰队满帆全速航行,近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海面上铺开,不到一天半,就越过了奄美诸岛。
远远的隔着海就看到,原本属于琉球国的奄美诸岛上早已经已经插上了萨摩藩的黑色旗帜,跟着一起上船的琉球国人气的一个倒仰。
越过奄美诸岛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鹿儿岛,还是和之前一样,萨摩藩的船打头,假装是得胜归来样子,骗过港口的粗糙关隘。宋时的福船远远的掉在后面,些许伪装成琉球船的战船混在萨摩藩的船队中。
许是萨摩藩本来也是以海盗为主业,布置和普通的港口孑然不同。还没到港口远远的就能看到,8艘高大如阁楼的的高大船只停泊在港口一侧的山峰之下,山峰之上的萨摩藩人聚城而守,占据了地利。
如果是平时遇到海盗突然强攻的话,一时半会对面就能集结起人手,居高临下,加上火炮和火箭,不是一场苦战,根本拿不下。
好在经过路上一天半的审问,萨摩藩的俘虏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再坚固的堡垒也架不住从内鬼的腐蚀,因此鹿儿岛的布局和情况,宋时他们早已经一清二楚。
加上鹿儿岛上的主力几乎倾巢而出,全部去入侵琉球,内部正空虚着,此刻也只以为是自己这方得胜而归,庆祝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生疑心去排兵布阵。
而且萨摩藩采用的是独特的兵农分离制,处于中世纪的处于统治体系,门阀割据,武士各自有依附的家族,虽然归于岛津家族统治,但却听令不听宣。
尤其新上任的岛津横年纪尚轻,地位并不稳固,加上鹿儿岛处于火山地带,台风肆掠,并不适合种植,而德川幕府派下来的劳役赋税却层层加码,导致财政吃紧入不敷出,只能将内部的矛盾转移到外面。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吃下隔壁还能和大魏年年朝贡的琉球国,以琉球国的财力来供养萨摩藩。
尤其是大魏内乱数年的消息早已经在沿海地区传开了,理论上来说,是无暇顾及隔海相望的琉球国的命运了。
只可惜,纵使岛津横算的再好,偏偏遇上了宋时。
不管他怎么折腾,在这个时间点上,宋时都不会将大魏海防的第一岛链交到日本人手上。
鹿儿港中,几十艘战舰挂着萨摩藩的黑旗,鱼贯而入首尾相接的入港,全部停泊靠岸后,原本船上封闭的炮塔全部被打开,对着港口和远处的守备全力开炮。
前两天在运天港没怎么派上用场的火炮,此刻终于突破束缚,声如惊雷,震山动岳,散发出毁天灭地的威力,无数的火炮如同流星雨一般射向港口安置的哨口和火力点,硝烟弥漫,咫尺难辨。
满天的硝烟之中,原本船上萨摩藩的黑旗不知什么时候也换成了血红的龚家军旗,那抹红色在满天的火炮中显得格外显眼。
而另一侧,顶着震耳欲聋的炮声,大魏的士兵早已集结完毕,他们红袄银甲,在炮火的掩护下顺着船梯攻向这个挑衅大魏权威的跳梁小丑,呐喊声
伴随着炮火声,如同海水都被搅动沸腾起来了一样。
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形成有力预防体系的萨摩藩人,在第一波的船载火炮轰击下化为血肉齑粉。
其他远远看着庆典瞬间变成地狱的萨摩藩人惊骇的纷纷转身逃遁,他们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脑子里只剩下唯一的求生欲驱动着他们迅速逃离这个地方。
集结完毕的大魏将士并没有抢先追捕那些逃窜萨摩藩的打算,而是掏出了背负在后背上的写着天、地、玄、黄的各种统筒扛在肩上,由身后的同伴调准位置,然后对着萨摩藩港口的高峰之上,将那些可能对船队造成伤害的火力点一一清除。
宋时远远的看着,眼神没有丝毫动容,她没有去思考岸上那些人里面又是谁的亲人,谁的朋友。
毕竟,她能清楚的看到在开炮前每一个前来迎接的萨摩藩人脸上都带着欢欣鼓舞的笑容,当他们主动对别人发动攻击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失去了让人同情的地位。
既然是前来迎接你们的胜者,那就让大魏送你们一起去和你们的骄傲团聚吧,这也是宋时唯一能为萨摩藩人做的好事了。
萨摩藩的的确确是在用举国之力来赌琉球的,所以鹿儿岛上根本没有多少兵力了。
在前期的火炮开路,火筒清障后,大魏的将士如同流水一样涌入了鹿儿岛,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长驱直入。
火箭点燃了山上的房屋,在北风的助力下,整个防守的山峰被火焰包围,原本房屋上面飘扬的萨摩藩黑旗,被火势一引,一下就被烧光了。
陈渔带着宋时和其他的大魏士兵,全员骑兵,他们身上的铠甲和头盔都是精钢铸成,就连护膝也是精钢,薄而坚硬,坐在马上也能覆盖到小腿之上。
不同于日本的低矮小马,他们的马匹都是宋时花了大价钱经过精心培育的高头大马,就连马身上也覆盖了锁子甲,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弓箭,箭头上还包了火油布。
当陈渔举起剑,一马当先带头发起冲锋的时候,其他的士兵如同利剑一般跟随着他的步伐,浩浩荡荡的钢铁洪流撞向了现在如同危卵的鹿儿城,任何敢于挡在前面的阻碍都会被碾成齑粉。
而萨摩藩的人不仅在兵力和火器上和大魏处于劣势,他们的武器更是不堪一击,对上大魏的银甲,几乎没有造成任何损伤(划痕不算)。
不过一刻钟,大魏的军队就从港口攻入了松山内城,岛津家仅剩的护卫兵仅不过五百人,以平田增宗为首,据门而战,虽然有西洋人提供的一些火炮和鸟統,但是数量太少根本无法改变局势。
但是这些人面对宋时和火器局研发的新式火炮,显得极为不堪一击,之前躲入城中的萨摩藩人借着地利远远的放冷箭,胡泉冷嘁了一眼,一声令下,四散的火箭点燃了城中的房屋,在火油和北风的助力下,整个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等攻破内城后,松山城彻底失去防护,只剩下岛津家的门牌在火光下闪耀生辉,而他的主人,统治萨摩藩数百年的岛津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岛津横已经破腹了,只留下一封带血的遗书和旁边跪坐趴伏的一个仆人。
胡泉看着破腹之后血流不止却还没有立刻死去的岛津横,也是一阵无语,实在不了解日本的这些习俗,简直多此一举,难道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吓退敌人吗?
他直接上前一刀斩下了他的头颅,给他彻底来了个痛快。
陈渔看着满屋子的鲜血,嫌弃的退出了房间。
天色还没擦黑,但是属于岛津家的时代却已经过去了。
萨摩藩的岛津家族,这个不太重要名字,自此消失在世界的版图之中,无人在意这个序曲。
后来的史书记载这一战:“城破,我兵四集,云涌风驰,健马奔冲,短兵相接,贼尽摧伏。栅下火箭飞射,中者焚,触者死,,顷刻贼子尽伏,乃誓师尔还。”-
短时间内,连续两场战争,即使是宋时也感到了些许疲惫,更让人头疼的是,这次的突击战,之前的设计的火器很多的毛病都暴露了出来。
之前的火器给到贺章都是在北方的草原山林之中运用,更多的是适应低温和颠簸,虽然也考虑到海上的防水问题,但是没想到的是,到了南方温度和湿度和北方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运输、损坏,操作卡壳等等问题堆积如麻,后续还要进行大量的改进。
好在,总算在这沿海地界打出来一块地盘,最重要的还是,要先震慑住日本。
“萨摩藩解决了,德川幕府那边怎么办?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德川幕府的默许才导致的,只灭掉一个萨摩藩,只怕后面还会派别的人继续来试探大魏的底线,现在太子准备和龚将军左右合击,收复京师,恐怕没有心思管海上这些事。”宋时揉着手腕问陈渔。
陈渔看着案几上包裹好的岛津横的项上人头,轻轻一笑:“当然是,给他送个大礼。”
“之前处理石见银矿的时候,我就和德川幕府的人打过交道了,一群狂妄之辈,当年的抗倭援朝也没彻底打散他们心中对于大魏的贪念,只是现在日本岛上势力分布太过杂乱,他也想要我们帮忙牵制其他势力才会容忍我们的存在。
等会儿派一艘船,把岛津横的人头和之前萨摩藩强迫琉球国签下的条款抄一份,一起送过去。就说:琉球是大魏属国,与我们大魏休戚与共,萨摩藩已除,鹿儿岛收归大魏,如果德川幕府觉得佐渡金银山过于烫手,反正那个地方离永明城也很近,我们不介意帮忙看管一下。”
石见银矿被永明城占了,德川幕府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日本一向排外,对于这个插入日本的钉子,既看不惯也难以忍受。
只是永明城对于占据石见银矿的势力下手太快,德川幕府也没有收拢好日本本土的势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动手了。
况且和产量暂时还并不突出的石见银矿相比,德川幕府手里还占据着拥有整整四座金银矿山的佐渡山,其价值最起码能延续幕府上百年的财政的支出,才对石见银矿做出一副没看到的样子。
只是德川并不知道,在发现了日本有石见银矿,联想到日本常年用银去和大魏交换铜钱的行为之后,龚敬就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在日本岛四处寻摸,哪怕德川幕府保密的再好,两座金矿山和银矿山这么大的挖掘动静也逃不过龚敬的有心探寻。
只是现阶段的龚敬还要集中精力对付女真,没空跨海去对付一盘散沙的日本,把最方便的石见银矿拿了先够用了就行,反正也能通过贸易把德川幕府的金银转移一部分过来。
不过,龚敬确实一直都惦记着幕府的金矿!虽然大魏喜欢白银,但是金子才是汉人万年不变的挚爱。
如果德川幕府继续这么不安分的话,那么等待他的就是就是跨海的大军的了,龚敬在海上纵横的时间也不短,可不会像代元一专挑台风天出发去打战。
从永明城到对马岛这一片显然已经是龚敬的内海了,而现在,大魏的触角正在不断蔓延,从北到南,既然是大魏的海,那么就应该由大魏来控制和掌管。
宋时摊开自己之前教课画的世界地图,将地图上并不起眼的鹿儿岛和琉球画成了红色,与永明城,对马岛连成了一片。
但是她的眼神却透过了大琉球,落到了吕宋岛的中心。
马尼拉,在泉州落寞后,继承泉州成为整个亚洲的贸易中心的那个地方。
不管是从美洲横跨太平洋,还是从非洲越过好望角,所有的贸易都交汇在了那个地方。
那些被大魏所不
能容忍的海商不远千里,带着从内地收集好的货物,奔赴到了马尼拉。
在那里他们和土著,和阿拉伯人,和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和世界上所有的人进行交易。
大魏的瓷,大魏的丝,依靠这些人被输送到了全世界,并以此抽尽了17世纪全世界的白银。
只是宝钞变成了废纸,白银流通于市,大魏从此失去了铸币权。
他的国土拥有全世界的白银,但是他却完全失去了对于大魏的经济掌控。
那些活跃在海外之地的子民,在大航海的浪潮中勇争先流,却也被视为离经叛道之人。他们如野草一般在海外生长耕耘,南洋的兴盛离不开他们的努力,却因为没有支持,最后被一波波涌上南洋的西方人如猪狗一样屠戮收割。
大魏拒绝接受子民对于未知海洋的开拓,他见识过海洋的辽阔后,又将辽阔的海洋拱手让人。
他在自身的腐朽中陷入日落,却也从此将中原带入更深的黑暗。
宋时,绝对不会允许,大魏继续带着中原重蹈覆辙!
第70章 传信宋时他们在鹿儿岛停了下来,一边……
宋时他们在鹿儿岛停了下来,一边派人给对马岛传信,让人尽快过来接管鹿儿岛,一边让胡泉带着一支人马去警告德川幕府。
不得不说,萨摩藩的位置很好,和对马岛一左一右,分布在日本最重要的对外港口长崎身边,荷兰人抢过来的正是这个港口。
长崎处于日本的南端,和大魏的松江府隔着东海,是日本的第一大港。这也是现在的日本闭关锁国后,唯一的一个对外贸易港口,每天都会有大量的物资从这里吞吐。
宋时这边占据了鹿儿岛后,加上对马岛,形成了一道屏障,死死扼住长崎港口,以后不管长崎有什么对永明城或者对大魏不妙的动静,宋时他们就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且联合对马岛进行拦截。
哪怕是上个世界线,她也清晰记得在大魏亡国之际,德川幕府发现了大魏的虚弱,趁机准备集结2万人,试图再次吞并大魏。
不过大魏亡的有点太快了,日本才开始准备,女真直接攻入了福州。异族屠城十日的消息震慑了德川幕府,让他们重温了当年代元大举入侵,派遣了十余万人两次渡海攻打日本本土的恐惧,不得不放弃了出兵的打算。
宋时之前在海上打着清理海盗的旗号,就在日本周围的海域查看情况,想要为以后做一些准备。
没想到她还没动手,萨摩藩就自己撞了上来,鹿儿岛她自然只能笑纳了,顺便去隔壁相邻的宫崎国敲打了一下,让对方安分点不要找事,她现在还没时间和幕府大动干戈。
只要他们拿着萨摩藩逼琉球国王签下的条款文书,上面开头的日本就能让宋时他们立于不败之地,不管是出兵还是占地,都算师出有名,毕竟成祖当年北征找的理由还是替刘邦的白马之围报仇,宋时这可比他们合理太多了,拿下日本,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和永明城一样,萨摩藩的高层人物,基本上被处决了,剩下的人以底层武士为主,居然还有不少的汉人,有些是自愿投奔过来的,有些是被裹挟过来的剃了头一时半会也回不去大魏。
宋时将他们统统标记为了挖矿的奴隶,萨摩藩里面的女子,有些是被掳掠过来的,愿意走的给干一年活,或者给出一些有价值的消息放归原籍,不愿意走的就根据她们的能力安排到相应的岗位,通通实行大锅饭制度。
反正在宋时的手里,没有一个无用之人。
原本她还以为会有人要逃跑,毕竟鹿儿岛和日本的其他地方是相连的,没想到对马岛的物资船来了后,这些人结结实实吃了两天白米饭,纷纷表示他们是心甘情愿投效大魏,只希望能一直留下来帮忙开垦。
即使是米饭脑袋的宋时也理解不了日本人对于米饭的奇怪痴迷,还是一个武士支支吾吾的说因为之前的天气异常,本来就不适合种植水稻的鹿儿岛更是大面积歉收,米饭就算是贵族也很久没有吃过了。而长崎港通过荷兰人运输进来的物资和粮食自然也轮不到他们这种地位的武士能够享受。之前甚至还有一些浪人为了一顿白米饭,愿意替农民们对付一群强盗的事迹。
宋时叹了口气,这才哪到哪呢,后面的天气只会越来极端,战争和死亡只会越来越频繁的出现,成为17世纪的主旋律。
直到这个世界,剩下的粮食足够那些幸存者生存的时候。
鹿儿岛低处贫瘠,虽然不适合种水稻,却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而且躁动的火山正对了宋时的需求,第一是是能产出大量的硫磺作为火药的原料,第二是能产出火山灰,正是她还发愁水泥的原料之一,毕竟大魏是大陆地区,少有火山。
永明城附近的那座死火山她一直担心挖完了,后面莫温河卫去建州部的路不好修,这两年,女真本部越发势弱,贺章对付女真骑兵已经越发得心应手,快打到了建州部了。虽然离打下建州卫还有一些距离,但是宋时总得先提前准备着,莫温河卫的千年冻土,太废水泥了。
现在有了鹿儿岛,直接把水泥厂开到这里调配,不仅可以卖给日本换回物资,也能节约送到烈港售卖的时间,后续不管是琉球国还是大琉球都能用上。
尤其是大琉球,迁居开垦的大魏人,高山族土著,海贼王郑一官的海盗势力,还有红毛荷兰商人,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而且高温环境瘴气密布。宋时肯定是要用水泥开路,才好安心和这群人一起竞争的。
她现在需要的就是更多的人手,更多的地盘,更多的物资,不断增强自己抵御风险的能力,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撑下去-
永明城
刚刚带着哨队从建州女真部劫掠回来,贺章难得的获得了一旬的休息时间,这一趟足足去了一个多月,龚敬几乎以为这小子该不是太过得意忘形被女真人包了饺子了。
不过这次确实凶险,贺章仗着装备好,经常带着一支哨队在莫温河卫对女真人穷追猛打,简直比女真人还像游牧民族的,而女真人则地位颠倒,成了被劫掠的南人。
被折磨了快一年,女真三部地盘在贺章的带兵下不断被蚕食,就连草场也被永明城占了一部分。
他们难得摒弃前嫌,一起合作,出动了千余人一同设下了陷阱,想要除了这群把莫温河卫搞的天翻地覆的军队。
贺章不仅没上当,还带着拉练的大部队,直接来了一场小规模实战包抄,这一趟彻底打折了女真三部还残余在莫温河卫的力量,目前全部都退去了建州部。
整个莫温河卫彻底成为了永明城的地盘。
虽然赢了,贺章的大腿上却中了一箭,回城后立马被李氏按下去休息了。
李氏如今在永明城也颇有名气,医术不错,还在在夜校当老师教药材识别,带着不少的学徒在山里种药材,身上渐渐带上了些师长的威严,和三年前初见的时候可以说判若两人。
在女真人那边杀了个三进三出的贺章,如今在李氏的面前,也只能乖乖的听话。
宋时又不在永明城,贺章只能懒洋洋的躺在宋时之前给龚敬研究出来的躺椅上,拿书盖着脸晒太阳。也不知道宋时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这次还特地从女真人那弄了一个东西准备送给宋时。
旁边的小狼也悠哉悠哉的半趴在旁边,因为宋时说小狼终究有一天要回到山林,所以不愿意给它取名字,以免有了牵绊,就直接喊它小狼,倒是让这个物种名成了它的名字。
它早已经是一只成年狼了,体型健硕,身形优美,银白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晃眼,开了春它也不爱往山里钻了。一般的狼都是群居,但是小狼因为是被人类和猎犬养大的,所以,经常在两处闲逛,永明城的人都知道这只白色的狼是宋时养的,也没人敢招惹。
看到贺章这次回来受了伤,它更加不愿意离开,一直守着贺章,只是眼神总往宋时的屋子撇,不过宋时都走了三个月了,房间里的气味都消散了。
一人一狼就这么在太阳底下懒洋洋的躺
着,有些昏昏欲睡。
等了近乎半年的开春,整个永明城的人都忙着抓紧时间去种粮食,龚敬也去兵营了,城里一时间显得有些空荡。
半响,一道黑影,猛的从天而降,闪着寒光的爪子一把勾在了小狼的身上,狠狠的薅住了一大把的狼毛,然后飞到房顶,歪着头得意洋洋的看着小狼。
小狼生气的嚎了一嗓子,警告的盯着屋顶上的黑影。
贺章倒是一跃而起,完全顾不得腿伤,双眼放光的看着屋顶上的鹰隼,一眼就认出来它,对着它喊道:“小青!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陪着宋时去烈港了吗?她是不是有信让你帮忙传回来了?”
贺章的声音有点大,鹰隼小小的脑袋有些不耐的转了转,想要把那个音量转出脑子,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左爪,扬掉了抓住的狼毛,狼毛被风吹的到处都是,露出了挂在左爪上的那个小竹筒。
小狼生气的喷了喷了鼻子,不爽的看着那只傻鸟,不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把它含在嘴里含了一路,至于这么记仇吗?
“快给我!”贺章招了招手,鹰隼轻巧的站在了贺章的手臂上,长长的爪子克制的没有用力,只是隔着衣服站在了上面。
他给鹰隼喂了一块肉,取下了它脚上的竹筒,把信件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却看到上面印戳,这是只能给龚敬拆的密信。
那肯定是正事了。
于是,贺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鹰隼不懂这些,只是蹭了蹭贺章的脸,安慰给肉吃的好人,然后继续苦大仇深的盯着坏狼,仿佛在找机会下第二次狠手。
已经有了准备的小狼往地上磨了磨爪子,做出一副欲扑不扑的样子,吓得鹰隼连忙飞到了坏狼够不到的高处,这才发出清脆的叫声,仿佛在斥责对方。
贺章没时间管这两只一碰面就会吵架的小东西了,拿着信,匆匆出门去找龚敬了,宋时出门三个多月,第一次用鹰隼传回了信,他想快点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