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静静地过了这个年节,一眨眼就是开春,黄致便要辞别朋友,带上媳妇和护卫,走上了沿河实地探查的道路。
黄致办事的效率毋庸置疑,一年不到的时间,他已经把自己能做的事做了个七七八八,无数各地送来的地图、县志在他这里汇总。
不过黄致仍然嫌这些送来的资料里掺杂了太多凑数的,而大雍的第一条铁路容不得半点闪失,他这才下定决心要亲自前去暂定的几条线的途径之处仔细看看。
李咎写过信给皇帝陛下知道,皇帝陛下很是嘉许黄致的行为,特别从御林军里抽调了十二人保护黄致出行,一行人粮草、马匹等皆由九衢、大渡口和金陵的官府供给,又命沿途的驿馆仔细接待。
黄致这一路先去九衢,然后西至大渡口,南到云梦府,北去燕京,算行程,没个两三年回不来。
于是黄致的夫人徐氏是无论如何也要跟了去,他们的儿子恰好也游历在九衢,就在那里等着和父母汇合,然后一同出行。
这一路山高水长的,不太适合带上小元燚,黄致便将元燚托付给了她的外祖家照管。小元燚的外祖父曾任金陵知府,早早就没了,现外婆健在,跟着长子居住。小元燚的这位大舅舅是个闲在山水之间的员外郎,名叫徐聪,为人倒是十分板正。
黄致仍有些悬心,特意请了李咎也照看一二。他倒不是不乐意直接推给李咎养着,实在是李咎和元燚不在一个血缘里,元燚的外婆、舅舅尚在,没有把元燚托付给李咎的道理。不过李咎、城阳在金陵地位不一般,即便元燚没有长在他家,有他们夫妻一句话带出去,足可保元燚平安了。
黄致年纪已经偏大了,李咎特意送他送到金陵城西三里长亭。一起来送行的还有徐聪带着小元燚。
至他夫妻登车上马时,李咎又将两个扎起来的包袱给他拿着:“这里面是我从家乡带来的药物,紧急时可以救命的。有跌打损伤药,有止血药,有消炎、解毒的,有驱虫的,有治腹痛、水土不服、疟疾的,用法、用量,上面都写了条儿,贤兄一定看仔细。为防万一,可以多拆几份分开收着以免丢失。”
若不是狂犬疫苗要冷藏保存,李咎连狂犬疫苗都会给他带上。
黄致这一路要进山林、涉水,行程南北千把公里,北方气候那么冷,以至于现代位面的明朝宫廷都曾明确有说法是尽量选北方人当宫女,因为南方的姑娘在北方日子实在太难熬了——就冷到了这个程度,黄致夫妻年纪这么大,万一冻出个好歹,那可太糟了。又或者是被野兽咬了,或是被脏水污染了伤口,那么多种有感染风险的细菌病毒,只要中招,分分钟都是个死。
李咎于是从仓储里拿出了未来的药物,自己挑挑拣拣分门别类地选出来,分装小包存进特制的医药急救箱里,再用油布包袱皮包上给了黄致。
凡是能想到的情况,李咎都给他想到了。再有意外,李咎也没办法了。
黄致把两个包袱抱一个在怀里,另一个丢给马车上的媳妇捧着,朝李咎拱手道:“多谢李兄弟。愚弟此去必有所得,兄弟等我的消息就好。我这里自当小心谨慎,绝不以身犯险。兄弟就不要婆婆妈妈啦!好去!好去!”
金陵这一圈好友中,只有李咎比较伤离别,其他人反而不会。
李咎的到来已经改变了这个时代的出行方式,他的水泥路自行车和有轨车大大方便了两地往来,他的青山邮递也让人们的信件往来更为频繁,直接后果就是离愁别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