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青山和金陵之间来往,若不是快马加鞭,往往需要十几天,现在已经缩短到五天了。这五天还有三天可以坐在平稳的有轨车里看书渡过,并不耽误时间。
两个朋友分居千里之外了,也不用到处找人顺道带信,也不必去驿馆里交钱走后门地排队等驿卒的空档,直接找青李邮递附上邮资填上地址就可以把信件包裹交出去。若是不知道具体地址也不打紧,寄到当地之后,当地的“捷足”会负责打听,只不过多收几个钱而已。
在李咎,没有手机电脑微信QQ,不能即时联系,就让他不可抑制地伤怀。即时通讯工具极大地降低了现代人的离愁和思乡情怀,忙碌充实的工作、业务更让他们很难想起来感情方面的事情。与亲朋好友天各一方的人,往往在特定的情境里,才会想起来“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受。
古人却不一样,古人的每一次别离,都像是生离死别,那个离愁的强度,简直不要太高。
随着交通和通讯日渐便捷,慢慢地,离愁也就淡了。以至于黄致完全不觉得这次分别算什么——以前李咎不是在外面也三年两载不回青山嘛!他去实地探查的这一路,都有沿途官府、驿馆接待,盘缠物资十分丰沛,写个信捎个物件儿的,有什么难度?看看老陈和老刘,那才是该记挂的远航呢!
黄致不耐烦李咎的儿女情长,挥挥手,抬头挺胸,命令车队启程。
李咎踮着脚看了一会儿,一旁的城阳忍不住笑了:“哥哥若是舍不得兄长,不叫他办这差事不就行了?哥哥后悔啦?”
“那倒没,我不会会后悔。大雍的第一条真正意义上的铁路,黄先生为之餐风露宿的,怎么也该在史书上记得一笔。原本因为那套字典,还有为《三国》作序的缘故,黄先生就该有个名字在史书上了,不过铁路的意义更不一样。”
李咎说完,见元燚已经露出了泫然欲泣的样子,十分心疼。城阳没多想,走过去与徐聪和奶嬷嬷招呼一声,俯身抱起了这个小丫头。
元燚年纪颇长,不过身量还小,城阳本就是个偏高的北方姑娘,这几年陪李咎上山下地的什么不干,力气也有了些,短时间抱抱小姑娘不算什么难事。
一旁的喜晴等人想伸手,都被城阳示意退下了。
元燚软软地说:“干娘,我想我娘。”
元燚这么大年纪,头一回和父母分离,城阳便又想到了自己,说道:“干娘也想娘了。干娘已经两年没有见过娘了。元燚的娘亲和父亲呢,是为了让干娘这样和母亲天各一方的人,能够早一点重逢,多一点相见,所以才去外面办事的。干娘特别感激他们。元燚别伤心啊,干娘陪元燚一起等。”
元燚眼泪涟涟地趴在城阳肩上嗯了几声。
李咎和徐聪错着几步,落在他们后面。李咎对徐聪略有所知,徐聪为人比较古板迂腐,这样的人不太可能做出折磨亲戚家孩子的事,元燚在徐家不会太难过,就是比不得在家自在。
李咎小声和徐聪嘀咕:“小丫头也是我的闺女,也是公主的闺女,暂因府上老太太和元燚外祖孙情深的缘故,方将她放在府上教养,为的是体谅祖孙的天性。姑娘她从小儿就没个拘束,我和公主也舍不得规劝她,因而比一般姑娘要活泼些,可能不像那些从小儿就学了百八十种规矩的女孩子一般拘谨严肃。到了府上若有哪里和贵府不一样的,请先生多多包涵了,这原是因为我和公主偏疼她,并非姑娘不知道轻重。”