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轮是真的杀红了眼,岭北道从此鸦雀无声。聪明人,认了,潜心去研究其他的挣钱法了。还有人愤愤不平地等着机会想给夏刺史来一手人亡政息,其间又不乏胆大的人想刺杀夏刺史。
只不过皇帝陛下对此早有准备,夏刺史出行归家,被皇帝陛下的京营禁军、內侍、太医护得滴水不漏。
那些刺杀不过是更让皇帝陛下、秦王和夏刺史坚定了推进新税法的信心。
出得起钱雇请亡命之徒刺杀夏刺史的不会是百姓,只会是占有更多财富的上层人。而百姓的欢呼雀跃,都看在他们眼里。新税法的意义,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自去年秋收以来,岭北道就转入了相对安宁的时间段。今年的税收还没算完,反正就大概估算,比年初预计的只会更好,不会更差。
毛举人拿自家,也就是罗歇府山溪县的税粮做计算,掐着手指打了一通算盘,说:“奇便奇在这里,即便不动关税那一笔钱,只看征上来的粮银,也比往年多。这两年风水都不算差,气候的缘故虽有,那也只合在一二分之间。要说是开荒?开荒终究有限,且荒地的增加幅度,早被咱们刺史老爷算了进去。就是得有这开荒的数量,才能填补些粮食的缺口。然而我这么一看,税粮比往年可涨了两三成,这便奇了哩!”
李咎想了想,猜道:“农民更愿意好生伺候地了吧。以前伺候一亩地,若是自家的,自己得三成;若是地主的,自己只得一二成。如今新税法下,说不定是七成、八成,有些人更能拿十成。你想一想,以前么累死累活,一亩地多打二成三成谷子,自己只得一升甚至可能只有一合,而现在可是能五斗六斗,十亩地是都能多打个五六石了,农民稍微算一算,不就敢拼了么?”
其实毛举人是想不动声色无形地夸夸技术站,没想到李咎根本没往那里想,他也不好瞎夸,只得连连应和。
后来果然岭北道今年的粮税总地算来比去年还多打了二成。整个岭北道,农民自然喜气洋洋,家家户户都扯着新布过新年,早早地就为今年的春耕做打算。夏刺史等一众高级官僚也是十分欣慰,第一年改革虽然有些不顺,结果却是好的,考评绝对的上佳,政绩无比闪耀。只有升迁无望,靠着敛财满足自己的奋斗欲的中层人气得吐血,可又无可奈何。
但是想到明年这个政策要推行到其他地方去了,那些中间人又觉得幸灾乐祸起来:急什么,早晚挨一刀!等刀戳到自己身上了,看你疼不疼?说的就是你,给秦王、夏刺史瞎出主意的李青山!
要说这新税法触及到李咎这个级别的帝国顶级官僚、贵族、学阀的利益了么?至少现在看起来,触及的部分不多。
这么一小撮“顶流”,主要的收入来源并不是藏匿人口,也不是那么一点税。
他们的最重要的倚仗是在“政治系统”内部,依靠自己的“关系”和“权力”,获取利益的能力。
靠着这个能力,他们连伙聚党,编织成密密麻麻的关系网,才有攫取利益的空间。
这个小集团内部的斗争从来都不会触及到根本的运转规律,不过是一拨人斗垮了一拨人,换另一拨人继续掌握这个“能力”。
暂时新税法还没有触动到他们,但是新税法触动了付出“利益”以换取“能力”的附庸于这个集团的人,所以将来的走势,真的不太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